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著蘇子衿那眼眶微紅的模樣，司言一時(shí)間心疼不已，他放低了聲音，一副生怕驚到她的模樣，輕聲道：“怎么哭了？”

    說著，也不待蘇子衿反應(yīng)，司言便將她抱著坐到自己的大腿上，仔仔細(xì)細(xì)的瞧著那微微泛紅的鼻尖，手下卻是不知該揉還是作何反應(yīng)才能緩解她的疼痛。

    “無事的。”蘇子衿面色一燒，心下有些無奈：“不過是眼睛有些酸而已?！?/br>
    司言這廝到底是有意還是無意，難道他不知道現(xiàn)下兩人的姿勢(shì)極為曖昧么？她坐在他的大腿上，腰際還被摟著，兩人幾乎靠的極為近，近到彼此的呼吸都能感受的到。

    然而，這一次，司言顯然完全無心吃蘇子衿的豆腐，他是當(dāng)真極為心疼的，畢竟蘇子衿是放在他心尖上的人兒，現(xiàn)下撞的她眼眶都紅了，他哪里還有心情風(fēng)花雪月？

    想了想，司言便低低道：“我吹吹。”

    “嗯？”蘇子衿有些不解，吹什么？難道是吹眼睛？可是她眼睛不是進(jìn)了沙子……只是鼻子撞到了眼眶便自然的發(fā)酸……

    就在蘇子衿迷茫思索之際，司言卻已然撫著她的腦袋，薄唇微微抿起，便輕輕的為她吹了兩下。

    一邊吹，司言還一邊問：“好一點(diǎn)了么？”

    這一次，蘇子衿倒是真的瞧明白了，司言這廝，當(dāng)真是因?yàn)檠劭舭l(fā)酸才為她吹眼睛的，可是，他難道不知道，眼眶發(fā)酸，越吹眼睛越發(fā)酸么？

    心下有些想笑，蘇子衿便打算提醒司言這一點(diǎn)，然而，馬車就在這時(shí)候，忽然的便又一震，蘇子衿下意識(shí)便摟住司言的脖子，整個(gè)人也因?yàn)閼T性的緣故，往司言的身上撞去。

    “砰！”只聽碰撞的聲音響起，蘇子衿眸子一瞬間睜的極大。

    隨著司言后背撞到馬車壁，她亦是撞到了司言的臉上，不止鼻子撞到，就是唇瓣，也緊緊貼上了司言的臉頰。

    不得不說，司言的肌膚確實(shí)比女子都要細(xì)膩一些，只是現(xiàn)在這種時(shí)候，蘇子衿儼然沒有任何欣賞的心情。

    心跳一瞬間徒然蕩起，腦中一熱，蘇子衿便很快推開司言，她唇色艷紅，便是往日里蒼白的臉容，此時(shí)也有紅暈燒起。

    從前她雖和那人走到要成親的一步，可到底東籬風(fēng)氣甚嚴(yán)，她與那人便也只是‘相敬如賓’，不曾像現(xiàn)下，還未成親便是同司言又摟又抱，還順帶今日吻了臉頰……

    分明司言如此純情，可為何偏偏會(huì)走到這一步呢？

    蘇子衿兀自神色懊惱，司言卻是一副愣愣的模樣，好半晌他都回不過神來，直到蘇子衿推開他，欲要逃到另一邊位置，司言才恍然回神。

    他伸手將蘇子衿禁錮在他的懷中，清冷的鳳眸閃過一絲笑意，司言漆黑的瞳眸倒映著蘇子衿略微泛紅的臉頰，一時(shí)間心情極為愉悅。

    秀美絕倫的臉容染上一絲煙塵氣息，司言微微抿唇，低聲喃道：“子衿，我甚是歡喜?！?/br>
    歡喜什么？自然是歡喜方才的一吻，即便司言再怎么冷情，也抵不住心愛女子的接觸，更抵不住情人間耳鬢廝磨的誘惑。

    大概蘇子衿就是他的劫數(shù)，可他卻甘之如飴。

    司言的話一出，蘇子衿臉上的紅霞便愈發(fā)嫣然了幾分，她不敢去看司言，可不可否認(rèn)的是，她心中沒有反感之意，沒有厭棄之心，甚至連畏懼情愛的本能，也淡了幾分，她那顆冰凍封存的心，似乎一瞬間活了過來，有喜悅之意，溢出皮rou。

    撫上心口的那道傷，蘇子衿忽然兀自笑起來，她說：“司言，你知道么，我這里，曾經(jīng)有一把羽箭穿透?！?/br>
    她抓著自己的衣襟，低聲笑道：“那個(gè)人也說歡喜我，也說要娶我，可是到了最后，他拿起弓箭，就這樣將我射入深淵。”

    “他大概不知道，我的心臟與常人不同，所以我活了下來！”

    她年少時(shí)候愛過一個(gè)人，可那人卻傷她至深。她也曾害怕司言的愛意，也曾逃避，也曾冷漠以待，可這青年看起來是這樣的溫柔，即便他面容清冷，她亦是感覺得到，他與那人不同。

