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jié)
得嘞,這不解釋還好,這一解釋更是要命,周圍的人面上的同情那更是加深了幾分,敢情這老許家不光許老二和許老四受許老大欺負,這出嫁的三女子許英和沒出嫁的五女子許萍也受這許老大的氣啊! “老四,你們兄弟子妹幾個的心性真好。” “這許老大太過份了。”…… 聽著周圍議論的聲音許老四邊低頭鏟土,邊用雖然壓低,但周圍人都能聽見的聲音嘆息了一聲說道:“不管咋樣,那都是我們大哥,我們都得尊著,敬著。” 周圍人看許老四那都快發(fā)出光芒來了,那個感慨,那個羨慕嫉妒恨,瞧瞧,瞅瞅,這就是別人家的兄弟,想想自家那些每天為多爭半塊窩頭,少干一點活,掐的要死要活,作天作地的糟心兄弟,真是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 許老四的這一撥名聲刷的,好名聲妥妥的都到手了。得虧許老大走遠了聽不見,要不那就不是肝疼了,估計得直接吐血三升! 所以這一回合,人精加多疑小心眼許老大vs人精加戲精許老四,完?。。。?/br> 另一邊的許向華焦急的朝許家莊趕,當年春梅出事,自己在葛莊修大渠,不在家。等收到消息回來時,春梅都被收斂到九伯借的一口薄棺材里了,要送到山上埋起來,不讓進祖墳。 說她是因為偷了生產(chǎn)隊的兩個紅薯出的事,不是啥好事,本來莊里念在她是許家人的份上,沒有送她去公社挨批斗,內(nèi)部解決。只是罰她去到北坡挖樹坑,結(jié)果她心存不滿,跳了崖,摔死了。 這還了得,這女人不光挖社會主義墻角,還對社會主義心存憤恨不滿,死的不光彩,給祖宗抹了黑,不能進祖墳。 他那會正是和春梅感情最濃最好的時侯,只記得當時自己死活不信,生平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反抗爹娘,梗氣了一把。 不管爹怎么拿棍子打,也沒屈服,給族中的老一輩挨個跪下嗑頭,嗑的滿頭血,求他們讓春梅進祖墳,那會真是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不能讓春梅成孤魂野鬼,一個人在山上飄蕩,連個香火都沒人給供奉。 第3章 想想自己前世為了春梅也就那么一回,誰的話也不聽,鬧死鬧活的在爹娘兄弟面前硬了一回,就那也險些沒成事,可想他這個爹不疼,娘不愛,處在兄弟姐們中間不占大,不占小,沒人重視的人的尷尬地位。最后,還是族中最年長的六老太爺發(fā)話,讓春梅進了祖墳。 后來直到自己六十一歲那年才從明彰嘴里知道,自從他們弟兄三個出去修大渠后,除了留在生產(chǎn)隊出糞的爹許滿屯,小妹許萍,娘許劉氏和許劉氏的寶貝心肝大孫子許明亮早晚能吃一碗糊糊,一個窩頭外,其余三個兒媳婦都是早上半碗糊糊,一個窩頭,晚上半碗糊糊。 大房的大丫頭和二兒子許明江,自己的兩個兒子,以及三房的二丫頭都是早晚半碗糊糊。 稀糊糊那頂餓,尿泡尿就啥也沒有了,春梅就從自己那點吃的里省點給兩兒子喂些,自己餓的營養(yǎng)不良,腿和腳腫的一按都是一個小坑,就這明彰也還是不夠吃,吵吵著餓。 春梅便趁挑麥種收工后的空隙,去生產(chǎn)隊已經(jīng)收過的紅薯地里,也不知翻了多久,才找見了兩個遺落的小紅薯,偷偷的在屋里用火盆上架個瓦罐給兩小的熬口湯,結(jié)果,紅薯還沒熟呢,就被人舉報了,明彰一直懷疑是老大媳婦王秀芬,或是老四媳婦柳小滿,還有他小姑許萍這三個里誰告的密。 