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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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年那個暑假,他父親幫趙震海背了黑鍋,免職沒收了所有資產(chǎn),是趙震海為了平民怨,堵眾口的犧牲品,趙震海怕有一天事情敗露,就命令他父親帶著妻兒去南方,周宗棠,你見過吧?” “嗯?!?/br> “他唯一做錯的一件事,就是不站隊,不拉幫結(jié)派,出了事,兩邊都把他推出來,哪怕隨便站個一邊,還有人幫他說話,因為不站隊,幫他說話的人少之又少。”葉徐林不知道為何跟她說起這些陳年舊事:“我跟周宗棠是多年的老友了,他什么人品我能不清楚么,但他跟那小子一樣,心思藏得深,也不愛解釋,那會兒天天有人拎著個橫幅去他家樓下坐著,把你們那條小胡同堵了個水泄不通,他們就搬走了,在北京租了個房子住,沒幾天又被人找上門,過幾天又換一個地方,就跟過街老鼠似的,人人喊打,趙震海讓他們?nèi)ツ戏剑芩乖讲豢先?,說自己要留在這邊,老周也不想走啊,但那時情勢所迫,還有人專門建了個貼吧,專門罵老周,周夫人天天看著那些帖子以淚洗面,那小子也變得越來越沉默,如果不是我,他現(xiàn)在可能已經(jīng)在廣東打工了?!?/br> 說到痛處,葉徐林摘下眼睛,微微仰頭:“我不知道他為什么不肯走,我后來想想或許跟你有點關(guān)系,周夫人跪在地上哭著求他,讓他跟他們走,他終于答應(yīng),而且跟我說,走了就不打算回來了,清華也不讀了,他去南方打工。我問他,你那個小女朋友呢?他沉默,不說話,我勸他,你才二十歲,你還有東山再起的機(jī)會,以后長大了,你有的是跟他交手的機(jī)會,趙震海這種人不怕抓不著他的小辮子,他回廣東考慮了三天,給了我電話,說他開學(xué)會回來。我心里才舒了一口氣,他是我這么多年來,見過最聰明的學(xué)生,也最自律的。后來上了大學(xué),他變得沉默寡言,以前雖然欠,但心是熱的,那會兒我覺得他整個人都是冷的,跟同學(xué)間的相處也不冷不熱,我很怕他父親的事情會帶給他影響,也很怕這件事再次發(fā)酵,他變得很低調(diào),很少參加比賽,除非不得已,大型活動都不參加,整天就待在實驗室里。后來你來了,他稍微好了點兒,但其實他的狀態(tài)還沒回來,前幾天,我聽到趙震海被雙規(guī),我現(xiàn)在擔(dān)心,這兩者之間有某種可怕的聯(lián)系。如果是那樣,誰都救不了他!” 丁羨想到那天兩人在面館吃飯,他望著那條新聞出神的模樣,忽覺頭疼,葉教授后半程的話已經(jīng)聽不太清楚了。 晚上她做了個夢。 夢里周斯越戴著手/銬坐在她面前,那清俊冷清的臉龐依舊。 他問她。 “你相信我嗎?” 作者有話要說: 200個紅包 不出意外,明天還是個大肥章 第82章 (送了一段) 葉徐林不知道從哪兒拿了一張申報單, 幫丁羨批了三天假去廣東。 訂機(jī)票的時候,葉徐林毫不猶豫選擇了最快的航班, 丁羨記得周斯越說過,葉教授是個很節(jié)省的人, 跟他坐飛機(jī)一般都是怎么便宜怎么坐, 最好有經(jīng)停的那種廉價航空。 看得出來,葉徐林很緊張周斯越, 那一晚,他打了很多電話,最后是癱倒在沙發(fā)上, 手都是抖的。 “老潘, 我這不是走投無路了才來找你嘛?過去的事暫且不提, 我這有個案子, 你幫幫我成么?” “那是個好孩子,他一定不會犯糊涂的?!?/br> 葉徐林急得臉上全是褶, 丁羨從沒聽過他用這種口氣跟別人說話, 平日里也就是一樂呵呵的慈祥老頭兒。 