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心中其實都有些忐忑和不安，這是他們第一次大膽地使用陌生的植物。

    運氣好的話，能挽救回一個人。

    運氣不好……

    還是只祈禱運氣好吧，帕森斯在心里說。

    西爾突然回頭，目光射向帕森斯，帕森斯立刻明白了他的的意思，將已經(jīng)化作膠質(zhì)的接骨木汁遞上來，兩人間沒有一句話，卻配合默契。

    氣氛卻比平時做手術的時候，更為緊張。

    西爾的面龐始終緊繃著，無法放松。

    抗生素灌洗已經(jīng)完成，最后一步就是接骨木膠質(zhì)充填骨腔。

    對于他來說，這個步驟并不難，但其過程，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因為膠質(zhì)的量太少，所以只能薄薄地涂一層在骨腔內(nèi)，這已經(jīng)是他們能做到了極致了，希望……能發(fā)揮一點作用吧。

    西爾還是覺得有些失落。

    最后，認真檢查了一遍，縫合創(chuàng)口，手術完成。

    西爾和帕森斯離開了手術室，摘下口罩和手套。

    “呼——”

    西爾做了無數(shù)這樣的手術，卻很少感到這樣緊張。

    “希望有好消息?！彼麑ε辽拐f。

    “我也希望。”

    兩人沒有再多說什么，一切，都還是要看手術后的恢復和觀察。

    已經(jīng)誤了午飯，兩人都饑腸轆轆，做完手術，就先去吃了頓飯，休息了一會兒。

    過了三個小時，兩人一同去病房看望瑞德。

    這個大個子正靠在床頭，擺弄自己手機，他現(xiàn)在的氣色看上去好多了。

    “瑞德，感覺怎么樣？”西爾盡量以輕松的語氣問。

    “好多了……我終于又從地獄里回來了。”瑞德仰天長嘆。

    西爾微微一笑：“看你現(xiàn)在這么有活力，我就放心了。你感覺這次術后跟之前有什么不一樣嗎？”

    瑞德比較粗神經(jīng)，大概忘了之前西爾跟他說的新藥的事，想了一會兒才說：“好像……的確有點不一樣，以前做完手術，整個人都非常疲憊，虛弱，動手術的骨頭這個部位，還會有點酸疼，雖然很弱，但是有點煩人。這次……好像沒有了，還有點，舒服？”

    大概就是之前感覺身體被掏空，精力上還是比較受損，更別說骨頭，膿液清除，骨頭依舊不會變好，只是暫時拖延惡化的趨勢，這次卻感覺到溫和，舒適。

    西爾眼睛亮了亮，微微點頭：“這是個好消息?！?/br>
    但是瑞德的觀感還是弱了點，進一步確定，還要看后面的觀察。

    “這次你在醫(yī)院多住幾天觀察吧，畢竟還有別的部位……”西爾又有些憂慮，還有些部位現(xiàn)在沒事，但就怕以后爆發(fā)。

    “沒問題，我聽的?！比鸬路浅９郧?，說完，他無力地笑了笑，“事實上，我很清楚我現(xiàn)在的狀況?！?/br>
    “西爾，感謝你一直幫助我，這不是你的錯，如果最后……”

    瑞德甚至已經(jīng)做好了截肢的打算，他的生活已經(jīng)岌岌可危，活在疼痛的地獄里折磨，似乎總有一天會爬到截肢的深谷里，只是時間問題而已——他一直在說服自己接受，甚至已經(jīng)想到到時候自己要怎樣生活。

    要有多絕望，才會這樣去想未來。

    西爾卻制止了他的話，無比認真道：“我們會盡力的?！?/br>
    “至少這次看起來不錯，不是嗎？”

    “……好吧，是的，謝謝?！?/br>
    “你好好休息，這幾天就當是難得休假吧?！?/br>
    “ok?！?/br>
    看望完瑞德，西爾和帕森斯就離開了。

    但關于瑞德的討論，卻一直沒有結束。他們覺得瑞德這次看起來精神很不錯，沒有以前的萎靡，不知道是不是他們的記憶出現(xiàn)了偏差，還是錯覺，說服自己接骨木是有用的，聽起來異想天開，但也只能這樣寄予希望了。

    接下來幾天，他們都在密切觀察瑞德的情況，各種大大小小的檢查免不了。

    西爾告訴了他接骨木試驗的事情，瑞德這才想起來，不過他的態(tài)度，也跟當初的西爾和帕森斯一樣，不怎么相信。

    “西爾，如果你不說，我差點都想不起來了，當時我實在是太痛了，只想喊——上帝，直接給我一刀吧。那時候你問我什么，我都會答應的，我甚至無法思考……不過你說的植物，真的有那么神奇嗎？這太匪夷所思了?！?/br>
    “如果它真的存在，我也不用飽受這么久的折磨?！比鸬抡f。

    “所以我們也不確定。但你現(xiàn)在看起來挺不錯的，我們會再給你做一個非常細致的檢查?！?/br>
    “沒問題，我也覺得似乎比以前好一點……”

