鑒于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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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試的結果是毫無疑問的,我仰躺在泥地上,半天才爬起來,抬頭便看見南無擰著眉,道“你境界未穩(wěn),再潛心修煉幾年,便出去尋你的爹娘吧!” “當真讓我去?”我挑挑眉,驚訝萬分。南無氣笑了,說“怎么著?我們還能把你綁在寺廟里了?” 我干笑兩聲,又想起一茬,問道“那樞哥哥同意了?”南無奇怪的反問道“先前阿樞不是同你說好了,等他回來,便讓你出去?……只是我看你境界不穩(wěn),情緒又過于浮躁,這才留你幾年的?!?/br> 我了然的點點頭,和樞哥哥他們打了個招呼后,便打算去靜心堂養(yǎng)養(yǎng)性子。只是在臨走前,突然想起了甘鈺姐,便多問了句“甘鈺姐呢?她在何處?” 孰料這一下便點著了鈞jiejie的火,她原先還算溫和的聲音突然變得瘆人起來“那你去問那個趙玉官?。≌l叫他好死不死非要投在山下那個小城里,我們甘鈺本來都將他給忘了,這一下子又把甘鈺給勾走了,趙玉官往哪投了 胎,甘鈺便心心念念的往哪走!氣死我了!” 我哆嗦了下,心說這也不全怪趙玉官一人,說到底也是因為甘鈺姐遲遲不肯放下他;但看著鈞jiejie那要殺人的目光時,我還是識趣的拱了拱手,同仇敵愾道“就是!都是那趙玉官的不是!好端端的,恁地要來惹甘鈺姐!” 隨后又勸道“鈞jiejie不必為那人生氣,不值當!咱們先靜靜心,可好?” 鈞jiejie聞言,倒也慢慢冷靜下來,涼涼道“行了!我還不至于動怒!你先出去罷!” 我無奈的瞥了一眼鈞jiejie,心想剛剛那副模樣,說你不生氣?三歲稚童都未必會信!但面上依舊恭恭敬敬的作了個長揖,款款離開了。 靜心堂內,常年點著檀香,很容易就能讓人靜下心來,時光飛逝,這一下子便過了四年。待我境界鞏固后,南無便恰時的來敲門了。我睜開眼,老遠便聽到了他的吆喝聲,但因為一直閉目端坐,跌坐而修禪,即便醒過來了, 一下子也懶得動彈,只是微微放松了背脊,手撐在腿上,漫不經心的闔眼休息。 不多時,南無便走到了門口,他先是敲了下門,才推門進來。一見我這姿勢,便知曉我已經醒了,當即一樂,大咧咧的說“怎么?你就這么修煉的?這么頹廢?” 我聽到聲音才慢慢睜眼,一點也不在意對方的打趣,雙手一撐便站了起來,朝著他淺笑了下“你來了?”南無見此,卻是一哆嗦,甚至夸張的往后退了一步,喊了句“妖怪你誰?快還我家小玉來!”開過玩笑后,便笑著 攬著我的肩,道“擱我這你裝什么清雅貴公子?還微微一笑,你那下子可真給我嚇著了!” 我噎了下,沒好氣的將他手撇開,才慢悠悠的嘆道“沒辦法,天生麗質難自棄……我在這靜心堂一坐就是四年,清心寡欲的,讓我不禁有一種自己是出淤泥而不染的……”然而話還沒來得及說完,便被南無一個巴掌糊在了 后腦勺上,只好放棄,問道“怎么?接下來我可以出山了吧?” 南無神秘莫測的笑了下,道“不是你,是我們?!?/br> 我“嗯”了下,脫口而出“甘鈺姐回來了?”南無的臉霎時奇黑無比,狠狠道“甘鈺姐如今和那趙玉官濃情蜜意得很,一時不會可回不來?!