與此同時, 她給孫元香發(fā)了一條短信。 “孫姐, 我要去一趟廣東, 下期的線稿還沒來得及畫。” 孫元香很快回復(fù),“去廣東干嘛?” “出了點兒事?!彼龥]有細(xì)說。 孫元香知趣也不再多問,只回了一句:“需要幫忙知會一聲,這聲姐不是白叫的?!?/br> 丁羨感激:“謝謝?!?/br> 抵達(dá)廣東是中午,剛下飛機(jī), 葉徐林就帶著丁羨直接去了佛山——潘永幀律師事務(wù)所。 光憑門面,丁羨似乎都不覺得是個事務(wù)所,招牌簡陋,辦公地點隱匿。 葉徐林在樓下等,跟丁羨說起了這人的來歷。 潘永幀早年跟他是死對頭,他讀法學(xué),他讀計算機(jī),一個文一個理,誰也看不上誰,天天變著法兒的作對。文理分科的時候,潘永幀學(xué)文,葉徐林嘲笑他笨蛋才學(xué)文科,潘永幀罵他是數(shù)學(xué)呆子。 兩人就這么瞅著對方過了好多年,私底下也還在暗暗較勁兒總想著分出個勝負(fù)來,后來潘永幀考上政法大學(xué),葉徐林上了清華,明里暗里被葉徐林壓了好些年。 好在,潘永幀還沒畢業(yè)就被十大律師團(tuán)之一的達(dá)成律師事務(wù)所簽了。 葉徐林那會還在讀研。 潘永幀就嘲笑他,拿著國家補(bǔ)助的科學(xué)呆子。 葉徐林還在默默讀研,那會兒年紀(jì)大了,人的心態(tài)也發(fā)生了變化,他把全身心投入自己的人工智能研究中,并且在這條路上不斷尋找同伴。 潘永幀漸漸成了有名的律師,一炮打響之后離開了原先的團(tuán)隊,自己單干了,那會兒年收入已經(jīng)是葉徐林的好幾倍。 兩人斗法也斗了這么些年。 潘永幀是第一次在電話聽葉徐林用那種口氣跟他說話,忽然斂了神色,倒也沒再跟他開玩笑,讓他去佛山找他。 樓上下來個姑娘,把兩人領(lǐng)上去。 別看這外頭簡陋,里頭的裝修都鑲金戴銀悶sao的很,助理說,“潘律師把其他案子都推了,在里頭等了你們一上午?!?/br> 葉徐林點頭,“謝謝。” 剛要說話,里頭有人說:“別廢話了,葉老頭兒趕緊進(jìn)來?!?/br> 潘永幀跟葉教授一般年紀(jì),卻看上去年輕的多,葉教授雖然也才五十幾,但有時候就像個小老頭兒,潘永幀卻不是,他面如冠玉,溫文爾雅,難以想象剛才那句話居然出自他的嘴。 潘永幀看見丁羨也是一怔,葉徐林介紹:“這我學(xué)生?!?/br> 潘永幀點點頭,指了指面前的兩張椅子,“先坐?!?/br> 葉徐林跟丁羨在紅棕木桌前坐下。 葉徐林說:“我那學(xué)生……” 潘永幀抬手制止,“等會?!?/br> 葉徐林和丁羨互視一眼。 “葉老頭兒,我就問你,文科重要還是理科重要?” 丁羨眼珠差點兒掉下來。 葉徐林也急了,“這都什么時候了!” 潘永幀靠在老板椅上,慢悠悠地說:“你先回答我?!?/br> 葉徐林:“理科?!?/br> 老頭兒也是倔強(qiáng),這個時候還是不愿意違背自己的良心。 潘永幀臉色變了,“行了,免談?!?/br> 葉徐林:“你不就是逼著我說文科重要么?” 潘永幀一臉得意,“那你說啊?!?/br> 葉徐林:“文科重要!好了吧?!” 丁羨無語地看著兩人一言一語,這兩人的年紀(jì)加起來都有一百歲了,居然還這么幼稚? 潘永幀勉強(qiáng)點點頭,“嘖嘖,看來你真心疼你那學(xué)生啊,我倒要看看什么人物啊,能把你急成這樣?不會是私生子吧?” 葉徐林:“呸!” 潘永幀往后靠,整個人仰在老板椅上,雙手架在胸前,說:“說說吧,怎么回事?!?/br> 葉徐林把來龍去脈說了一遍。 