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節(jié)
小幾另一旁,二皇子蒼邵靜靜坐著,喝完一杯茶水,又提起茶壺一邊替自己續(xù)杯一邊開口:“母后可曾聽說皇叔要納妾的消息?” “……這頤都城內(nèi)都已經(jīng)人盡皆知了,本宮豈會不知?!鳖D了一會又道:“這消息傳的如此之快,只怕少不了有人推波助瀾的緣故?!?/br> “如此手段,除了他蒼離,還能有何人?只是他為何這么做尚未得知……”蒼邵冷笑一聲,想到自己猜測不出他的目的又不免有些忌憚。 皇后也不傻,她當(dāng)然知道此事是何人所為,聽著蒼邵的話,她唯有沉默不語。 “聽聞皇祖母為皇叔物色了好一些公侯小姐,皇叔卻連瞧都沒瞧過一眼,如今卻看上了一個小小的丫鬟,不知真是日久生情還是突然開竅了?” “翊王府后宅空置這許多年,他既瞧上了,那丫鬟又是走棲鸞殿出去的,莫說是一個侍妾,只要翊王有意,就是封個側(cè)妃皇上也是不會說什么的?!?/br> “……是嗎?” 看著蒼邵臉上毫不掩飾的算計的神情,皇后有些不悅地皺眉:“你想做什么?” 蒼邵對皇后的不悅毫不在意,顧自說道:“聽聞舅舅家的表妹是頤都城內(nèi)少有的美人,至今尚未出閣,若是有幸嫁入翊王府,想必她也是愿意的?!?/br> “若以輩分而論,蘭雪當(dāng)隨你叫翊王一聲皇叔,如何能……” “母后何必說這些無用的,表妹只小皇叔兩歲,撇開母后不說,他們根本毫無關(guān)系,若是真心喜歡,那些俗禮便不算得什么?!币娀屎笙胍磳ιn邵也有些不滿,直接打斷了她。 二皇子對皇后的不尊敬讓皇后身旁的大宮女盼兮十分憤怒,剛想站上前說幾句就被皇后攔下了,只得憋屈著退了回去。 皇后無奈地嘆了口氣:“且不論他們二人素未謀面,這頤都城內(nèi)有你這番心思的人又豈在少數(shù)?若能成功何至于翊王至今未娶?你可知你皇叔自幼得你父皇疼愛,對他信任有加,雖然封了王卻未劃給他封地將他送出頤都,便是想讓他自由自在地做一個閑散王爺,你又何必執(zhí)意將他拉入這趟渾水之中?” “他既生在皇室就不可能獨善其身,即便不是兒臣,也會有其他人將他拉進來,兒臣不過是想先他人一步占得先機罷了。” 皇后還想要說什么,已經(jīng)被蒼邵冷冷地打斷:“母后將這些朝局之事看的清晰,卻看不明白父皇圣心何在,與其憂心兒臣的事,還不如想想如何收回父皇圣心更為實在?!闭f完便起身離開了殿內(nèi)。 “邵兒……” 看著蒼邵頭也不回地離開,所有想要勸阻的話都化成了一聲長長的嘆息,又喝了口清茶,對著空無一人的床榻輕聲道:“你怎么想?” 身后的水晶珠簾被人緩緩掀開,走出一抹淡青色的人影,一身錦服用一條同色云紋腰帶束著,蒼白的臉上浮著幾絲病態(tài)。 盼兮走上前將珠簾掀的寬了些,待那人完全出來了才福身行了一禮,又轉(zhuǎn)到榻前將小幾上的茶壺端走準(zhǔn)備重新沏一壺。 那道青色人影在方才蒼邵坐過的地方坐下,靜靜地看了皇后一眼,開口道:“翊王并非池中之物,可以真心結(jié)交,切不可有心利用?!?/br> 皇后垂首沉默,這么淺顯的道理,為何他偏偏看不明白…… “罷了,便隨他去吧?!彼剖窍胪耸裁矗屎竽樕嫌謳狭宋⑿?,下意識地抬手準(zhǔn)備起身,另一邊的青色人影趕緊走過去輕輕扶住她,拍了拍扶在自己手腕處的手,皇后臉上的笑容又多了幾分:“我去做些點心,稍后送往御書房去,你待會回去也帶一些吧。” “是。”聽得此話,那人蒼白的臉上竟帶上了些孩子般的笑意。 