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jié)
運送到麥場的麥子都是麥穗朝里,一層層的碼放好,頂端呈“人“字形或斗篷型蓋好,一來節(jié)約空間,二來下雨的話麥子不容易淋濕,等打麥場上的麥子堆得差不多了,地里的麥子也基本都收割完,送到麥場上了,這時候就得把這些麥垛子全部攤開到麥場上暴曬。 每隔上一兩個小時還得把這些麥子翻一翻,等曬的差不多了,便由生產(chǎn)隊的牛,馬,騾子,拉著石碾一圈一圈的圍著麥場轉(zhuǎn)著碾壓。 碾壓一遍后,社員們用鋼叉或是木叉把壓平的麥秸桿挑起來,翻個場,然后再暴曬,再碾壓,如此兩遍之后就可以收場gtgt 了,用竹排杈把麥秸稈一邊抖動一邊挑到旁邊的空地上,麥粒則留在麥場上。 挑到一邊碾壓后,扁扁的麥秸稈也不會浪費,都是高高的碼在麥場的一個角落,這樣外理過的麥秸稈扁平綿軟,用鍘刀鍘成小截,便成了牲畜們最愛吃的草料。 而留在麥場上的麥粒,則是被社員們用木板釘?shù)拇笸瓢?,推成一大堆,一大堆的,等有風的時侯,由脖子上纏著手巾,頭上戴著草帽,有力氣的老莊稼把式用木锨迎著風高高的揚起,金黃的麥粒就落在了腳下,麥糠則隨風飄落在遠處,這樣麥粒和麥糠便分離開了。 等這項分離的工序完成后,社員們便能稍松口氣了,夏收最緊張,最累人的工作便結(jié)束了,剩下的便是把那一堆堆顆粒飽滿的干凈麥粒暴哂干,入庫了,這個相對而言就比較輕省了。 這會人們最關(guān)心的便是天氣了,雖然每天都很熱,但是人們誰都不希望下雨,都盼望著每天都是大晴天,好早早的把糧食曬干入庫,這會許家莊的社員們好多都是晚上直接睡到麥場上的,幽藍的星空下,悠悠的晚風,大人們抽煙,喝茶,閑白話,孩子們嬉鬧玩耍捉迷藏,這就是一天中最難得的悠閑睡前時光。 許家莊的麥子剛曬到麥場上的第三天,許萍便挺著個快要生的大肚子,坐著驢車和馬江海一起回來了。 許家莊這一帶一直有著“麥兒黃,女看娘,或是舅看甥”的習俗,即收過麥子后,出嫁女或是娘家舅舅帶著蒸好的白面饃饃或是烙的厚餅子回娘家(去姐妹家),一來看看有沒有啥需幫忙的,二是是為了給出嫁的jiejie,meimei們在婆家長臉撐腰,意思就是不能隨便欺負我家的出嫁女,我們娘家有人呢。 所以許家莊這一帶的女人們跟男人或是婆家有了矛盾時,最常掛在嘴邊的便是“再惹我,我就回娘家去,你當我娘家沒人了?” 娘家的兄弟就是出嫁女,和出嫁女孩子們的腰桿子,在出嫁女跟婆家分家,孩子們的嫁娶,甚至出嫁女老了后的贍養(yǎng)問題上,都有一定的話語權(quán),娘家兄弟爭氣,有本事的,婆家對出嫁女都會格外的高看一眼。 人常說“姨姨親,一輩親,姨姨一沒,全斷了,姑舅親,輩輩親,打斷骨頭連著筋”說的便是這個,在這一點上,愛起事的許萍要比自作聰明的許英要強上許多,也聰明的很,前世也是如此,雖然愛起事,但從不深摻和,該有的禮數(shù)那是一點不缺。 這不,馬江海生產(chǎn)隊的活剛一忙完,她便拖著笨重的身子帶著給三個娘家哥和爹娘的四份禮回娘家來了。雖然都是些餅子,自家菜園子里的出產(chǎn)啥的,不值幾個錢的東西,但好歹是一片心意。 許萍這么識相,許向華也樂的給她做臉,再加上她肚子里懷的這個小崽,也就是前世的馬大強,后來也進了城,跟同樣進了城的明彰一家關(guān)系也不錯,一直拿明彰當大哥敬著。 