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暖暖覺得自己想不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如果忘言就是楚北巖，為什么他從來都沒有說過……雖然，仔細(xì)想想，他并沒有必要告訴她這些事情。

    她沒有想指責(zé)楚北巖隱瞞的意思，只是，僅僅是，太出乎意料、太過震驚，而感覺到不知所措。畢竟，這樣的真相對于她來說，不是沒有一點沖擊。

    不單是葉暖暖，王安同樣愣了好一會兒。不過，即使楚北巖和工作室的人處得都還不錯，但單論起來，他和楚北巖的交情淺淺，這種私密的事他不知道很正常。

    余光瞥見還沒回過神的葉暖暖，王安輕咳兩聲。見她還是呆愣愣的，王安唯有伸手拉了一下她的胳膊。待到她直直轉(zhuǎn)過頭看向了自己，王安小聲提醒她先坐下。

    葉暖暖重新坐下來，思緒才漸漸回攏，而在這個時候，楚北巖和眼鏡男已經(jīng)走到他們對面同樣坐下來，互相介紹問好。

    之前已經(jīng)將一瞬間葉暖暖異常反應(yīng)看在眼中的眼鏡男，掃了一眼他們，先笑一笑主動問：“怎么？難道你們本來就和忘言認(rèn)識？”

    葉暖暖緊閉了嘴巴沒有說話，王安余光看了看楚北巖，含糊帶過這個問題，沒有正面回答，很快說：“不知道作者這次提出見面，是有哪方面的疑惑或疑問？”

    眼鏡男看了一眼楚北巖，含笑回答：“是這樣的，主要是作者想更細(xì)致的了解一下你們的項目計劃，準(zhǔn)備怎么執(zhí)行。具體的內(nèi)容，還是讓忘言來和你們說說?！?/br>
    楚北巖面色平靜，沒有要敘舊的意思。在眼鏡男的話音落下以后，他便開了口，正正經(jīng)經(jīng)發(fā)問。

    聽過他的問題，葉暖暖徹底從驚訝和震驚里緩過來。楚北巖提問的這些東西，她知道得最為清楚，尤其是涉及到劇情方面的內(nèi)容，這也是她會過來的重要原因。

    恍惚之間，她明白過來了一點，或者楚北巖也僅僅是出于對自己作品的愛護(hù)。盡管相熟，但公事不必與私事混為一談，還是得好好了解為上。

    葉暖暖這么想著，略定了定心神，一一回答了楚北巖的問題。這場對話持續(xù)了一個多小時，她近乎說到口干舌燥，卻沒有感覺到疲憊。

    或許是因為和楚北巖之間的你來我往，讓她的精神高度集中，整個過程，除去應(yīng)對他的問題，葉暖暖沒有了任何想法。這是完全平等的對話，沒有老師和學(xué)生。

    等到楚北巖不再發(fā)問，葉暖暖松了一口氣。看他似乎沒有不滿意的地方，大約合作是會繼續(xù)，只是臨到簽合同的時候，楚北巖忽然說：“我可以不要版權(quán)費?！?/br>
    葉暖暖抬眼望向了他，深呼一氣，說：“不，版權(quán)費我們這邊必須要給，這些也是你應(yīng)得的。”

    直到這會兒，楚北巖唇邊才浮現(xiàn)往常一貫的點點笑意。他似乎變得松快下來，又帶著胸有成竹的架勢：“版權(quán)費我和網(wǎng)站屬于五五分，你們只需付網(wǎng)站部分，我的部分……就當(dāng)是技術(shù)入股?！?/br>
    要是當(dāng)作了技術(shù)入股，那等于將來ip開發(fā)出來，如果盈利他能分到錢，一旦虧損則等于是什么收入都不會有了。這是一種很冒險的行為，承擔(dān)的風(fēng)險也很大。

    葉暖暖不知道楚北巖為什么做出這樣的決定，而她同樣很難認(rèn)為，這與他和工作室關(guān)系親近沒有半點兒關(guān)系。是以在這時候，她做不到輕易認(rèn)同他的這個提議。

