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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掌上嬌/掌中嬌在線閱讀 - 第59節(jié)

第59節(jié)

    石經(jīng)綸笑了,一揮手,豪氣干云:“過兩天等錢花光了,我就搬去便宜些的旅館,再不濟,去船上做水手討個生活,自由自在,再也不用管那些煩惱事了!”

    甄朱笑:“堂堂直隸石家公子去做水手,哪家的輪船能載得下你這尊大佛?你要是實在不想回,在外面再玩些時候也是無妨,只是應(yīng)當(dāng)先給家里通個氣兒,畢竟,你爹只有你一個兒子,不說指望你做大事業(yè),無論如何,總不能因為婚姻安排而這樣一走了之吧?那天你小媽很著急,你爹應(yīng)該更是急?!?/br>
    石經(jīng)綸沉默了片刻,語氣有點郁悶:“算了算了,聽你的,明天我就發(fā)個電報回去吧,省得他們鬧的雞飛狗跳,叫全天津衛(wèi)的都知道我跑了。”

    甄朱一笑:“這才對。你明天趕緊發(fā)?!?/br>
    石經(jīng)綸點頭,兩只眼睛轉(zhuǎn)向她,仿佛映了燈光在里頭,柔聲道:“薛小姐,你覺得我這個人怎么樣?”

    “你很好,是個很好的朋友?!?/br>
    “只是朋友?”他顯得有點失望,不死心地又追問:“咱們認(rèn)識也有些時候了,你對我就沒有一點兒別的感覺?”

    甄朱笑道:“什么感覺?”

    “譬如你對徐兄的感覺。你們到底是什么關(guān)系?他真的只是把你帶過來治病的?”

    甄朱一怔,臉上的的笑慢慢消失。

    石經(jīng)綸慌了,哎呀一聲,打了自己一嘴巴:“看我胡說八道什么!你別生氣!你們要是真有什么關(guān)系,現(xiàn)在他怎么會放你出來去做事情?我可真是豬玀!”

    他“啪啪”的打著自己,見甄朱不言語,又拿她手去打,臉湊了過來:“你只管打,怎么高興就怎么打!我以后再也不胡說八道了!”

    甄朱心事被他的話給勾了出來,原本心里有些難過,見他這模樣,忍不住又笑了,抽回了手,道:“算了,誰要打你?!?/br>
    繁華的南京路上,霓虹閃爍,路燈連片,石經(jīng)綸望著她再綻笑容的臉,忍不住看的呆了,又怕惹她不高興,不敢再多看。又想到剛才自己提及徐致深時她的神色,顯然是被自己說中,那廝應(yīng)該已經(jīng)對她下過手了,卻為了娶張效年的女兒,竟對她始亂終棄,現(xiàn)在讓她一個人這樣出來在外頭討生活,越想越氣,站在那里,一動不動。

    甄朱朝前繼續(xù)走了幾步,見他沒跟上來,回頭看了一眼。石經(jīng)綸反應(yīng)了過來,急忙追了上來,心里又是一陣感嘆。

    要是自己有徐致深那廝的命,她肯和他好的話,別說對不起她,就算讓他割rou給她吃,他都絕不會眨一下眼睛。

    他心里時而憤慨,恨不得立刻去打那姓徐的一頓,時而又同情她,腹內(nèi)柔腸百轉(zhuǎn),見走了些路了,怕她腳乏,攔了輛黃包車,兩人坐了,一起回往飯店,到了飯店門前,下了黃包車,心思重重,百轉(zhuǎn)千回,連錢夾落在座位上都沒覺察,幸而那車夫厚道,拉車走的時候,看見了,急忙拿了,追上來還了。

