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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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 穆蒔會在垂花門外頭轉(zhuǎn)悠,還是因為他姨母——皇后娘娘。 所有已婚婦女,尤其是萬事足的婦女,對做媒這件事情,是非常熱衷的。尤其是現(xiàn)在的皇后娘娘。 后宮和諧, 兒子還只是個小豆丁,但是也健康聰慧, 太上皇和皇太后都是很正常會享福的人, 不愛折騰晚輩?;屎竽锬镉X得順風順水,有點閑,這時,她看到了唯一還不能讓她放心的外甥。 皇后看穆蒔這么熱心給人家跑來跑去, 痛心疾首。 又不是你丫結(jié)婚,這么積極! 而且都十七了, 還沒定下來。 一開始, 皇后還只是王妃的時候,她是很樂觀的,反正等外甥成年了, 讓他去封地,到時候多優(yōu)秀的姑娘都有。 結(jié)果一不小心拿了北京戶口了,皇后開始發(fā)愁了。 穆蒔在京里的名聲,真的不怎么樣啊……她只要一提出意思,人家家里的太太就一臉“皇后娘娘求放過我家老爺是不是做了什么陛下要懲治我們了別禍禍我家閨女啊”。 皇后很愁。 賈瑛清醒過來,冒出的第一句話是: “巧克力?” 雖然味道澀了一些,她還是吃出來了可可粉的味道。不過和未來的口感完全不一樣。 穆蒔訝然看了她一會:“你知道?”他想了一會,竟然沒有問下去,轉(zhuǎn)而道,“事從突然,也尋不到熱水給你沖飲,只好整顆塞進去了。” 賈瑛大汗,原來這個世界都有巧克力傳進中國了,似乎還只是作為飲品用的。 這不就等于是給她塞了一顆泡騰片嗎,難怪覺得嗓子里干干的。 穆蒔見她臉上沒有先前那種煞白了,放下心來,猛的想起了什么,在屋里四處走起來。 賈瑛抱著手爐,看到在屋里不住轉(zhuǎn)悠踱步的穆蒔,茫然眨了眨眼。 她只好啞著嗓子道:“我已經(jīng)好了,你再轉(zhuǎn)下去,我又要暈了。” 聽到這話,穆蒔猛的頓住了腳步,直直朝她走過來。 賈瑛下意識往后倒了一些。 他問道:“你那只懷表還在嗎?” 賈瑛點頭。 他飛快道:“這屋里也沒個坐地鐘,你借我看看時間。” 拿到琺瑯表,穆蒔看到了時間,心里絕望起來。 完了,要被訓(xùn)了。 如果不是迫于皇后的要求,他心底里對相親是非常抗拒的,結(jié)果一折騰就錯過約定時間了,現(xiàn)在還把給人家老太太的見面禮拆了。 皇后賞他的時候說是極珍貴的巧克力,他看了看賈瑛的表情,覺得應(yīng)該也不是多好吃的東西。 算了算了,他心中無所謂道,反正一開始也沒想去,就當過來給阿瑛送吃的了。 不管是低血糖還是穆蒔,來得突然,走得也很快。 原來他進屋前就叫小廝去找賈珠了。這里畢竟是在垂花門外頭,只有他們兩個呆著很不妥。 當初那么肆無忌憚得不像是古人,對《會真記》后面批注嗤之以鼻的少年,現(xiàn)在似乎也順應(yīng)這個社會成為一個遵循規(guī)則懂得避諱的青年了。 也對,她已經(jīng)在“七歲不同席”的范圍之內(nèi)了。 賈瑛有氣無力趴在賈珠背上,注意到一邊老嬤嬤欲言又止的樣子,只好拍了拍他的肩膀。 “怎么了,”賈珠說著,將她往上托了托,“哪里不舒服嗎?” 賈瑛悶悶道:“我想下來?!?/br> 賈珠聽了,便將她放下來,見她站穩(wěn)了才松開手,溫和道:“難受的話,還是回去歇歇吧。” 賈瑛搖頭:“我已經(jīng)好多了?!敝皇沁€餓著。說著,她又笑起來,“哥哥還要背jiejie的吧?而且我已經(jīng)大了,不需要背著了。” 賈珠聽到她這話,才明白過來,好笑摸了摸她的頭:“想什么呢,你再怎么長大,永遠是我meimei?!?/br> 被這么一說,賈珠心里也頓覺恍若隔世一般。 原來,今天元春就要出嫁了。一切就像發(fā)生在前幾天,他趴在床邊好奇看著剛出世m(xù)eimei,現(xiàn)在連這個小的meimei也到了要注意的年紀了,再過幾年,說不定就要被臭小子拐回家了。 雖說勸了母親,理性上也明白,但是前日去謝沉那邊“鋪房”的時候,賈珠在感情上還是忍不住覺得,這個環(huán)境,確實有些委屈meimei了。 只是想到元春笑幸福的樣子,賈珠心里嘆氣,伸手摸了摸賈瑛的頭。 他無害道:“日后阿瑛如果出嫁,哥哥也一定會背著你的。” 元春是被指婚了,他沒辦法,但是過幾年后,他自己就有能力了,最寶貝的meimei,怎么都不能讓人輕輕松松娶了。 