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節(jié)
蘇子衿輕笑起來,情緒莫辨:“知道世子還一意孤行?難道世子不怕……百姓暴動?” 這樁婚事,便是昭帝和戰(zhàn)王爺也無可奈何,司言這般舉動,無疑是驚世駭俗的。若是錦都城內(nèi)的百姓因此暴動……他又該如何? “我不允許。”微微斂眸,他說:“我不允許你嫁給他人!” 清冷的鳳眸,寒冰逐一碎裂。 恍然夢中的場景漸漸浮現(xiàn),無論是她悲傷的看著他,縱身跳入湖水之中,還是她笑吟吟的摟著她,細語呢喃,他心痛,也心動。 那一刻,他才驀然發(fā)現(xiàn),原來,蘇子衿這三個字,已然刻入他的心頭,浸入他的骨髓,倘若失去她,便是天崩地裂的毀滅! 所以,他決計不允許,不允許她就這樣嫁給司衛(wèi),不允許她就這樣,遠離他的世界! 司言話音落地,在蘇子衿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便長臂伸出,將她納入懷中,而后,他內(nèi)力掌風落下,只聽‘砰’的一聲,花轎整個自中間向四周炸裂開來。 他緊緊的抱著她,如玉的身姿一躍而起。 寒風過耳,繡著金鳳的紅色蓋頭隨之緩緩飄落,一時間便露出一張活、色、生香的傾城面容。 一瞬間,在場的人都不由微微一愣,就連司言,也不由眸光微微一滯。 美人如斯,艷絕動人。 她妝容精致,素日里蒼白的臉色,此時像是暈染開來的嬌艷桃花,透著媚骨絲絲的誘人色澤。 那一襲艷紅的嫁衣穿在她身上,神秘而妖嬈,高雅卻蠱惑,便是衣上繡著的那栩栩如生的彩鳳,也不及她膚如凝脂,眉眼如畫。 不遠處,司衛(wèi)心中一動,顧不得其他,便立即朝著蘇子衿和司言的方向,策馬而來。 “放開子衿!”司衛(wèi)嘶吼道:“司言,蘇子衿是本皇子的!你這是在奪兄弟的妻子,天理不容!” 即便他們之間只是堂兄弟的關(guān)系,但司言的作為,顯然便是不符合禮教制度,這是要受到世人譴責的! 然而,司衛(wèi)的那句妻子、那句天理,在司言看來著實是可笑至極!蘇子衿從來不是司衛(wèi)能夠肖想的女人,從前不是,往后更加不是! “天理何懼?”司言面色清冷寡淡,隱隱有寒冰掠過:“本世子若是懼天理,便不會有此一行!” 從那日毀了司衛(wèi)的納彩開始,司言便已然做了這個決定,他要的,只是蘇子衿,若是天理不容,那么他就毀了天理! 蘇子衿看著這樣的司言,桃花眸底一瞬間便有情緒劃過。 她終于知道,原來,司言先前所作的一切,不過是在迷惑她罷了!無論是納彩時候故意表現(xiàn)出給司衛(wèi)難堪卻又不攪亂這場婚事,還是昨夜青茗去拿九色蓮花卻是無果回來。 司言所有這樣的做的理由,都是要迷惑她,讓她以為司言并沒有看清楚自己的心,這樣一來,今日大婚的時候,她便對司言的防備,少了許多。 而這一次,她確實如同司言算計的這般,沒有多加防備,也沒有留心司言的動作,這一來二去,到底還是她落入司言編織的圈套里了! “司言!你……”司衛(wèi)正打算說些什么,不料,有禁衛(wèi)軍提著長劍朝他刺了過來,司衛(wèi)心下一驚,下意識便閃躲起來。隨即他立即策馬轉(zhuǎn)頭,心頭懼怕,再沒有任何敢與司言抗拒的勇氣提起。 為今之計,只是在命! 看著司衛(wèi)慌忙要跑的模樣,司言眼底劃過一抹嘲諷。 鳳眸有利刃劃破,司言薄唇抿起,有冰冷字滾落在地:“殺!” 司衛(wèi)聞言,不由面色一白,手中的皮鞭揮舞的越發(fā)快了幾分。 蘇子衿垂眸,心下知道司言這番不過是在嚇唬司衛(wèi)罷了,畢竟當街殺害皇子的行為,著實不太明智。 只是,她到底不知道,司言如此行為,究竟在發(fā)泄哪個不悅? “是,爺!”落風等人亦是提前得了司言的吩咐,于是幾個人齊齊應了一聲,轉(zhuǎn)瞬便有無數(shù)暗衛(wèi)涌了出來。 頓時殺意漸盛,血染錦都,而司言,卻腳下輕點,下一刻便抱著蘇子衿,離開了街頭。 …… …… 戰(zhàn)王府 “什么!”戰(zhàn)王爺站起身來,盯著眼前的青書等人,驚道:“你說司言搶親了!” “是,王爺?!鼻鄷笆?,低頭道。 戰(zhàn)王妃道:“那子衿……” 青茗和青煙對視一眼,她們看了眼略顯平靜的戰(zhàn)王妃,便齊齊道:“主子現(xiàn)下在長寧王府,應當沒有危險?!?/br> 因為知道蘇子衿沒有危險,他們幾個才如此平靜,畢竟在他們眼底什么都沒有主子的安危來的重要,既然司言當街搶親,費了如此大的周折,想必是不會讓主子有絲毫損傷。 只是……在尋常人家,不是應當最先考慮門風問題?怎么戰(zhàn)王妃顯得如此平靜? “那便好。”戰(zhàn)王妃點了點頭,神色確實沒有很焦急的樣子,她只嘆了口氣,繼續(xù)道:“還好司言來搶親了?!?/br> “娘?”蘇墨和蘇寧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道:“這司言如此行徑,簡直令人發(fā)指,娘怎么還慶幸起來了?meimei的名譽,可是要毀在他手里了啊!” 一想到這個,蘇墨和蘇寧便臉色黑了下來,心下對于司言,實在是氣憤至極。便是心中歡喜子衿,也不至于搶親罷?這眾目睽睽之下,將來子衿可要怎么辦? “迂腐!”戰(zhàn)王妃還未說話,戰(zhàn)王爺便狠狠瞪了眼蘇墨和蘇寧道:“難道名聲問題,比你meimei的終身幸福來的重要?” 戰(zhàn)王爺是個武將,自是不像那等子文臣一般,在意虛名,而戰(zhàn)王妃則出生武將世家,故而這兩夫婦倒是從來不是很在意名聲。只要蘇子衿終身不要耽誤了,便是好的。 再者說,就司衛(wèi)那樣的,他們著實是瞧不上,要不是蘇子衿執(zhí)意,他們無論如何也不會愿意自己的愛女嫁給這樣的人。便是一直呆在家中,嫁不出去,戰(zhàn)王府也養(yǎng)得起她! 蘇墨和蘇寧聞言,心下倒是明白,不過……兩人臉色皆有些遲疑,司言這樣的行為,真的對子衿是好的? “你們兩個,看來是在錦都過的太恣意了些,人也變得愚鈍了!”戰(zhàn)王妃不太樂意的瞧了眼蘇墨和蘇寧,便道:“先前坊間的傳聞,你們覺得,子衿會不知道?” 蘇墨和蘇寧在擔憂蘇子衿的想法,畢竟蘇子衿是女兒家,尋常女兒家最是受不住世人的言論,故而,他們兩才會遲疑起來。 沉默了片刻,蘇寧便道:“meimei應當是知道的?!?/br> 戰(zhàn)王妃道:“子衿知道那事情,卻是絲毫沒有介懷的樣子,你們兩個做哥哥的,難道看不出她的性子?” 蘇子衿是個外柔內(nèi)剛的女子,戰(zhàn)王妃一直都知道,即便她看起來卻是扶風若柳,性子也極好的模樣,其實骨子里極為剛強,或許蘇墨和蘇寧……都是比不上她的。 “娘的話確實不錯?!碧K墨點了點頭,沉吟道:“meimei雖看著柔弱,可實際上,她并不是很在意他人的言論,若是在意,她平日里便不可能那般從容隨意?!?/br> “那……我們要怎么做?”蘇寧聞言,倒也沒有多說什么。若是蘇子衿不在意,他們自然便是贊同她的行為的,畢竟誠然如戰(zhàn)王爺所說,聲名什么,實在比不上她的幸福來得重要。 只是,現(xiàn)下司言搶親,他們?nèi)羰菦]有動靜,豈不是顯得這場親事是他們蘇家人與司言所謀劃? “帶人上門罷。”戰(zhàn)王爺?shù)溃骸跋雭硭狙允遣粫怀鲎玉?,這樣一來,咱們便可以狀告司言……” “爹,司言不是幫了咱們?”蘇寧有些詫異,司言既是阻了蘇子衿與司衛(wèi)的婚事,便也算是幫了蘇家人一個大忙,那么他們?nèi)罡嫠?,豈不是有些……忘恩負義? “你爹的意思,我看行?!睉?zhàn)王妃點了點頭,十分贊同道:“雖說比起子衿的幸福,聲名不那么重要,但是司言搶親卻是事實,若是我們放任自流,屆時坊間的傳聞一定不堪入耳,不妨便將這黑鍋甩給司言好了,這樣一來,咱們子衿便也是受害之人?!?/br> 聽了戰(zhàn)王妃的話,青煙幾個人不由面面相覷。 