    是了，司言，終究是與眾不同的存在……

    有那么一瞬間，司言心中疼的厲害。他從來知道她曾經(jīng)有愛慕之人，也知道她受了情殤，可他不知道，她的傷竟是這樣的深。

    輕衣說過，初見蘇子衿的時(shí)候，她瀕死，胸口插著羽箭，若是沒有猜錯(cuò)，她一身的傷、一身的病，都是與‘那人’有關(guān)。

    怎樣的人，會(huì)忍心傷害他心愛的姑娘呢？這樣美好的子衿，這樣令人沉迷的子衿，這樣……讓他心疼不已的子衿。

    輕輕擁住她，司言清冷冷開口道：“子衿，傷害你的人，我與你一起對(duì)付，可好？”

    那個(gè)人是誰，司言沒有去問，可他要做的，便是幫著蘇子衿一起，將那人拉進(jìn)地獄！

    他司言，從來不是善類。這世界上，沒有什么，比傷害他最愛的姑娘更不可饒恕的事情！

    蘇子衿微微一愣，心中有情愫涌了出來。她垂眸看向司言，只見這秀美若謫仙的青年神色冷峻而認(rèn)真，眉宇之間卻有nongnong的疼惜化開。

    下一刻，蘇子衿便彎唇笑起來，艷麗若初春桃夭，灼灼其華。

    她說：“謝謝你，司言?！?/br>
    不是客氣，不是生疏，而是感謝他的體恤，他的溫柔以待，若是他說一切讓他來對(duì)付，或許蘇子衿不會(huì)那么感動(dòng)，可司言竟是這樣懂她，他只是想和她一起分擔(dān)，而不是絕了她心中所有的念想。

    她的心，雖冰封著，卻不是石頭做的，她的情根雖是斷了，卻不是寸草不生。

    這樣的司言，讓她不可控制的便墮入情網(wǎng)，委實(shí)難以逃開。

    隨著蘇子衿話音的落地，她有些不自然的反手抱住司言。

    鼻尖傳來那淡淡的青竹香味，蘇子衿的唇瓣下意識(shí)的便揚(yáng)起一個(gè)愉悅的弧度。

    她想，大概唯一能夠回報(bào)司言的，便是真心相待……

    蘇子衿的舉動(dòng)和言辭，讓司言心中不由悸動(dòng)著，這大抵是第一次，蘇子衿主動(dòng)投入他的懷中。

    鳳眸有情愫浮現(xiàn)，司言眼底笑意劃過，他感受著女子微微單薄而泛涼的身子，便伸出手，緊緊擁她入懷。

    夜色微涼，馬車外，孤鶩放下掀起一小個(gè)角的車簾，清秀的臉上露出一抹自我肯定的笑來，在這黑暗中，略顯傻氣。

    ……

    ……

    與此同時(shí)，長寧王府

    “還疼么？”百里奚瞧著輕衣的手，心疼道：“要不要我給你再上點(diǎn)藥？”

    “只是擦破皮而已，”輕衣白了一眼百里奚，嫌棄道：“你都叨叨一整天了，煩不煩？”

    百里奚的腦子，輕衣實(shí)在不懂，有時(shí)候她真是想破開他的腦子，看看里面和正常人哪里不一樣。

    今日在三皇子府，輕衣著實(shí)只是擦破點(diǎn)皮罷了，誰知道百里奚這家伙一看見，就好像破皮的是他自己一樣，哇哇的叫起來，喊得好像要死了一般，著實(shí)有些令人無語。

    百里奚第一次提議回長寧王府‘治療’的時(shí)候，輕衣嗤之以鼻，以為他是開玩笑，便也就沒有理會(huì)，誰知道百里奚這家伙倒是真的認(rèn)真了，第二次便直接上手點(diǎn)了她的xue道，將她抱回了長寧王府。

    這件事，到底氣的輕衣恨不得一掌拍死百里奚這神經(jīng)病，可越是到后面，輕衣越是驚悚的發(fā)現(xiàn)，百里奚不是夸張，而是當(dāng)真為她這蹭破皮而焦慮。

    “擦破皮也是受傷?！卑倮镛刹毁澩溃骸案螞r，疼在你身，痛在我心?！?/br>
    聽著百里奚這出口即是情話的模樣，輕衣顯然完全免疫。只見她抬瞧了下百里奚，皺眉道：“百里奚，我說你難道從沒有受傷過？”

    百里奚對(duì)‘傷’這樣的小題大做，一副沒有受過傷的模樣，倒是讓輕衣有些好奇。

    這世界上，難道真的有人連蹭破皮都要覺得驚天動(dòng)地？

    “小輕衣，你是對(duì)我的事感興趣么？”百里奚做出一個(gè)害羞的表情，好看的臉容上，一雙眸子閃爍著光芒，甚是惹眼。

    輕衣嫌棄的收回目光，興趣缺缺道：“愛說不說！”

    “我說?！陛p衣的話剛落下，百里奚便急切道：“我說還不成么？”

