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人面上一喜?！斑@么說前輩答應(yīng)……”

    “你可以滾了?！?/br>
    年輕人的笑容凝固在了臉上。

    “滾！”

    “是不是我有什么失禮之處？”

    “你當(dāng)老子是乞丐？你給一塊rou，我就得屁顛屁顛跟著你走？”

    “我從未看不起前輩，只是前輩的困境，有目共睹……”

    年輕人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瞇起眼睛：“前輩是不是很痛恨加害您的那兩個人？”

    紅桃a虎軀一震?！澳阒溃俊彼獾角锿坪秃谔?襲擊的事，并未告訴過任何人，一直守口如瓶，他也有自尊，不愿讓別人知曉他竟被自己的手下背叛了。這年輕人是從何得知的？

    既然不是他說的，那么就只能是秋彤云、黑桃8那邊傳出去的了。他一直懷疑那兩人——尤其是秋彤云——背后另有靠山，否則他們絕對沒有膽子違逆自己。

    “實話實說吧，那兩人打傷前輩，偷走前輩的珍玩后，就前來尋求我的庇護(hù)。因我與他們有些舊日交情，就應(yīng)允了。只是他倆實在不成氣候，只會拖我的后腿。如果前輩氣不過，我就將他們交予前輩任意處置，以平息您的心頭之恨，那件珍玩也物歸原主。您意下如何？”

    果然是他！紅桃a恨恨地磨起牙來。秋彤云和黑桃8背后的靠山就是這個年輕人！

    黑桃8個性軟弱，爛泥扶不上墻，向來對自己言聽計從，哪怕有所不滿，也是陽奉陰違或是逃之夭夭，絕對不敢正面違抗。黑桃8的叛變，一定是秋彤云在背后煽動的。那女人果然是一條美女蛇，竟把黑桃8忽悠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

    也就是說，那場偷襲其實是秋彤云策劃的。這個年輕人準(zhǔn)確來說是秋彤云的靠山。秋彤云認(rèn)得他，所以才會帶著黑桃8投奔。

    秋彤云是魔教殘黨，可想而知，這年輕人也與魔教脫不了干系。

    紅桃a雖然也是道上人物，但與魔教素來井水不犯河水，彼此沒什么交集。作為馳名四海的雅賊，他其實很看不起魔教的一些作風(fēng)，因此不屑與他們?yōu)槲椤Ｈ欢热淮蠹叶际且粭l道上混的，紅桃a或多或少也聽說過一些魔教傳聞，也見過幾個魔教上層人物。

    能鎮(zhèn)得住秋彤云的，想必在魔教中地位不敵，武功也不差。魔教里有這么一號人物嗎？

    紅桃a忽然想起了一則有趣的傳聞。據(jù)說魔教曾暗中往各個武林正道門派中輸送臥底間諜……

    “我知道你是誰了。”

    年輕人眉毛一挑，沒有說話。

    “你以為都是道上人，老子就會加入你？別做夢了！老子最看不慣你們這些魔教妖人！老子就算投案自首也不會跟你等妖人沆瀣一氣！”

    年輕人輕嗤?！跋氩坏角拜呥€有這等盜亦有道的俠盜風(fēng)范。”

    “你愿意跟秋彤云、黑桃8那兩坨狗屎廝混，那隨便你，反正你們臭味相投。老子就不奉陪了！哼，早知是你，就不來了，白跑一趟，浪費老子寶貴的時間！”

    紅桃a有些古怪的潔癖，遇到討厭的人，就連多看一眼都會覺得眼睛被污染了。這魔教妖人站在眼前，他當(dāng)然恨不得眼不見為凈。他足尖輕點，旋身飛起，在路燈上輕輕一踏，整個人便如羽化登仙般消失在夜色中。

