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節(jié)
這樣的人,怎么會是一個“程序”,怎么會“從來都不曾存在過”?他存在過,他來過,他留下了永遠無法磨滅的痕跡,他絕不是虛擬的,他是真實的人,真真正正的人! 喬瑞都冷冷說道:“沈悟非的智慧絕不輸你,你所占據(jù)的唯一優(yōu)勢,不過是你能知曉他的一切,他卻不能知曉你的,可即使是這樣,他依然差點殺了你,你沒有贏,你只是僥幸沒有輸罷了。” 唯獨這句話,戳中了貝覺明的痛腳,因為他剛才確實差點被機械蜘蛛轟成碎rou,他以為他掌控著沈悟非的一切,沒想到在沈悟非消失之后,自己卻被擺了一道。沈悟非表面上說那串?dāng)?shù)字是用來讓機械蜘蛛報廢的,實際上卻是用來與他共歸于盡的。這一步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錯,他還沒想清楚,但他可以確定,這件事一定跟一個人、不,跟一個機器人有關(guān):“那一定是蠶干的,如果沒有蠶,沈悟非在我面前就沒有任何反抗之力?!?/br> “這話不過是自欺欺人。”喬瑞都犀利地說道,“沈悟非所結(jié)交的朋友,無論是驚雷也好,禪者之心也好,湯靖川也好,蠶也好,都是他的,與你沒有任何關(guān)系。論戰(zhàn)斗力,你未必是機械蜘蛛的對手,論資源,你除了假面一無所有?!?/br> 貝覺明的表情浮現(xiàn)幾分猙獰。 喬瑞都鄙夷地用手指著貝覺明:“你聽好了。你今天能夠僥幸得勝,不過是因為你在跟沈悟非的戰(zhàn)斗中占據(jù)絕對優(yōu)勢。你離開了游戲,也離不開這個世界,早晚有一天我們會出去,我們會找到你,到時候,你必將一敗涂地!” 貝覺明僵了一僵,隨即 放肆大笑:“哈哈哈哈哈——我等你們來找我的那一天,可惜,下次再見面,不知道還有幾個能活著了。” 那團光芒變得越來越刺眼,最后光團猛地一收、再一放,貝覺明徹底消失了。 眾帝之臺陷入了令人窒息地安靜,幾乎落針可聞。 所有人都沉溺在一種巨大的震驚、痛苦和憤怒之中,一時甚至不知道該做什么。 湯靖川突然竄了出去,一爪子撕碎了那個還戴著面具僵立在原地的“貝覺明”,然后,他緩緩扭過頭,用血紅的眼睛瞪著驚雷眾人:“是你們……你們讓我把天崇交給你們……” 喬驚霆慚愧得甚至不敢看那雙眼睛。 湯靖川的雙拳握得咯咯作響,肩甲處的皮膚凸起,鋒利堅韌的骨頭刺破皮膚鉆了出來,然后是脊椎骨,再然后是臂骨,湯靖川的身體一片一片地刺出尖骨,他把自己變成了一個擁有著極致的速度和力量的狼牙棒,那是他令人膽寒的戰(zhàn)斗狀態(tài)。 喬驚霆等人防備地后退了一步,如今這個局面,承擔(dān)湯靖川的悲憤的,只能是他們。 湯靖川大吼一聲,箭一般射向喬驚霆,喬驚霆都沒來得及反應(yīng),就被一拳轟飛了出去。 這一拳正中喬驚霆的胸口,拳頭上的突出的刺骨將喬驚霆的胸口扎出了四個血洞,那一拳的胃里更是震得臟腑移位。 喬驚霆倒飛出去十幾米,才重重摔在地上,頓時口吐鮮血,胸口也是血流如注。 “驚霆!” 舒艾飛速跑了過去,治愈的綠芒將喬驚霆全身包裹起來。 湯靖川卻是幾乎失去了理智,再一次撲向喬驚霆。 喬瑞都、白邇和韓開予同時動了,三人齊齊沖了過去,合力抵擋住了湯靖川。