賈瑛被大哥跳躍的思維嚇了一跳,不知道是怎么從元春出嫁說起以后要背她來,還莫名從這句話里面聽出了咬牙切齒的味道。 想到這里,賈瑛一囧,大哥,如果我十五歲出嫁,您老都三十了好嗎,那時候指不定都是個大官了,沒必要再背她了吧。 婚禮,昏禮也。 穆蒔相看地方的時候,是問過賈珠意思的,最后是謝沉挑出了三處,又由賈政夫婦挑選決定了離榮國府最近的那一處。 距離不大遠,所以元春這時才妝好,看到賈瑛進來,就將她攬在懷里了。 抱琴忙過來勸她。 賈瑛用力抱了抱元春,吸著鼻子從她懷里退出來。 元春摸了摸她的臉頰,心疼道:“才幾個月,怎么瘦成這樣了?” 作為新娘子,還要繡嫁妝,又因為是指婚,一點差錯都不能有,幾位長輩都不許元春見她,這日賈瑛撐著起來了,姐妹兩個才見著。 這一天聽著各位太太說她好看了,只有賈母和元春說她太瘦了。 賈瑛用力眨眼憋回眼淚,笑道:“太太都說我變得好看了呢?!?/br> 元春紅著眼眶道:“以前我不許你吃零嘴,還和我鬧脾氣?,F(xiàn)在大了知道臭美了,老太太又總順著你,你記著,再好看,還是身子重要。” 賈瑛用力點頭:“等jiejie回門的時候,我就養(yǎng)回來了?!?/br> 元春含著淚,笑出來。 “才三日,你怎么養(yǎng)也養(yǎng)不回來了,要讓我知道你才好了又亂吃,你且等著。”說罷,元春又拉著賈瑛絮絮囑咐,不像是她要出嫁,而是要送賈瑛出遠門一般。 “你那位林meimei我見過了,非常好的姑娘,你日后可不許欺負人家。” 當初元春走前擔心meimei適應(yīng)不了新室友,畢竟一直寵著自己的奶奶,又多了一個小姑娘寵著,今日見到黛玉,又想到人家姑娘舉止言談不俗,看著西子一般弱柳扶風,反而還對賈瑛交代起來了。 賈瑛想到這段日子被黛玉監(jiān)督著一塊喝藥,嘆氣:“哪里是我欺負她,她管起我來,比jiejie還厲害?!?/br> 元春見她這樣子,知道兩人和睦,徹底放心了。 這時,有婆子傳話說花檐子到榮國府正門口了,元春又去一一拜別了老太太和父母,由賈珠背著到了轎上。 賈瑛站在屋里,下意識攥上了胸前的通靈玉,眼前依舊是現(xiàn)代的系統(tǒng)界面,簡體界面寫著他們一家。 毫無意外,都是希望元春能幸福的話,琴瑟和鳴,白頭偕老。 聽著府外震天響的鞭炮,賈瑛看著元春的名字一點點消失在了系統(tǒng)的面板上。 之前還憋著的眼淚,倏然就掉了下來。 冬末的暖陽熏得人昏昏欲睡,夾岸常青樹蔥蘢,湖光瀲滟,映得亭臺樓閣也閃著瑰麗的光,湖里的畫舫烏篷穿梭不停。 “銜玉而生的是個姑娘,賈珠不僅活著還中舉了,元春也嫁了人?!?/br> “有趣,有趣?!?/br> 少年仰躺在艄艙的木板上自言自語笑著,雙臂枕在腦后,湖水輕輕推著游船,搖得他困意上涌。他伸出手掩住嘴,打了個呵欠。 將另一只手也從腦后抽回,在懷里摸索了一陣,描得像是鬼畫符一樣的白絹被舉起來,看那些半白半拼音組成的計劃,他滿意瞇起了眼睛。 一、掌控齊國公府,爭到爵位,搶不到就考個功名。 二、和那個忠順親王搞好關(guān)系,抱上皇帝的大腿。 三、整垮賈府,尤其是榮國府二房,趁著抄家,順勢收了大觀園里面的女人。 他將絹子胡亂塞進懷里,伸了個懶腰,隨意一瞥,又招呼著艄公搖船去岸邊。 不遠處的長橋上游人扶老攜少,摩肩接踵。橋邊那棵歪脖子綠柳下站著一青布粗衣小廝,打扮得精干,掌著一屜吃食,踮著腳,脖子伸得老長,像是要栽進瘦西湖。 小廝先是見那張沙飛仙上掛著的“陳”字,眼睛一亮,遠遠就沖著坐在船頭的男孩喊起來。 “道二爺!” 喊罷,也不等船靠岸,還有半臂長的距離便跳了上去,差點摔了個大馬趴,惹得陳文道哈哈大笑。 艄公費力穩(wěn)住了船。 陳文道笑道:“打聽得如何了?林府的太太可還好?” 小廝齜牙咧嘴道:“林府遍尋名醫(yī),看著是還沒放棄呢?!?/br> 陳文道若有所思點頭。 想不到賈敏這么有求生意志,不過,她是肯定沒救了。 不然,他來干什么呢? 第55章 辛秘事 盲僧, 你發(fā)現(xiàn)了華點。 大婚第二日就起了個大早,元春還沒來得及適應(yīng)自己的身份變化, 已被輕聲喚了起來, 四下里一片闃靜,謝沉似乎還不習慣叫人伺候,竟也沒叫人, 親自給元春換上了衣服,兩個人鬧了個大紅臉,方才進宮拜謝指婚。 回來的時候,甄家老爺太太已經(jīng)備好了賞賀,元春與謝沉一齊給他倆敬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