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樨咬了咬牙，微微閉了眼，開了口：“叔叔，我很喜歡林理久，所以，所以你就算不同意我們，我也不想跟他分開的?！?/br>
    腦子有一瞬的空白，等等，她睜開了眼。

    對面的阿姨似乎很興奮的樣子，然后，她聽到了有點壓抑的笑聲。

    她轉過頭，嘎吱嘎吱的，她覺得自己聽到了脖子扭動的聲音

    legend在笑，很肆意的笑容，眉眼彎彎的，他抬了一只手捂在了嘴巴附近，是以笑聲很輕。

    他一根一根手指頭扣上來，握緊了她的手，將那只擋著自己嘴巴的手放下，揉了揉她頭發(fā)，瞇著眼笑著說：“我怎么不知道你這么喜歡我啊。”

    ？

    ？？？

    等等，木樨倒吸了一口涼氣，她剛剛說了啥來著。

    八點檔肥皂劇啊這是，她都說了些什么臺詞啊。

    再看向對面，黑社會老大還是一副冷然的樣子，她這下真要哭了，丟臉丟到太平洋去了。

    就無措地想站起來往外走。

    人剛站起來一半呢，被人叫住了。

    “走什么呢？”很好聽的男低音，木樨抬起頭，黑社會老大，不對，是legend他父親，正看著她剛放在桌上的那個盤子，“蛋糕不好吃？”

    說著還將盤子拿起來了，看了看，念念有詞：“好像奶油放的多了些?！?/br>
    “是叫木樨是嗎？你坐著等等我啊，放烤箱里的小餅干快烤好了?！闭f著，木樨就見叔叔站起來往廚房的方向走了。

    ？

    ？？

    恕她直言，說好的黑社會老大設定呢？

    不是開口就應該來一句，東區(qū)的那個窩你們端了沒，諸如這種臺詞嗎？

    小甜點和這張臉的結合。

    木樨抖了一抖。

    手被扯了下，又坐回去。

    她反手握住legend的手，跟他咬耳朵：“這跟想象的不太一樣啊。”

    *

    “怎么樣，好吃嗎？”木樨吃下了一塊曲奇，她能感覺到對面坐著的叔叔炙熱的視線，她盡量無視掉那視線，嚼了嚼，眼睛一亮，是真的很好吃。

    她點點頭，聲音有些拔高了：“很好吃很好吃。”

    “真的嗎？”男人捏起一塊，也扔嘴里嚼了嚼，瞇了眼，“恩，糖還是放得多了點。”

    “恩？沒有啊?！蹦鹃赜帜昧艘粔K形狀不一樣的吃下，“這個味道很好了啊?！?/br>
    “是嗎？你也會做曲奇？”

    “那倒是不會。”木樨搖了搖頭，她做的話，烤箱是要炸掉的。

    legend坐在一旁，有些無語地看著這一幕，他捏了塊餅干咬下去。

    一如既往，于他而言有些太甜了。

    他抽搐著眉吞了下去，余光瞥到他母親略顯興奮的笑容，可能是注意到他的視線，他的母親轉了頭，對他擠眉弄眼著。

    legend突然感覺到了胃疼。

    他又捏了塊曲奇，拉下旁邊越聊越激動的木樨，將手中的曲奇塞進她的嘴里，趁她手忙腳亂的時候，開口喊：“爸?！?/br>
    木樨差點被噎死，咳嗽了兩下噎了下去。就見叔叔轉過頭去，原本有些笑意的臉沉了下來。

    “你跟我上來一趟?！?/br>
    木樨看著legend站起身，她感覺氣氛有點怪，拉住了他的手臂，有些慌。

    這是做什么？

    legend安撫性地拍了拍她的手，將她的手從他手臂上拿下來，就快步跟了上去。

    盯著已經沒有人的樓梯口，這是被，叫過去做思想教育了？

    以為給她吃曲奇就已經是不討厭她的表現了，她太自信了點。

    但總不能跟著上去啊。

    嘆了口氣。

    被阿姨喚了一聲，她看去，就見阿姨正笑瞇瞇地看著她：“木樨，要去看看理久的房間嗎？”

    *

    阿姨邊跟她講話邊引著她上樓：“他們兩個由著他們去吧，老頭子氣消了也就會放他出來了，我們，還是先看看他房間吧?！?/br>
    上樓，右邊第二個房間，阿姨按著把手，推開了門。

    墻紙是藏藍色的，木樨抬了頭看天花板，還是星星的墻繪。

    左邊靠墻放著床，床旁邊是衣柜，靠窗放著一張桌子，右手邊是很大很大的一個櫥柜。

    床單是，藍色的，q版海豚？

    ？？？

    這是legend的房間？

    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跟他的公寓完全不同。

    “很驚訝？”阿姨在問她。

    木樨搖了搖頭。

    “跟我不用這么拘謹的，直說就可以啦?！蹦鹃乜粗⒁套龀隽艘粋€捂住心口的動作，“不然你就是不喜歡阿姨。”

