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節(jié)
青茗的話一落地,便聽那一頭,青煙沉吟道:“主子可是有什么頭緒了?” 瞧著蘇子衿的模樣,儼然便是有些悉知之意。 “這事兒,大抵還是要問問墨白的?!碧K子衿理了理裙角,緩緩便起了身,抿唇道:“畢竟他可是國師,對這等子神鬼之論,想來是要比我們認識的更加深刻。” 說著,蘇子衿便邁開步子,打算朝著疆南的院子而去。 只這時候,青茗卻是遲疑道:“主子,不妨等著世子回來?” 言下之意,便是等著司言回來,再一同去了。 蘇子衿一愣,有些失笑道:“往日里沒有他的時候,不也是如此?怎么現(xiàn)在反倒是不放心了?” “主子,世子若是知道你單獨見了國師……想來是要不高興的?!鼻酂熌嫉?。 誰人不知,長寧王世子司言不僅是冷面閻王,更是醋壇子一個,說打翻便打翻,絲毫沒有給人思索的時間。 只現(xiàn)下司言出了一趟門,大抵晚膳時間是會回來。 蘇子衿無奈一笑,神色從容道:“走罷,阿言不會如何的?!?/br> 司言確實有些愛吃醋的嫌疑,不過蘇子衿明白,他是相信自己,但卻不悅于她跟其他男子走的近,故而每每這般不高興一次,很快便又消了去,并不會同她置氣。 這般想著,蘇子衿便抬起步子,兀自朝前走去。 青煙和青茗見此,倒也只好跟隨而去,只孤鶩一人如此看著,心下又暗道,等自家爺回來,大抵吃苦的又是他了。 不多時,蘇子衿便到了疆南的院子,等著通報一番后,蘇子衿才緩緩入內。 只是,令蘇子衿詫異的是,南洛卻是不在,唯獨墨白一人,如明月一般,面容圣潔的坐在桌前,看著她緩緩而笑。 蘇子衿倒是也不扭捏,便徑直坐在了墨白的對面,眉眼彎彎道:“南洛太子怎的沒和國師一塊兒?” 如此一問,倒是讓墨白頓了頓,隨即便見他一笑,淡淡道:“太子與喜樂……還有世子妃的兄長蘇世子一同外出了,大約不到夜半是回不來了。” 這幾日,喜樂、蘇墨、還有南洛三個人,也算是玩的很合拍,尤其是喜樂和蘇墨,三不五時的便膩在一起。不過瞧著蘇墨的神色,倒是絲毫沒有男女之情,瞧著便是異乎尋常的坦蕩。 見蘇子衿點頭,墨白便又問道;:“聽說世子妃找本國師,不知所謂何事?” 微微抿唇,蘇子衿緩緩攢出一個笑來,道:“國師可是有聽過孟瑤被劫的事兒?” 墨白聞言,手下不由微微一頓,只挑眼道:“這事兒,本國師只是略有耳聞罷了?!?/br> 言下之意,便是不甚清楚,或者說是不想插手。 蘇子衿聽著,倒是沒有失望的模樣,就見她緩緩伸手,自顧自為自己倒了杯茶,散漫一笑:“國師大抵不知道,除了那些傷口奇異之外……” 說到這里,蘇子衿斜睨了眼墨白,似笑非笑道:“我派去的人,還看到了更為驚奇的一幕?!?/br> 話音一落,便見墨白狹長而深邃的眸底,劃過一抹不知名的情緒。 果不其然……蘇子衿勾唇,看來救走孟瑤的人,與墨門脫不開干系! 不待墨白說話,蘇子衿便又接著笑道:“國師可是想聽一聽,哪里驚奇?” 說這話的時候,蘇子衿眉眼彎彎,一副溫軟的模樣,可那雙桃花眸底卻是一片璀璨,堪比星辰大海,奪目之極,看的墨白心下一滯,有情緒翻涌上來。 “世子妃要說什么?”