至于說春梅跳崖尋死,那更是不可能,先不說有兩兒子,她舍不得,還有她那性格,表面看起來雖然柔弱,但骨子里倔強的很,怎么可能尋死覓活。 明彰想到,他娘那會連著好幾天都把窩頭給他吃,每天的兩半碗糊糊還省下一半喂給明文,估計他娘是餓暈失足掉下了山崖,又餓又傷的,北方的冬天又冷的很,人們都是在天黑許久后不見她回來,才出去找見她的,等找見時,人早硬了,都快凍成冰坨子了。 明彰一直覺的是他要吃的,才害死他娘的,從他娘走后,便一下變的沉默了起來,眼瞅親爹是個靠不住的,他還有個剛滿一歲的親弟弟,需要人照顧,只能逼的他自己個獨立,成熟起來,好能護住弟弟,只是沒想到最后還是沒護住。 許向華想想他當時也就二十五歲,一個老爺們心粗的很,加上那不cao一點心的cao淡性格,還有兩年后娶的許劉氏堂侄女劉春花也不是省油的燈,明彰和明文的日子肯定難的很。 當年娶劉春花時,他不是沒拒絕過,只是太窩囊了,加上他爹許滿屯,娘許劉氏尋死覓活逼著讓娶,他那cao淡的性子又拗不過人家,還有明文還小,一屋里一大二小都是男的,過的確實不成樣子。 結(jié)果這一樁樁,一件件的事讓明彰對他的心結(jié)越來越深,越來越沉默,到后來又有了嘴甜的老三,老四做對比,這沉默的明彰和劉春花嘴里不省心的明文可不就不侍見,忽視了個徹底,直到明文最后出事,他和明彰兩親父子已經(jīng)形同陌路,見面連句話都沒得說了。 用明彰后來故意刺他說的話來說,得虧當時明彰記事早,要不是念在當年春梅走后,當時他那個豁出去非要進祖墳的樣子,就是他被劉春花和他那倆個寶貝兒子虐待死了,也不會去瞅他一眼。 許明彰說這些話時,雖然己是心平氣和,但并沒有原諒?fù)盏亩髟埂F鋵嵲S向華也知道自己不可原諒,不說其他,就單單這中間夾著明文十六歲,便永遠定格,鮮活的生命,自己便是罪有應(yīng)得,活該受報應(yīng)。 不知不覺,快到許家莊了,許向華抹了一把臉上已經(jīng)變得冰冷,不知不覺流下的淚水,把裝著這十來天存的干糧和紅薯干的小布袋塞進了懷里,好在外面的破棉襖夠肥大,稍貓一點腰,也就看不個啥來了。 紅薯干,粗糧窩頭雖然不是什么好東西,但這些對于這個時代卻都是能救命的糧食,這些他不會再向前世那么傻,都交給了老娘,這些他現(xiàn)在只想留給梅子和兩個孩子。 自家兄弟三個,加上三個兒媳婦,今年十七歲的小妹,還有今年才四十多歲,不到五十歲的許滿屯和許劉氏,九個勞動力掙工分,還有家里一人一分,一共有將近一畝半多的小片荒,除了種一些少量的蔬菜,大部都種著玉米,紅薯,高梁這些產(chǎn)量高,抗餓的粗糧。 家里只有幾個還年幼吃不了多少的毛孩子,家中的存糧如果少接濟一點那個只會搜刮娘家,看不起自小長大的鄉(xiāng)下,自覺高人一等,嫁到縣城好些年也上不了城市戶口,吃不到供應(yīng)糧的城里人三妹許英,再加上從隊里分的糧食,足夠一家度過災(zāi)年的吃用了。 想想自己以前可真夠傻的,怪不得別人給起了個“蠻?!钡耐馓枺€真是夠貼切的,可不就是個只長肌rou,不長腦子的傻貨么。 老大老四都會藏私房,私下里給媳婦孩子們藏些吃的,買些東西。只有自己這個傻不愣的,只為得到爹娘一個贊許的眼神,一句表揚的話,在爹娘面前爭個面子,恨不能把自己搜刮清了,掏干凈了,一有些點錢,好吃的,好用的,趕緊巴巴的就給爹娘供過去。 