    石經(jīng)綸哎呦一聲,拍了拍額,接了過來,抽出了好幾張鈔票,遞過去作為致謝。

    車夫很老實,起先不敢要,只一味地推辭著,石經(jīng)綸把錢丟到了他懷里,落到了地上,車夫這才撿了起來,向他連連鞠躬,轉(zhuǎn)身拉著黃包車要走的時候,飯店對出去的馬路上拐過來一輛汽車,似乎要停在飯店門口的車位上,車夫急忙拉著車避讓,卻沒留意側(cè)旁來了幾個晃晃蕩蕩的人,胳膊不小心碰了下其中一個女人的胳膊,那女人看清車夫的模樣,怒聲尖叫,一邊嫌惡地擦著自己的胳膊,一邊罵個不停,罵的卻是英語,原來是兩個打扮暴露的英國妓女,各自被手里提著酒瓶的一個英國水兵給摟著,軋馬路從這里經(jīng)過。

    車夫見碰了人,還是外國女人,十分驚慌,不住地低頭彎腰地賠罪,妓女卻罵的更加厲害,用唯一會說的中文說道:“黃皮豬!黃皮豬!”

    她又沖著路邊停下來的幾個路人呸了一口口水,聲音更大了,這次恢復(fù)成了英文,“你們這些卑賤的黃皮豬!”

    各種不堪入耳的辱罵,從她嘴里不停地冒出來,水兵哈哈大笑,故意堵住車夫的道,不讓他走,車夫惶恐不已,連聲求饒,卻換來更大聲的辱罵。

    “狗日的!洋婆子倒來勁了!竟敢罵人?”

    石經(jīng)綸怒,掄起袖子就要上去。甄朱拉住他,上去對妓女說道:“他并不是故意的,并且已經(jīng)向你道歉了!一個人的膚色和職業(yè)不能決定他卑賤與否。就如同您,如果您能多些寬容和教養(yǎng),那么即便您從事這種職業(yè),也不會讓人覺得您有任何卑賤的地方。但是事實是,您非常的無禮,真正卑賤的不是別人,而是你自己!”

    妓女吃驚地看著甄朱,回過神來,張嘴正要繼續(xù)謾罵,甄朱已經(jīng)轉(zhuǎn)向那兩個色瞇瞇盯著自己的英國水兵:“你們是虹口碼頭的英國水兵吧?你們的司令希思黎上校,昨天剛和我吃飯,一起的還有英商公會的喬治道森先生。我聽上校先生說,鑒于上月碼頭發(fā)生的和日本兵的沖突事件,他已經(jīng)嚴(yán)令部下不準(zhǔn)酗酒,你們卻公然抗命,還帶著妓女在大街上鬧事。這里是什么地方?禮查飯店的門前!多少人進進出出!你們就不怕上校追究嗎?”

    英國水兵吃了一驚,原本剛才不過就是在借酒撒瘋,盯了甄朱一眼,見她神色嚴(yán)肅,說的又準(zhǔn),相互看了一眼,嘴里咕噥了幾句,拽了妓女,匆匆走了。

    車夫驚魂未定,向甄朱再三地感謝,這才拉著車走了。

    路人雖然聽不懂剛才甄朱和那幾個鬼佬鬼女說了什么,但鬼女罵的“黃皮豬”,卻是人人聽見的,心中憤慨,現(xiàn)在見被嚇走了,沖著幾人背影呸了幾聲,向甄朱投來佩服的眼色。

    石經(jīng)綸又驚又喜,看著甄朱:“薛小姐,想不到你這么厲害!你剛才說了一通什么,竟然把英國大兵都給嚇走了?”

    甄朱一笑:“石公子你想知道?那就自己好好上進,別整天混日子!”

