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節(jié)
說到這里,雪憶眸底有冷色浮現(xiàn)。 “不插手?!北奔С铰柫寺柤?,放下手中的杯盞,語氣莫辨:“你只要記住,有些事情,越是拖著,越是危險?!?/br> 五指攏起,雪憶秀麗的臉容閃過陰霾。 片刻,他才最后看了眼北姬辰,轉身,便冷漠的開門,打算離去。 “玉衍……”北姬辰低喚一聲。 不料,雪憶卻是冷冷打斷他的話,漠然道:“我叫雪憶。” 說著,他青松般的身姿微微一動,便一言不發(fā)的開門離去了。 身后,北姬辰微微愣住,隨即他嘆了口氣,臉上的笑容不再,有的只是無奈之色。 玉衍,這是你必須擔起的責任,別無選擇! …… …… 三皇子府邸 “廢物!”惠妃手中的杯盞狠狠擲了過去,面色滿是陰鷙:“連受重傷的人都沒辦法擒?。 ?/br> ‘砰’的一聲,杯盞狠狠的砸在半跪在地上的暗衛(wèi)的腦門子上,頓時鮮血四濺。 然而,那暗衛(wèi)好似感覺不到疼痛一般,也不去處理傷口,只低頭沉聲道:“娘娘恕罪,屬下等追了一路,不知為何墨白會忽然消失。若是屬下沒有料錯,想來是被他人所救。” 昨夜,惠妃以誘餌引之,騙了墨白進宮。 她知道墨白素來最是喜歡檀香,而這天底下,最出名也最獨一無二的檀香,自是魔衍檀香。 幾年前的一次,惠妃偶然得知,魔衍檀香是大景朝歷代傳下來的寶物,被鎖在昭帝的御書房之內。所以,她放出消息,在墨白來到錦都之前,便讓他得知個中情況。 果不其然,墨白極為喜愛檀香,便趁著夜色,闖入了御書房。 御書房守衛(wèi)極其森嚴,加上惠妃提前將沉乾等人引到了御書房門前,墨白自是插翅難飛。 而惠妃,顯然便是存著蚌鶴相爭,漁翁得利的打算。只是未曾料到,分明是到手的鴨子,如今就這般消失了去,如何叫她能夠不惱怒? “可有查到是何人所救?”惠妃瞇起眼睛,眼中陰毒一片。 無論是誰,她都勢必要將其挫骨揚灰了! 暗衛(wèi)聞言,便低聲稟報道:“丞相府二小姐當晚正路過那處,屬下不知……” 那暗衛(wèi)的話還沒說完,只聽‘砰’的一聲,惠妃的手狠狠砸在了桌子上,語氣尖銳:“這丞相府還真是要與本宮作對到底啊!先是陶圣心,后又是陶然,這一個又一個的賤人,是看著本宮好欺辱嗎!” 原本取到墨白的心臟,是唾手可得的,沒想到竟是半路殺出個陶然,著實可氣可恨! 咬著牙,惠妃便厲聲道:“馬上給本宮去查,看看陶然這個小賤人,敢把墨白藏到哪里去!” “娘娘息怒!”暗衛(wèi)低頭,拱手道;“屬下曾去打探過丞相府,只是近日來,丞相府的守衛(wèi)越發(fā)嚴了幾分,屬下無法探尋……” “好一個丞相府??!”惠妃眸底滿是戾氣,臉容微微扭曲起來。 自從司天凌出事,她所有的隱忍,所有的偽裝都開始變得脆弱起來,一想到自己唯獨的兒子如今變成這幅模樣,她就恨的滴血。 原本她也打算找司言和蘇子衿的麻煩,可實際上,這兩人都不是省油的燈,并不是如此好對付的,所以,她更加要緊的,自然還是讓司天凌痊愈,讓他重新成為一個男兒! 只是,她終究沒有想到,陶家的人,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撓她的好事,當初將陶岳挖出的時候,她早該讓人把陶家祖墳刨了才是! 就在惠妃幾乎恨的瘋潰的時候,司天凌卻是緩緩走了出來。 “凌兒!”惠妃心下一頓,便暫時消散了火氣,起身上前道:“你怎的不去好好歇著?” “母妃。”