第103節(jié)
滄源陸修者納靈修元,靈根分九品,以十為滿,一品靈根散一化九,九品靈根散九化一。但有一種靈根,吸納靈氣后可以不浪費(fèi)的完全轉(zhuǎn)化,據(jù)說還可以直接吸收某些特殊的元?dú)猓@就是天靈根。 這句話在以往,對滄源陸的修者來說,也不過是一句常識。但某些特殊的元?dú)?,到底是指什么,大部分人都并不清楚?/br> 但如今,諸位元嬰圣君也終于明了,這所謂的某些特殊的元?dú)?,指的是什么。天靈根的修者,竟然可以將妖修用于攻擊的元?dú)?,直接給吸收掉。 吸收掉了般侑龍珠表層的那抹元?dú)猓O碌膶儆诎阗У凝堉閮?nèi),蘊(yùn)含的飽滿靈氣自然就更加構(gòu)不成威脅。 對于滄源陸修者來說,這樣的龍珠可謂大補(bǔ)。 一身天青色符衣的男子,似乎是覺得這樣慢慢吸收靈氣,還不夠快,男子將那已經(jīng)變小了一半的玄珠,轉(zhuǎn)手托到了面前,五指微張,輕輕一握。 尺余大小的玄珠頓時碎裂,還被壓在縛陣中的般侑,發(fā)出一聲痛苦的哀嚎,將十多面出竅期修者鎮(zhèn)壓的陣旗,掙扎的搖搖欲碎,只瞬間就只剩了一層微薄的靈光在上。 玄珠上散開的靈力,卻都被男子吸收到了體內(nèi)。一道耀目的靈光從男子身上往四周散開,那氣勢已然更勝一籌,真正進(jìn)入了化虛期。 男子往前虛虛踏了一步,一道星子般的靈光在他腳下匯聚,再踏出一步時亦如是,男子口中低吟道:“夜有照見,其美自華。昭而袤袤,躍而耀耀。若無云之皎月,勝無濁之川源。珍之悅兮,愛之樂兮?!?/br> 淺吟已畢,男子腳下的星陣亦成,數(shù)道靈光順著星陣直直射向般侑,那道龍形身上的滾滾靈力,也順著星陣,往端立在星陣之上的男子身上汩汩涌去。 被鎮(zhèn)壓在山體之下的巨大龍形,竟然在這樣的情況下,開始慢慢變小。般侑的哀嚎聲一直在山嶺中回蕩,男子卻一臉淡笑,輕松寫意的立在星陣之上。別在腰間的那支符筆,直到此時才被他取了下來,隨著般侑的哀嚎聲,握在指尖打著旋。 山體內(nèi)缺少了巨大的龍?bào)w,轟鳴著往地底坍塌。仿佛漠視世間萬物的男子,卻還記得手中推出一道靈符,將天舞門如今都昏迷不醒的弟子護(hù)持在靈符之下。 僅這一個舉動,就讓兩儀山境在場的元嬰圣君們心中一跳。 般侑的哀嚎聲已近低喘,龍形也縮小到只剩原來的百分之一大小。 男子才一聲輕笑,手中符筆起,繪了一道金色靈符往般侑打去。 那道靈符飄到般侑額前時,般侑嚎到低啞的嗓音,很是費(fèi)力的冒了出來:“可殺不可辱?!?/br> “哦?”男子似乎并不詫異,這個疑問里還帶著果然如此的語氣。般侑寧死也不愿意為寵這種事并不難猜:“不愧為八彌獸首之一的般侑?!?/br> 般侑已是視死如歸,卻還是啞著嗓子開口道:“我般侑也不可能死于無名之輩,閣下報(bào)上名來?!?/br> 男子笑了笑,遁到地面上,站在了和自己差不多高的般侑龍頭前。 饒是知道般侑已經(jīng)沒了反抗之力,旁觀之人還是懸起了心。方才這位化虛修者吸收靈力的場景還歷歷在目,這般侑此時要是一張口,可就能將人給吞進(jìn)肚子里。 諸人卻見男子很是和藹的伸手,摸了摸般侑的大頭,溫聲道:“星見天,寧司元。” “寧司元?”般侑重復(fù)了一遍,龍目陡然瞪大了些許:“竟然是你?” 般侑話音落,一道靈符已經(jīng)順著寧司元的掌心打入了般侑的識海。般侑龍目未閉,目光瞬間渙散,已經(jīng)失去了生氣。 龍軀飽含的靈氣,隨著龍主死去,往四周逸散。這個過程一旦開始,便只會越來越快。男子卻對這剩下的靈氣,似乎失去了興趣。毫不留念的轉(zhuǎn)身離開,往天舞門眾弟子摔落的方向虛踏一步。 下一步,便已經(jīng)立在了孟染身側(cè)。 摔在原斬龍峰腳的孟染,身上的護(hù)星符陣還在隱隱發(fā)光,身上連擦傷都看不見,嘴角卻洇出了一線血紅。