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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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家太太又道:“我也不是叫你們逃,你們快去搬救兵,我所說的去處,其實就是你倆的舅舅,王子騰王都督,他的營,再走幾里就能到?!?/br> 是了,叛軍就是想要出奇制勝,至少軍營里,是不會這么快知曉的。 賈瑛咬住下唇,點了點頭。走到一邊,拉了拉元春的衣擺,小聲卻能讓人聽見道:“jiejie,我想出恭了……” 一邊的丫鬟還在笑她才多大點就害羞了,賈瑛扭捏著不愿意就地解決,怎么也不愿意其他丫鬟跟著,元春只得帶著她離開大部隊小解。 剛剛走出山頭的視線范圍,賈瑛拉著元春就小跑起來。 元春被拉得一個踉蹌,滿臉訝然:“寶玉,怎么了?!” 賈瑛忍住眼中的淚意,道:“我剛剛看到有人沖著我們來了?!?/br> 元春一愣,下意識跟著她跑,剛要問她為什么要扔下甄家太太逃,就聽她道:“我們快點去找二舅舅!” 元春急了,跑著就到了賈瑛前頭:“但是,我們什么令牌文書都沒有,怎么見他?!” 賈瑛怔了怔,忙道:“那就用我的通靈寶玉。” 元春跑著,聲音里帶著哭腔:“可是,可是舅舅今天也進宮了??!” 賈瑛聽到她哭了,漸漸冷靜下來。 這時候,如果她也慌了,那就真的沒救了,不僅是她們兩個,還有甄伯母,還有抱琴她們,那些自己從來到這個世界就陪著她的人。 賈瑛道:“jiejie,我們一塊去過二舅舅家,那次我們碰到的那個副官,你還記得嗎?” 元春點頭,反應過來賈瑛看不到,急忙應了一聲。 賈瑛又道:“那他的姓,你知道嗎?” 元春努力回憶起來。 “好像是姓衛(wèi)!” 賈瑛笑了,下意識夸道:“jiejie真厲害?!?/br> 元春卻沒有回答。 賈瑛抬頭,看到了前面站著一個不懷好意看著她們的人。 大意了。 那一群人跟著她們,還知道她們在哪,肯定是有個望風的探子。大概是注意到她倆離隊了,就在這里等著了。 元春將賈瑛護在身后,顫聲道:“我們可以給你東西,你放我們過去,”她頓了頓,又道,“我們姐妹兩個只想逃命!” 賈瑛細細打量面前的人,先前她看到一群人,只是那個望遠鏡效果不如后來模糊得很,這會看著,這個人穿著粗布的衣服,不像是軍隊的,倒像是……對了,廟前面乞討的那群人。 八字眉的男人笑起來:“你們給那些軍大爺搜刮過了,想來也沒什么好東西,還不如將你倆賣個好價錢?!?/br> 賈瑛看到了元春手里攥著的簪子,能藏到現(xiàn)在,自然是極寶貴的東西了。 那是賈母給元春笄年的禮物,一大早就辦了個簡單溫馨的笄禮,鄭重給元春梳髻。 “這會子只能這樣,忙過了,我給你風風光光辦一個?!?/br> 元春養(yǎng)在老太太身邊,最疼愛她的,就是老太太了。 馬上元春小選的結(jié)果就要出來了,到時候,她還能有幾件自己心愛的東西,還能時時掛懷呢。 賈瑛一咬牙,在元春遞出那個簪子之前,將那個金琺瑯的懷表摸出來,展示給八字眉看。 她大聲道:“這是個金表,你說值不值錢?” 八字眉眼睛一亮,剛要走過來接住,賈瑛忽然用盡力氣朝著遠處一扔,拉著元春朝著反方向就跑。 兩個人不知道跑了多遠,又見到遠處出現(xiàn)一個人,姐妹兩個心里都是一陣絕望。 如果這是個小說,那作者還有完沒完了!賈瑛心里比了個中指。 下一刻,她就收回了那句話。 賈瑛大聲喊道:“救命啊啊啊——謝行思!” 站在那里的人,不是就三年前那個,急著奔喪,來榮國府和穆蒔道別的謝沉嗎。 謝沉聽到有人喊自己,一愣,看到跑過來的元春,先是臉上一紅,下意識后退了一步,這才注意到一邊的小不點。 “啊,你是那個——”謝沉恍然大悟。 “耘之的女兒!” 第39章 再會 你, 從天而降的你,落在我的馬背上。 賈瑛并不了解謝沉, 關系鏈這種東西很奇妙, 你永遠不知道下一環(huán)是個怎樣的人,倒也沒敢告訴他太多,只說自己和元春是穆蒔的遠房堂妹。 謝沉還是一副很尋常的舉子的打扮, 面容比三年前要成熟了許多,只是這一會不知道為什么,站著像是手不知道往哪里放一般。 賈瑛想著元春畢竟今天正好十五歲,在這個時代是成年姑娘了,不好說話, 便站在他倆中間,將情況簡單說了一下, 懇請他帶著她們?nèi)ネ踝域v所在的營那邊。 “這附近的營我也不清楚, 我也有三年不在京里了?!敝x沉嘆道,卻還是不放心兩個女孩子在外面跑,道:“既然有賊子追著,我還是陪著二位找找吧。” 