司天凌擰眉,陰郁的臉容滿是低迷:“我都聽到了?!?/br> 說這話的時候,司天凌顯得尤為冷靜,可就是這份冷靜,讓人瞧著竟是生了畏懼。 惠妃見此,便急急道:“凌兒,你放心,母妃一定會幫你收拾陶然那小賤人,也會幫你把靈藥弄到手!” 所謂‘靈藥’,自然便是墨白的心了,這一點,司天凌亦是知道。 司天凌冷笑一聲,語氣忽然一沉,便陰測測道:“母妃,今夜的煙火節(jié),我要出府!” 陶然不是喜歡司衛(wèi)嗎?那么,他便讓她如意好了! …… …… ☆、51禍水東引 蘇子衿到底還是忘記同司言說起墨白的事情,她回到落樨園的時候,大概只是午膳時候,司言因著昭帝召見,便很快進了皇宮。 只是離開前他說過,今夜晚些時候的煙火節(jié),他會來戰(zhàn)王府接她。 按照大景的傳統(tǒng),城郊圍獵后,晚間便會舉辦為期三日的煙火節(jié),彼時將熱鬧非常。而這是蘇子衿生平第一次來到大景,同樣,也是第一次參加這煙火節(jié),故而還是略微有些想要瞧一瞧。 推門入內,屋內的炭火燒的旺盛,蘇子衿一進屋子,青煙便上前道:“主子,燕太醫(yī)在小筑內等候主子多時?!?/br> 燕夙? 蘇子衿微微凝眸,心下有些詫異。想了想,她便道:“先換件衣裳罷,你們且將衣物洗凈了,到時候送去還給南洛。” “是,主子?!鼻酂燑c頭,隨即皺眉道:“主子,雪憶他……還未回來?!?/br> 青茗上前一步,解釋道:“我們方才瞧見雪憶了,本來打算一起回來,可不知道為何,他只說腹疼,便很快跑走了。再后來,我們便是怎么也找不到他,于是便率先回來了?!?/br> 雪憶的武藝極好、戒心也很嚴,故而,青茗和青煙倒是不顯那么著急。 青茗的話一落,蘇子衿眼底便有幽深一閃而過,隨即她垂下眸子,淡淡笑道:“雪憶也大了,總歸不需要什么事情都報備?!?/br> 說著,蘇子衿便止住了話語,朝著里屋走去。 青煙和青茗見此,便也沒說什么,兩人很快便跟了上去。 不多時,蘇子衿就換下了那身艷紅的勁裝,穿上了自己素來的素色長裙。披上一件大氅,蘇子衿不禁朝著架子上那身勁裝看去,一時間有些好笑。 不得不說,南洛在看女裝的品味上,倒是不俗,只可惜南洛是個男兒身,若是個女子的話,也算是明媚精致,惹人憐愛…… 這般想著,蘇子衿已然提起裙擺,朝著小筑的方向走去。 只是,堪堪抵達小筑的時候,瞧著里頭的人,蘇子衿便不由眸光一頓。 里頭的雕花圓桌上,坐著兩個男子,一個是青色衣袍的燕夙,還有一個,則是身著軟煙色廣袖華服的墨白。 墨白的面容看起來極為圣潔,尤其是褪去深色衣物以后的他,更是有些許優(yōu)雅矜貴的氣質,令人為之詫異。 見身后有響動,墨白和燕夙皆是回頭看去,然而,在燕夙還未說話的時候,墨白已然開口,笑道:“郡主,你怎的才來?” 墨白的語氣,儼然是像熟人之間的招呼,看的蘇子衿有些無言,不過她倒是不以為意,只緩緩走過去,輕笑一聲,道:“國師今日的傷勢,看來已是大好?!?/br> 墨白著實是身子‘硬朗’,昨兒個失血那么多,今日卻是一副無甚大礙的模樣,倒是恢復力很強。 “還是多虧了郡主?!蹦妆瘧懸恍?,如玉的俊顏上,一派高深。 燕夙見此,不禁插話道:“子衿,先坐下罷。” 原本燕夙今日來,是要同蘇子衿餞別的,卻是沒有想到,還沒等到蘇子衿,竟是先等到了墨白。 不過,燕夙倒是沒有去問墨白和蘇子衿什么關系,而墨白也是沒有解釋什么,只靜默著坐著,絲毫不覺尷尬一般。 蘇子衿點了點頭,便不著痕跡的看了眼墨白。 