蔽沂膰@了口氣,大概也只懂了南無的意思,可還是不想認“你就算出門 了,也不會出手相助,說是天命難違,我要你何用?甘鈺姐好歹還會幫幫忙!” 說到這里,心里更加絕望了。南無無奈的看了我一眼,半晌還是氣不過似的,往我耳朵上狠狠的揪了一把,才道“這回不一樣,若是碰上西華帝君,我會出手!” 我吹了個哨子,不以為意的說了句“當真?不會是驢我的吧?” 南無這臉是徹底黑了,我看他那表情突然意識到他這是認真的,而非玩笑話,但他未必不會反悔,而且看他現(xiàn)在的臉色,指不定下一句便是“愛誰誰!也不干了”之類的話,便連忙端正了神色,安撫道“剛剛只是玩笑話, 莫掛在心上!” 他哼了一聲,將臉別過去,顯然余氣未消。 我也不在意,笑嘻嘻的扯著他肩膀去找樞哥哥作別。他們俱不是多話的性子,只道了句“路上一切小心?!北惴帕巳?。出了山門后,還得一直走到山下才能將云召下來。南無也早就消了氣,一路有說有笑的,很快便到了山 腳下,我們先沒有召云下來,而是談論了下該往哪里走。 南無沉吟片刻,便道“這個事我出來之前便想過,你爹娘大有來頭,我用尋常的卜卦術根本找不到他,所以只能從別處下手?!蔽衣勓灾唤恿司洹霸嘎勂湓敗!北隳托牡人奈幢M之言,他笑了下,道“你可還記得最開 始讓你去找奚吾的那個白衣書生?” 我沉吟了片刻,道“他?你能尋到他嗎?我的意思是……我們對于他一無所知,甚至連他那張面孔都可能是幻化出來的?!?/br> 南無伸出手召了片云下來,回過頭來便以一種輕慢的口吻道“若是你想靠著那張面孔去找人的話,只怕你永遠也尋不到他了?!痹掍h一轉,接著道“你可知‘鑒于水’?”我愣了下,慢慢從腦海里回想起了關于鑒于水的 一些事情。 ‘鑒于水’出于顧野之手,他是遠古時候鼎鼎有名的鑄劍師,排名第一的‘青盼’便是他所煉,他一生煉就過無數(shù)把好劍,然而唯一一把不是利器的,便是‘鑒于水’。它是一面鏡子,可以照出心中所想,亦可映出世間善惡 ,然而隨著戰(zhàn)火紛雜,這張‘鑒于水’也銷聲匿跡,再不見蹤影。 說到這里,那朵云剛好下來,南無便頓了下,同我一塊躍了上去,然后再一板一眼的陳述道“它只要在心中想著一個人的外貌,就可以幻化成那人的外貌,久而久之,它恐怕早就忘了自己長什么樣子了?!蔽艺穆犞?/br> 突然就有些同情那白衣書生,想不起自己長什么樣子,在世間只怕比誰都要迷茫。 南無拍了下我腦袋,示意我凝神聽,然后接著道“他若是不想被我們找到,即便是我也沒法認出它來,如今世間靈氣稀薄,神器大都選擇明哲保身,唯恐消逝,這‘鑒于水’可能是世間少有的神器?!彼钟炙懔税肷?/br> ,才抬頭突然看向了東南方,輕聲道“就是那里?!?/br> 我了然的點點頭,適時的提出了疑點“那既然我們沒有辦法尋到他,那接下來如何?” 南無扯扯嘴,滿不在乎的模樣“我也就算出他在東南方,畢竟它是神器,位份上算是個神明,輕易算不出來的,再有……我原先就不支持你出來尋你爹娘,只是怕你一個人出來會惹事,才勉強出山為你幫襯著,能否尋到于 我而言并不重要?!?/br> 他一說完正事便是這副吊兒郎當?shù)臉幼?,然而我也確實無話可說,半晌只是站起身踩了他一腳,才盤腿坐下,心里自己琢磨著法子。 半晌無果,只好以手遮面,打算先睡一覺再說,既來之則安之嘛!車到山前總會有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