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劉家父子
不多時,那名叫“希望”的青壯男子去而復返,給幾人倒好了茶水。 愚公不醉與許仙說道:“我們愚公村旁人想要進來卻是千難萬難,這幾千年來,能到我們愚公村的人也不過寥寥數(shù)人而已,不知幾位是如何來到我們愚公村的?” 許仙詫異道:“不會啊,我們幾個雖然走了不少山路,但一路前來也還算順利啊?!?/br> 愚公不醉聞言,不禁道:“幾位進山時可否碰到過一片桃林?” 一旁的小青說道:“沒錯,沒錯,的確是有好大一片桃林,可惜桃子沒熟,不能吃?!?/br> 愚公不醉撫須笑道:“原來是有仙長給諸位指路,那就難怪了。” “幾位能碰上那仙長指路,定然是福緣深厚之輩?!?/br> “仙長指路?難道那個樵夫便是老族長口中所說的那仙長?” 許仙詫異道。 愚公不醉撫須笑道:“想來幾位遇到的定然是那太素清虛真人座下弟子,三元四司之中的樵夫毛伯道?!?/br> 許仙有些疑惑,表示從未聽過什么太素清虛真人是誰。 愚公不醉說道:“這王屋山號稱天下十大洞天之首,太素清虛真人成道已久,雖然不常顯化在世間,但其座下三元四司卻是在王屋山中經(jīng)常出沒,不過也非是等閑人能見到的,幾位能得到樵夫指路,自然是我愚公村的貴。” 許仙和柳萱暗自點頭,柳萱已經(jīng)從最開始的驚詫當中恢復過來。 她雖然沒有修行,但是自從得到神秘寶玉之后,再加上種種身邊的離奇變故,如今已然能泰然面對這些仙神之事。 即便如今說是玉皇大帝出現(xiàn)在她的面前,她也能接受得了。 不過她還不知石敢當是石頭生出來的石胎,而小青是青蛇成精。 只以為他二人和許仙一樣也是修行道法的,卻是不知他們二人的真實身份。 若是她知道了估計也不會有什么太大的震驚,頂多會感慨兩句。 不過若是她知曉許仙的結(jié)發(fā)之妻白素貞是白蛇所化的話又不知該是何種心情。 是夜,許仙四人便在愚公村留宿下來,愚公村的人樸實無華,待極為熱情,雖然有像愚公不醉這樣的智者,但是大多數(shù)普通的村民比起外界的那些普通村野鄉(xiāng)民其實沒有太大的差別。 如果硬要找出些什么差別的話,那就是他們一提起自己的姓氏,臉上便會洋溢著一種十分驕傲的神色。 愚公,不止代表著他們的姓氏,還代表著他們世世代代要銘記的榮光。 許仙四人受到了愚公村村民的盛情款待,夜幕降臨時,大家圍坐在大樹屋下的空地邊,卷起了篝火,載歌載舞。 小青和石敢當是玩鬧性子,早跑到人堆里和那些愚公村的村民一起跳舞。 柳萱則是微笑著和許仙坐在一旁,喝著小酒,吃著蔬果。 愚公不醉腿腳不便,由那個叫做“希望”的青壯照料著。 篝火晚會舉辦到很晚很晚,許仙走到愚公不醉身旁,本打算再次多謝愚公一族的盛情款待。 卻是看到愚公不醉坐在那木輪椅上默默流下了兩行老淚。 許仙見狀,不禁有些詫異。 一旁的希望和許仙說道:“老族長肯定又想起了他的女兒不喝?!?/br> 許仙小聲問道:“不喝?” 希望點頭道:“是愚公不喝,老族長唯一的女兒,前兩年偷偷離開了愚公村,再也沒回來?!?/br> “老族長思女心切,每次看到大家伙團聚,總會不禁潸然落淚?!?/br> 許仙心道:“愚公不喝?愚公不醉?這愚公一族起名字的本事可真不怎么樣,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兄弟兩個呢,誰知道卻是父女二人?!?/br> 許仙問道:“那老族長的女兒沒有說她去了哪里嗎?” 希望說道:“不喝是偷偷溜出去的,誰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老族長也不肯讓族里的人外出尋找。” 許仙點了點頭,道:“原來如此。” 希望在一旁說道:“這不喝從小就被老族長當做男孩子養(yǎng),膽子大的不得了,獨自在外,也不知道會不會闖禍?!?/br> 許仙看那希望提起那愚公不喝之時,眼中還閃現(xiàn)著幾分莫名之色,看來這希望對那愚公不喝明顯是有些情愫的。 不過能從愚公村偷偷溜走的女漢子,定然不是什么簡單的角色。 看看愚公不醉就知道了,愚公不醉曾言他年輕的時候外出游歷過,想必他的女兒離開也應該是他故意放走的吧。 