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jié)
霍展白聽不見黑影說了什么,看著蒼翊突變的神情便知道事情并不簡單,看著蒼翊突然起身,敷衍地對他說了句“我回來再告訴你?!北泐^也不回地離開了…… 霍展白輕輕挑了挑眉,他還從未見蒼翊如此失態(tài)過…… “王爺,依您的吩咐將人換了出來,人傷的很重,已經(jīng)悄悄送去了城西別院?!睆拟麻w后門出來,蒼翊迫不及待朝著別院奔去,雖然早有心理準(zhǔn)備,聽到他傷的很重的消息還是止不住抽痛。 別院內(nèi)拿著藥方正準(zhǔn)備出門抓藥的靈犀在門口遇到神色焦急的蒼翊,正欲行禮被他抬手打斷了:“人在何處?” “在……在東邊的黎清小院?!?/br> 只覺得一陣風(fēng)從身旁飄過,回過神的時候發(fā)現(xiàn)翊王已經(jīng)消失在門口走出了老遠(yuǎn),靈犀理了一下思緒,快步走出門外,大夫說藥得盡快抓回來才行。 蒼翊趕到黎清院時已經(jīng)有大夫在床前替南宮若塵診治了,走進(jìn)房內(nèi),濃重的血腥味撲面而來讓他不由得蹙起眉頭,待看到床上的人劍眉蹙的更緊…… 臉上的血污已經(jīng)被清理過,只是依舊青一塊紫一塊的覆蓋著,昔日那雙勾人的桃花眼緊閉著,一身玄色錦服被一道道鞭痕撕裂,血跡斑斑,雙手指甲血rou模糊…… 前世初遇他時,黑暗的巷子里看不清他到底傷的如何,雖然出于好奇將他帶回了王府,之后再他醒來之前便沒再見過他。 即使后來查到了他經(jīng)歷過的一切,又如何能比得上親眼看見的更刺激人心,蒼翊雙拳緊握,他不敢再走上前,緊緊盯著床上那人蒼白的臉,心痛如絞。 “王爺,這位公子傷的很重,這些皮外傷倒是其次,雖然看著恐怖,只要用好藥養(yǎng)著,過不了多久便會好全,最主要的是他身上的蝕骨散,解藥對您來說不是難事,只是這公子體內(nèi)蝕骨散量下的很足且有一些時日了,以至于傷了筋脈,縱使服了解藥,此后半年之內(nèi)也切不可再動武運功了?!?/br> 有些事不是他不問別人就會沉默的,大夫見他愣愣地立在一旁不發(fā)一語,開口提醒道:“王爺未來之前其他人不敢亂動,只是這位公子身上的傷尚未清理,滿身的鞭傷已經(jīng)和衣物粘在了一起,貿(mào)然撕開定然疼痛難忍,還需王爺做個決定。” 猛然驚醒,現(xiàn)在可不是悲憤的時候,蒼翊走上前,輕輕扶起床上的人,坐在床頭緩緩將人擁入懷中,雙手抓住錦服領(lǐng)口狠下心一把撕開,劇烈的疼痛使得懷中的人不住的顫抖,卻依舊未曾醒過來…… 滿身的鞭痕映入眼眶刺疼了他的雙眼,早有人端來了熱水準(zhǔn)備著,蒼翊讓人端到身前,伸手?jǐn)Q干盆中的手帕,小心翼翼地替懷中的人清理傷口,心狠狠地揪起卻什么話也說不出,手指上的血污除去,露出沒了指甲的指尖,竟是被人硬生生地將指甲掰斷了…… 每發(fā)現(xiàn)一處傷痕,蒼翊對蒼離的恨意便深一分,對南宮若塵的愧疚便濃一分,可是如今他什么都做不了…… 清理好了傷口,替他上藥,包扎,換了一身干凈了衣服,才輕扶著讓他緩緩躺下了,早在清理傷口的時候屋內(nèi)的其他人便退了出去。 蒼翊在床側(cè)坐下,看著床上的人眉頭緊鎖,便是在昏迷中疼痛也不曾減少半分,等待消息的那幾日,他不止一次的幻想著與他重逢的場景,見到他要如何開口,該如何向他解釋現(xiàn)狀,或是一句話不說靜靜的擁住他……然而真正重逢了,他滿身疤痕昏迷不醒,他除了守在他身旁手足無措,竟是連碰他一下都不敢…… “王爺,解藥已經(jīng)送來了?!遍T外傳來靈犀的聲音,蒼翊緩和思緒喚她將藥端進(jìn)來。靈犀將藥碗端至床前:“大夫說蝕骨散的解藥藥性太強(qiáng),需用適當(dāng)?shù)乃幏交旌习局坪蠓侥芊??!?/br> 蒼翊從背后扶起南宮若塵,接過藥碗,拿湯匙攪了一下,舀了一勺試了試溫度才緩緩送至懷里人的口邊,只是懷中的人薄唇緊閉,怎樣都無法將湯匙送入口中。 靈犀在一旁看著,忽然想到了什么:“許是中了蝕骨散的緣故,疼痛難忍,公子便下意識的牙關(guān)緊咬……” 靈犀話未說完,突然震驚的睜大了眼睛。 