所以在許萍和馬江海告辭時,許向華便讓田春梅拿了一袋奶粉和一包冰糖,遞給許萍道:“萍,把這個帶回去吧,孩子生下來了,都用的上。” 許萍一瞧見這個眼睛便亮了,這可是有錢都不一定能買到的好東西,心里想要,可面上多少還有些不好意思,她和馬江海來時可只帶了些黃杏和餅子,這不成占偏宜的了,嘴上連忙推辭道:“二哥,這可使不得,太貴重了,這二嫂肚子里還有兩個呢。” 馬江海也在一邊搓著手,不好意思的笑著說道:“就是,二哥,使不得,使不得,還是留給小外甥吧?!?/br> 這倆口不是那不知好歹,貪婪的人,讓許向華心里感到熨帖了些,雖然還是冷面,但口氣放緩了許多:“拿著吧,是給我外甥的,又不是給你倆的,你倆推辭個啥勁?!闭f著把東西硬裝到了馬江海手里的空袋子里,順便囑咐了句:“妹夫,好好照顧許萍,她現(xiàn)在身子重,要是出了啥差錯,我們哥仨可是不會放過你的啊?!?/br> 馬江海是個老實漢子,一聽這話,連忙保證道:“二哥,你放心,我一定把萍和娃兒都照顧好?!?/br> 許向華笑著點了點頭,和田春梅一起把小倆口送到了大門口。馬江海提著東西,扶著大肚子的許萍慢慢的往西巷老宅走,沒人的時侯,馬江海小聲說道:“萍,二哥看著面冷,不好接觸,其實還挺熱心,大方的哈?!?/br> 娘家哥給長臉,許萍當然高興,嘴上也不謙虛的說道:“那是,你也不看看是誰哥,還有啊,我二哥從小力氣就大,進山打獵啥的,村里那個不服,就你這樣的,他一人能收拾三個,所以你得對我好些,要不我三個哥可饒不了你,聽見沒?” 馬江海被威脅了也不惱,摸著許萍的大肚子,笑著連連討好道:“是,是,你現(xiàn)在可是咱家的老大,別說我了,就是我爹和我娘,那個敢惹你喲。” 許萍瞧著馬江海那怪樣子,嬌俏的白了他一眼,馬江海立馬更是殷勤了,年輕,感情好的小倆口,就是這么個樣子,有時一個眼神都會泛著nongnong的甜意。 第68章 許家莊全體社員日夜不停的忙活了將近二十來天, 除了特殊情況留在家里的婦女,幼兒和老人, 剩下所有的男女老少都黑瘦了一圈,才終于趕在下大雨之前把麥子收進了糧倉, 大家都終于能舒口氣了, 接下來便是等著交公糧和分麥子了。 許家莊今年一共種了差不多二百多畝的麥子,這年頭由于沒有那么多化肥啥的, 全要靠的全是農(nóng)家肥,畝產(chǎn)量都不太高, 平均每畝的產(chǎn)量也就不到二百斤,總共也就收了差不多將近四萬來斤的糧食。 就這全隊上下都快樂瘋了, 這個產(chǎn)量在這個年月可算是高產(chǎn)了, 許家莊五十年代的時侯,小麥平均的畝產(chǎn)最高時也都沒超過一百斤。相對而言,這個產(chǎn)量也著實不低了! 這些糧食都是先挑最好的給國家交了將近一萬五千來斤,又留了一些作為隊里的應急糧,剩下的按全隊人口平分, 最后核算下來, 每人差多連皮帶渣的能分個三十二斤半。 按以住生產(chǎn)隊以往的規(guī)距, 十歲以下的小孩只能分大人一半的口糧, 可今年相比前兩年那是好太多了, 許滿紅想著今年畢竟算得上是個豐年, 而社員們也都苦了兩年多了, 便和村里的老人們商量了一下, 小孩子們也跟著大人分,這些孩子們能挺過災年,也是苦狠了,今年豐收,讓孩子們也多吃幾口細糧。 