    這……

    木樨點了點頭，又看了一圈，跟著阿姨走向了櫥柜。

    “這里是他從小到大我拍的照片啊，擺了很多相框，后來擺不下了，就放進相冊里了。其他的是獎狀，這孩子小時候還拿了很多獎的啊。”木樨接過阿姨遞給她的一本相冊，翻開來，聽阿姨的話語中，滿滿都是對這個兒子的驕傲。

    穿著一個公主裙的小孩撇過頭，沒看鏡頭，好像正在哭。

    ？？

    公主裙？

    視線移到右下角的字上“理久百歲照”。

    木樨想笑，使勁憋住不讓自己笑出聲，翻到了第二頁，不過話說回來，他小時候還未完全長開的時候，就已經非常好看了。

    三歲時爬在地上玩玩具車，五歲時被母親抱著在公園一臉不高興的樣子，到后來小學門口系著紅領巾笑得燦爛的樣子，再到初中運動會上奔跑沖線的瞬間。

    記錄了從小到大的他，從一個有些幼稚的男孩子，長成了如今這樣的少年人。

    看到正開心呢。

    往后一翻。

    沒有了？

    明明后面還有很多空白的頁面，是在別的相冊上嗎？

    畢竟她看了有四本了。

    “后面沒有了啊?！卑⒁探恿怂种械南鄡?，放回原位。

    “哎？”木樨驚訝，可是初三畢業(yè)后的呢，到如今這么多年，一張都沒有嗎？

    “可是這不是還有好幾本嗎？”旁邊明明還有好幾本相冊啊。

    木樨見阿姨似乎在想什么事情，也沒出聲打擾，阿姨反應過來，才哦了聲，笑了笑：“那不是我拍的，就沒放在這里。而且嚴格意義上，也不算是照片?！?/br>
    木樨接過相冊。

    翻開。

    她怔住了。

    往后先翻了幾頁，確實，這不是嚴格意義上的照片。

    明明是剪貼畫，從各大雜志上，或者是微博上下載下來的圖片打印的，再按照時間黏貼上去的，全都是，關于legend。

    “理久這孩子吧，高二那時候入了joy吧，那時候他執(zhí)意要打電競，他爸直接就把他按在地上打了，后來我攔了，因為你看，這么多獎狀?！蹦鹃仉S著阿姨的手指看過去。

    什么“三好學生”，“優(yōu)秀學生”，“優(yōu)秀畢業(yè)生”，“奧數競賽二等獎”等等的。

    “本來就是一個對什么事情都提不起興趣的孩子，學習當玩似的，我就覺得，他能找到喜歡的事情不容易，就這么去勸了他爹，他爹就說不干出點成績就別回來了，那孩子也脾氣倔，半點大，找了朋友，就在外面找了房子住下了。后來吧，我們都很欣慰他在戰(zhàn)隊里也很受照顧的，但是我們也只是偷偷去看過他比賽，因為他爹擱不下這個臉，想想也真是幼稚。”

    “恩?！蹦鹃乇е鄡?，突然覺得它很重很重，重到她現在有些拿不穩(wěn)。

    這是一對希望孩子能做自己喜歡做的事，并在暗地里默默支持孩子的父母。

    他們從來不言說有多愛你，也不會說希望你能成為多么偉大的人，只是希望你能過得好一點，再好一點。

    這種感覺，她也懂那么一點。

    “可是后來，你應該知道吧，joy解散了，理久回家那天，整個人都失了魂似的。”阿姨講這話的時候，拿起了一個相框，又放下，“那孩子長大后就沒怎么哭過了，但那時候，看著他不哭的樣子，我倒是哭了，太難過了，就那么坐著，看著窗外，也不說話，也不玩游戲?！?/br>
    木樨看著她，看這位母親講著講著，像是一幅要哭的樣子。

    感情到了深處，回憶又是一把利刃，割了下去。

    心臟瞬間出了血。

    她懂的，理久那個樣子，她知道的。

    “我現在還是很感謝季川，就他們隊長，他帶著合同找上了理久。雖然理久現在常年在外住，可能與我們之間有隔閡，甚至可能有點討厭他父親吧，你看今天那個樣子，他們那相處，但是想了想，他現在還在繼續(xù)打游戲，真是太好了呢。”

    “恩?！蹦鹃攸c了點頭。

    是呢，真是太好了呢。

    “哎，你看我講了這么多，我們先出去吧。他們可能談完了?！卑⒁绦α诵?，拉了她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