墨白的行徑,其實不過是要探究她的身份罷了,到底這人是因著昨夜她搭救他的事情,起了好奇之心。 這般想著,蘇子衿已然坐到了其中的一隅,她的對面是燕夙,一側是墨白,三人這般坐著,竟是瞧著沒有不妥。 “子衿,我是來同你告別的。”燕夙率先出聲,只見他如清風朗月一般的臉容,滿是灑脫:“不過,我們可要隨時飛鴿傳信,互相知道彼此的消息。” 燕夙這一次,是要回去找他的師父,看看能不能對蘇子衿的寒毒起到一點作用,所以,他務必是要知道蘇子衿在哪里,只有知道,他才能第一時間趕到。 蘇子衿心中明白燕夙的意思,于是笑了笑,便道:“既是告別,怎可無酒?” 說著,她看向一旁的青茗,吩咐道:“取一壇桂花釀來?!?/br> “是,主子。”青茗領命,隨即很快便走了出去。 等到青茗遠去,墨白才抬眼,淡淡道:“郡主與燕神醫(yī),委實是感情不錯??!” 他說的極為輕巧,語氣間也一副漠不關心的樣子,可蘇子衿知道,墨白此人,決計不是個善茬。 微微彎唇,蘇子衿回道:“自是不錯?!?/br> 蘇子衿的回答,令墨白不禁深思。她的意思,著實坦蕩而又遮掩,既是承認自己與燕夙的關系不錯,又是不點名怎樣的關系,倒是叫人好一陣猜想。 心中有念頭升起,墨白便道:“東籬倒是個好地方,能夠讓郡主與燕神醫(yī)相識。” 說著,墨白風華無限的臉容依舊看不出神色,但那慈悲的眼神便落到了燕夙的臉上,似乎想要試圖看出一絲破綻。 蘇子衿心下灑然,墨白這廝,還真是知道挺多,不過這東籬一說,大抵在于他的猜測。 今日瞧著百里奚與南洛的關系,蘇子衿便已然有了想法。大抵百里奚與南洛和墨白三人,算是舊識,所以三個人的關系,可見極佳。 但即便蘇子衿不說,百里奚想來也是不會將蘇子衿的身份透露出去。當年百里奚去東籬的事情,墨白顯然是知情的,因為知情,他才這般懷疑她在東籬的身份。 所以,他現(xiàn)下的篤定口氣,其實是在誘導燕夙承認,只要燕夙表現(xiàn)出一絲詫異亦或者驚訝的模樣,想來墨白便可以斷定她的身份了。 然而,就在墨白略顯期待的時候,燕夙臉上卻是絲毫不見其他的神色,他異乎尋常的鎮(zhèn)定,鎮(zhèn)定到便是眼睛,也不曾眨那么一下。 “東籬那地方確實不錯?!毖噘頌⒚撔Φ溃骸安贿^再不錯,也不是燕某與子衿相識之地,想來是無塵國師想岔了?!?/br> 燕夙雖從不涉及朝堂,也從不喜歡看那些個爭斗,但是這并不代表他是愚蠢的,而墨白的話,顯然就是在試探他的反應。 見燕夙如此神色,墨白一時間有些摸不準意思。他瞧著燕夙表情坦蕩,也不似欺瞞的模樣,而蘇子衿亦是淡淡抿唇,絲毫看不出情緒…… 蘇子衿見此,便打發(fā)道:“無塵國師想要詢問之事,想來已是明白問了個清楚。現(xiàn)下子衿與友人踐行,莫不是無塵國師也想著參與一二?” 蘇子衿的話音一落,墨白臉色便微微一僵,他到底沒有料到,蘇子衿竟是說話這般直接,明里暗里都一副不愿他呆在此處的模樣。 不過轉瞬,他便風輕云淡的笑了笑,說道:“既然郡主如此不樂意,那么墨白自是不耽擱郡主了?!?/br> 說著,墨白悠悠然起身,顯然一副要離去的模樣。 蘇子衿輕笑,神色認真道:“國師有這等子自知之明便是?!?/br> 這話一出,墨白臉色便當真有些尷尬了。他看了眼依舊笑意吟吟的蘇子衿,眉梢?guī)撞豢梢姷囊货?,隨即什么也沒有說,便笑著拂袖而去。 直到墨白的身影離去,燕夙才樂不可支,笑了起來:“看來你當真是氣著他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