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節(jié)
……神他媽錦囊,你還給谷小飛那玩意兒? “騙你的,小飛沒事?!?/br> 蘇老師轉(zhuǎn)身又想逃。方心鶴玩味地?fù)P起唇角,試探地說:“你跑啥呢,就算你是逃犯,可我也不是警察啊。你說是不是,蘇·盟·主?” 蘇老師腳底一滑,差點從屋頂上摔下去。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br> “別死鴨子嘴硬了。有這等身手,除了蘇云越,我想不到其他人了。” “你認(rèn)錯人了。我不是你說的那個什么蘇云越。我叫蘇赫?!?/br> “蘇云越不是你的本名,我早就知道了。我有一次聽你的經(jīng)紀(jì)人何晉無意中提起過,蘇云越是你的藝名。這樣就能說得通你為何有兩個名字了?!狈叫您Q負(fù)手而立,“金盆洗手,隱居鄉(xiāng)野,投身教育事業(yè)……呵呵,你的文字游戲玩得可真不錯。當(dāng)一個普通高中老師,的確是投身教育事業(yè)。唔,你這臉也是假的吧?誰給你做的?施曼桃?她跟你交情好,最有可能是她了。難怪她對谷小飛格外上心,還對我支支吾吾隱瞞著什么。” 蘇老師臉色越來越難看,方心鶴也越來越得意,這說明他每言必中。 “教給谷小飛那套‘廣播體cao’的也是你吧。小飛現(xiàn)在可闖出一番名堂了,你看新聞了么?” 蘇老師咬了咬嘴唇,不情不愿地說:“看了?!?/br> “自己的學(xué)生有出息了,做老師的不應(yīng)該替他開心嗎?” 蘇老師嘆了口氣,眺望西方殘陽:“如果可以,我不希望他蹚進(jìn)‘江湖’這趟渾水啊?!?/br> “那你又何必教他武功?” “他身體不好,我原本只想教他一些強身健體的招式,但沒想到他是個難得一見的武學(xué)奇才。我實在惜才,忍不住就全教給他了……” “你干嘛忽悠他說那是廣播體cao?” “我這不是不想暴露身份嘛?!?/br> 蘇老師抓抓頭,轉(zhuǎn)向方心鶴。這個動作谷小飛也經(jīng)常做,看來是有其師必有其徒了?!霸蹅兞碚覀€地方詳談吧?!?/br> “你這回又要用什么金蟬脫殼計?” “都被你識破真面目了,我還能逃去哪里?我不要教書了?”蘇老師不高興地說。 “這可說不準(zhǔn)。你當(dāng)年武林盟主做得那么風(fēng)光,還不是一言不合就金盆洗手了么?!?/br> 方心鶴得時時提防著這個熱衷于撂挑子跑路的蘇盟主。 “這回不逃了。我還想聽你說說小飛的事呢?!?/br> 兩個人跳下屋頂,無視一群農(nóng)村婦女驚異的目光,走向綠水中學(xué)。蘇云越所謂的“另找個地方”,指的就是他那間破破爛爛的宿舍。窮鄉(xiāng)僻壤連間像樣的飯館都沒有,蘇云越便親自下廚炒了兩個菜,又從床底下摸出兩瓶啤酒,將就著招待客人。 方心鶴斷斷續(xù)續(xù)給他說了一些谷小飛的事,譬如他和自己是如何認(rèn)識的,又如何參加的武林大會,獲得了怎樣的成績。蘇云越邊聽邊笑,看來有這么個出息的學(xué)生讓他十分驕傲,但是聽到谷小飛遭人構(gòu)陷的時候,他的嘴角又彎了下去,不住地唉聲嘆氣。 “江湖如圍城啊,水里的人想上岸,岸上的人卻一個接一個要往水里跳。我好不容易才脫離了那個是非之地,沒想到小飛卻進(jìn)去了?!?/br> “年輕人多闖一闖不也很好嗎。而且小飛的收獲也不小啊。” 蘇云越苦笑:“比賽的獎金倒還有些用處,可那些武林頭銜、江湖稱號,不過是些虛名而已。除了這些無用之物,他收獲了什么?” “真愛??!”方心鶴一拍大腿。 第68章 真愛 “除了這些無用之物, 他收獲了什么?” “真愛??!”方心鶴一拍大腿。 蘇云越用一種敬而遠(yuǎn)之的眼神望著方心鶴。“你接下來是不是要開始唱歌跳舞了?”他問, “又不是迪士尼動畫片, 別玩這種真愛無敵套路好嗎……” “沒騙你啊!”