兩人心情愉悅地往小廚房走去,仿佛蒼邵方才并未來過此處。 在別院里修養(yǎng)多日,南宮若塵身上的傷也好的差不多了,指甲尚未長全,行動卻已無礙,只是不那么靈活罷了。 蒼翊上朝未歸,他便待在書房內(nèi)寫字作畫,手指廢用多時,作出來的作品早已沒了往日的水平。他作為醫(yī)者,最不缺少的就是耐心,寫不好也不急躁,每日寫上那么幾副也就作罷了。 慶元十六年九月九日,是民間傳統(tǒng)的祭祖的節(jié)日,重陽節(jié)。 九月九日,日月并陽,兩九相重,故曰重陽。重陽這天所有的親人都要一起登高避災(zāi),這樣的習(xí)俗于皇室而言本是空談,卻偏偏有一例外,在蒼翊的心里,他的親人可不只是皇宮里那些人,他最在乎的親人,是南宮若塵。 重陽節(jié)皇帝雖不過節(jié),卻也尊重民間習(xí)俗,給文武百官放了一日假。 “王爺,馬已備好?!?/br> “嗯?!?/br> 于是這日清晨,仍在睡夢中的南宮若塵莫名其妙地被一臉興奮的蒼翊從被窩里扯了出來,帶著滿頭疑問梳洗完畢之后,還未待他問清緣由,就被蒼翊強勢地拉上馬背朝著城外的方向奔去。 秋季的清晨帶著些許冷意,南宮若塵坐在蒼翊身前,馬兒跑的急速,迎面撲來的霧氣帶著顆顆塵埃打在臉上有些刺痛,他不禁將頭側(cè)過微微埋進了蒼翊的懷里,直到出了城門,馬兒奔跑的速度才漸漸緩了下來。 低頭看了看埋首在他胸前的人,蒼翊伸手替他理了理被風(fēng)刮亂的發(fā)絲,解釋道:“別院外有他人的眼線,為了防止他們看清你的臉,我只能讓馬兒跑得快些,可還難受?” 南宮若塵輕輕搖了搖頭,將視線轉(zhuǎn)回前方,才發(fā)現(xiàn)他們現(xiàn)在所在的地方竟是在一座山的腳下,山腰上云霧繚繞,到了秋季已經(jīng)枯黃的樹葉落了滿地,還未散去的朦朧霧氣給整座山間添了些許神秘感。 正沉醉時,蒼翊那充滿磁性的聲音從耳后傳來:“今日是重陽,民間傳說親人一起登高可以避災(zāi),我便帶你來了這,可愿意陪我去山頂看看?” 想起身在皇室的身不由己,回頭對上蒼翊的視線點頭輕應(yīng)一聲,率先下了馬。 看著蒼翊一臉滿足的跟著從馬上下來,南宮若塵心里泛起了一絲心疼,此時已全然忘了他自己也曾是皇室中人。 將馬兒拴在了一旁有些青葉的樹干上,蒼翊走到南宮若塵身旁,兩人并肩往山間小道上走去。 兩道黑影在初陽下拉的長長的,沒過多久兩人的身影就漸漸地沒入了林間…… ☆、山頂 林間的露水很重,沒走多久兩人的衣擺便被露水浸濕,南宮若塵身上的傷雖然好了,但因為中過蝕骨散的緣故,身體依舊很虛弱,為了照顧他蒼翊特地將步伐放緩了些,快到山頂?shù)臅r候,南宮若塵的額頭早已經(jīng)出了一層細(xì)密的薄汗,臉色紅潤,讓他整個人看起來氣色好了許多。 蒼翊側(cè)頭看到南宮若塵明顯心情愉悅的樣子,嘴角不自覺地掛上了一絲笑意,不由得想到或許自己早該帶他出來看看。 “你若喜歡,我們以后常來?” “……”南宮若塵側(cè)頭看他,一個王爺怎可能經(jīng)常出城,就不怕引起上位者的猜忌? 蒼翊被盯得有些莫名其妙,以為他是不愿,前世他就不怎么愛出門,整日將自己悶在王府的小院里,話也很少。 “你若不愿便不來罷。” 見南宮若塵還是不說話,不禁有些懊惱,抓起他的手腕頭也不回地繼續(xù)往前走。 南宮若塵任他牽著跟在他身后,思緒有些紊亂,前世他容顏盡毀,不愿見人,若非必要他不會輕易出門,就算出去也總是戴著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