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琳用奇怪的眼神看著他。

    顧旭陽在心里默默地將自己毆打成豬頭：哪有跟人家約會要人家坐地鐵的！太掉價了！怎么也得打個車吧！

    “你等等，我叫個車……”顧旭陽拿出手機。

    “原來你沒開車來是嗎？”賽琳臉上泛起難以言喻的謎之笑容，“那坐我的車走吧?！?/br>
    說完她拖著顧旭陽走向停車場。

    等等，賽琳是外國人啊，在中國怎么會有車？自駕游？還是租的？

    到了停車場，賽琳徑直走向一輛紅色的boxster，顧旭陽跟在后面，看得眼睛都直了。

    “這……這是你的車？”

    “如果不是我的車我還隨便破門而入，那叫盜竊。你拄在哪兒干什么，怎么不上車？”

    原來賽琳是位不折不扣的白富美！顧旭陽不知這算幸運還是不幸。幸運的是，可以排除賽琳接近她是為了搞國際仙人跳的可能性了，而不幸嘛……顧旭陽尷尬地微笑，笑容中透著貧窮。

    “我在思考走什么路線。老司機請開穩(wěn)點，我暈車?！?/br>
    ***

    顧旭陽請賽琳去的那家餐廳主打古風主題，布置得古色古香，服務(wù)員穿成古代店小二模樣，吆喝著“兩位客官這邊兒請”將顧旭陽和賽琳引到座位上。

    由于賽琳堅持要吃地道的中國菜，所以顧旭陽點了幾個瀛海市當?shù)氐奶厣浴Ｋ麚馁惲沼貌缓每曜?，本想叫店小二拿刀叉勺子來，可賽琳熟練地用筷子撕下一塊rou大快朵頤。

    “你筷子用得真好，一點兒也不像外國人?！?/br>
    “很簡單啊，多練習就可以了，你們中國不是有個寓言故事，說的是技術(shù)純熟之后就可以做出在常人看來不可思議的事嗎？”

    “你是說庖丁解牛？”

    “我記得是一個男人將滑膩的液體從小孔導入容器的故事?！?/br>
    顧旭陽：“……”好好的賣油翁故事怎么被你說的這么色#情！對得起辛苦背課文的小朋友們嗎！

    不知是不是顧旭陽的錯覺，他總覺得賽琳在用一種挑逗，或者說挑釁的眼神看他。不不不，顧旭陽，你怎么可以有這種直男癌的想法！女性的一顰一笑只是因為她們想要一顰一笑而已，并不是對你有什么意思！你可不要自作多情！

    顧旭陽害怕餐桌氣氛尷尬，主動挑起話題：“賽琳小姐是做什么工作的呢？”

    賽琳答道：“在家族企業(yè)工作，從事體育用品的生產(chǎn)和銷售?！?/br>
    “哦？主營什么產(chǎn)品？”

    “槍支刀劍?！?/br>
    ……槍支刀劍他媽的算體育用品？！你家那是軍工企業(yè)才對吧！

    賽琳被他瞬間石化的表情逗得哈哈大笑：“你不要誤會，我們公司生產(chǎn)的是體育競技用的那種槍支刀劍，用于射擊、擊劍之類的項目?！?/br>
    顧旭陽松了口氣：“原來如此，因為家里生產(chǎn)刀劍，所以您才會喜歡上武術(shù)？”

    “算是原因之一吧?！辟惲找馕渡铋L地說。

    顧旭陽想起了賽琳撂倒小偷的身手，以及她抓住他手腕時傳來那股雄渾力道。如果賽琳喜歡體育運動，那么會個一招半式就說得通了。就怕她會的不止是“一招半式”……

    賽琳問：“你呢？你是警察，但你也會功夫？你們中國的警察都會功夫嗎？就像……就像武俠小說里的六扇門？”

    “你居然還知道六扇門！哪有那么夸張，我是半途轉(zhuǎn)行的。您聽說過凌虛派嗎？我進警校之前就在凌虛派學藝?！?/br>
    “凌虛派……”賽琳輕聲念著這個名字，“我聽說過，是一個以劍術(shù)聞名的武林宗派。既然你在凌虛派學習過，你的劍術(shù)一定很好吧？”

    顧旭陽謙虛：“一般般，在同一輩的弟子里算不上不下，要不然也不會轉(zhuǎn)行去干別的，跟我大師兄完全沒法比。”

    聽到最后半句話，賽琳突然露出求知若渴的急切神情：“你大師兄……就是昨天跟你在一起的那個人嗎？”

    顧旭陽雖然自己武功一般，卻是個十足的大師兄吹，見誰都要吹一吹肖雪塵的厲害之處。

    “沒錯，他叫肖雪塵，是我們這一輩中最厲害的，嗯，比起上一輩的師父師叔來應(yīng)該也不差。他也參加這一屆武林大會，是奪冠的熱門人選呢！”