對于村里的這個決定,社員們大多是沒有意見的,這年頭,又沒計劃生育,誰家里不是一串葫蘆娃啊,再說了這些細糧拿回家,那家不是先緊著這幫孩崽子呀。 當然了,有人的地方就有事非跟不同的意見,也有那家里孩子少的,便覺得孩子和大人分一樣多,占了他們的份額,蹦噠的想提意見,可這是啥地?!山溝溝里的許家莊! 村里的老人們多是許家的長輩,長輩們都發(fā)話了,許家的小輩們肯定都得老實的聽著,至于那幾戶外姓人,平時巴著許家還來不及呢,那敢蹦著炸刺,所以許家莊相對其他村莊而言,還是比較穩(wěn)定,和諧的,即使有不同聲音,也很快就被許滿紅給鎮(zhèn)壓了。 許家莊生產(chǎn)隊可以說是許滿紅的一言堂,好在許滿紅為人比較正直,公平,許家莊的風氣在這一片十里八村中都算好的。 許英也趕在這個時侯帶著張軍平和張紅花一臉憔悴的回來了,勞動她可以不參加,但分麥子卻一定不能少了她,要不光憑張建華的那點工資,她這一家子還不得吃糠咽菜,扎著脖子過日子,這讓享受慣了的許英,張建華咋可能接受的了。 許英空著手進門后,斜著眼瞟了一眼許向榮和許向民倆兄弟,"哼"的冷哼了一聲,仰著臉直接去了許劉氏屋里,沒多久屋里便傳來了許劉氏和許英的哭聲:“俺苦命的閨女啊,你放心,娘一定給你做主……” 許劉氏也不是笨人,在知道剩下的倆兒子已經(jīng)心存不滿時,便沒有大哭大鬧,只是心里琢磨著怎么好好補償大閨女,畢竟大閨女可是遭了大罪了,于是中午做飯的時候,許劉氏便磨刀霍霍的宰了一只正下蛋的母雞。 老宅的大人孩子們都高興的還以為中午能吃上塊rou,喝上口湯呢,結(jié)果許劉氏等雞熟了,連rou帶湯一盆全都端到了她屋里,只給許英母子仨個人吃,其他的人除了許滿屯撈著了幾塊rou,再剩下的別說rou了,連滴湯也沒撈著喝,也就聞了聞味。 許英拿著筷子給先給自己兒子夾了個大雞腿,女兒撕了兩小塊雞脯子rou,便開始旁若無人的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完全無視家里兩個侄子,兩個侄女眼巴巴,直流口水的樣子。 許劉氏因著對許向榮也有了氣,記恨上了,連帶平時最寵的許明亮也受了遷連,小兄弟小姐妹四個被許劉氏像趕小雞崽似的往外趕:“去,去,去,一幫討人嫌的,沒見過個吃的,都害了饞癆了……” 四個孩子眼淚汪汪的邊往出走邊一步三回頭的瞅桌上的盆,而坐在炕上啃雞腿的張軍平瞧見后,更是一副享受特權(quán),高高在上的樣子,挺著小胸脯,拿著大雞腿驕傲的朝許明亮,許明江,大丫,二丫,晃了晃,狠狠的咬了一大口,吧唧吧唧地吃的噴香。 幾個小孩子那受得住這個啊,都是“哇”的一聲大哭出去找自家大人了,這下可是讓許向榮兩口子和許向民兩口子把許英給恨到骨子里了,連帶著許英的兩個孩子在以后的日子里也不受舅舅,舅媽待見。 下午隊里分糧了,許向華分家后的頭次分糧,便分了一百三十斤的麥子,這都比去年老許家一大家子分的都多了,用大麻袋裝了多半麻袋呢。 眼瞅著許老四的麥子也分到手了,該下一家了,許英和張軍平,張紅花gtgt 卻還沒分上麥子,許英連忙喊住分糧的許滿紅和會計:“七叔!這不對啊,怎么沒有我們娘仨的糧食呢,我們娘仨的戶口可是在咱們隊上的!” 許滿紅瞪了許英一眼,大聲說道:“你又沒回村參加勞動,沒有掙下工分,憑啥給你分?不勞動還想要糧食,天下那有這樣的道理!”說完便轉(zhuǎn)身要給下一家開始分。 