方心鶴不滿地說,“肖雪塵你還記得吧?” 蘇云越摸了摸下巴:“有點印象,好像是個不怎么愛說話的小伙子?你們凌虛派的弟子?” “對對, 就是他!”雖然蘇盟主對自家?guī)熤兜挠∠缶椭挥小安粣壅f話”,但總比沒印象強,況且這個描述還挺準(zhǔn)確的。 “難道小飛和肖雪塵……” 方心鶴掏出自己的扇子, 得意洋洋地扇了起來。“可不是么!你說這算不算緣分啊蘇盟主?你的表情怎么回事?我們家雪塵一表人才, 配你的徒弟也不算差?。∧阌惺裁床粷M意的?哎,這事兒要是成了, 咱們倆就成親家啦?!?/br> 然而蘇云越看上去一點兒也不為小飛的終身大事有了著落而高興。他捂著臉蹲在墻角,沮喪地喊道:“性取向是會師徒相傳的嗎?!為什么會變成這樣?!” 方心鶴也很想問同樣的問題。 “怎么, 難道你……”他眼珠一輪,忽地想起一則流言。當(dāng)年蘇云越一聲不吭地隱退時, 這則流言傳得甚囂塵上,言之鑿鑿說蘇云越是因為魔教教主的緣故才金盆洗手的,他親手將愛人送進(jìn)監(jiān)獄, 無法背負(fù)心中的悲傷, 所以選擇抽身而去,再不理江湖事。方心鶴當(dāng)時不以為然,蘇云越那樣的英雄好漢怎么可能與魔教教主有所瓜葛,但如今瞧著蘇云越的反應(yīng),難道那流言……所言非虛? 蘇云越突然抬起頭, 義憤填膺道:“我知道你想說什么——沒有的事!雖然小說里武林盟主和魔教教主都快成常規(guī)cp了,但我真的不是因為那個才隱退的,我和魔教教主也根本沒有什么關(guān)系!我?guī)缀醪徽J(rèn)識他!” “你們之間真的沒有骯臟的py交易?” “真的沒有!我是那種人嗎!”蘇云越悲憤欲絕。 “那你為什么不當(dāng)武林盟主了?”方心鶴詫異。 蘇云越忽然住口,別扭地瞪著地面,哼哼道:“……關(guān)你屁事。” 方心鶴努了努嘴:“好吧好吧,你說什么就是什么吧?!?/br> “你明顯不相信我!” 對?。∥蚁嘈拍悴庞泄砹?!方心鶴默默道。“咱們別聊這些沉重的話題了,繼續(xù)說回小飛和雪塵吧!”他生硬地岔開話題。 蘇云越一臉委屈。 方心鶴用扇子擋住自己幸災(zāi)樂禍的臉,細(xì)細(xì)說起谷小飛和肖雪塵相識相知的種種過往。他口才好,將兩人的經(jīng)歷說得猶如故事一般引人入勝,順便添油加醋,大肆渲染了一番兩個年輕人對彼此的一往情深,只差沒rou麻地來一句“山無棱天地合乃敢與君絕”了。 “我記得肖雪塵參加過魔教之戰(zhàn),品格很不錯,想來不會虧待小飛的。如果小飛真的喜歡他,那倒也不失為一樁美事?!碧K云越沉吟,“不過你千里迢迢跑到這窮鄉(xiāng)僻壤來找我,想來不單單是為了報告小飛的感情生活吧?” “只是好奇小飛的師父是何方神圣而已,順便驗證我的猜測?!?/br> “你早就知道是我了?” “只是猜測而已,沒有證據(jù),不敢確認(rèn)?!?/br> “早就聽說‘云心鶴眼’方心鶴狡詐如狐,果然名不虛傳?!?/br> “謬贊了?!狈叫您Q笑瞇瞇地拱手,“蘇盟主才是名不虛傳,不但自己武藝高強,還教出了那么個出色的學(xué)生,當(dāng)真是蓋世英雄、為人師表。只是你這安逸的隱居生活,恐怕過不了多久了吧?!?/br> 蘇云越神色一凜:“你把我的事告訴別人了?” “當(dāng)然沒有。不過既然我能查到你,別人肯定也能查到。小飛現(xiàn)在出名了,不知多少人好奇他的出身來歷,只要有心,未必發(fā)現(xiàn)不了他和你的關(guān)系,再深挖一下,你的真實身份就大白于天下了。再說了,萬一將來小飛在武林大會上取得好成績,衣錦還鄉(xiāng)、榮歸故里,肯定不忘回報母校。綠水中學(xué)也巴不得有這么位榮譽校友,到時候作為班主任的你怕是也得跟著出名。你瞞得了一時,還能瞞得了一世嗎?” 蘇云越欲言又止地凝視著方心鶴,最后搖搖頭,只發(fā)出一聲長嘆。 “最先讓我找到你,未嘗不是件好事。