    “如果你師兄奪得冠軍，那他就是武林盟主了吧？武林盟主應(yīng)該算是全國武功最強的人，他又最擅長劍法，所以假如你師兄真的當上武林盟主了，說他是你們中國劍法最好的人也可以吧？”

    顧旭陽思考了一下：“大概可以？”

    賽琳垂下眼睛，唇角泛起心滿意足的微笑?！昂芎?，如果有一天我能和他交手……”

    “你說什么？”顧旭陽沒聽清她的喃喃自語。

    “我是說，如果有一天我能看到他和別人交手時的風采就好了。”

    “師兄也會參加地區(qū)預(yù)賽，到時候就能看到他在賽場上的英姿了?！?/br>
    “那就再好不過了?！辟惲占t唇微啟，用只有他們兩人才能聽到的氣聲說，“我對中國功夫非常感興趣，你是行家里手，不如以后咱們一起看比賽吧，你給我解說解說功夫的奧妙好不好？”

    顧旭陽虎軀一震，因為他感覺到桌子下面，賽琳的腳正在他的小腿上曖昧地游移滑動……

    “只要我有空……”顧旭陽口干舌燥，急忙抓起一杯水一飲而盡。

    “接下來你準備去哪兒？干脆跟我一起回我住的酒店吧?！?/br>
    “噗！”顧旭陽將剛喝下去的水全噴了出來。

    賽琳這是要跟他約炮的節(jié)奏？！這展開也太快了吧！如果他的人生是一部電影，現(xiàn)在等于突然從約會階段三倍速快進到了床戲階段！

    不行不行不行顧旭陽你可不能這么沒節(jié)cao，認識人家還沒一天就約炮！雖然外國人很開放，但是你不能這樣！別忘了你剛才還覺得賽琳挺可疑呢！而且你還是個小處男??！萬一賽琳接近你是因為打賭輸了，而賭約內(nèi)容是“輸了的人必須取那個處男的貞cao”，那你不就虧大了！

    “我覺得……我們還是再交往一段時間再談這個問題吧?！鳖櫺耜柾笈擦伺玻米屬惲张霾坏剿耐?。

    賽琳卻霍然起身，越過半個桌面，一手撐著桌子，另一只手揪住顧旭陽的領(lǐng)帶，將他扯到自己面前。

    周圍的客人被他們的動靜嚇了一跳，但看到賽琳是個外國女子，便怏怏地收回目光。不就是個外國人嗎，有什么稀奇的，盯著人家看多不好。

    “昨天主動找我搭訕的勇氣去哪兒了？”

    “我……”顧旭陽和賽琳之間只剩下不到一指的距離的，她的睫毛和紅唇近在咫尺，顧旭陽的小心臟撲通撲通地跳起來。

    “我在這方面比較傳統(tǒng)，我們才認識不到一天呢……”他努力朝后仰，連椅子都翹了起來，如果不是賽琳拽著他的領(lǐng)帶，他早就后腦勺親吻地面了。

    “說得也是，是我cao之過急了?！辟惲展室鈱ⅰ癱ao”字念得很重，用力一拽，將顧旭陽拽回來，避免人仰馬翻的悲劇。

    顧旭陽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除了被領(lǐng)帶勒得很痛之外，后頸還沁出了些許冷汗。

    “文化差異，我們中法兩國之間有文化差異，大家求同存異嘛……”

    “沒關(guān)系，反正我會在中國待很久。我們有很多時間相處?！?/br>
    顧旭陽長舒一口氣。他現(xiàn)在有點兒相信賽琳接近他只是單純對他有好感罷了。畢竟……顧旭陽自戀地想，畢竟他性格活潑幽默，還會武功。賽琳是因為志趣相投才看上他的吧？她不是喜歡中國功夫么？

    但是……萬一賽琳接近他別有目的，等到真相大白的那一天，他一定會心碎的。現(xiàn)在他有點兒理解師兄當時拒谷小飛于千里之外的心情了。與其等來傷痛，還不如從一開始就不要跟別人親近，以杜絕一切受傷的可能性。

    賽琳會傷害他嗎？顧旭陽此時此刻還不知道，也沒可能知道。

    直到很久以后他才知道，自己的確會因賽琳而受傷，既傷心，也傷菊花。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賽琳：震驚！兩男子大庭廣眾之下討論射x問題，他居然當著他的面將滑膩的液體灌入小孔！

    顧旭陽：明天去uc震驚部上班。

    （康肅問曰：“汝亦知射乎？吾射不亦精乎？”翁曰：“無他，但手熟爾?！保?/br>
    第37章 賽前

    自打認識了賽琳, 顧旭陽便勤快地往體育館跑, 每次比賽他都會和賽琳坐在一塊兒, 為她講解場上選手的優(yōu)勢劣勢和武學流派，賽琳聽了直呼大開眼界。她似乎對劍術(shù)特別感興趣，遇到用劍的選手就揪著顧旭陽問個不停。

