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節(jié)
第166章 筆記的落款名字是鄭子棟,眼前這位就該是他的孫子。 左言此刻有種睜眼已是百年身的錯覺,他見過鄭子棟兒時蹣跚學(xué)步、牙牙學(xué)語,也見到了他的孫子步履蹣跚、舉步維艱。 司迦的目光落在了筆記上,只一眼便轉(zhuǎn)移了視線,與其說是在看筆記,不如說是在看他。 左言抹了一把嘴角,沒有葡萄汁,也沒有瓜子皮,瞅啥呢。 “那段時間你沒有吃過東西?”像是才想起來,他突然問。 左言剛想問他說什么呢,驟然想到了他的意思。 這人在“記憶的長廊”中見過他,從幼兒時期,還有那些片段中若隱若現(xiàn)的注視中,包括最后的那副畫面無一不表明他一直能看到他。 垂著睫毛,嘴巴抿成倔強的形狀,“沒有?!边@兩個字可謂是在口中百轉(zhuǎn)千回,沾盡了委屈的顏色,聞著傷心聽者心疼。 “多久?”司迦扒著瓜子皮,任由他趴在自己身前湊著去看桌子上的筆記。 左言仰頭,暗中想了想從二人記憶中的第一次見面到鄭家著火大約有30年左右。 當(dāng)他心虛的說出這個數(shù)字,就見司迦眉頭一挑,在他意外的目光下,拿了一個草餅放在口中細細品味,紅褐色的餡料沾在那顆漂亮的唇珠。 左言沒控制住自己,忘了旁邊還有其他人的存在,在那二人驚訝的目光下,湊上前,含住了那顆唇珠————上的餡料。 草餅的做法簡單,所以能做出獨一味不容易,左言算是明白了這個傳統(tǒng)手藝傳統(tǒng)在哪了。 從他的唇上退開,左言正好和兩雙不可思議的眼神對上。 趙俊峰暗中琢磨,這二人竟然是這種關(guān)系,果然妖精鬼怪之間的關(guān)系都不簡單。 左言仿佛被打開了開關(guān),委屈的他都要信了自己幾十年沒吃東西一樣,反觀司迦,聽著他的話不時點頭,等他說完,在他耳邊小聲說了一句,“現(xiàn)實你只睡了三天。” 左言委屈的淚還再眼眶中打著轉(zhuǎn),司迦話音一落,就見他收起剛才的委屈,沒事人一樣轉(zhuǎn)身回去嘬葡萄了。 現(xiàn)實睡了三天,記憶中不可能會觀看完全部的記憶,司迦這種智商的人很容易聽出他話中的破綻。 唉,騙點吃的真難。 “咳……咳司先生……” “東西留下,你們可以走了?!?/br> 鄭華此次就是為了送東西而來,但是在看到那本筆記,他心中還有一個想法,卻不知該如何開口。 “師傅?”趙俊峰本已扶著師傅走到門口,鄭華卻停住了,回頭欲言又止。 “有些話,說了也無用,你還要問嗎?”司迦目視戲臺,手中敲打節(jié)拍,從頭到尾未看過他們二人一眼。 鄭華沉默,“他臨走前……咳……很后悔,神志不清時還咳咳……還……在念叨您的名字?!?/br> “青修從他三歲時便教他唱戲,戲文中的每個字都是他親口指點,累了帶他去街頭看皮影戲,常買一些從未見過的新奇小玩意兒。 一日為師,終身為父的道理你不會不明白,不圖他日后墳前上香,也不至于出了事就第一時間就想到他師傅的尸骨?!?/br> 趙俊峰從頭到尾都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無論是師傅的伏低做小,又或者是司迦的冷淡無視,但是眼前這少年他自認(rèn)為還是了解一點,無論他是什么,性格確是單純簡單,脾氣好,周身的氣息溫和。 然而眼前的他,此刻卻變了一副樣子。 有些漫不經(jīng)心的樣子,指尖揉‘捏著一顆葡萄,汁水黏在了指尖也不在乎。 歪著頭看向他們二人,口中話咄咄逼人。 他低頭看向師傅的手,聽到他的話之后一直在抖,不知道想起了什么。 最終,嘆了一口氣,轉(zhuǎn)身離開,那背影分明有些狼狽。 趙俊峰扶著師傅,進了車?yán)铮愿浪緳C直接開到家。 今天的這次會面是他早就安排好的,相信對方也應(yīng)該知道。 從鄭家村回來,和師傅交代了那幾天發(fā)生的事,師傅沉默了許久,才交代他一定要安排一次和司迦的見面。 而從那天以后,師傅的身體也越來越差,聲音受到了最大影響,別說以后再唱,光是說話都費力。 鄭華還安慰他,這樣也好,唱了一輩子,能歇歇了。 窗外的景色匆匆閃過,繁華的城市讓他眼前不由自主的浮現(xiàn)了鄭家村的情景。 “師傅,司迦先生到底是誰?還有盒子里裝的到底是什么?” 雖然他是特別調(diào)查處的處長,但是也不至于讓師傅身段這么卑微,而這一切和師傅的爺爺又有什么關(guān)系? “師傅,青修又是誰?” 