蒼翊端起藥碗喝了一大口,未在意旁邊尚有人在,俯身覆上了南宮若塵的薄唇,有些費力的將齒冠撬開,將藥汁緩緩度了過去…… 一碗藥全部喂進(jìn)去之后,蒼翊讓人躺好,起身看見一旁的靈犀滿臉通紅的垂著頭,有些想笑卻還是忍住了:“不管你心里在想些什么,我不會說讓你忘掉你所看見的,但你是明白人,應(yīng)該知道什么話該說,什么話不該說……” “是……奴婢明白。” “下去吧?!?/br> “是?!倍酥呀?jīng)空了的藥碗,匆匆出了房門,直到回到自己的小院,一顆忐忑不安的心方才慢慢的平靜下來。 天知道她剛才內(nèi)心多么煎熬,恨不得立刻從房內(nèi)消失,怪不得王爺十九了還未娶親,原來是……斷袖?看到了不該看的事,本以為會被殺人滅口呢……仔細(xì)想來,明明還有其他方法讓公子服藥,王爺卻在自己面前毫不避諱的用那種方式……未嘗不是對自己的信任? 或許這便是所謂的無心插柳柳成蔭了。 信任是有的,然而此刻的蒼翊可沒心思去考量靈犀的想法。他現(xiàn)在眼里心里都只有一個人…… “王爺,暗五回來了,未曾留下任何蛛絲馬跡。”門外想起了凌云的聲音。暗五是之前按蒼翊易容之后將南宮若塵從春風(fēng)樓換出來的人。 皇室中人,每個人都有屬于自己的暗衛(wèi),這些暗衛(wèi)一旦跟了主子,之前的名姓便已無用,皆以數(shù)字注明自己的身份。 翊王出生不久先帝離世,對于這個比自己兒子還小的胞弟蒼蘭極其溺愛,加上剛剛登基時朝局不穩(wěn),他有自己的事情要做無法顧及太后的情緒,尚在襁褓中的蒼翊便成了太后唯一的精神寄托。不顧朝臣反對,將蒼翊早早地封了王,更是精挑細(xì)選了一隊暗衛(wèi)護(hù)他萬全。 “嗯?!鄙n翊應(yīng)了一聲,突然想起霍展白還被自己扔在怡月閣,本打算安頓好了瑾竹之后再去找他,而看到好不容易找到的人傷成如此模樣,他卻是無論如何也不忍心放他一個人:“讓他去怡月閣找霍展白,隨后用本王的轎攆直接回王府?!?/br> “是?!蔽輧?nèi)再次恢復(fù)寧靜,蒼翊拿著手帕替他擦拭著額角不斷滲出的冷汗,輕撫眉間將緊鎖的眉頭撫平,好看的鳳眸內(nèi)滿是心疼…… 怡月閣的雅間內(nèi)霍展白正百無聊賴的倚在小幾旁閉目養(yǎng)神,幽幽琴音自屏風(fēng)后縈繞開來,突然睜開眼睛望向門口,桃木的雅間房門向一側(cè)劃開,霍展白精神一振:“你可算是回來……”許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原來倚著的身體緩緩坐起:“不用彈了,先下去吧?!?/br> 琴音終止,屏風(fēng)后一個女子的身影應(yīng)聲退去,等人離開后房門口的“蒼翊”微微躬身抱拳:“王爺有要事來不了了,世子先回吧?!?/br> “哦?要事?有何要事?” “屬下不知,請世子移步?!?/br> 霍展白也明白,他今日就是為了掩人耳目被叫來的一顆棋子,看著眼前的人影,自行腦補了蒼翊向自己如此恭敬的樣子,輕笑出聲,隨后站起理了理一身華服:“罷了,走吧。” 暗五轉(zhuǎn)身先行一步,在怡月閣與霍展白分道,坐上王府的轎攆向翊王府行去…… 一連幾天,南宮若塵沒有絲毫醒轉(zhuǎn)的跡象,蒼翊不愿將照顧他的事假手他人,事事親力親為,皇城處處布滿眼線,應(yīng)是這些時日的異常傳到了宮中,清早便接到皇上召翊王入宮的消息,為他掖好被角,蒼翊起身離去,就在他轉(zhuǎn)身之時,床上的人眼簾微微動了動…… ☆、醒來 “塵兒,母妃無用,護(hù)不住你……照顧好你meimei,好好活著……” “南宮若塵……你放心,我不會讓你死……有人要你……生不如死……” “皇兄莫哭……琳兒不疼……皇兄……要好……好好活下去……” “四皇子……好一個四皇子,在本王的王府內(nèi)住了這些日子,還真是委屈你了……” “瑾竹……我不在乎你的過去……不論什么,只要你說,我就信你……” “本王不會放你走……死都不會……” “他想陪著他?你的命是你母親和你meimei付出一生換來的……你必須活下去……” “今晚過后……我放你走……好好活著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