湯靖川大吼道:“我殺了你們!” “殺了我們有什么用!”喬瑞都吼道,“你不希望天崇活過來嗎!” 已經(jīng)舉起那要命的拳頭的湯靖川,因這一句話而怔住了。 其他人也怔住了。 湯靖川顫聲道:“你說……什么?” 喬瑞都深吸一口氣,“你冷靜下來,我現(xiàn)在有很重要的事要說。” 湯靖川收回了拳頭:“說。” 喬瑞都環(huán)視四周:“現(xiàn)在的游戲,跟平時的不一樣,貝覺明離開游戲這個舉動,牽扯到非常大的程序變動,游戲制作者要趁這個機會對系統(tǒng)進行大的維護和革新,現(xiàn)在是系統(tǒng)最脆弱的時候,使我們有漏洞可鉆的地方。” 韓開予道:“說下去?!?/br> “這件事如果要從頭解釋,太浪費時間,我簡短地說一下。”喬瑞都快速道,“我,喬驚霆、白邇、白妄、沈悟非……也就是貝覺明,還有韓少金,是游戲中的核心人物,我們的家族對游戲的運營做出了資金和資源的支持……別瞪我,我們事先不知道,只有韓少金和白妄這兩個上一輩的人知道。所以我們在不破壞游戲平衡和大規(guī)則的前提下,享有一點特權(quán),擁有一件外掛物品,比如貝覺明就是那個傀儡人偶。如果我們其中一個人死亡,其他人有一次反悔的機會,可以選擇洗掉記憶離開游戲,同樣的,如果我們中有一個人成為ace離開了游戲,游戲也要做出大的調(diào)整,正好相反的是,游戲要做的,是洗掉除核心人物以外,所有人對貝覺明的記憶,這是一個不小的工程,所以我說,游戲現(xiàn)在正要進行非常大的一次維護和更新。” “……為什么?” “這是韓老最近跟‘組織’溝通得到的信息,但‘組織’沒有具體說是為什么,但我認為這個很好猜,應(yīng)該是為了保護我們的家族的隱蔽性,如果游戲中后續(xù)有非核心人物離開了游戲,那么他一定會知道貝覺明是誰,也多半會去找他,因為下一個ace跟他有仇的可能性極大,這會導(dǎo)致貝覺明的家族被暴露并處于危險之中。” “這個維護時間有多久?” “要清除幾千人對一個人的記憶,而且是專屬的那一段記憶,并不是一件很快就能完成的工作,我預(yù)估不了,但再快也要好幾個小時到幾天吧?!?/br> “我不想聽這些?!睖复ê暤?,“你說天崇有可能活過來,是什么意思,跟你說的這些又有什么關(guān)系?” “簡單來說,只有我們離開游戲,找到游戲的組織者,才有可能復(fù)活天崇?!?/br> “怎么復(fù)活?!” “這個說來就長了。” “那刀哥呢?”喬驚霆咬牙道,“如果天崇可以,那刀哥是不是也可以?!彼踔敛粏栆趺醋屢粋€死去的人起死回生,他相信某些人可以做到,“組織”可以做到,因為它們已經(jīng)做到了太多只有神明和魔鬼才能做到的事。 “蔓兒呢?”韓開予激動得聲音都在顫抖,“難道蔓兒也可以復(fù)活?” 舒艾也激動了起來,他們都曾在游戲中失去最重要的人,而她失去了親哥哥。 喬瑞都看了他們一眼,他在考慮要不要委婉一點,但最后他發(fā)現(xiàn)這個問題委婉不了,便只能搖搖頭,直白地說:“不行,只有天崇有可能。” “為什么!”舒艾悲叫道。 “因為只有天崇的身體還鮮活?!眴倘鸲伎戳艘谎厶斐缁蛟S還有余溫的身體,“他的藏象系統(tǒng)還沒有完全從rou體剝離,用通俗的話說,就是他的靈魂還沒有離開身體,只有他有可能復(fù)活。其他人已經(jīng)不可能了。” 