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節(jié)
她向來是兩副面孔,面對長輩時,她文靜乖巧,面對那些欠揍的,她也不會慣著。 “從老家大老遠過來,不容易吧?” “還好,有火車直達?!彼⑽\笑著。 “聽張嫂說你還帶了很多老家的土特產(chǎn),這么遠的路,人來就行了,這里是京城,什么東西都有,不缺這一點?!崩罱ㄓ?yōu)雅矜貴地抬了抬下巴招呼她:“來,吃菜?!?/br> 第48章 李拾光:…… 前面聽著沒問題, 后面一句怎么那么……怪? 好吧,她早已經(jīng)知道這個族姑姑是什么樣的人, 說起來沒大毛病, 就是看不起鄉(xiāng)下人。 看不起就看不起吧,今生沒了謝成堂,她也不愿常到這里來。 要不是族長他們交代, 她真不愿意來看人臉色。 她又不指著他們過活? 李建英還在問道:“第一次來京城吧?” “嗯?!?/br> “一會兒叫白秋帶你去逛逛?!?/br> “謝謝不用了, 我一會兒還要回學校?!?/br> “張嫂, 你裝點糕點, 等會兒給她帶回去?!崩罱ㄓⅠ娉中Φ溃骸笆堑净ㄏ愕母恻c,老家沒有, 你怕是沒吃過, 帶回去嘗嘗?!?/br> 她就這副表情 有必要將‘鄉(xiāng)下親戚沒見過世面來打秋風我看不起你優(yōu)越感爆棚’表現(xiàn)的這么明顯嗎?難怪老爺子一去,阮家一家子除了賴在這個房子里,就沒別的了。 李拾光尷尬癥都要犯了。 翟季頌低笑著咳嗽了一聲, 給李拾光夾了個排骨:“學妹, 吃菜?!?/br> 阮白秋瞅瞅翟季頌,再看李拾光, 眼神更鄙視了, 嘀咕了一句:“自己沒長手不會夾菜???上不得臺面?!?/br> 她知道老爺子耳背, 她嘀咕的聲音正好是桌子上其他人能聽見, 而老爺子聽不見的音量。 李拾光沒聽到一般微笑吃飯,面不改色。 要不是四伯叫她送東西來,打死她都不愿來第二次。 同樣是族爺爺?shù)膶O女, 李星光怎么就那么正常。 可惜李星光不在。 李拾光鎮(zhèn)定自若的吃完飯,準備開口向族爺爺告辭。 翟季頌一直在微微打量李拾光,見她淡定的不像做客反倒像在自家一般,頗為興味地瞇了瞇眼。笑瞇瞇地問她:“護膚品買了嗎?” 李拾光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笑道:“沒呢。” “錢夠嗎?不夠跟我說?!钡约卷炚f的特別自然。 李拾光:…… 一旁聽到的阮白秋耳朵一豎,“什么護膚品?”她瞪大眼睛鄙視地看向李拾光:“你用我哥的錢買護膚品?” 她看她的眼神如同在看街邊的失足少女。 不光是她,就連翟老太太和李建英看李拾光眼神都透著顯而易見的鄙視,她們都看不上這個老家過來打秋風的鄉(xiāng)下人。 李拾光簡直想揮手朝翟季頌抽過去,如此惡劣的人。 對于莫名排斥她的人,她也不會上趕著去自找不痛快,反正也不會求著他們。 處得來的人就處,處不來的人就少接觸,年齡越大,就越喜歡簡單的東西,也越珍愛自己,不愿讓自己受半點委屈。 所以李拾光直接輕笑了一聲,慢條斯理地拿紙巾擦了擦嘴巴,道:“我也想問學長,學長說賠償我的錢什么時候給?我還等著用呢,學長該不是耍賴想賴賬吧?” “賴賬?”翟季頌略有些詫異:“我不是讓……給你了嗎?” 