    他的輕功冠蓋江湖，能追得上的屈指可數(shù)，這年輕人顯然并非其中之一，所以只能仰望夜空，目送他遠(yuǎn)去。

    紅桃a在夜色中飛馳，越想越氣。他的寶物竟然在一個魔教妖人手中，氣煞人也！哪怕寶物被毀，也比落在那種人手里強(qiáng)！

    不行，他必須找個辦法，把《劍舞圖》奪回來。

    年輕人陰暗的笑容浮現(xiàn)在紅桃a腦海中。他總算想明白，為什么這個年輕人總是面帶笑容，卻讓他渾身不舒服了。

    因為他一直在笑。

    這跟從來不笑有什么區(qū)別嗎？

    ***

    “肖大俠早上好！”谷小飛元氣十足的聲音一大早就在屋子里響起。自從去過游樂園，他身上活潑的那一面就被完全開發(fā)出來，雖然以前也很活潑，但現(xiàn)在更是開朗，每天都像小太陽一樣持續(xù)不斷地發(fā)光發(fā)熱，對肖雪塵也更是親近。這自然中了肖雪塵下懷。他巴不得谷小飛能與他更親近一些。

    “今天練劍嗎？”

    全國大賽即將開幕，肖雪塵不敢疏于練習(xí)，每天都與谷小飛切磋cao練。

    “今天和陳昊空掌門相約比武。你也一起去么？”

    “好?。∥疫€挺想念陳掌門的！上次和他比賽時弄壞了他的刀，他也沒有怪我，他真是個好人！”谷小飛對那位年輕的掌門很有好感，讓肖雪塵微微吃醋。雖然谷小飛對陳昊空的好感僅止于“他是個好人/好朋友/好朋友的結(jié)拜大哥”這種地步，但肖雪塵仍舊不放心。谷小飛最初對他的態(tài)度不也是“好人大哥”么？不可不防??！

    可肖雪塵不能不讓谷小飛跟去觀戰(zhàn)。若是被他知道自己故意不告訴他，他肯定要鬧脾氣。索性帶谷小飛一起去。若是他在比武中更占上風(fēng)，還能刷新谷小飛的好感。

    比武定在瀛海市的一家武館里。武館是方心鶴朋友開的，肖雪塵偶爾也會去。

    聽聞斷水門的陳昊空與凌虛派的肖雪塵相約比武，武館中聚集了不少武林人士，都迫不及待一睹為快。谷小飛經(jīng)過賽場的歷練，見到如此之多的人圍觀也不覺得怯場害怕。尤其這些人還都是習(xí)武之人，比起普通觀眾，他們的眼光更加獨到專業(yè)，谷小飛甚至產(chǎn)生了一種奇妙的歸屬感。

    肖雪塵在武館中熱身練習(xí)，谷小飛閑得無聊，到武館外閑逛。遠(yuǎn)遠(yuǎn)看到齊沖開著自家的豪車飛馳而來，引來不少路人的驚嘆艷羨。齊沖的行頭比起豪車來不遑多讓，從頭到腳都彌漫著“我是富二代”的氣氛。

    “齊沖！你也來啦！”谷小飛見到齊沖，高高舉起手。雖然曾是對手，但他們早已化干戈為玉帛，成了友人?！澳闶莵斫o你大哥加油的嗎？”

    “他·不·是·我·大·哥！”齊沖摔上車門，咬牙切齒道。

    谷小飛睜大眼睛?！半y道……你想做他大哥？不行啊，畢竟他年紀(jì)比你大。晚出生就是比較吃虧，認(rèn)命吧?！彼榈卣f。

    “你閉嘴！”齊沖被他氣得直跳腳，“我今天就跟他割袍斷義！”

    第76章 割袍

    “割袍斷義？”谷小飛被這個詞震驚了, “你不跟他當(dāng)兄弟啦？”

    “我從來就沒想跟他當(dāng)兄弟！”齊沖沒好氣地說。

    谷小飛邊往武館中走邊對齊沖說：“你怎么能說這種話！你們是八拜之交誒！我還是見證人呢！你別沖動啊, 你們是不是鬧別扭了, 好兄弟有什么話說不開呢，何必鬧這么僵？”