往前走著, 他下意識往身邊瞥了眼,賈瑛個子太矮, 他一下就看到了安靜跟在一邊的元春, 又急忙別開眼。 “原來京里亂成這樣了……”謝沉胡亂起了個話頭道,“我說他怎么火急火燎要跑回來?!?/br> 賈瑛聽到他的話,下意識道:“誰?” 謝沉道:“耘之啊, 他秋闈結(jié)束后,就去吳郡找我,春闈將近,便一齊回京了。” 賈瑛“欸”了一聲。 那不就是說…… 她剛要說話,遠遠響起馬蹄聲,不一會就越來越近了,下一刻,她身子一輕,眼前一片天旋地轉(zhuǎn),賈瑛一愣,剛要掙扎,就聽到身后有人揚聲道:“行思,你將賈大小姐帶回甄府的人身邊吧,這位信物姑娘,我便帶走了?!?/br> 賈瑛一臉臥槽被帶走了,下意識被顛著抓住了馬鬃,又被身后的人掰開了手。 “我說,阿瑛,你怎么更重了?” 賈瑛:“……” 直到坐在凳子上,賈瑛都是懵著的。 三年不見,對方面貌變化很大,卻還是那副漫不經(jīng)心的樣子。 面前被店伙放了一碗熱氣騰騰的炸醬面,賈瑛才回過神,找回了自己的聲音:“所以說,目前是什么情況?” 他遇到了甄伯母?信物又是什么鬼? 賈瑛覺得,只是隔了一章,她好像就和世界脫節(jié)了。嗯?腦袋里冒出了奇怪的詞。 而且,這時候還跑來悠哉悠哉吃東西真的好嗎! 穆蒔將用熱水燙好了的筷子遞給她,笑道:“我昨日回了京,今天去見善端,正好碰上京里亂了,他托我過來救你們?!?/br> 賈瑛咋舌,三年了,這人還是這么隨意,誰大年初一跑人家家里去的。 他又將她面前的碗拉過去,一面放在遠離自己的地方嫻熟拌著,一面道:“剛剛出城,我聽到線人說,你們往城外出來了,又一路過去,正好碰上你們府和甄府的人,我就把人留在那,一個人趕過來了?!?/br> 他將面拌好了,推到她面前。 “總之,你放心吃面,吃完了我們再上路去找你舅舅。” 賈瑛急了:“既然要去,就這會——” 還沒說完,她的肚子先一步誠實叫喚起來,她臉上一紅,訥訥又坐下了。 對方非常有風度沒有笑她,已經(jīng)開始給自己拌面了,只是面上似笑非笑的,卻總給她一種“你我還不知道”的感覺,莫名的讓人惱火。 賈瑛忍不住道:“真的不用趕過去嗎?” 也許是這一上午各種驚心動魄的快節(jié)奏,這一會忽然畫風就變成了吃飯的日常,她總覺得太突然了,怎么都覺得不對勁。 穆蒔“嗯”了一聲,一副理所應當?shù)臉幼拥溃骸笆虑楫斎痪o急啊,皇宮里亂著呢?!?/br> “急那為什么還不——” 穆蒔笑起來,不緊不慢打斷了她的話:“你為什么這么著急呢,總是忙著把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攬。” 賈瑛一愣,忍不住辯駁道:“那些都是對我來說很重要的人,怎么能說是攬事……” “宮里的事情,僅憑我們這種力氣改變不了,你的兄姊也都安全著,著急是沒有用的?!彼?,“我的親人也在宮里,不過我覺得,目前,還是用膳比較重要?!?/br> “事情不為自己的意志改變的時候,就不用把精力浪費在無用的情緒上了?!?/br> 賈瑛看著他全然鎮(zhèn)定的樣子,慢慢跟著平靜下來。 “但是,jiejie那邊……”她低聲道,“我總是不放心?!?/br> 穆蒔他將手邊的辣椒盅打開,一邊往面里添,一邊道:“謝行思那家伙守著孝呢,又讀了這么多年八股,呆頭呆腦的,他只怕連話都不敢跟你jiejie說的,老古板得不行,只怕最后就藏在小樹林子里面,遠遠看著她安全了,放心吧?!?/br> 賈瑛這會反應過來,這還是她來這邊后第二次在吃正餐的時候和人說話,上一次也是這個人,他倒也不管什么食不言。 賈瑛愣著神,他忽然將一個東西放在她面前的桌面上。 有什么落下來,發(fā)出鈍鈍的聲音。 賈瑛一抬頭,就看到了琺瑯金表上拿著弓的丘比特。 他扒著面條,云淡風輕道:“對了,還有這個。沒記錯的話,這是阿瑛你的吧?” 賈瑛忙伸出雙手抓住了,仔細看著,眼睛熱熱的。 她的碗被敲了敲。 “感謝的話留在之后再說,現(xiàn)在先吃面?!?/br> 賈瑛乖乖挑了一口手搟面,一根根吃著非常筋道,口感卻松軟,綿潤亮晶晶濃醬色的黃醬與面條被拌勻了,咸甜,rou丁被煸得酥脆,時不時能吃到細嫩的香椿,鮮翠的顏色繁星一樣綴著,偶爾還有脆脆的豆芽,非常爽口。 好像只要有了食物,就能給人一種飽腹溫暖的安全感。 她正吃著,就見到穆蒔又招了店伙過來,又加了一碗。 青春期少年吃得多也能理解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