    輕衣面無表情：“嗯，說罷。”

    “我自然是受過傷的，”百里奚略顯惆悵道：“自小我家那老頭子就是把我當(dāng)畜生養(yǎng)，你是不知道，他罰起老……我來，可是絲毫不帶手下留情的！”

    原本順口的，百里奚便要用老子自稱，但是一想起輕衣不喜歡這般粗俗，他便立即改了口。

    說到這里，百里奚便繼續(xù)道：“我記得那時(shí)年紀(jì)小，不喜歡吃飯，他就三天三夜都不讓我吃東西，后來我哭著求著，也是不讓我吃，你說這老頭子，是不是很狠？好歹我也是他家三代單傳的親兒子??！”

    包括那年去東籬的軍營，也是因?yàn)樗麄円患易诱稍跂|籬，那時(shí)候動(dòng)亂的厲害，他不過是說了一句風(fēng)涼話，那老頭子便直接把他扔進(jìn)軍營里頭，說是他要是沒有長進(jìn)，就直接死在戰(zhàn)場上好了。

    聽著百里奚的話，輕衣有些詫異：“你娘不管？”

    “這就是我的可悲之處了?！卑倮镛蓴偭藬偸?，無奈道：“我爹像后爹，我娘像后娘，這兩人都一塊兒狠心，若是我爹罰了我，我娘就在旁邊看《聊齋志異》，看得那叫一個(gè)津津有味?。　?/br>
    于是乎，后來，百里奚便對(duì)《聊齋志異》產(chǎn)生了極為濃烈的興趣……

    “真的有這么夸張？”輕衣有些不敢置信，爹娘一塊兒狠心，那百里奚怎么長這么大？依著他的性子，倒是真不像安分守己的。

    “不騙你?！卑倮镛煽闯隽溯p衣的疑惑，不由聳肩道：“我要是死了，估計(jì)我妹就可以登上百里家家主的位置了?！?/br>
    “我爹娘可是把我當(dāng)畜生養(yǎng)，把我妹當(dāng)公主對(duì)待。光看我和她的名字，你就知道家中誰輕誰重了。”

    “我，百里奚。我妹，百里寶貝！”

    輕衣：“……”

    竟然這樣重女輕男？那百里奚不就當(dāng)真有些可憐了？

    見輕衣神色有些動(dòng)容、同情的模樣，百里奚心中簡直樂開了花兒。

    輕衣雖看著冷漠，其實(shí)內(nèi)心還是極為善良的，這一點(diǎn)，百里奚與她相處幾日下來，自是一清二楚。

    所以這一次，他只能對(duì)不起自家的爹娘一次，把他們往惡毒的一面編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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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9定親

    年關(guān)將近，三皇子府邸的事情，卻鬧得沸沸揚(yáng)揚(yáng)。

    司天凌被廢，從此黨派皆是散去，朝堂之上，唯獨(dú)司天飛一支獨(dú)大，其他皇子，大都不甚頂用。再加上懿貴妃懷了龍嗣，一時(shí)間后宮之中，亦是深得恩寵。

    彼時(shí)，三皇子府

    “凌兒，你終于醒了！”惠妃驚喜的聲音響起，只見她看向司天凌，心痛道：“擔(dān)心死母妃了。”

    從昨日到現(xiàn)在，昭帝來看過一次司天凌，只是后來皇宮里頭懿貴妃說是胎動(dòng)，便又急急將昭帝喚了回去。

    這一度，讓惠妃心中愈發(fā)的絕望。她清楚，現(xiàn)下她也只有司天凌一個(gè)依靠了！

    司天凌躺在床榻上，他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屋頂，半晌，才沙啞道：“母妃，我不想活了。”

    一睜開眼，他就明顯感覺的到，自己已然是個(gè)被廢之人。腦海中有令人作嘔的畫面一一閃現(xiàn)……他知道，他已然沒有任何未來可言。

    “凌兒！”惠妃哽咽著，聲音發(fā)顫：“你胡說什么呢！你要是死了，母妃怎么辦？母妃就你一個(gè)兒子啊！”

    這些年，惠妃一直在努力隱忍，一直在為司天凌籌謀，為了就是有朝一日，母憑子貴，司天凌能夠登上九五之尊的位置。因?yàn)檫@個(gè)原因，她犧牲了自己的女兒——長公主司琪，而如今一夕之間，所有夢(mèng)幻都化為泡沫，她的兒子變成這般模樣……叫她如何能咽下這口氣？

    “母妃，求你殺了我吧！”司天凌閉上眼睛，絕望道：“我現(xiàn)在連男人都不是……活著還有什么意義？”

    “凌兒，母妃不準(zhǔn)你這么說！”惠妃心如刀絞，素來溫和的眼中有戾氣浮現(xiàn)：“那兩個(gè)賤人，母妃已經(jīng)將她們關(guān)起來了，這件事情，母妃一定要徹查到底！”

    陶圣心和魏半月已然奄奄一息，可惠妃還是覺得不夠！她先前沒有精力去審問她們，可如今凌兒醒來，她自是要她們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