斂下心緒,墨白挑眉看向蘇子衿,那不染纖塵的臉容上,圣潔依舊。 “關鍵并不在于我要說什么,”蘇子衿淡淡道:“而是在于,國師可要與我合作?” 合作二字一出來,便是讓墨白不由蹙眉,只是,似乎想起了什么,便見墨白嘆了口氣,緩緩道:“墨門早年間便有離經(jīng)叛道的門徒……那人,是我的師叔?!?/br> 蘇子衿聞言,心下便立即知道,墨白這話,便是應下了合作之意。 料到那人會是墨門之人的時候,蘇子衿便有些懷疑,畢竟墨門素來不理會紅塵俗世,便是墨白也是因著出任疆南國師才游走于俗世之間,而那人卻是和孟瑤處于一個陣營,且毫無忌諱的便殺了三百……不,加上孟家之人,當是四百余人,這般作風,儼然是脫離了墨門的意味。 所以,蘇子衿才刻意來此一趟,試著瞧一瞧,看看墨白是否對那人有些在意。果不其然,墨白在聽到她說起此事的時候,明顯表現(xiàn)出了一絲絲異樣……故而,蘇子衿才想著,合作! 畢竟墨門的人,自是要由墨門自家的人來處置,最是妥當。 見蘇子衿神色不動,墨白便繼續(xù)道:“我?guī)熓瀹斈暝噲D偷盜墨家至寶,被發(fā)現(xiàn)后便逃出了墨門,在那之后,大抵便銷聲匿跡了起來,一直到這么些年,也沒有任何蹤跡?!?/br> 頓了頓,墨白便又道:“如今他的出現(xiàn),作為墨家的……人,我自是要將他就地正法!” 說這話的時候,墨白儼然是十分認真,看的蘇子衿不由彎唇一笑,畢竟兩人的目的……不謀而合。 如此厲害的一個人,若是就這般歸順于孟瑤,委實有些危險的很,既是這般,不如便斬殺了去! 點了點頭,蘇子衿便垂眸道:“昨日孟瑤在大殿上的表現(xiàn),我心下便是起了懷疑,原本備了人手,意圖將她和她的人都一網(wǎng)打盡,卻是沒有料到,他們看見了驚異的一幕。” “如何驚異?”墨白放下手中的杯盞,神色倒是前所未有的認真。 這一點,看在蘇子衿的眼底……心下倒是有了幾分計較??磥恚@墨白所謂的師叔……一定是個厲害的角色,否則墨白這等子最喜端著的人,如何會露出這般嚴陣以待的模樣? 緩了緩心神,蘇子衿便接著回道:“他們看見,那人獨自一個前往大牢前,不知使了什么法子,竟是在忽然之間,所有的人……包括那三百的士兵,皆是消失了去?!?/br> 蘇子衿的話一落地,墨白便不由凝眉,好半晌,他才看向蘇子衿,沉聲道:“不知世子妃可否讓當時見證那一幕的人進來?本國師想問幾個問題。” 微微頷首,蘇子衿便很快將青問喚了進來。 青問拱手道:“主子?!?/br> “不必多禮。”蘇子衿淡淡一笑:“國師想問你幾個問題,你自是如實回答便是?!?/br> 這般囑咐,便是防止青問不知蘇子衿和墨白現(xiàn)下達成聯(lián)盟的事情,兀自將那日所見隱藏了去,畢竟素日里,蘇子衿和墨白,并不是多么熟識。 青問聞言,便點了點頭,應道:“是,主子?!?/br> 說著,他便看向墨白,似乎是在等著墨白的回答。 墨白見此,倒也沒有遲疑,便徑直問道:“你那日瞧著,可當真只有他一人?” 這個他是誰,無疑便是墨白的師叔,孟瑤的那個同黨了。 青問心下會意,便立即點頭,回道:“不錯,那日我們還有些驚奇,只道他一個人如何劫囚,所以便按耐住性子,等著看他還有沒有旁的什么幫手?!?