鄭華接過他遞過來的水,吞咽了兩口,緩解了嗓子的刺痛,手心摩挲著拐杖的扶手,用粗噶的聲音說道:“鄭家村百年前的事你都清楚了嗎。” 趙俊峰道:“小熊貓,就是剛才的那個少年,從他那了解的差不多?!彼貞浟艘幌拢唤z靈光閃過,“對了!他好像提過青修這個名字,好像是……鄭家的那個天分極高的義子?!?/br> 鄭華點頭,“青修是我祖父的師傅,當(dāng)年青修身懷惡疾,在鄭老夫人死后就離開了鄭家,不久后也去世了。尸骨的埋葬點只有鄭子棟知道。 鄭子棟你該知道,他是我爺爺。” “師祖,改過名?” “改過,他不想和鄭家再有牽扯,當(dāng)年就是他請了和尚去除鬼,你該知道那些怨靈不能殺,只能鎮(zhèn)壓。” “這個我知道,最后那些……鬼都被壓在村外樹林了。” 鄭華眼前浮現(xiàn)了筆記中的段落,“鎮(zhèn)壓之物就是青修的骨灰?!?/br> 趙俊峰瞪大了眼睛,“骨灰?” “你師祖,親手挖了他唯一的師傅的墳,并把他的骨灰做成了碑,鎮(zhèn)壓了鄭家怨鬼兩百多年?!?/br> 趙俊峰覺得自己渾身犯冷,從腳心涌上來的冷意刺骨。 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挖墳,搓骨,可若沒有他這么做,鄭家的后代,不會能這么安寧。 “司迦,就是青修。”又一個深水□□炸在了他的耳邊。 “……這怎么可能……”趙俊峰想了半天,只說出這么一句。 “那盒子中的黑物……” “是骨灰制成的碑,你師祖臨走前,交代我一定要把它從鄭家村帶出來,交到司迦先生的手里,我對他的話還有他的筆記將信將疑,遲了多年才送還,說到底,我也是自私的那些人之一?!?/br> 鄭華說出這些話,也不再咳嗽,趙俊峰看著他內(nèi)心一陣惶恐,師傅的身體…… 窗外的風(fēng)卷起掉落的樹葉,打著旋的飄舞在空中,風(fēng)起,云卷,時間流逝。 —— 左言在他們二人走后,收起了咄咄逼人的姿態(tài),又恢復(fù)了那個沒心沒肺傻熊貓的樣子。 直到戲臺上的人離開,鍘美案落幕,二人才從戲園子離開。 左言手心里一堆扒好皮的瓜子仁,不時的扔到口中幾粒,順便塞給身邊的人。 “你為什么改名了?” “鄭婦人未嫁之前姓司,至于迦,是因她喜佛學(xué),釋迦牟尼,迦羅,雖是譯音字,但是她覺得這個字是平安的意思,會有神佛保佑。 后被大多人叫做青修,司迦這名字,就沒有幾個人記得了。” 左言點頭,這不就是藝名嗎。 不過這倆名字也很有意思,一個像道士一個章和尚,都是注定娶不到老婆的職業(yè)啊。 “那你當(dāng)時,是真的看到我了?”他指的是那段記憶中。 司迦側(cè)眸,“偶爾?!?/br> 偶爾會看到一只和其他人格格不入的白發(fā)少年自言自語的跟在他身后。 幼兒便有記憶,那只圓敦敦又溫暖的擋雪熊貓和少年的影子重疊。 左言回想了一遍,好像沒說過什么不該說的。 說了也忘了。 “鄭家村的事既然你早知道,為什么從未理會?” 左言看向了車后座擺放的那個木盒,里面黑漆漆的碑石散發(fā)著濃郁的陰氣。 司迦一只手搭在了方向盤上,側(cè)頭看向他,深沉的眸子中閃過笑意。 “因果因果,我先看到了果,自然要等待因的出現(xiàn)。” 記憶中的熊貓,不符合那個時代的穿著,他一直在等待,直到……動物園那只撒嬌打滾求抱抱的熊貓出現(xiàn)。 左言的耳根意外的紅了,合著一切都不是巧合,轉(zhuǎn)念一想,自己簽訂的那些不平等條約,仿佛從最開始就跳進了一只狼的口袋,親自還把繩系好,還拍了拍。 系統(tǒng):“我有點心疼你了?!?/br> 左言:“想想我還要活幾百年呢,心疼你自己吧?!?/br> 系統(tǒng)望著眼前的模糊,躲到角落里種蘑菇,幾百年的墻角,他可能會連耳朵都會聾。 “還有什么問題嗎?” 左言搖頭。 “那輪到我問了?!?/br> 你要問啥,我能不回答嗎? “為什么你第一次見我,就那么熱切呢?” 第167章 故意接近的這個問題,左言打著哈哈只說他身上的氣息舒服,說完就見司迦意味深長的哦了一聲。 一屬陰,一屬陽,相互依存,但是也不能忽略了重要的一點,首先他們的關(guān)系是互相對立。 比如說左言是一個火球,他會撒丫子一樣往冰塊身上撞嗎? 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