不過許仙也僅僅是猜測而已。 既然老族長愚公不醉心情不好,許仙便也沒打擾他,放下酒杯,也加入了跳舞的人群當中。 一夜悄然過去。 第二天一大早,許仙四人與愚公村的眾人告別,然后踏上了云端,繼續(xù)朝著玉京的方向飛去。 一路無話,待到斜陽西沉之時,許仙又落下了云端,卻不再是那荒山野嶺而是一座縣城。 終于見了人煙,幾人興沖沖的朝著那城中去了。 尋了一家店,便打算在這店里住上一晚。 剛在堂間落座沒多久,茶水都沒喝兩口,許仙四人便聽到外面有人吵嚷不已。 “大家伙快去岳山娘娘廟里去看看吶,真是出了神跡了?!?/br> “哦?岳山娘娘又顯靈了嗎?“ “這回可要親自去看看,不能再錯過娘娘顯化的好時候。” “對對對,同去,同去。” 說著,本來還算是人滿的店中的人一下子就走了大半。 店里的店家在一旁說道:“岳山娘娘雖好,但這么多人去,豈不是要把娘娘給嚇跑了?!?/br> 一旁的許仙一臉的好奇,看到這么多人紛紛離去,再聽得那店家口中之言,不由出聲問道:“敢問這位店家,這岳山娘娘是哪路神仙,竟然能有如此多的信眾?!?/br> 那店家倚靠在那柜臺前,笑道:“一看幾位就不是華陰縣人氏,想必幾位都是從外地來的吧?!?/br> 許仙出言笑道:“店家何處此言呢?” 那店家笑道:“若是華陰縣人,又怎能不知岳山娘娘?!?/br> 許仙道:“店家的確慧眼如炬,我等的確不是本地人氏。” “敢問店家,這岳山娘娘到底是誰呢?” 那店家笑道:“在這太岳山上有位岳山娘娘,時常顯圣,靈驗的很,我華陰縣多年來風調(diào)雨順,全靠了這位岳山娘娘呢?!?/br> “這里是華陰縣?” 許仙挑了挑眉。 “太岳山,岳山娘娘?難道是三圣母?” 許仙小聲嘀咕了一句。 一旁的柳萱聽到,不禁好奇的看著許仙道:“漢文你在說什么呢?” 許仙哦了一聲,說道:“沒什么,只是聽這位岳山娘娘這么靈驗,想著咱們是不是也去湊湊熱鬧,拜一拜這位岳山娘娘?!?/br> 許仙這話一出,不單單是柳萱的眼睛一亮,就是小青的眼睛也亮了起來。 柳萱是因為聽著這岳山娘娘靈驗的很,所以想去問一問此行尋母,是否順利。 小青則是純粹想去看看,湊湊熱鬧。 于是柳萱和小青一前一后的說道:“好啊,好啊,去見識一下也好啊?!?/br> “我也很想去看看呢?!?/br> 許仙笑了笑,道:“那也得等吃完了飯再去不遲?!?/br> 用了飯之后,四人便問了那店家岳山娘娘廟的位置,奔著岳山娘娘廟去了。 那岳山娘娘廟到不怎么難尋,畢竟在華陰縣太有名氣,稍微一打聽便知道在哪里。 幾人一到那廟中,便看到那廟中求簽拜香之人絡繹不絕。 許仙幾人走到那里面去,只看那廟中一個女神的泥塑像就立在那中央。 許仙從那泥塑上感受到了十足的香火氣。 一旁的石敢當則是若有若無的看向那泥像,眼中閃動著異樣的光芒。 柳萱去求簽去了。 小青則是拉著許仙在廟中四處閑逛。 走到那廟宇的右側(cè),看著擺放在那里的陳設,許仙還有幾分笑意。 許仙正欲抬步,卻是眼睛的余光在那墻壁上掃到了幾行字。 許仙上前,仔細一看。 只見那墻壁上寫著一首打油詩。 劉璽提筆氣滿腔, 怒怨圣母三娘娘。 連抽三簽無靈驗, 枉受香煙在此方。 許仙不禁笑道:“這個叫劉璽的可真是夠可以的,求簽拜神哪能回回如意,不靈驗也就算了,竟然還寫一首打油詩來寒磣人家。” 這種心胸狹隘之徒,能求得神佛保佑也就怪了。 許仙在心中默默想道。 漫天神佛也不是傻子,幫誰不好,非要幫一個心胸狹隘之徒。 許仙正欲抬步而行,一旁的小青卻是拉了拉許仙的衣袖,小聲在他的耳邊說道:“許呆子,你看那神像好似有些靈動耶。” 許仙笑了笑,道:“也沒什么奇怪的,這廟的香火這么旺盛,那神像中定然留存了幾分那岳山娘娘的神念,那岳山娘娘時不時的顯圣肯定與此有關?!?/br> 小青點了點頭,若有所思。 許仙帶著小青在廟里轉(zhuǎn)了一圈,倒也沒發(fā)現(xiàn)有什么特別神異之處,和其他的神廟道觀其實沒什么大差別。 只是這里的香火的確是旺的很。 就在許仙準備帶著小青往出走的時候,卻看到一個中年男子走了進來,那中年男子與旁人不同,旁人進來是先去搖簽,只有他是直奔許仙這邊,倒不是尋許仙,而是奔著許仙剛才看過的那墻壁上的打油詩去的。 