    她調(diào)侃了石經(jīng)綸一句,臉上帶著笑,轉(zhuǎn)過身,往飯店大門去,才走了一步,腳步一停,臉上的笑容凝固,差點停了呼吸。

    飯店門口的側(cè)旁,就在距離她不過十來步外的地方,一個印度引車員正匆匆跑來,幫客人停車。

    車后座,從降著玻璃窗的車門里下來了兩個男人。

    右邊那個她不識,也沒仔細(xì)看,因為她的全部注意力,都被另一個人影給攫住了。

    車上下來的這個人,這么的巧,竟然是徐致深。

    他就停在汽車的邊上,微微側(cè)著臉,似乎在看著她。

    飯店門前的霓虹閃爍,他的臉被涂抹了一層變幻著的色彩,仿佛戴了枚沒有表情的面具。

    甄朱迅速轉(zhuǎn)過臉,提起裙子,上了臺階。

    石經(jīng)綸的全部注意力都在甄朱的身上,眼睛里根本就沒有側(cè)旁汽車?yán)锵聛淼哪莾蓚€人,噯了一聲,急忙追了上去。

    第73章 紅塵深處

    “石家公子也在上海?”譚青麟自言自語般地道了一句, 視線落在那抹消失在飯店大門里的女子身影上。

    “這位小姐……是石公子的什么人?”

    他頓了一下, 轉(zhuǎn)向身邊的徐致深, 隨口似的又問了一句。

    徐致深目中掠過一道微不可察的陰影,嘴角卻只微微扯了扯, 無聲的, 并不十分感興趣的表情, 朝前送了譚青麟幾步, 停下腳步,微微笑道:“那我就送你到此, 我就不進去了?!?/br>
    北政府與江東這次聚于滬上,就為人詬病許久的雙港實際歸屬談判終于達成協(xié)議, 和平曙光在望, 全國為之振奮,北方全權(quán)代表徐致深和江東譚青麟,二人年少英杰, 人中龍鳳,據(jù)說從前還是同窗, 因此次會談, 被報章譽為“南北雙杰”,趁他二人還停留在此,滬上各界人士無不競相邀約,以他二人共同出席為榮,今晚滬上一有名的法租界公董局董事設(shè)私宴同請兩人,散席后, 譚青麟的汽車因司機來時路上不慎有所損壞,徐致深遂送他回下榻的禮查飯店。他自己并不住飯店,而是多年前置的一處位于滬西汾陽路的寓所。

    譚青麟挽留:“今夜勞煩老同學(xué)你了。既然人都到了這里,何不上去坐坐?你我這些天,外人看著是焦不離孟,孟不離焦,實際倒沒空真坐下好好敘個舊?!?/br>
    他看了眼懷表,“……晚上也不算遲,去酒吧坐坐,一起喝兩杯?吧臺有不錯的馬貝威士忌?!?/br>
    徐致深笑道:“下回吧。晚上酒喝多了些,上頭了,想早點休息?!?/br>
    “好,那就不留了,老同學(xué)走好。”

    徐致深和譚青麟握了握手,道別,司機開車離開飯店,來到了位于法租界的大世界夜總會,門口有人早早已經(jīng)候著了,見他到,忙將他引到三樓一處雅間,為他開門,入內(nèi),包間里裝飾與樓下大堂的燈紅酒綠截然不同,宮燈低垂,古香古色,一扇紫檀花鳥透紗屏風(fēng)后,伴隨著琴弦撥動,有一把女子彈詞唱喉聲曼妙而來,聽到了門口起的動靜,彈詞聲停下,屏風(fēng)后快步轉(zhuǎn)出來幾人,當(dāng)先的那個,就是張效年的長女婿劉彥生。

    劉彥生春風(fēng)滿面,快步到了門口,雙手和徐致深握手,引他進來入座,命人上茶,笑道:“可把你等到了!你如今可是滬上鼎鼎有名的人物,我怕你是分身無暇,來不了了!”