對比其他人的黯然神傷,湯靖川卻是激動不已:“你說的是真的?天崇真的有可能復(fù)活!” “如果我們能離開游戲,找到‘組織’,他們對藏象系統(tǒng)的了解,和能對藏象系統(tǒng)做的事,遠超過我們的想象,他們有可能把天崇復(fù)活?!?/br> “要怎么離開?”湯靖川道,“升級嗎?馬上升到ace嗎?” “也許可行,也許不行?!?/br> “那要怎么辦?你有什么辦法?” “我的辦法,也同樣是也許可行,也許不行?!?/br> “說這廢話!”湯靖川高聲道,“到底該怎么辦!” “我們要先把天崇的身體妥善保管起來,用舒艾的結(jié)界將他封住,讓他的藏象系統(tǒng)無法離開,身體也不會腐壞。” 湯靖川附身將天崇小心翼翼地抱了起來,好像生怕驚動了他的“靈魂”。 “我們先進屋吧?!眴倘鸲寄抗鈭砸愣h利,“今天有的我們忙的。” 從貝覺明成為ace的那一刻起,他們的命運終將發(fā)生巨大的變化。 第254章 舒艾先是將天崇脖子上的傷口修復(fù),后又用結(jié)界將他的尸體封存了起來。 湯靖川親手清理了天崇身上的血跡,他躺在那里,身上沒有一點損傷,平靜得就像是睡著了。湯靖川輕輕摸了摸他的頭發(fā),眼前浮現(xiàn)他臨死前的眼神,那嘲諷的眼神……為什么,天崇到底在想什么? 白邇的聲音打斷了湯靖川的思路,那是對著韓開予提出的問題:“你以前在新手村見過貝覺明,為什么你沒認出來?” 這個問題也是喬驚霆和舒艾相當(dāng)不解的,兩個長得完全一樣的人,韓開予為什么會認不出來? 韓開予用手抹了一把臉:“我第一次見到沈悟非,覺得他們倆長得好像有點像,但是,我從來沒有想過他們會是一個人,根本沒往那個方向想。你們設(shè)想一下,一個臉上有著覆蓋半張臉的胎記,氣質(zhì)陰沉,冷酷歹毒,極少和人交流,我也不過在兩年多前見過幾面的人,和一個臉上干干凈凈,性格有些畏縮膽小,氣質(zhì)、神態(tài)、表情更是天差地別的另外一個人,而他們的職業(yè)、名字、等級也完全不同,這時候五官上的相似已經(jīng)不那么重要了,何況我對貝覺明的相貌也記不太清了。而我從來沒有往那個方向想的最重要的兩個原因,一是我見過他們同時出現(xiàn),就在昴日雞驚霆和厲決的那場擂臺決斗,第二,我也是今天才他媽的知道,沈悟非有第二人格!” 幾人沉默了。 韓開予的解釋合情合理,換做是別人,在這樣的前提情況下,也幾乎不可能往他們是一個人這個方向想,因為這太匪夷所思了,而且在各種邏輯上都解釋不通??蛇@偏偏就是真的,貝覺明也就是靠著這些詭計,騙過了所有人,一邊指使趙墨濃做他的傳話人,一邊用沈悟非cao控他們,天衣無縫地扮演了兩個截然不同的角色,一步步將游戲中所有的人和勢力玩弄于股掌之間,最終都為他服務(wù)。他的智慧和冷酷都讓人膽寒不已。 喬驚霆看向喬瑞都:“你懷疑過他?” 喬瑞都點點頭:“從我知道沈悟非有第二人格那天起。你們?nèi)枷热霝橹髁?,認為他的第二人格就是時不時跟他交換意識,跑出來趕跑方遒、或做做亂的虛擬人格,而我從一開始,就懷疑當(dāng)他的第二人格出現(xiàn)時,他很可能是另外一個人,在游戲中有另外一個身份,但這始終只是一個猜測。直到我知道他是核心人物之一,核心人物都擁有一個外掛的特權(quán),我才能夠肯定,然后,分析了他的一系列決策和舉動,我開始懷疑貝覺明?!?