李拾光笑的親切又和善:“不過一千來塊錢罷了,學長賠不起就直說,何必充那大頭蒜裝什么英雄救美,結(jié)果賠不起錢反倒讓人笑話?!彼θ萸鍦\,神態(tài)慵懶:“學長,你說是嗎?” 態(tài)度高貴又冷艷。 我又不求你們家,你讓我不痛快,我又何必讓你痛快。 李家于她來說,是權(quán),是貴,她惹不起,可是不好意思,李家當權(quán)的可不是他們,而是老爺子,老爺子去世后繼承老爺子政治遺產(chǎn)的是李伯伯他們,可不是眼前這幾個外姓人。 李拾光說話時也是笑容滿面,聲音不大,看著就跟好朋友在聊天似的,是以在坐的除了老爺子沒聽見,其余幾位都聽見了。 除了老爺子,在場的幾人臉色立刻就變了。 尤其是翟老太太。 翟老太太因為年輕時在最困難的時候嫁給了大她二十多歲的李老爺子,心里自尊驕傲又敏感,覺得別人都瞧不起她,現(xiàn)在老爺子一個老家的鄉(xiāng)下人都敢當著她面這么說話,這樣對待她的侄孫,完全不把她放在眼里,氣的她渾身發(fā)抖。 她覺得一定是鄉(xiāng)下那些人將她年輕時候的事情告訴了小輩。 李建英看母親臉的氣青了,沉著臉訓斥道:“你這孩子怎么說話的?你家大人沒教你什么叫教養(yǎng)嗎?” 她這話倒沒控制音量了,讓在場的人全都聽見。 老爺子早就習慣這個老來女的脾氣了,見她忽然發(fā)脾氣,以為她是不喜歡他老家的人。 “吃飯的時候吵什么?”他看了李建英一眼,對李拾光說:“吃完飯,陪老頭子下盤棋?!?/br> 李拾光笑著高聲道:“好嘞,只要您不嫌我是臭棋簍子?!?/br> 除了他和原配的那幾個子女,這邊幾個都不喜歡他老家那邊的人,自從離開老家,這些年從未回去過,倒是和翟家那邊來往密切,畢竟是老夫少妻,這些年礙著翟老太太的面子,李老爺子沒少提拔翟家那邊,倒是李家老家這邊人都是靠自己在努力,沒沾過什么光。 好在兒子他們每隔幾年都要回老家祭祖,和老家那邊還有聯(lián)系。 他今年都八十九了,也沒幾年好活了,索性都隨他們?nèi)ァ?/br> 他在的時候還能壓一壓他們,他要不在了……他看著自己的女兒外孫女,嘆口氣。 李拾光從頭到尾,臉上始終帶著笑容,看上去乖巧又客氣。 吃完飯,和老爺子下了一盤棋。 她棋力不錯,小時候沒有什么娛樂,她又不喜歡和小伙伴們一起玩泥巴,最喜歡的游戲就是和哥哥他們在棋盤上廝殺,在她這個年齡段,小學初中最有意思的游戲就是下象棋了。 下完棋她向老爺子告辭,老爺子也快要睡午覺了,笑呵呵的大聲說:“好孩子,沒事多過來陪陪老頭子?!?/br> 李拾光笑著點頭。 “白秋,送送拾光。”老爺子朝阮白秋招手,他心里還是希望女兒一家和老家人能好好相處的。 都說落葉歸根,老爺子年齡越大,越是想念家鄉(xiāng)的一切,想百年之后埋在家鄉(xiāng)的土地上。 在老爺子面前,阮白秋乖巧可人。 她知道之前母親讓爺爺生氣了,笑著站起來挽著李拾光手臂親切說:“走吧,我送你?!?/br> “師妹走好,下次再來玩?!钡约卷瀸λ痈信d趣了,笑的一雙好看的眼睛波光瀲滟,平添幾分風.流浪蕩的氣息,朝她揮了揮手。 李拾光好整以暇地笑了笑,勾起唇角:“師哥還是先把錢賠了再說吧?!?/br> 本來沒他什么事,他既然主動要替孔嫣承擔賠錢,她自然不會客氣。 翟季頌看著她,眼神微冷。 