/br> 墨白聽著,倒是沒有作判斷,只繼續(xù)道:“人消失前,你們可有發(fā)現(xiàn)什么不尋常的地方?” “不尋常?”青問偏著腦袋,皺著眉仔細想了想,好半晌,他才突然驚道:“我記得他好像把袖中遮住臉了……就像這樣。” 說著,青問便做了個手勢,直接將自己的手抬起,做成掩面的模樣:“他那時候穿著廣袖的衣物,所以手下一動,便將整個臉遮了一大半?!?/br> “果不其然?!蹦茁勓裕唤行┤粲兴?,片刻之后,他才微微頷首,道:“大抵我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br> 說著,墨白看向蘇子衿,臉上的笑便是攢出了少許來,瞧著依舊清風明月,很是好看。 蘇子衿見此,便道:“國師且說?!?/br> 一時間,蘇子衿臉上的笑意倒是斂了幾分,神色顯得微微有些認真,不似尋常那般,不經(jīng)意間便是有股漫不經(jīng)心的味道。 這大約,便是對他尊重的一種表現(xiàn)了,只是這般姿態(tài),儼然是蘇子衿下意識便做出來的,倒是叫墨白有些詫異。 沒有多想,墨白便解釋道:“他應當是吹了安魂曲,只是那時候你的人手離得遠,便沒有聽到樂聲?!?/br> 蘇子衿聞言,不由挑眼,她知道安魂曲。聽說安魂曲出自墨門,是一種制幻的術法,乃墨門鉅子才能夠學的。 可墨白稱那人為師叔,也就是說……墨白也極有可能是墨門的鉅子? 這般想法一冒出來,蘇子衿的眸光便落在了墨白的身上。墨白見此,便是點了點頭,道:“師叔先前被選為鉅子,故而這鉅子所應習得的術法,他也基本都習得了?!?/br> 言下之意,其實便是變相的承認了,他在墨門的地位,也是與鉅子有些關系。 蘇子衿心中雖有些疑惑,倒是沒有去詢問,只道:“可青問他們都沒有聽到樂聲,為何忽然便看見他們消失了?” “安魂曲是一種極為穩(wěn)固的術法,雖那時青問離得遠,但卻還是被安魂曲影響了而不自知?!蹦捉忉尩溃骸耙驗槭芰税不昵挠绊戄^小,青問他們便才會只是看見人消失不見了。但聽到安魂曲的那些士兵卻是深陷其中,徑直便昏睡了過去?!?/br> 聽著墨白的解釋,在場之人都一時間恍然大悟起來,難怪那傷口會如此整齊劃一,難怪三百余人,無一掙扎并且死相安詳,原來只是因為……昏睡過去了。因為昏睡的緣故,那人只要具備深厚的內力,便可一刀下去,斬殺一排的士兵。 如此一想,蘇子衿便又蹙眉道:“若是國師方便,可否與我說一說,那人要什么?他的能力又是否在國師之上?” 蘇子衿的話一落地,便見墨白詫異道:“你是要……請君入甕?” “不錯。”蘇子衿點頭,微微一笑,眉眼艷絕道:“隱藏在黑暗中的猛虎,不若將其揪出,直接斬殺來的好?!?/br> 墨白見此,不由微微一愣,瞧著蘇子衿那一副打算算計人的模樣,不知為何,他心下……竟是絲毫不覺反感? “國師莫不是被嚇到了?”見墨白不言,蘇子衿不禁挑眉,以為他這是覺得有些殘忍。下一刻,便是見她眸底璀璨,接著笑道:“雖國師素來慈悲,可有時候還要知道,與虎謀皮……自是要狠辣一些!” 說到這里,她如畫的眉眼微微彎起,那深邃的眸子,卻是讓墨白心下一滯,沒來由的有種奇異的感覺,再次冒出。 