    “是他趁我神志不清的時候占我便宜好嗎！”齊沖怒吼。

    嘈雜的武館門口突然安靜了下來。每個人都向齊沖投來詭異的目光。

    齊沖漲紅了臉。

    “看什么看！我們不是那種關(guān)系！”他對幾個朝他指指點點的年輕人高聲叫道。

    “哦哦哦，你們不是……”年輕人們紛紛竊笑。

    齊沖怒不可遏, 越解釋越亂套，干脆不跟他們糾結(jié)了。他齜牙咧嘴地用只有他和谷小飛才能聽見的聲音說：“今天我就跟他一刀兩斷！”

    “啊？可以這么輕易反悔嗎？”

    “當(dāng)然了！反目成仇就反目成仇，這袍我是割定了！”

    谷小飛大驚：“可是你們都拜過天地了！”

    周圍霎時間又靜了下來, 喧鬧的武館霎時間鴉雀無聲。齊沖沐浴著眾人意味深長的眼神, 氣急敗壞地吼道：“那個不叫拜天地！”

    “那你們拜的是什么？”

    “關(guān)公！”

    “哎呀，差不多啦, 關(guān)老爺也是天上的神仙，說拜天地也沒錯啦。”

    大錯特錯！齊沖已經(jīng)搞不清谷小飛究竟是幫著陳昊空損他還是隨口說說了。

    齊沖為這事糾結(jié)了好久。陳昊空占便宜當(dāng)了大哥姑且不論, 后來居然還蹬鼻子上臉了。齊沖跟陳昊空說不通，便打算搬出自家爺爺做擋箭牌。爺爺性情頑固, 假如聽說他和一個陌生人結(jié)拜，肯定勃然大怒，到時候哪怕齊沖不開口, 爺爺也會趕走陳昊空。

    在齊沖狹隘的想象中, 爺爺趕走陳昊空的情景大概是這樣：

    老人家手拄龍頭拐杖，疾言厲色道：“說吧，多少錢你肯離開我孫子！”

    ……雖然這情形有點像電視劇里惡婆婆拆散小情侶，但是爺爺能讓陳昊空知難而退就再好不過了，手段不重要, 結(jié)果好就足夠了！

    可齊沖萬萬沒想到，爺爺聽說他和陳昊空結(jié)拜之后，居然高興得差點心臟病發(fā)作。

    爺爺自己不會武功，但極為仰慕武林人士的俠義作風(fēng)，從他對肖雪塵、谷小飛等人畢恭畢敬的態(tài)度就可見一斑。陳昊空是斷水門掌門，年紀(jì)輕輕便名揚江湖，正是爺爺心目中“青年俠客”的代表性人物。老人家聽聞此事，非但沒生氣，還立刻歡天喜地地將陳昊空請上門，呼朋引伴、大擺筵席，恨不得包下市中心廣場大屏幕將陳昊空和齊沖結(jié)義金蘭之事昭告天下。

    席間，老人家拉著陳掌門的手殷切囑咐：“老朽年事已高，這個不成器的孫子就托付給你了！”

    陳掌門誠懇回答：“您放心吧，齊老前輩，我這做大哥的定然不會虧待賢弟！”

    “這我就放心了。你也莫在叫我‘齊老前輩’了，多生分，既然你是齊沖的結(jié)義兄長，叫一聲‘爺爺’就好……不不，還是算了，你這樣的青年俊才，我這種糟老頭子受之有愧！”

    “這有什么，爺爺！”

    齊沖在一旁聽得差點昏過去。你他媽還真叫??！見到一個白胡子老頭就喊爺爺，你當(dāng)你是葫蘆娃？！

    這事他沒告訴別人，但爺爺陣仗大，很快，消息便傳遍了齊沖的交際圈，就連谷小飛這種素來不關(guān)心江湖事的閑云野鶴都知道了齊家大擺筵席的事。

    “你真要跟陳掌門分手……啊不，割袍斷義？”谷小飛跟在齊沖后頭，一臉憂心忡忡。

    齊沖忍不住提高聲音：“那還有假？！”

    “但是……你爺爺不都承認(rèn)你們的關(guān)系了嗎？”