翟家借著李老爺子在京城經(jīng)營多年,現(xiàn)在也小有家底,這點錢還沒放在眼里。 他今天會針對李拾光自然是沒有緣由的,昨天晚上孔嫣濕著頭發(fā)去找他,抱著他哭了一個多小時,說寢室里人欺負她,將一盆洗腳水澆到她頭上。 他自然知道孔嫣性子有問題,可不管怎么樣,孔嫣是他的人,欺負他的人就是打他的臉,更別說孔嫣家里還有些實力,她叔叔是他父親的下屬,孔嫣本身又是難得的美貌,還癡戀于他,他再怎么樣都會站在孔嫣這邊。 今天會在李家人這里說那樣曖昧不清的話,不過是給她小懲大誡罷了。 沒想到她居然是個混不吝的,根本沒將他放在眼里。 還有錢的事,他心中估計,他讓孔嫣帶給李拾光的錢,被孔嫣私下挪用了。 這在他看來也不是什么大事,美人自然有任性的權(quán)利。 就像眼前這李拾光,他雖然惱她不給他面子,卻也沒有多生氣,反而挑起了他的興趣。 如果她的目的就是為了吸引他注意的話,恭喜她,她的目的達到了。 他現(xiàn)在對她很有興趣。 李拾光要是知道他的想法,估計會一巴掌拍死他。 此時老爺子上樓午睡去了,阮白秋也不再掩飾對她的厭惡,道:“哥,你看上的都是些什么人???什么臟的臭的都往床上拉,也不怕臟了這塊地,太不挑食吧?”她目光毫不掩飾地嫌棄地刺了李拾光一眼,冷笑:“有些人,八竿子打不著的關(guān)系都能攀上來,也就是爺爺年紀大了脾氣好,什么阿貓阿狗都放進來認親戚,天下姓李的多去了,要是天天這樣認親,那還認不過來。”她譏嘲地問李拾光:“你說是嗎?” 兩人一邊說一邊往外走,李拾光也笑道:“阮小姐是吧?”她一臉無辜的表情:“我是到我李爺爺家做客,又不是去你家,你這么吃心做什么?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你家呢。” “你!”阮白秋一下子被她氣到說不出話來。 她因為從小就待在李家,包括她父母都一直住在這大院里,反而是老爺子的原配子女全都被趕了出去,她早將這里當成自己的家。 可即使她住在這大院里,她依然難以融入這個圈子,就因為她父親姓阮,是個無名無勢的小職員,她離了李家便什么都不是,甚至還有人問她,她爸是不是上門女婿,既然是上門女婿,為什么她不姓李,反而姓阮。 她也想姓李,可是老爺子不同意。 等走出大院,李拾光走到阮白秋面前,笑的輕柔,“就不用送了,反正我熟門熟路,下次會再來的?!?/br> 氣人嘛,誰不會呀。 她原本只打算來這一次,自己的性格自己了解,并不是八面玲瓏左右逢源會討好人的,即使是前世開了那么多多美容店,也只是穩(wěn)扎穩(wěn)打,生活越過越好,時人對美的要求越來越高,而她對于美容產(chǎn)品把關(guān)嚴格,做出了口碑。 若說她自己本身有什么卓絕的能力,她承認,她是沒有的。 她也沒什么野心,自然不會給自己找不自在。 但如果有人主動給她找不自在,就別怪她反擊回去了。 不好意思,她什么都吃,就是不吃虧。 她的報復心就是這么強。 阮白秋果然被她氣的半死,拉著臉嘲諷道:“像你臉皮這么厚的人也真是少見,真該讓姥爺看看他老家人都是些什么玩意兒!” “臉皮厚的人不少見哦~”李拾光溫柔地笑:“我眼前不就有一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