/br> “那你為什么不告訴我們?!”舒艾激動地說,“如果你告訴我們,也許能避免很多事。” “如果你們知道了,一定會壞事的?!眴倘鸲嫉?,“所以,沈悟非不讓我告訴你們?!?/br> “什么?悟非知道?” 喬瑞都點點頭:“他看出來我猜到了,他用特別的方式暗示過我,他也用特別的方式,給我留了一些東西。” “什么?” “他留給我一個字,‘蠶’。” “他讓你去找蠶?” “他是讓我們?nèi)フ倚Q?!眴倘鸲嫉?,“他一定在蠶那里,給我們留下了東西。” “那我們現(xiàn)在就去吧。” “等等?!眴倘鸲嫉溃拔掖蟾拍懿碌剿o我們留了什么,在那之前,我要先告訴你們,我們接下來要做什么?!?/br> “關(guān)于如何離開游戲?” “能不能離開游戲我不知道,但也許能夠讓我們離開虛擬世界。” 湯靖川皺眉:“這有什么區(qū)別?” “我們現(xiàn)在所看到的、摸到的、感受到的東西,都是程序做出來的影像,都是假的,實際上我們周圍什么都沒有,可能就在一個空曠的荒漠或平原上,或者地底,總之,是一個遠離人群,空間廣闊,適合構(gòu)建大型機械和場景的地方?!眴倘鸲茧S手抓起一個茶杯,扔到了對面的墻上,啪地一聲,茶杯應(yīng)聲碎裂,“雖然做得很真,但都是假的?!?/br> “你的意思是說,即便我們能夠破除這些虛擬的假象,看到真實的世界,也不代表我們能夠擺脫游戲的cao控?!眴腆@霆抬了抬手腕,露出銀冰裝置,“只要這玩意兒還在?!?/br> “沒錯,銀冰裝置就是cao控我們每個人的端系統(tǒng),只要我們戴著他,組織可以任意cao控我們?!?/br> “那就把它拿掉?!?/br> “拿掉它,我們就會失去意識,除非有外界力量把我們喚醒?!?/br> 湯靖川沉聲道:“所以我們就算離開了這個虛擬世界,也不能對組織造成任何威脅,那要怎么復(fù)活天崇?” 喬瑞都看了喬驚霆一眼:“這就要看你了吧,如果我猜的沒錯的話,你應(yīng)該有辦法?!?/br> 喬驚霆道:“我有,我的外掛物品可以讓我在拿掉銀冰裝置之后,依然保持意識,但是我的意識不會留在游戲里,而是進入了一個虛擬系統(tǒng),我那個狀態(tài),也未必是‘醒’著的,只是相對你們來說是醒著的,但是究竟有沒有擺脫游戲的束縛,以及能不能把你們也喚醒,我不知道?!?/br> 喬瑞都道:“這就要靠韓老的幫助了?!?/br> 眾人也大概能猜到,他們離開這個虛擬世界一定需要韓少金的幫助,否則如果喬瑞都有辦法,也不會等到現(xiàn)在 。 喬驚霆反問道:“你的外掛物品是什么?” 喬瑞都冷笑:“我沒有?!?/br> 喬驚霆皺起眉,明顯是不信。 “愛信不信,我真的沒有,一個家族只能有一個,喬家的那個在你那里,我當(dāng)然沒有。” 喬驚霆略有些驚訝:“你真的沒有?那你是靠什么強化起來的?” “當(dāng)然是腦子?!眴倘鸲及琢怂谎?。 喬驚霆也翻了個白眼:“那韓少金呢?白妄呢?他們的外掛物品分別是什么?” “白妄的我不知道,每個人都是單獨跟組織談判得來的,但韓老的,他告訴我了,他擁有的是隨時和組織溝,而且隨時可以離開游戲的一次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