    盡管，這個提議對于他們來說并不至于吃虧。事實上，對于網(wǎng)站而已，拿到手的錢都是這么多，楚北巖的這個決定也不會影響到網(wǎng)站任何一個人的利益。

    唯一可能吃虧的人，只有他自己。

    不但是葉暖暖沒辦法簡單的贊同，包括網(wǎng)站方的人、王安，都十分詫異。如果真的要按照楚北巖說的去辦，那么合同無疑要重新擬，這件事情必須慎重又慎重。

    最后，沒有什么疑問，合同沒有簽成。

    葉暖暖、王安以及律師從會議室出來，楚北巖和眼鏡男還在里面。他們不好在會議室外面多待，便先出了公司。送走律師之后，葉暖暖和王安待在這里等著他。

    楚北巖過了半個多小時才出現(xiàn)，一看見他，葉暖暖和王安便迎了上去。沒有了之前在會議室里那種嚴(yán)肅的氣氛，葉暖暖只是急溜溜問：“楚老師，為什么??？”

    “網(wǎng)站這邊我已經(jīng)說服他們了，”楚北巖仍一派淡定，“我之前說的，你可以再好好考慮一下。我也是認(rèn)真的，沒有開玩笑的意思，同樣沒有考慮任何人情?！?/br>
    葉暖暖定了定心神，直直看著楚北巖，說：“不是……楚老師，你沒有說真話，如果是你說的這樣，你可以不出現(xiàn)也可以不見我們的?！?/br>
    楚北巖沒有想到葉暖暖會突然這么說，明顯的愣了下，卻很快笑了笑，還是那樣不在乎一切的笑容：“遲早會知道，何況，我又沒有見不得人。”

    葉暖暖略微想了下，卻只緊擰著眉：“先回去吧，回去以后，我們可以好好聊聊這件事……”

    第103章 黎川進(jìn)組

    再難消化、再不敢相信的事情, 一旦緩過勁, 便不會繼續(xù)猶豫了。回到工作室的時候，葉暖暖已經(jīng)徹底接受楚北巖就是忘言、忘言就是楚北巖這件事。

    楚北巖大約是愿意好好談一談, 跟著葉暖暖以及王安開車到文化大廈，又隨他們一起到了工作室。何雪和張妍留在工作室里, 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也就沒太奇怪。

    只是, 何雪看一看葉暖暖和王安的表情, 不像是談攏了, 而見面之前也都談得挺好的……她心覺奇怪，由不得問了一句：“談得怎么樣？合同……簽好沒？”

    葉暖暖搖了搖頭, 王安說：“還得再談一談, 有點……”他看了一眼楚北巖, “新的情況，預(yù)料之外的。”

    楚北巖正立在葉暖暖身邊, 沒有在意王安，低聲同她說了句：“到里面來?！卑言捳f完, 他便先抬腳往休息室走過去。

    何雪和張妍聽說沒有談成，不免詫異，再看到這般情況，越是摸不準(zhǔn)頭腦。葉暖暖見楚北巖走進(jìn)休息室了，壓低聲音對她們說：“那作者……就是楚老師……”

    如同得知這一事實時葉暖暖和王安的反應(yīng)，何雪和張妍同樣目瞪口呆。與此同時，她們又理解了楚北巖單獨喊葉暖暖去休息室的原因——

    說到底，在這之前, 葉暖暖都從沒掩飾過自己對忘言這個作者的喜歡。包括在最開始列備選小說時，她從來大大方方擺出客觀的優(yōu)缺點之外，會強調(diào)自己喜歡。

    正是因為這份喜歡，會容易比旁人得知這件事時更多的想法。假使楚老師在之前就知道葉暖暖喜歡他寫的小說，大概稍微解釋一下會好一點。

    何雪一邊想著這些，一邊看著葉暖暖走進(jìn)了休息室，微微嘆了一口氣。她覺得要是自己碰到這種事，說不定就會和這個人產(chǎn)生隔閡，因為會有種被欺騙的錯覺。

    有的時候，明知道不應(yīng)該，還是會有情緒。

    葉暖暖其實并沒有何雪的這些想法，并且很克制的心里沒有生出被楚北巖欺騙的感覺，也未因此而鬧情緒。甚至是，比楚北巖預(yù)期更快情緒恢復(fù)平靜。

    她走進(jìn)休息室，見楚北巖略有些憂心忡忡的望著自己，忍不住先笑了：“楚老師，怎么了？怎么用這樣的表情看著我？”

    楚北巖觀察葉暖暖的神色，看不出一絲的勉強，就說：“我還在想，你會不會覺得是我騙了你，或者會不會因為這件事，覺得我不是一個坦誠的人?！?/br>
    葉暖暖臉上笑意收斂了點，默了默才說：“最開始的時候挺震驚的，不過，這是你的自由……也是你的私事，我沒有理由要求你必須把這些都告訴我?！?/br>
    她維持住臉上的笑，看起來似乎在努力思考應(yīng)該怎么表達(dá)自己的想法：“而且，這種事情大概不是刻意隱瞞。就像，雖然我爸媽都知道我寫小說，但他們也并不知道我的筆名一樣，我也只是單純覺得不必特別說明?！?/br>
    楚北巖沒有因為葉暖暖的話感覺到輕松，甚至沉默了好一會兒沒說話。葉暖暖看他這樣，卻窺不得他心里面的想法，跟著安安靜靜的。