許英這下急了,連忙撲到分糧食的大稱上,擋住不讓分,高聲說道:“七叔,你這的可不對,我是沒有工分,可我爹娘,三個兄弟可都有公分呢,拿他們的給我換??!” 許滿紅做為個勤勞樸實的老農(nóng)民,早就看不慣又懶又饞,躲避生產(chǎn)勞動的許英了,去年分救濟糧的時侯就不應該給她分,結(jié)果她和她娘又哭又跪,許滿紅便徇了回私給她分了糧。 分了糧后,他便再三叮囑過許英要回生產(chǎn)隊參加勞動,不勞動就不給分糧食,許滿紅自認對這個侄女已經(jīng)仁至義盡了,結(jié)果這個侄女卻把他的老臉給打的光光的,今年開春后居然沒有一天回來參加過生產(chǎn)勞動,再加上分糧前,向榮,向華,向民,三個侄子還專門找他說了一下情況,那現(xiàn)在還有什么好說的? 許滿紅“哼”的冷哼了一聲,看著撒潑抱著大秤的許英和后跟上來的許劉氏,說道:“拿別人的工分換?那工分是你掙來的?這糧食你是鋤過一下地了,還是澆過一下水了,都沒有!你有啥臉來分糧食?” 許英說不過許滿紅,這下是真哭出來了:“七叔,你可是我七叔啊,你要是不給我分糧食,就是逼著我死啊……” 許劉氏也一屁股坐在地上,哭著:“俺苦命的閨女啊,這是要逼死人啊,俺拿俺和老頭子的工分給俺閨女換糧還不行啊?” 許劉氏一哭,許滿紅也頭大了,連忙說道:“老嫂子,你快別哭了,這事就不是這么個道理,再說了,這事退一萬步講,你和我五哥今年掙的公分還真不夠許英他們娘仨分糧的!” 許劉氏見許滿紅有了讓步,一抹眼睛,大聲說道:“那就拿俺三個兒子和兒媳婦的工分換!” 許劉氏話音剛落,許向榮便大聲說道:“娘,這事我不同意!” “娘,咱們已經(jīng)分家,我們兄弟有義務(wù)養(yǎng)你,可沒有義務(wù)養(yǎng)許英。”許向華也大聲說道。 緊跟著的許向民也大聲說道:“就是啊,娘,憑啥許英不勞動就能分糧食???” 這哥仨說的還算客氣的,不等許劉氏拍腿鬧,記恨許英的王秀芬便大聲叫嚷著:“娘,你想讓許英當不用干活的地主老財,剝削我們給她打長工呢吧?” “就是,大嫂說得沒錯,許英不參加勞動,還剝削別人,就應該開她的會,教育,教育她!”柳小滿也在一邊給王秀芬?guī)颓弧?/br> 要說這妯娌倆可都是狠人,這帽子扣的一下便有些大了,簡直要命,許英和許劉氏傻住了,也不敢再哭鬧了,她倆怎么也沒想到三個兒子(娘家兄弟)心里有這么深的意見,急的在臺上直擺手:“不是,不是這的……” 這就叫做“天作孽,猶可違,自作孽,不可活!” 許滿屯本來在臺下蹲著不吭聲,由著老婆子和閨女去鬧,想著不管怎么著也得把閨女的口糧弄到手,可是他萬萬沒想到,才眨眼的工夫咋成這樣了,連忙跑到臺子邊上沖著仨兒子,兒媳婦們,拿著煙袋鍋子,在臺子上敲了敲大聲喝斥道:“都給俺消停嘍!一家人胡說八道什么呢!都給老子上一邊去!” 許滿屯喝斥完兒子,兒媳婦,轉(zhuǎn)身到了臺上,沖著許劉氏和許英喝道:“你們娘倆一天不尋點事就不痛快,是嗎?!”然后拿著煙袋鍋子裝模作樣沖著許英打了兩下,罵道:“你個死女子,懶死你去球,不勞動,還想分糧食,美不死你,給俺滾回去好好反省反省,下半年給俺回村好好勞動!……” 許滿屯邊罵邊給許劉氏使眼色,讓她帶著許英趕緊回家,要不萬一鬧起來,真要批,斗可咋辦?許劉氏當了許滿屯幾十年的枕邊人,那可能不明白他的意思,忙狠勁戳了許英,拽著她趕緊往臺下走。 