你若是還想繼續(xù)隱姓埋名,不如趁早收拾細(xì)軟吧?!?/br> 蘇云越起身,抱著雙臂,望向窗外——暮色漸沉,群鳥還巢,綠水中學(xué)的老舊校舍沉默地佇立在夕陽中。方心鶴明白,這位曾經(jīng)叱咤風(fēng)云的武林盟主,舍棄過榮華,舍棄過盛名,褪去一切浮華表象,還原為最樸實的人,來到這座學(xué)校執(zhí)掌教鞭,卻無法舍棄自己的學(xué)生。 “再等一等吧。至少讓我把這個學(xué)期教完。哪有快到期末老師反而跑路的?!?/br> “反正你自己斟酌,我也不能逼著你細(xì)軟跑不是么?” 蘇云越轉(zhuǎn)身給方心鶴倒了杯酒,猶豫了一瞬,也給自己倒了一杯。 “你能不能為我保守秘密?”他舉起酒杯,“我不想被人打擾。更不希望學(xué)校和學(xué)生們被人打擾?!?/br> “這個嘛……”方心鶴狡黠一笑,“我有什么好處?” “……靠,你就不怕我在飯里下毒直接把你毒死埋尸,這樣就沒人知道我的秘密了?” “武林盟主怎么會干出這種傷天害理的事呢?!狈叫您Q一點兒也不緊張。 “果然是老狐貍。”蘇云越無奈,“沒什么好處給你,但是有好處給你師侄,你愿意不愿意?” 方心鶴來了興致?!罢f來聽聽?” “你那師侄不是使劍的么?我過去有件隨身的兵器……”他附在方心鶴耳畔,低聲說了幾句。 “哎喲,原來你還藏了這么件寶貝?”方心鶴臉上笑意更盛。 “本來打算留給小飛的,但是他不太會使劍,干脆給你師侄得了?!?/br> 方心鶴舉杯道:“我不能白占你便宜。老鐵放心,我會守口如瓶的。今日之事,你知我知,如違此誓,天打雷劈?!闭f罷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 五月的最后一天。谷小飛一起床就發(fā)現(xiàn)家里的氣氛不大對勁。 肖雪塵罕見地沒有早起練劍,而是神情端肅地坐在客廳里,雙眸深沉,不知在思索什么,仿佛那尊著名雕像“思想者”。谷小飛叼著牙刷看了他半晌,心說肖大俠又在思考他所不理解的深奧的問題了,于是搖搖頭,走回盥洗室繼續(xù)刷牙。 刷到一半,肖雪塵忽然鬼魅般地出現(xiàn)在他身后,嚇得谷小飛吃了一大口泡沫,呸呸呸吐了半天。 “小飛,今天我?guī)闳€地方?!?/br> 谷小飛快速地漱口,問:“什么地方?” “你去了就知道了?!?/br> “為什么神秘兮兮的?有什么不能告訴我的?”谷小飛問。 肖雪塵嘴角抖了抖:“秘密?!?/br> “……肖大俠你別這樣!你搞得我怕怕的!” 肖雪塵轉(zhuǎn)過身:“不會害你的?!?/br> 谷小飛忐忑了半天,面對豐盛的早餐頓時沒了胃口,吃了幾口就放下筷子,惴惴不安地望著肖雪塵。 “吃完了嗎?”肖雪塵問。 “唔嗯?!惫刃★w嘟嘟囔囔地應(yīng)了一聲。 “我們走。” 肖雪塵起身。谷小飛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餐桌,說:“不洗碗啦?” “放著,我回來洗。” 他今天果然不大對勁!谷小飛都想打電話向方心鶴求助了。不過老板這兩天似乎在外旅游,朋友圈成天發(fā)一些農(nóng)家樂照片,不知顧不顧得上這邊。剛摸出手機,他想了想,又吧手機放回口袋里。他相信肖雪塵不會害自己的,這樣豈不是表明自己在懷疑肖雪塵么?不妨跟去看看吧。 兩人下了樓,坐上車。肖雪塵沒急著開車,而是扭過頭對谷小飛說:“你能不能閉上眼睛?” “……你到底要干什么?”谷小飛覺得有點慌。肖雪塵的語氣就跟小學(xué)門口誘拐小朋友的人販子似的,這是要把他拐到哪兒去?。?/br> “你信不信我?”肖雪塵問。 谷小飛咬著嘴唇。他當(dāng)然無條件地相信肖雪塵。哪怕肖雪塵真的把他拐走賣了,那也肯定是為了什么更崇高的目的而不得不出此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