    片刻之后，楚北巖終于開口，僅僅是問：“那么，我提出的建議，為什么覺得不好？為什么沒答應(yīng)？”

    葉暖暖語氣平靜的反問：“為什么非要承擔(dān)風(fēng)險？”她臉上已經(jīng)沒有了笑，是少有認(rèn)真正經(jīng)的樣子，“我的初衷就是希望我喜歡的作者不用因為收益問題而不能寫自己想寫的東西，所以我希望他們能夠多掙錢，這樣就沒有生活壓力了。”

    在許多人眼里天真到近乎犯蠢的一番話，從葉暖暖的口中說出來，落到楚北巖的耳中，他卻只覺得望見了一片赤誠之心，是會被人有些不屑的那種真誠與善意。

    楚北巖臉上有了笑，聲音是極為溫和的，陳述著一個事實：“你知道，我其實不存在你說的這種生活壓力?！?/br>
    原本自覺義正辭嚴(yán)的葉暖暖不覺微怔，繼而聽到楚北巖說：“對于大多數(shù)的作者而言，即使能夠把版權(quán)賣出去，也很難擁有發(fā)言權(quán)。之后會被改編出什么樣的東西來，作者都沒辦法干涉。你可以認(rèn)為，我是在置換參與決斷的權(quán)利?！?/br>
    這話說得不假，譬如說改編成影視，演員的選擇上，完全是由資本方來決定，而原作者多半是沒有權(quán)利的。甚至不說原作者，很多作品的編劇都很難擁有資格去左右這些東西。

    葉暖暖突然變得很難反駁楚北巖了，唯獨總感覺還是有哪里不對，卻說不上來、也找不到好反駁他的理由。她緊抿著唇，擰眉不語，臉上有明顯的猶豫之色。

    楚北巖等了會，才用一種輕松的口吻說：“何況，這么一來，我們也算是利益共同體了。想將來有所收獲，得一起努力。除非，你拒絕我的加入？”

    即便知道楚北巖是開玩笑，葉暖暖還是立刻搖頭否認(rèn)：“不是的……”如果楚北巖這么的堅持，或許她不應(yīng)該一再反對。

    她笑了笑，松了口，“那好吧，尊重原作者一切意愿?！?/br>
    楚北巖臉上笑容也濃了點，抬手摸摸葉暖暖的頭，又沖她伸手：“合作愉快?！?/br>
    葉暖暖垂垂眼，笑著和楚北巖握了下手：“合作愉快！”

    等到兩個人從工作室出來，葉暖暖先送走楚北巖。待折回來之后，她又和其他人繼續(xù)商量起更細(xì)節(jié)的東西。

    不過，不管怎么樣，這件事也算定下來了。

    重新擬定好了合同，葉暖暖和王安帶著律師和網(wǎng)站方、楚北巖又會面。這次，他們順利將合同簽訂，正式確定了合作關(guān)系。

    忙完了這件事之后，之前就決定要搬進(jìn)劇組去住的葉暖暖，稀罕的非常有行動力的火速收拾好東西，讓何雪把她送了過去。

    除此之外，她非常有義氣的通知川流不息。知道川流不息目前有空閑，愿意來，葉暖暖直接告訴了她片場的地址以及黎川大概的進(jìn)組時間——

    雖然知道，有些話說出來非常的丟人，但葉暖暖還是想說，她非常需要有一個人陪她一起。不熟悉的、不是同樣喜歡黎川的人還不行，那么就只有川流不息了。

    見到何雪送葉暖暖過來、且拖著箱子，李樂彤第一個受到驚嚇，還以為是發(fā)生什么事情了，逮住葉暖暖問：“這是什么情況啊？怎么沒打個招呼就要住進(jìn)來？”

    葉暖暖壓低聲音，小聲說：“我聽說，導(dǎo)演把我偶像黎川請來救場了……”

    李樂彤還沒有聽說這件事，頓了一下，問：“真的假的？友情出演？黎川？”

    葉暖暖點了下頭：“導(dǎo)演自己告訴我的事，不可能有假，但還沒公布消息，可別往外說啊，這要是來不了，是我們的損失！”