面色也蒼白的毫無血色,就連氣息都微弱的幾乎不見。 探脈之后,寧司元的眉頭也擰了一下。筑基修者的身體還是太羸弱了,龍珠的攻擊力雖然都由他承受了,正面被波及到的孟染,卻被震得心脈幾近斷去。 就算天舞門的妙手之舞效果確實(shí)不錯,這樣的傷勢也不知道要養(yǎng)到何年何月。 寧司元將人從地上抱進(jìn)了懷里,兩指一并,點(diǎn)在了自己胸前。張開雙唇時,一顆金紅色的元血從口中飛了出來。寧司元對他自己是毫不溫柔,接觸到孟染時,那動作卻輕柔的仿佛在對什么貴重物品。 撫著孟染的下顎,將那唇輕輕掰開。元血沿著那微微開啟的唇縫,化作一絲血線消失其內(nèi)。這世上再也沒有什么靈丹妙藥的效果,比得上高階修士的元血來得溫和且易于養(yǎng)傷。 孟染的面色以rou眼可見的速度開始紅潤,寧司元松了一口氣,將人小心的安放回了地面柔軟的草地上。 昏迷不醒的孟染,躺回草地上時,順著地勢,頭頸側(cè)了一側(cè)。從側(cè)面看過去時,還帶著點(diǎn)兒少年圓潤的輪廓,讓寧司元神色柔軟的笑了出來。 最后到底沒忍住,寧司元落了一吻在孟染唇上。 這才站起身,虛踏一步,回到了斬龍峰的斷峰峰頂。 化虛修者這樣輕描淡寫的手段,讓中洲的十多位真仙也都恭恭敬敬。 第138章 元神與元魂 寧司元打量著這些人, 面上帶著輕笑, 心中卻還有些后怕。 元魂兩儀只是想著要靠這身法衣?lián)踝∧穷w龍珠,卻陰差陽錯被龍珠破開了鎖神印。寧司元原以為這鎖神印是牢不可破的,如今竟破開了一道裂隙, 讓他元神得以遁出。 也正是這樣巧合,才挽回了局勢。否則,后果如何還真不可知。 星主還是筑基期,兩儀山境竟然就出現(xiàn)了化虛期的妖修。哪怕是強(qiáng)弩之末,也絕不是孟染現(xiàn)在可以對付的。 或者, 是他那位名義上的師父, 動手了?鎖神印破, 或許也是天意? 不過一轉(zhuǎn)念,寧司元便察覺到, 鎖神印的裂隙已經(jīng)開始彌合。 看著這群不敢出聲的修者,寧司元語含警告道:“星劫未渡,此事不宜為星主所知, 諸位,想來應(yīng)該知道怎么辦?” 抬起頭的各位真仙和元嬰圣君, 面帶詫異, 有點(diǎn)沒明白寧司元的意思。 卻在抬頭的剎那, 看到寧司元額間浮出了一道帶著煌煌天威的神印。這道神印顯現(xiàn), 寧司元身上屬于化虛修者的氣勢頓斂。人也失去了意識,從空中往下直線跌落。 眾人嚇出一身冷汗,數(shù)道靈氣往那道人影施下救援之策。 —— 孟染醒來時, 鼻尖縈繞著讓人極為放松的淡香。孟染懶散的動了動,覺得床板有點(diǎn)硬。怎么好像不是睡在自己房里?孟染這才睜開了眼睛。 “前輩醒了?”一道稚嫩的童子聲音,咬著輕柔的語調(diào),軟聲問。 孟染側(cè)頭,一名總角小童站在他的床前,乖巧的模樣很是討喜。 孟染心中一驚,又定了定神,才想起此前斬龍峰上的事情來,打量了一番這處處精雅的房間,問道:“這是哪里?” “這里是斬龍峰晁琨圣君的府院,前輩之前傷了,不宜遠(yuǎn)動,被就近送過來養(yǎng)傷了?!毙⊥瘧?yīng)道。 孟染在童子說話時,已查看了一番自己的身體。睡了一覺起來,傷勢全好了?甚至修為還晉階了? “我睡了多久?”孟染忍不住問道。 “睡了四天。”小童應(yīng)。 孟染心中又是一緊,他都睡了四天,那幫他擋住玄珠的兩儀? “其他人呢?”孟染問著,已經(jīng)從床上起來了。 “兩儀前輩正與諸位圣君議事?!毙⊥討?yīng)著,動作迅速的單膝跪地,取了榻邊的靴子遞到了坐起身的孟染腳尖。 孟染嚇了一跳,來了此界,天舞門那個情況,凡事親力親為,被人服侍這等奢侈的事情,他還沒機(jī)會享受過。 此時小童子的說法讓他很是愣了一下:“議事?” 等孟染回神時,已在小童的幫助下穿好了靴子。 兩儀此時確實(shí)是在與諸位真仙及元嬰圣君一同“議事”。 