    徐致深一笑:“我算什么人物,不過是奉督軍之名抵滬,借督軍之旗,行督軍之事而已。劉師長今天既然到上海,怎不提早告知,我去接你,竟叫劉師長在這里空等了我半個晚上?實在是我的過!原本這兩天我就擬向督軍做個電文匯報,劉師長來了,正好,如見督軍,如有任何疑問,盡管發(fā)問,我必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br>
    劉彥生噯了一聲,不以為然擺了擺手,“說到哪里去了!我知道徐老弟你是大忙人,今晚還肯賞臉赴約,那就是給我臉面了,何況咱們現(xiàn)在什么關(guān)系?我來滬上,不過只是南下公干路過,順道停留一兩天,咱們兄弟碰個頭而已。今晚什么也不說,聽曲兒,吃茶,講掌故,樂呵就是了!”

    一旁的隨從做了個手勢,對面的兩個女子就繼續(xù)開始彈唱,一個抱著琵琶,一個拿著三弦琴,都是芳華的年紀(jì),燙著卷發(fā),最妙的是雙胞同胎,長的幾乎一模一樣,容貌娟麗,唇紅齒白,身穿緊窄的旗袍,身段盡顯,坐椅子上,涂了鮮紅指甲油的纖纖十指撥弄著弦琶,吳音娓娓。原是蘇州彈評。

    “怎么樣?還不錯吧?”劉彥生面露得意,“茶是今年獅子峰雨前龍井頭茶,唱曲的,老哥我保管你從前也沒聽過!我知道老弟你和我們不一樣,不敢拿尋常粉頭污了你的眼,特意叫老板找了這兩個蘇彈姑娘,有名的姐妹雙花,開口一唱,場場爆滿。天津衛(wèi)有山東大鼓,京韻小鼓,到了滬上,改聽蘇彈,那也是入鄉(xiāng)隨俗嘛!”

    邊上幾個陪客附和著笑。徐致深也面帶微笑,拿起茶盞,慢慢啜了一口泡的恰恰呈出了淺淺透碧之色的茶水。

    劉彥生在他耳畔不停聒噪,面前兩個評彈女子脈脈注視,弦琶琮錚里,調(diào)抑揚頓挫,聲吳儂軟語,音春鶯黃鸝,令人醉心蕩魄,但徐致深的神思,卻漸漸飄遠(yuǎn)。

    他想著今夜在禮查飯店門口和她偶遇的一幕。時隔將近一個月了,他覺得自己已經(jīng)將她排除出生活了,她就這樣再次闖入了他的視線,來的令他猝不及防。

    從她質(zhì)詰英國大兵的話里,不難推測,她應(yīng)該是隨了她的上司來上海的。

    問題是,她又和石經(jīng)綸一起了。

    還有,她為什么這么快就能說一口如此地道的英語?

    他是能聽,也能說,但自忖絕對沒有她說的那么地道。

    但這些,都還是其次,真讓他詫異的,是她為了幫車夫脫身而站出來質(zhì)詰妓女和英國大兵的那一幕。

    他早已經(jīng)領(lǐng)教過她的聰明和有時令他恨的牙癢的狡黠,但,如果不是親眼所見,親耳所聽,他很難相信,這個自己稀里糊涂地從川西帶出來的丫頭,不但有這樣的俠氣和膽色,更是有著能夠匹配她這膽色的過人心智和本事。

    驚艷。但不是關(guān)乎驚艷本身隱含所指的女子令男人動心的容貌和體態(tài)。

    她只立在那里,一個側(cè)影,幾聲話語,那種驚艷之感,就朝著他的眼、鼻、耳,五官,迎面撲來,將七竅堰塞,令他晃了心神。

    數(shù)曲終了,余音裊裊,夜也是深了,約散,劉彥生挽留徐致深,胳膊撐在茶幾上,身體傾靠過來,低聲笑道:“老弟一人在外,長夜漫漫,未免空虛,我已經(jīng)給老弟要了間過夜房,極其清靜,曲子想怎么聽,就怎么聽,不必回了。”

    徐致深姿態(tài)放松,交著腿,閑閑地歪靠在椅背上,修長的一只手,漫不經(jīng)心地搭在茶幾面上。

    他抬眉,看了眼對面那個抱著琵琶,含情望來的女子,指尖輕叩了下幾面,笑了一笑,忽然站了起來:“這樣的艷福,劉兄自己慢慢消受吧,今晚要你做東,破費了。我先去了?!?/br>
    ……