    周圍第三度安靜下來。

    谷小飛聲音不大，但架不住隔墻有耳，不知多少人假裝聊天，其實豎起耳朵等著聽他們的八卦。

    齊沖的臉上快要噴出血泉了。

    “你夠了沒有？你知不知道你的說法很容易引人誤會啊！大家都以為我和陳昊空是那種關(guān)系了！”

    谷小飛茫然地看著他：“難道那是什么見不得人的關(guān)系嗎？你們不就是單純的結(jié)……啊，算了，既然你這么不愿意，我就不哪壺不開提哪壺了?！?/br>
    齊沖發(fā)出類似于瀕死之人喘息聲的呻吟。

    “結(jié)，結(jié)個屁啊！把話說完會死??！你他媽該說的不說，不該說的說一大堆，是不是在坑我！別人肯定都誤會我和陳昊空結(jié)婚了！”

    “誰誤會了！我去幫你跟他解釋！”

    “你乖乖閉嘴我就感激涕零了！”齊沖崩潰。

    ***

    肖雪塵與陳昊空比劍，主要是想試試那把傳說中蘇盟主用過的絕世神兵。當(dāng)然，“無敵神劍”這種羞恥play一樣的名字他死也不會說出口的。

    除了這把劍本身，方心鶴尋獲劍的過程更讓他在意。以他對師叔的了解，哪怕放長假，方心鶴也是待在貓咖中擼貓打牌、混吃等死，就連回凌虛山看一看他師兄都懶得動身，“反正可以視頻啦”——他如此解釋自己的懶惰。師叔怎么看都不像是那種好奇心過剩得跑去尋寶大冒險的人。

    他之前消失的那段時間，究竟去了哪兒？肯定不是如他自己所說的那樣去外地旅游農(nóng)家樂。也許……肖雪塵忽然冒出了一個驚人的想法：也許師叔找到了失蹤已久的蘇云越本人？

    這樣那把劍的來歷就能解釋得通了?？捎纱擞盅苌隽硗庖粋€問題：師叔怎么知道蘇云越的下落？自從宣布金盆洗手，蘇云越便銷聲匿跡、音信全無，許多人挖空心思打探他的蹤跡，都無功而返，方心鶴是怎么找到他的？而且方心鶴閉口不提尋劍的過程，每當(dāng)肖雪塵問起，他便顧左右而言他。假如方心鶴真的找到了蘇云越，為什么要隱瞞此事呢？因為蘇云越不愿意重回公眾視野嗎？

    他真該抽個時間仔細(xì)審一審方心鶴。不過方心鶴愿不愿意開口就是另一回事了。雖然他經(jīng)常嘮嘮叨叨、口無遮攔，但都是些瑣事，不該說的事他絕對不會說，能把秘密帶進(jìn)棺材里。

    方心鶴今天沒來武館，他的事就暫且放一放吧。

    肖雪塵和陳昊空沒約定具體的比武時間，覺得時候差不多了便開始切磋。武館教頭暫任裁判，許多年輕的江湖子弟在旁圍觀。谷小飛和齊沖也在其中。齊沖仍因剛才那些惹人誤會的對話而耿耿于懷，氣面紅耳赤。周圍人怪異的眼神更讓他如鯁在喉。

    等陳昊空比完劍，他就跟他攤牌！

    陳昊空從前常用的刀因為被谷小飛崩出一個缺口，不得不拿去修理，所以這次換了另一把。此刀紋飾華麗，看上去華而不實，更像裝飾品而非武器，但陳昊空的刀勢絲毫未因刀的改變而產(chǎn)生變化，依舊殺氣騰騰，可見這把華麗的橫刀并不是金玉其外。

    肖雪塵的劍也不遑多讓。無敵神劍比喻風(fēng)更輕，揮舞起來速度更快，將凌虛派無常劍法的優(yōu)勢發(fā)揮得淋漓盡致。除了名字讓人無語凝噎之外，這把劍可謂是當(dāng)之無愧的神兵利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