    李樂彤跟著點頭，葉暖暖嘆口氣：“估計導(dǎo)演和我偶像有交情吧……不過，我之前就見過，就是導(dǎo)演哥哥——上次我們來的時候，那個全程一臉‘在座的各位都是辣雞’的那人，確實和黎川以前就認(rèn)識?！?/br>
    李樂彤和何雪都反應(yīng)了會，才明白葉暖暖說的誰。兩人回憶起陳越舟的冷漠臉，配上葉暖暖的這句形容，都無法反駁也忍俊不禁。

    “所以黎川是這兩天就會進(jìn)組嗎？”李樂彤笑著又問葉暖暖。

    葉暖暖卻搖搖頭：“沒有這么快，導(dǎo)演說，大概最早下個月中旬進(jìn)組吧?！?/br>
    也就是說，至少還得再過二十天。

    李樂彤：“……”

    “下個月中旬還有那么久，怎么現(xiàn)在就過來了？”李樂彤完全不能理解。

    葉暖暖卻肅了肅臉色，正經(jīng)回答：“提前適應(yīng)劇組生活，降低將來在我偶像面前犯蠢出錯的可能?！彼肫鹆四羌桃庀胪鼌s沒能忘了的羞恥事件。

    頓覺服氣的李樂彤：“……”

    葉暖暖到的第二天，萬秋，也就是川流不息，同樣拖著行李箱火速奔到劇組。萬秋來了以后，和葉暖暖一起住在顏佑、陳寒露他們住的那家酒店。

    兩個人來了以后沒有閑著，每天都跟著李樂彤做事，為劇組出力。后來和其他人變得稍微熟悉了點，她們又開始幫其他的人做一點事。

    一晃到了黎川進(jìn)組的日子，葉暖暖和萬秋基本是上到打板、下到訂盒飯，全都做過至少一遍。和劇組的人，也變得熟悉很多，大家都客客氣氣、和和樂樂的。

    黎川進(jìn)組的這一天，是八月十三，一如既往晴空萬里、烈烈驕陽的天氣。娛樂新聞里沒有半點消息，整個過程可以說極低調(diào)。

    事實上，葉暖暖和萬秋也根本不清楚黎川到底哪天會出現(xiàn)。她們本以為，八月十三號不過是和過去差不多的一天，以為還得再等一等才能有戲見到黎川。

    黎川出現(xiàn)的時間是中午一點多，當(dāng)時，處理雜事耽誤了時間的葉暖暖和萬秋兩個人并排坐在路邊的樹蔭底下扒拉冷掉的盒飯。

    一輛保姆車從路邊駛過去的時候，萬秋抬眼看了看，隨口說了句：“哎，這輛車好像川哥的那輛保姆車啊。”

    葉暖暖聽到萬秋的話，跟著看了一眼，就看到保姆車停在不遠(yuǎn)處。她捧著盒飯，張張嘴，卻只發(fā)出了一聲：“誒……”

    前后不過一分鐘時間，保姆車的門打開了，車上下來一個人。

    不是別人，正是黎川。

    葉暖暖和萬秋齊齊呆愣愣看著不遠(yuǎn)處的人，嚇得手里的盒飯都掉了。

    第104章 【不愿面對.pg】

    黎川如今正當(dāng)紅, 一舉一動都備受關(guān)注。他進(jìn)組雖然低調(diào), 只帶了一個助理，但是進(jìn)組之后, 消息很快傳了出去，也有娛樂記者跟進(jìn)報道。

    這些提前可預(yù)料, 應(yīng)對的措施便提前都準(zhǔn)備好了, 因而黎川在進(jìn)組之后, 沒有被太多雜七雜八的事情干擾, 很快投入到了拍攝里。

    作為超人氣明星，黎川的工作排得很滿, 時間自然很寶貴。是以他進(jìn)組, 劇組便開始集中拍攝有黎川飾演的角色的戲份。

    黎川在戲里友情出演的是輔導(dǎo)員的角色, 帶的自然是顏佑飾演的男主在內(nèi)的這一批學(xué)生。因為是現(xiàn)代戲，時間線又比較接近現(xiàn)在, 所以哪怕準(zhǔn)備時間不長問題也不太大。

    今天已經(jīng)是黎川進(jìn)組的第四天了。上午十一點多，頂著暴曬、穿著黑色西裝剛剛拍完幾場室外的戲, 他得以有片刻休息時間，臉上卻早已汗珠滾滾。

    一到休息時間，助理連忙上前遞水遞紙巾接外套，動作熟練，可見這樣照顧人的活是做得多了。黎川在有樹蔭的地方坐下來，身上一件白襯衫后背濕了一大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