    第二天依舊沒事,下午,甄朱如約再次去了歌舞廳。舞女們都在等她,見她現(xiàn)身,歡呼了一聲,朝她圍了過來。

    昨天是臨時一時興起上陣,今天就做了點準(zhǔn)備。她到舞女們的更衣室里,換了條舞裙,火一樣的紅,小亮片,流蘇,蕾絲,貼身長及腳踝,側(cè)開叉卻高至大腿,頭發(fā)也高高地在頭頂綰了個髻。

    她彎腰,穿上一雙舞鞋,直起身,望著鏡中的那個自己,恍惚之間,仿佛此刻,外面等著她的,是華麗的舞臺和無數(shù)正在屏息以待的觀眾。

    她出來,舞女們笑著,用她們的語言贊美她是最美的天使,胖胖的黑人號子大叔望著她,露出缺了一顆牙的笑。

    她比昨天更快地興奮了起來,一段令人看的目不暇接,無法挪開視線的即興solo后,應(yīng)舞女們的要求,她開始分解動作,教習(xí)她們。

    快樂的時間,總是過的要比平??欤吡?,這也是她最后一次來教這群年輕的,依舊可愛的,迫于生活而從事了這種低人一等職業(yè),卻還沒有被現(xiàn)實給侵染了的依舊懷著能在舞臺上走紅的單純夢想的姑娘了。

    女郎們依依不舍,圍著她,希望她能再次為她們表演一次。

    甄朱頷首。

    黑人大叔神色變得鄭重,從原本坐著的椅子上站了起來,呼吸了一口氣,將銅管湊到嘴邊,閉上眼睛,用力鼓起腮幫,吹出了第一聲震顫的,也令甄朱如被喚醒了記憶的號聲。她仰頭,閉目,高高地翹著美麗的下巴,如天鵝般優(yōu)雅修長的脖頸,轉(zhuǎn)肢,擺臀,旋腿,以及那仿佛來自遠(yuǎn)古深處的神秘的,蕩人魂魄的踢踏舞步。

    一曲終了,那個從沒有和甄朱說過一句話的黑人大叔慢慢地放下了號子,朝著她再次咧嘴,露出一個沒有門牙的笑。

    舞女們?yōu)樗恼?,bravo。

    就在這一刻,甄朱忽然覺得,她是有觀眾的,就是這群偶遇的人,雖然如同浮萍,風(fēng)吹而聚,風(fēng)吹而散,但這一幕,她將永遠(yuǎn)難以忘懷。

    像真正結(jié)束一場表演那樣,她站在舞臺中間的燈光之下,微微提起裙擺,用最優(yōu)雅的姿態(tài),向喜愛自己的觀眾謝幕,告別。

    舞女們的鼓掌聲漸漸歇了下來,甄朱放下裙擺,和女孩們相視一笑,說了聲“再見,祝你們好運”,轉(zhuǎn)身要回更衣室換衣裳的時候,忽然,聽到身后的大門方向,傳來了鼓掌的聲音。

    “啪——”

    “啪——”

    “啪——”

    這聲音在空曠的歌舞大廳里忽然響起,清晰又突兀,空間的四角,仿佛隱隱蕩起了回聲。

    甄朱循聲回頭。

    舞臺正對過去,靠近大門昏暗角落的一個位置上,站起來一個人影。

    是個男人,不知道什么時候進來的,原本就這樣坐在那里,仿佛已經(jīng)坐了很久。

    第74章 紅塵深處

    甄朱立在舞臺上, 看著那個男人從暗影中朝著自己走來, 面容漸漸清晰地映入了她的視線。

    “薛小姐, 你可能不認(rèn)得我,但我第一次去天津, 你就已經(jīng)給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最后他停在了舞臺之前, 微笑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