    顧旭陽不同于那些對武學一知半解就夸夸其談、指點江山的男人, 他是有真才實學的，對場上選手實力的判斷也幾乎每次都正確。當然，輪到谷小飛上場的時候, 顧旭陽不論如何都要吹得天花亂墜, 賽琳甚至笑他：“那個少年是不是給你廣告費了？不然怎么會這么吹捧他？”

    賽琳和那種只知道一味迎合話題的聽眾不同，每每能一針見血地提出問題, 有些問題甚至顧旭陽都不知道該如何作答。

    一個外國人竟然對武學有這種精妙的見解和旺盛的好奇心，讓顧旭陽著實驚訝。起初他在賽琳身邊總覺得拘束, 說話也放不開，可兩人聊得越多, 就越感到投機，不自在逐漸被戀戀不舍所取代。當比賽結(jié)束，兩人在體育館外分別時, 顧旭陽總會期待下一次見面。

    賽琳和他在一起的時候總是眉開眼笑, 可她身邊那位翻譯看上去就沒這么開心了。他名叫樊尚，既是翻譯，也是賽琳的助理。每次顧旭陽坐在賽琳身邊，助理樊尚就會擺出一張冷漠臉，就算p成表情包也毫無違和感。

    顧旭陽覺得他對自己有意見, 但是一個助理能有什么意見？助理還能管自家老板跟誰交往嗎？管天管地，管到自家老板頭上來了？

    有一次賽琳去洗手間，她前腳剛走，樊尚后腳就挪到顧旭陽身旁，不耐煩地抖著腿，一副很焦慮的樣子。

    “明人不說暗話，你和賽琳到底是什么關(guān)系？”

    顧旭陽想說我們沒什么關(guān)系，但樊尚語氣強硬，一副舊社會封建大家長對搞自由戀愛的孩子興師問罪的架勢，讓顧旭陽忍不住開嘲諷：“我們是正當?shù)哪信煌?！你有意見嗎？?/br>
    他腦海中自動浮現(xiàn)出一張表情包：人家男才女貌天生一對，輪得到你這妖怪來反對？

    樊尚同情地瞅了顧旭陽一眼：“看來你什么也不知道。聽我一句勸，如果你只是希望來一場艷遇，那最好還是離賽琳遠一點，否則……”他欲言又止地停下了。

    “否則什么？你說清楚！賽琳是不是有男朋友？還是說她已經(jīng)結(jié)婚了？或者……難道……”顧旭陽大驚失色，“難道你喜歡賽琳？”

    “你哪只眼看到我喜歡賽琳？！”

    “你要是對賽琳沒那個意思，干嘛計較她跟誰交往？你管得著嗎？”

    在賽琳這么美貌的老板手下干活，難免不起異心，但是樊尚一臉無語，看上去似乎還真對賽琳沒有什么大不敬的想法。為什么？難道……難道樊尚是基佬？啊！這就說得通了！基佬是不會喜歡女人的，所以樊尚才對賽琳無動于衷！

    顧旭陽再次折服于自己的高超的推理能力。

    但是身為基佬的樊尚為什么反對他們在一起呢？難道……難道樊尚看上的不是賽琳，而是他？顧旭陽頓時菊花一緊。正欲追問，賽琳回來了。

    “你們在聊什么呢？好開心的樣子，我也能加入嗎？”她笑瞇瞇地插到顧旭陽和樊尚之間。

    “在聊比賽?！狈忻娌桓纳牟惶厝鲋e。

    “啊我親愛的樊尚！想不到你居然對比賽感興趣了！我還以為你不喜歡中國功夫呢！”不知是不是顧旭陽的錯覺，他覺得賽琳的笑容有些危險。

    “我只是想看看能不能賺錢，網(wǎng)上有人開了賭局。”

    “希望有一天能把你自己也賠進去吧?！辟惲招Σ[瞇的，說出口的話卻寒意逼人。

    她在顧旭陽身旁坐下。隔著賽琳，樊尚遞給顧旭陽一個“你懂的”眼神：剛才的交談是我倆之間的秘密，不準告訴賽琳！

    沒關(guān)系，我不會說的。顧旭陽憐憫地想。聽說外國也有不少恐同者，我就暫且為你保密吧！

    如果樊尚知道他此時此刻的想法，大概就要因為襲警而被逮捕了吧。

    ***

    谷小飛在比賽中勢如破竹，一路高歌猛進，順利打進了小組決賽。而他的對手不是別人，正是在酒店中撂下狠話要與他一決勝負的齊家少爺——齊沖。

    比賽前夜，谷小飛緊張得睡不著，一個人跑到天臺上吹風。

    想不到齊沖也殺進決賽了。他答應(yīng)和齊沖對決，只是因為一時沖動而已，誰讓齊沖口無遮攔沖撞了肖雪塵，谷小飛恨不能替肖雪塵出一口惡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