許英會意后,低著頭,帶著哭腔連聲回話道:“爹,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我回村勞動……” 許劉氏和許英灰頭土臉的回了許家,許向華冷眼瞧著他爹和他娘,連合許英合演的這一出戲,冷笑著對都松了一口氣的許向榮,許向民,還有王秀芬,柳小滿小聲說道:“別高興的太早,這事還沒完呢,許英一家子五口人,就靠張建華那點工資,哼哼!” 第69章 許向華話音剛落, 不遠處的許滿屯就瞧見自家三個兒子和兩個兒媳婦在一邊也不知道嘀嘀咕咕干啥呢,便皺著眉頭大聲喊道:“你們幾個磨蹭啥呢?!還不趕快回家!一幫丟人現(xiàn)眼的玩意!” 哥仨聽見, 互相看看,都是苦笑著搖了搖頭, 王秀芬和柳小滿則是一個賽一個的翻著白眼, 許向華這會無比慶幸,他先前一是怕人多, 二是怕他娘和許英發(fā)瘋,攔住不讓田春梅來的舉動, 要不然也是生一肚子氣。 許向華扛著糧食直接往南巷走,許向榮兩口子和許向民兩口子也是扛著糧食跟著許港屯朝西巷走, 臨到西巷的拐彎處, 許滿屯眼瞅許向華直直朝南走,沒有往西拐,先是張了張口,沒出聲,后來見許向華快走過巷口了, 實在是忍不住了, 問道:“向華, 你, 你不回老宅坐坐?!?/br> 許向華好笑的看了一眼許滿屯, 假裝不知道他爹的小心思, 笑著說道:“爹, 不了, 我先把糧食送回去,你倆孫子饞白面都快饞哭了。” 許滿屯這下也尷尬了,不大自在的說道:“噢,那,那你先回吧,送回去了來趟老宅?!?/br> 老宅里,許英這會也是哭的嗚嗚的,今年的麥子她說什么也要帶走的,要不光靠張建華那點工資,她這一家可怎么過啊! 許劉氏摟著許英也是淚水漣漣,嘴里直嚷著:“俺苦命的閨女……”心里同時也琢磨著想著讓三個兒子,兒媳婦怎么同意分點糧食給許英。 這年頭,麥子金貴,可不是啥一把菜,幾斤高梁雜合面那么簡單,她私下里給許英拿了就拿了,兒子媳婦頂多不高興幾天,這麥子她要是私下給了許英,以今天三個兒子,兒媳婦的表現(xiàn),那剩下的兩個兒子還不都得和她離了心,這將來她老了,誰養(yǎng)她???人老成精的許劉氏再偏心也得為自己打算打算不是。 許向榮倆口子和許向民倆口子跟著許滿屯一進家門,便聽到了許劉氏和許英的哭聲,許滿屯嘆了口氣說道:“老大,老四,你倆過來一下?!?/br> 許滿屯話音剛落,王秀芬和柳小滿便生氣的瞪著自家的男人,不讓跟著去。這個時期,由于剛經(jīng)歷過饑,荒,人們對糧食的渴望甚至超過了黃金,被先前兩年多,沒吃沒渴折磨過的人,這會眼里就只有這么口吃的了,所以有人居然想從她們嘴里搶食,可想而知這倆個女人該是多么的憤怒! 許滿屯雖然把倆個兒子叫到屋里了,可許向榮和許向民倆個打定主意都是一言不發(fā),上房里一片安靜,就看那一方先沉不住氣了。 最終還是許劉氏先沉不住氣了,拿以前最聽她話的老大許向榮先開刀,許向華過來時便聽見屋里他娘許劉氏的聲音:“老大,你大妹現(xiàn)在遇到難處了,你就說你幫不幫吧?” 許向榮剛想說話,卻被身后的王秀芬狠狠的擰了一把,本來就又jian滑又慫包的許向榮,立馬蹲在了墻角,一句話也不說。 屋里的談話又陷入了僵局,許劉氏一看這得可不行啊,指著許老大,許老四罵道:“你倆個黑了心肝的!這可是你們的親子妹??!