    瑞德自己的觀感是模糊的，就算真的有，太細微了，他無法完全確定。

    也可能只是一個意外而已，或許他最近身體的免疫能力提升了。

    檢查報告還要等個半天才能出來。

    西爾和帕森斯也是在等接骨木發(fā)揮藥效，這樣他們才能看到明確的結果。

    片子和報告出來后，第一時間——

    “帕森斯，快來看。”

    西爾暫時沒拿給瑞德說，怕出現(xiàn)不好的情況，讓他心情受傷。

    他叫來帕森斯，打算跟他一塊兒看。

    －－－－－－題外話－－－－－－

    寫著寫著忘了時間……來不及了……

    ☆、778 試驗成功

    帕森斯毫不猶豫地坐過來，跟西爾一同看片子。

    兩人的心情都是相同的緊張。

    這將確認接骨木是否真的對骨組織病癥有實際的效果，如果有，那他們或許可以讓瑞德免受截肢的折磨，醫(yī)學界又有了一項新的突破。

    “快拿出來吧?！币幌蚶潇o的帕森斯都忍不住催促道。

    西爾默默地深呼吸，將拍攝的片子，和相關的數(shù)據(jù)報告，都一口氣拿了出來。

    與此同時——

    兩人的眼睛同時銳利掃過片子，從上到下，不肯放過一絲一毫。

    足足看了好幾分鐘。

    期間，沒有任何對話交流，也沒有任何多余泄露的表情，一樣的嚴肅和認真。

    看完片子，才著手檢視起數(shù)據(jù)分析報告，依舊仔仔細細，不錯漏任何一點兒的細節(jié)，恨不得把每個數(shù)字和單詞都吞進腦子里似的，辦公室一片沉寂，要不是坐著這兩兩大個人，真要讓人以為這里根本沒人存在呢。

    最后一頁數(shù)據(jù)報告看完，西爾和帕森斯并沒有松口氣，反而——

    兩人都在極力遏制自己的激動。

    他們互看一眼，都在對方眼里看到了希望的火苗，熊熊燃燒。

    誰都沒有先開口，似乎在努力壓抑著什么。

    最后，還是西爾憋不住了，不由自主道：“這太神奇了……”

    帕森斯扶了扶自己的眼鏡，點頭：“是的，簡直就是奇跡。”

    說這，他又忍不住再看了一遍片子，似乎更加確認自己的想法，確認自己真的沒有看錯，這是事實，事實！

    清除膿液，充填了接骨木膠質(zhì)的骨腔，竟然在自愈合？！

    一路奔向惡化，原本只能拖延惡化，骨組織不可逆的病變，現(xiàn)在……竟然反過來朝健康的骨狀態(tài)痊愈？

    這……這不是奇跡是什么？

    說出去根本不會有醫(yī)生相信，深受骨髓炎折磨的病變骨頭，竟然還能恢復健康？

    就如同一個衰老的老人，返老還童一般。

    帕森斯和西爾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但他們是真真實實地看到了，就在他們眼前，鐵證如山。

    明明只是一小截接骨木而已，小拇指這么小的一小截，熬出來的膠質(zhì)也非常非常少。

    他們一開始根本沒報什么期望，只覺得它只要能讓瑞德病變的骨組織，盡可能地拖延惡化的時間，就已經(jīng)非常滿意了。

    結果卻大大出乎了他們的意料，給了他們一個驚喜。

    即使是這么少的接骨木膠質(zhì)，竟然也能讓病變的骨組織，開始自愈合，開始健康化。

    這……這種植物，也太逆天了！

    帕森斯覺得自己的心跳都在不由自主地加快，撲通，撲通。

    正因為是醫(yī)生，才更明白這種植物有多么驚人，多么不可思議，如果可能，他愿意不惜一切代價研究他，得到他，也會有無數(shù)一樣飽受病痛折磨的病人，愿意不惜一切代價用它來給自己治病。

    “帕森斯，我們成功了?！蔽鳡柦K于露出了由衷的笑容。

    “是啊，成功了，其實最成功的明明是它，接骨木，要不是保密條約，我真的想現(xiàn)在就把這個消息告訴所有人?！迸辽股詈粑?，努力克制自己的激動，現(xiàn)在還不能說。

    “我也是?！蔽鳡枃@了口氣，臉色微變，“但是……還有一件事情?！?/br>
    “什么？”

    “你忘了嗎？wendy小姐和安德魯先生都說過了，這種植物很難得到，我也不知道瑞德能不能等到那個時候。而且這種珍貴的植物，有很大幾率對種植條件的要求非?？量?，可能無法大批量地種植生產(chǎn)?！?/br>
    “這……”帕森斯汀了，也陷入了猶豫和不安。

    這確實是個問題，他也明白，剛才是太高興了，卻忘了無比現(xiàn)實的情況。

    希望之后，又是失望。

    真讓人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