眼前這個光明正大‘甩鍋’給其他人的,真的是正直善良的戰(zhàn)王妃?為什么……有點腹黑的感覺…… “娘……”蘇墨嘴角微微抽搐起來,有些不敢茍同:“我們這樣做,真的好么?” 好歹戰(zhàn)王府也算是清流,怎么可以做這種受益了還‘忘恩負義’的事情?好像,有點不太厚道罷? “我贊成楚楚的話?!睉?zhàn)王爺立馬表示忠心,笑著給戰(zhàn)王妃一個肯定的眼神。 “我說,爹……”這一次,蘇寧也有些看不下去,這兩夫婦……怎么這樣黑心。 青茗和青煙暗暗點頭,看來主子的‘黑心’真的不是自帶的,而是遺傳的! “臭小子!”戰(zhàn)王爺斥道:“你meimei重要還是‘秉性’重要?這方法雖然有些‘出其不意’但到底可以保住你meimei的清譽,怎么說也是司言那小子自顧自的來搶親,難道是咱們蘇家逼他的?” 頓了頓,戰(zhàn)王爺便又沉吟道:“更何況,依著我看來,司言既是敢做這樣的事情,便決計不可能沒有后路。” 司言是個什么樣的人?大抵是清冷而謀略深沉的人,雖然戰(zhàn)王爺與他同樣在朝為官許多年,但心下還是知道,司言并不是一個黃毛小子。他既是敢當街縱禁衛(wèi)軍搶親,便是有可以全身而退的方法,畢竟這等大事,就算昭帝再怎么寵信他,也不可能視而不見。 蘇寧聞言,便認真道:“那我和大哥現(xiàn)在帶人去長寧王府?” 無常:“……” 二爺,你的正義凜然呢?這么快敗下陣來,真的好嗎? …… …… 司言一路便帶著蘇子衿抵達了長寧王府,彼時,長寧王的守衛(wèi)極為森嚴,里里外外皆是禁衛(wèi)軍守著,儼然便是司言一早便安排的。 司言手中一松,便放開了蘇子衿。 這時,秋水恭敬上前,道:“爺,膳食準備好了?!?/br> 膳食?蘇子衿不怒反笑,司言倒是有閑情逸致,強搶了她也就罷了,還專門吩咐了膳食,這計劃倒是極為詳略。 她先前一直認為司言是個通透的人,不屑陰謀算計,不想,這廝是個不鳴則已一鳴驚人的,他的手段,可不比她蘇子衿來的差! “走罷。”司言微微看向蘇子衿,眸光暖了些許:“你今日鐵定是累壞了?!?/br> 蘇子衿沒有說話,只是垂下眸子,兀自便朝前走去。 她穿著火紅的嫁衣,艷骨楚楚,尋常見慣了她笑吟吟的,此時不笑的樣子,便含了幾分冷艷的感覺,實在是如火似冰,令人迷亂。 只是,秋水倒是沒有太過沉迷,畢竟……這蘇子衿的模樣,也算是給了自家爺一個冷臉……心中這般想著,秋水便有些憂慮,爺可莫要沖動,這美人兒可是花了大功夫搶回來的,若是就這么給處置了,豈不是可惜? 然而,就在秋水以為司言會不悅的時候,司言卻是淡淡斂了眸子,道:“去準備換洗的衣物,待會兒用完膳,要讓她沐浴一番?!?/br> 啥?秋水整個人有些傻眼,爺竟然不介懷?什么時候脾氣這樣好了? “沒聽到?”司言冰冷的聲音響起,那深不可測的眸底有寒冰浮現(xiàn)。 秋水一驚,便立即道:“屬下遵命!” 司言聞言,點了點頭,隨即他看了眼蘇子衿遠去的背影,很快跟了上去。 長寧王府的院落其實很大,比起戰(zhàn)王府,這里要顯得格外貴氣、清冷。 蘇子衿在司言的帶領(lǐng)下,便走到了一處偏廳,里頭清一色皆是侍從和暗衛(wèi),光是看著,都叫人有些無語。 “坐罷?!彼狙晕⑽⑸锨?,將凳子拉到蘇子衿的身后,依舊顯得十分冷清。 蘇子衿抿起紅唇,神色冷淡:“子衿想同世子說幾句話?!?/br> 言下之意,便是不想旁人在場了。 司言點了點頭,便道:“退下罷。” “是,爺!”一時間,眾人皆是散去。 蘇子衿看向司言,素來似笑非笑的眼底沒有任何情緒,她勾唇:“世子今日的行為,實在與尋常的作風不太一樣?!?/br> 說這話的時候,她面色很淡,幾乎有一絲倦怠在她眼角眉梢劃過。 今日的司言,實在有些與往常不一樣,他依舊漠然,卻平添了幾分說不出道不明的情緒,尤其是搶親一事,蘇子衿從沒有想過,沉靜如他,也會做出這等子瘋狂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