斬龍獄的掌門大殿內(nèi),此時的情形換了任何一人來看,都會覺得詭異。 十幾個真仙和一群元嬰圣君,竟將主位讓給了一位筑基修者。 晁琨斟字酌句的將一句話小心說完,才帶著試探對兩儀道:“寧前輩您看,如此可妥當(dāng)?” 兩儀淡淡一笑:“雖說漏洞百出,也只能先這樣了。反正,傳聞這種事,到得后來,傳話之人總能自己找到合適的理由,來彌補(bǔ)這些漏洞?!?/br> “是?!痹獘胧ゾ勓裕嫔行╇y看,卻也不敢多言。 兩儀見狀,便站起了身:“若無他事,先行告辭。他醒了?!?/br> 這個他沒有指名道姓,殿上之人卻都知道兩儀說得是誰。 能不知道嗎?這位化虛大能在踩著星陣的時候,還在吟詩夸贊這位他。昭而袤袤,躍而耀耀。明亮且廣袤,活潑又耀眼。甚至直白的說了,珍之悅兮,愛之樂兮。珍惜他就讓自己覺得愉悅,愛上他是一件如此快樂的事情。 大庭廣眾之下,光天化日之下,當(dāng)著這么多人的面,還吻了那位。 他們能說什么?人家是化虛大能。大能想做什么,需要他們同意嗎?怕是那位同不同意都不重要。 現(xiàn)在這位大能的修為是又被鎖起來了,但他們也不敢動。 化虛大能,仙盟盼了八千年,才盼到了這么一個新的化虛,三千年后還想在滄源陸活下來,搞不好這位就是唯一的希望。 現(xiàn)在這位大能只是喜歡了天舞門的一個筑基長老,那就喜歡嘛。要對方不答應(yīng),他們幫著撮合撮合,也是可!以!的! 什么?你說性別?化虛大能覺得性別沒問題,那就沒問題! 目前的情況看來,兩位好像還挺恩愛。那就更好了嘛!星劫怎么渡,反正也沒人知道。說不定這兩位最終修成正果,這星劫無形中就渡過去了呢? 孟染雙腳落地,急忙忙就要往外走,房門卻在瞬間被推開,兩儀從門外走了進(jìn)來。 孟染怔了一怔,下一秒幾步跨上前,踮著腳將兩儀抱了個滿懷。 兩儀也摟著他的腰,將孟染抱在了懷里。 孟染聽到兩儀似乎笑了一聲,才對他道:“阿染,我沒事?!?/br> “嗯?!泵先緫?yīng)了一聲,卻將人抱的更緊了。 小童看著眼前的情況,默默往旁邊退了兩步,繞開兩人,從門邊出去了。 “阿染,我沒事的。”兩儀又重復(fù)道。 “嗯。”孟染又應(yīng)了一聲,卻紋絲不動。 孟染知道,若情況換一換,他自己也會毫不猶豫就沖過去。所以,他怪不起來,卻不得不心驚,又不得不感動。兩儀現(xiàn)在好好的,對他來說卻仿佛失而復(fù)得。 兩儀看著不知道沉浸在什么情緒里的孟染,只能說點(diǎn)什么轉(zhuǎn)移注意力了:“長柳師兄也傷了?!?/br> 孟染果然雙臂一顫,下一秒便放開了他,問道:“師兄傷得怎么樣?” “醒了,卻還躺著?!眱蓛x說完又道:“小弟子們也都或輕或重的傷了,新筑基的幾個傷得尤其重些?!?/br> 孟染一聽,果然沒時間傷春悲秋了,道:“去看看他們?!?/br> 兩儀就牽著人出了房門。這里是一個單獨(dú)的院落,兩人出了院子,沿著石子鋪的小路走了沒幾步,就到了另一套小院前。兩人進(jìn)院子時,一位總角小童正端著一盤靈果進(jìn)來。見過禮,小童子便將兩人引進(jìn)了室內(nèi)。 烏長柳倚在榻上,一副很閑適的模樣。但孟染這樣跟烏長柳熟識的人,卻能看出他這種閑適里的深思。同時,他眉間還有一抹虛弱的疲態(tài),面色有些黯淡無光。 看到孟染進(jìn)來,烏長柳半坐起身,笑了笑道:“你傷好了?” 說著,從小童端來的靈果中取了一個,一抬手扔給了孟染:“這些還不錯,你嘗嘗。”烏長柳的動作稍大了些,孟染便見烏長柳悄然皺了皺眉。 孟染將果子接住,在烏長柳床前的矮凳上坐下來,伸手。 烏長柳老實(shí)的讓孟染把了把脈。 傷得是心脈,還好,算是心脈里的輕傷,傷勢已經(jīng)基本復(fù)原了,再將養(yǎng)幾天的事。孟染哼了一聲,道:“還亂動?!?/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