只見那中年男子站在那墻壁前,雙眼失神的看著那首打油詩,看著看著竟然流下了淚水來。 這讓許仙和小青看的是莫名其妙的。 這人也太奇怪了點。 小青在一旁忍不住說道:“許呆子,你看那人,難道是個傻子?一個大男人家的對著墻哭什么啊?“ 許仙不禁說道:“小青,別胡說八道,人家怎么就成了傻子了。” 小青撇嘴道:“分明就是嘛,哪個正常人會對著墻哭?!?/br> 許仙不禁有些無奈,小青這張嘴啊,真是得理不饒人。 那邊的那中年男子興許是聽到了小青的話,轉(zhuǎn)頭身來朝著許仙和小青淡淡一笑,將臉上的淚痕給擦一擦,與許仙和小青拱手道:“不好意思,讓二位見笑了?!?/br> 許仙見人家舉止有禮,倒是像個中年儒生。 也抬手與那中年男子道:“這位大哥氣了,該說不好意思的是我們,我家妹子不懂事,還望大哥不要多怪?!?/br> 小青在一旁嘟著嘴道:“誰是你家妹子。” 那中年男子卻是有些自嘲的說道:“這位姑娘說的也沒錯,只怪我太傻?!?/br> 許仙看到中年男子的心情不是很好,知道小青的話應該是戳中了人家的傷心往事。 瞪了一眼小青,然后與中年男子拱手道:“這位大哥不好意思,我家妹子真的不懂事,她的話,大哥不必放在心上?!?/br> “如有冒犯之處,我代她向大哥你賠個不是。” 那中年男子卻是搖頭道:“這位公子氣了,劉某當初年少輕狂寫下這首狂詩,如今不過是觸景生情,睹物思人罷了,和這姑娘沒有半分關系?!?/br> 許仙聞言,不免詫異道:“聽大哥之意,難道這墻上的打油詩是大哥所作?” 那中年男子頹然點頭道:“沒錯,正是劉某所作。” 許仙道:“這就是大哥你的不對了,求簽問神本就是撞運氣的事,能不能碰上無非是求個心安罷了,大哥這因求簽不順,便寫一首打油詩在這,做的實在有些不妥了?!?/br> 那中年男子聽了,不由苦笑道:“這位公子所言極是,的確是劉某年少時,太過狂妄?!?/br> 許仙道:“這位大哥看起來面善的很,也是華陰縣人?” 那中年男子搖了搖頭道:”那倒不是,我是洛州人氏?!?/br> 許仙點了點頭,與那中年男子笑了笑,然后拉著小青去尋柳萱。 柳萱已經(jīng)和石敢當在廟門口等候許仙和小青。 許仙看到柳萱,便問道:“萱哥兒,可求得了好簽?“ 柳萱笑了笑,道:”上上簽?!?/br> 許仙笑道:“那可好了,說明此行當是順利的很?!?/br> 柳萱表示心情不錯,隨后四人結(jié)伴離去,回到先前的那店當中投宿。 一夜無話,第二天一早,幾人用早飯準備離去。 卻是剛出店門,就聽到有人在街頭大喊著:“沉香,你等等你爹我啊,你跑那么快做什么?!?/br> 許仙定睛一看,只見一個身著白袍的少年正在街頭上狂奔,他的身后不遠處,一個中年男子正在氣喘吁吁的追著那少年。 小青在一旁推了推許仙,朝著許仙努嘴道:“許呆子,那個人不是昨天在岳山娘娘廟里對著墻哭的那個傻子嗎?” 許仙自然也認了出來,那白袍少年跑的挺快,很快就跑的沒影了。 那中年男子方才氣喘吁吁的跑到許仙幾人的前方,那中年男子看到了許仙不禁眼睛一亮,說道:“這位公子,真是巧的很,想不到在這里也能碰上?!?/br> 許仙笑了笑問道:“大哥這是?” 那中年男子一臉無奈道:“嗨,我在追我那兒子,這小兔崽子跑的太快了,一轉(zhuǎn)眼兒的工夫就沒影兒了。” “對了,幾位可曾看到我那兒子?” 許仙道:“是不是一個白袍少年?” 那中年男子道:“沒錯,那就是小兒,敢問公子,可見小兒往那邊去了?” 許仙笑著指了指路,道:”我看見貴公子往那邊去了?!?/br> 那中年男子聞言,臉上露出喜色道:“劉彥昌多謝公子相告,我還有事,就不耽擱了,有緣再會?!?/br> 說著,就朝著許仙指的方向跑去,一邊跑一邊還喊道:“沉香,沉香!” 許仙看著那中年男子遠去的背影,不禁嘀咕道:“原來是劉家父子。” “劉彥昌和劉沉香嗎?” 許仙小聲嘀咕著。 小青在一旁道:“許呆子,你嘀咕什么呢?到底還走不走了?!?/br> 許仙聞言,笑道:“走,當然要走,不過總得尋個沒人的地方吧?!?/br> 小青哼了一聲,抬步向前走去。 許仙不禁笑著搖頭,招呼著柳萱和石敢當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