強壓下那一陣又一陣的心悸,墨白皺起眉頭,回道:“師叔的能力,大抵與我不相上下,他雖資歷許多,可有些術法,他還沒有來得及習得,至于你說的那般至寶……在東籬?!?/br> “東籬?”蘇子衿不解:“不是你墨門的至寶?怎么會落到東籬?” “多年前師叔欲圖偷得至寶,因著在門內尋的太過猖狂,才被發(fā)現(xiàn)了去?!蹦讛棵?,忽然便是雙手合十,好似這般能夠令自己靜心下來一般,繼續(xù)道:“只是,那時候至寶已然不在門內,聽說早年便被放進了東籬的某一處,至于在哪里,門中幾乎無人知曉?!?/br> 關于那至寶的事情,墨白其實也不甚清楚,只是傳言是一種丹藥,類似于起死回生一類……可到底,誰也不知是真是假。 蘇子衿聞言,不由沉默了下來,看來那至寶,不是因為孟瑤知道在哪里,便是因為東西……在孟瑤手中! …… …… 暗夜深沉,煙京熱鬧依舊。 繁華深處,有人影來來往往。其中茶肆之中,說書先生手下一拍,便是自成一個故事。 如今講的故事,依舊是孟府在大牢之中,慘遭滅門的事情。大抵這兩日此事真是熱鬧,眾人便不覺疲倦的反復聽著,各種版本不一致,有的便是直接被編排成了《聊齋志異》。 站在上首的說書先生只手一揮,便道:“幽暗的地牢啊,那是耗子一堆,蟑螂滿窩。孟府幾位小姐公子的,都是富貴出生,對此自是害怕不已。只是這時,忽然有一聲貓叫聲傳來……” 說到這里,他停了下來,面容異常嚴肅的逡巡了下四周,忽然便道:“眾人皆是不解啊,這地牢中,哪里有什么貓兒?只漸漸的,便是有龐大的影子靠近……直到朝著孟府一眾人走來……赫然便露出一張似人似貓的臉來!” “是孟瑤!”底下的百姓,也不知誰叫喚了一聲,一時間眾人皆是屏息,等著說書先生繼續(xù)說下去。 “那人,顯然就是孟瑤,孟惡女!”果不其然,便見說書先生一個拍案,手舞足蹈道:“因著這大牢里頭耗子太多,逼得她啊,直直便現(xiàn)了原形。可如此模樣,被人看見……自然是不妥的,于是,便見她一個飛身,逼近孟府的一眾人,下一刻便直接咬上了孟伏的脖子,吸干了他身上的血!” “好!”分明是荒唐至極的故事,眾人卻是齊齊鼓掌。 只唯獨,臺下有一女子面色平凡,一張清秀的臉上,看不出絲毫神色,唯獨那雙眸子,有不悅之色溢了出來。 放下手中的茶盞,她立即便起了身,而在場眾人,皆是極為投入的聽著那左相變貓妖的故事,一個個津津有味,很是入神,自是沒有察覺有這奇怪的一個人。 大約付了銀子,那女子便直接出了茶肆,朝著對面的客棧走去。 她一路極為平靜,直到抵達客棧二樓的屋子里,她才握緊雙手,眼底一片陰霾。 這時候,有敲門聲響起,看了眼那外頭的影子,女子便斂下心頭的情緒,淡淡道:“進來罷。” 隨著這聲落下,便見有灰袍男子踱步入了屋子,他很快掩上了門,面色冷冷道:“東西呢?” “東西現(xiàn)在還不能給你?!迸拥挂矝]有驚慌,只淡淡抿唇,臉容瞧著有些怪異。 聽著女子的話,那女子忽然便一個閃身,在孟瑤來不及防備之際,便傾身上前,就見他伸出臂膀,毫無預兆的便捏住了女子脖頸,眼底有殺意浮現(xi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