剛抵達(dá)非洲的半個月進(jìn)展都挺順利的,所有算法都在有條不紊中進(jìn)行,而且在所有涉及的基礎(chǔ)上加了個一個滾筒式機(jī)器人漫游器,驅(qū)動器也都完工了,這個項目如果研究成功,非洲那塊的研究器他們就可以拿下,這對于駐守軍方來說,都是一個大舉進(jìn)。 而偏偏在回國的前一天,國內(nèi)傳來消息。 赤馬科技出了一套相同算法,并且所有的驅(qū)動和結(jié)構(gòu)都優(yōu)于他們,因為軍方的技術(shù)支持有限,能做到目前的程度已經(jīng)是盡了他們所有的努力,葉徐林跟領(lǐng)導(dǎo)都很滿意。 消息傳過來的當(dāng)天,他們所有參與這個項目的人員都被扣押了。 所有人的手機(jī)跟電腦當(dāng)即被翻出來檢查,在非洲的所有研究人員中,只有周斯越跟蘇柏從有通話記錄,還有人提供了周斯越跟蘇柏從在茶館見面的照片。 周斯越被關(guān)了三天禁閉后遣送回國,直接扭送至軍分區(qū)。 而這期間。 周斯越一句話都沒說,不論是來自領(lǐng)導(dǎo)的談話還是長官的審問,他都平靜地坐在椅子上,一言不發(fā)。 “名字?!?/br> “周斯越?!?/br> “父母做什么的?!?/br> 他沉默。 然后就再也沒有然后了。 潘永幀聽到最后,臉色越來越難看,“泄露軍方機(jī)密?這要是真的,我看你那學(xué)生牢底都能坐穿了!” 丁羨心一揪,“我不相信他會這么做?!?/br> 潘永幀看了她一眼,哼了聲,又看葉徐林說:“僅憑一張照片和幾個通話記錄定不了他的罪。” 葉徐林不說話。 見氣氛緊張,潘永幀話鋒一轉(zhuǎn),“也不用擔(dān)心,根據(jù)無罪推定,他們很快會放人的?!?/br> 葉徐林苦笑搖頭,“如果真有你說的那么簡單,就不會事發(fā)至今我都沒有見過他,你信不信,這件事,如果他們遲遲找不到證據(jù),就算不是他做的,最后也會是他做的,因為他父親就是這么被害的!” 潘永幀這才意識到事情的嚴(yán)重性,“他父親?” 葉徐林說起周宗棠時總是面帶惋惜,眼眶泛淚,潘永幀聽到這兒,似乎有點明白那小子為什么保持沉默了,“我跟你去一趟北京,先申請保釋看看,確實那地方關(guān)久了,人的心態(tài)容易崩潰,他要是心態(tài)崩了,神仙都救不了他。” 葉徐林:“申請過了,那邊說這件事性質(zhì)惡劣,不能保釋?!?/br> 潘永幀摸著下巴沉默,半晌,說:“這就難辦了?!?/br> 葉徐林:“老潘,他真的很聰明,是一個不可多得的人才,你一定要幫我想想辦法。” 這么多年了,葉徐林何時求過他,如今為了一個毛頭小子如此跟他低聲下氣,潘永幀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也對周斯越充滿了好奇,到底是怎樣一個人。 “行了,我讓助理訂明天的機(jī)票,你先找個地方住?!?/br> 葉徐林沒聽潘永幀的,從事務(wù)所出來直接趕回廣州醫(yī)院。 周宗棠坐在病床上喝粥,李錦薈喂一口,他乖乖張嘴,口齒不清地說著燙,像個小孩子似的咂咂嘴。 李錦薈低頭自己抿了口,明明不燙啊,低聲問:“你是不是又吃不下了?不想吃就說,別用燙找借口?!?/br> 昔日偉岸高大的身軀現(xiàn)在已然縮成一個矮小佝僂的背影,甚至能看見那些突起的關(guān)節(jié)。 丁羨眼眶微熱,她微微低頭。 她記憶中的周宗棠,是意氣風(fēng)發(fā)的,溫文爾雅的。 葉徐林干咳了一聲。 病床上兩人同時回過頭,李錦薈目光一亮,表情欣喜地將碗放下,“老葉。”一邊說一邊走過來,“你怎么有空過來,斯越呢?” 葉徐林看了眼丁羨說,“忙呢,我就抽空過來看看,最近怎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