老大,老四,你倆上次去城里把英子打的流產(chǎn)的事,別以為不說,俺就不知道你倆做的虧心事,這么大的事,要不是英子勸著建華不追究,人建華早把你倆告了,你倆現(xiàn)在都得去蹲大牢!倆黑心賊!就該讓你們?nèi)ザ状罄?!”許劉氏話音還沒落,許英便配合的哭了起來。 許向華聽到許英流產(chǎn)了,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心中忍不住狂喜,雖然這的有些不厚道,可是他現(xiàn)在實在是忍不住高興。 這么說來,前世害他家明文的小畜生是連出生的機會都沒啦!老大,老四可算做了件好事,許向華決定就為這個,也得幫一下這兩個現(xiàn)在已經(jīng)慫的快認輸?shù)母鐐z一把。 “好啊,娘想讓老大,老四蹲大牢,正好,許英上次騙老大,老四,錢,糧的事,數(shù)目也不小,咱們也找公安一起說道,說道?!痹S向華涼涼的笑著說道,然后不看屋里其他人反應,一捂額頭繼續(xù)說道:“噢,對了,還有張建華,最少也得算個知情不報吧,咱們這些個老農(nóng)民啥也不懂,大哥,四弟,你倆要不去張建華廠里找他們領(lǐng)導問問?” 許向華把話都遞到這份上了,許向榮兩口子和許向民兩口子還有啥不明白的,立馬眼睛就亮了,剛才有些彎下去的腰桿子又直起來了,許劉氏一看這個樣子,便知道要壞事,指著許向華大罵:“你個逆子,是想氣死俺嗎?!黑了心肝的……”說著便要使出她最后的殺手锏一一裝暈倒。 許向華一見她娘那搖搖欲墜的樣便知道她想干啥,每次都是這樣,一看不行,立馬就暈,以前這招可是拿捏兄弟仨的不二法寶,好使的很。 現(xiàn)在嘛,打量誰是傻子不成?許向華翻了個白眼,大聲說道:“老四,趕緊去把咱四伯叫來,讓他過來給娘扎上一針,我看娘又要暈了?!?/br> 許劉氏被將住了,不知道這是該暈啊,還是不該暈,以前她占著個長輩的名分,又有兒子們心疼,只要一暈,家里立馬啥都依她了,可現(xiàn)在這情況,很明顯就是她再暈,這仨個逆子都不會理睬了。 事情到了這一步,許滿屯不得不出面了,放下手上的煙袋,說道:“老二,你怎么和你娘說話呢,眼里還gtgt 有沒有長輩?你就不怕你倆兒子將來有樣學樣,也這么對你!” 這話說得就有些誅心了,許向華的臉色變了下,咬了咬牙,冷笑著說道:“爹,你放心,我這輩子絕不會辦讓兒子這么對我的事來!” 許滿屯”唉”的嘆了口氣,不吭聲了,許劉氏還想做最后一博,哭著說道:“俺不吃了!行不行?俺把俺那份省下來給俺閨女和外孫,行不行?俺這老不死的早該死了呀,俺不吃了,你們爹也不吃了,把俺們那份分給英子,俺總不能眼瞅著英子和孩子們餓死……” 許向華見老大又窩到那了,煩的不行,用手耙了下短短的頭發(fā)說道:“行!咋不行,我和老四把孝敬你和爹的糧食給你,你倆愿給誰給誰,至于其他多的,那是不可能的,想都別想啦!” 一直裝柔弱扮可憐的許英也火了,朝向許向華撲過去,伸著手邊撕撓過來,邊罵道:“許老二,你個王八蛋就這么恨我,我招你惹你了,你就見不得我好?” 許向華不等她到跟前,一把就把許英給推的磕到了炕沿上,冷冷的說道:“許英,你少在這給我撒潑!這招對我不好使,就你這么個貨色,咱倆家以后還是少來往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