爹娘也從不問他還有沒有,他和幾個孫子可吃用了,轉(zhuǎn)過頭便貼補了他們的寶貝大兒子,和嫁到縣城里替他們,爭了光的三閨女。 記得老四gtgt 當年還勸過自己一回,只是自己沒當回事,還當場就把老四懟了回去,現(xiàn)在想想老四當年那仿佛看到一朵大奇葩的眼神,還真是…… 等進了村子,一路從東邊村外到到西邊臨山邊的家,除了幾個拿著木頭做的彈弓,琢磨打鳥的毛小子,就沒碰見個超過一米二個的人。 這會正是生產(chǎn)隊里上工的時間,雖是冬天,但是生產(chǎn)隊里是不會閑著的,像出糞,深翻地,搓麻繩,打蘆葦席子,簾子,綁笤帚,挑來年春播的種子等等活計多著呢。 再加上今年天旱,沒收成,人肚子都吃不飽,學(xué)校都處在半停課的狀態(tài),村里的人為了活命,為多掙公分能多分些糧食,真是忍饑挨餓全家總動員,整個許家莊十歲以上的基本上是找不出閑人來的。 許向華看著眼前低矮的房子,就這,也是村里為數(shù)不多的幾家下面是磚頭,用上用黃泥土胚壘砌成墻,房頂蓋著瓦片的幾戶人家,現(xiàn)在村子里的大多數(shù)人家還住著用黃泥做成墻,蓋著茅草頂?shù)牡耐僚叻?,他家這還算氣派的房子,還是許向華的爺爺當年進深山,討生活,給攢的家底蓋起來的。 許家的院子坐北朝南,大門連著一個五米長的胡同,挨著胡同是一間灶房,灶房里有兩個大灶臺,原來,每個灶臺上安著兩口大鐵鍋,后來搞人民公社大食堂,家里不用做飯,鍋都交到大隊煉鋼鐵了。 再然后食堂解散,各回各家做飯,這連口鍋也沒了,許家費了不少功夫,還搭上金貴的工業(yè)券才買了一口鐵鍋,剩下的那個灶,這手里實在是沒有工業(yè)券了,只能先黑洞洞的空著了。 村里現(xiàn)在也有不少沒鍋的人家,只能先拿瓦罐陶罐之類的先湊和著用。至于說炒菜,簡直是想的美,這時侯油都少的可憐,家家基本都是拿紗布浸著油抹下鍋,泛點油花,開水加鹽煮菜,那來的炒菜。 正對灶房的是一共三間的上房,一左一右兩間房,中間一個堂屋,許滿屯老兩口住左邊的那間,隔出一個小暗間當小倉房的屋子里。 那小倉房里裝著許劉氏的寶貝糧食,雞蛋,油,臘rou,布匹之類的東西。小倉房門上常年鎖著許家唯一的一把鎖頭。 鎖的嚴嚴實實,鑰匙白天掛在許劉氏的腰帶上,晚上壓在她的枕頭下面,一天二十四小時,決不可能離開她身邊。 右手邊那一間,在一鋪足能睡七八個人的大炕中間攔了個簾,住許老大,王秀芬兩口子帶許家的長孫,他們的大兒子許明亮,大女兒大丫,二兒子許明江。 上房兩邊一左一右各兩間,總共四間廂房,左邊的兩間,一間住著老二許向華一家和沒出嫁前的許英,許英出嫁后,空出來,當了許家存放糧食,雜物的倉庫。 右邊的兩間,一間住著許老四,柳小滿兩口子帶著他們的女兒二丫,另一間住著還沒出嫁的五妹許萍。 灶房旁邊靠墻邊開了一扇小門,從小門過去,是一個靠山邊還圍起的大院子,開了一小片菜地,菜地后面是許家的雞窩,豬圈,牲口棚,廁所。 豬圈里空蕩蕩的,連根豬毛也沒有,這年頭人都養(yǎng)不活了,誰還有心去養(yǎng)豬? 雞窩里倒是養(yǎng)了四雞,這可是許劉氏的寶貝疙瘩,這四只雞,每天早晨都得被許劉氏摸一遍屁股,看有沒有蛋,這樣她心里就有數(shù),今天能得幾個蛋。 誰想偷吃個,你試試看!看許劉氏能不能鬧的滿村風雨,讓你以后見了雞蛋,心里便發(fā)怵。 許家人丁興旺,大家長許滿屯今年46歲,娶了抱了一塊金磚,比他大三歲的許劉氏,今年49歲,育了三子二女。 大兒子許向榮,今年二十七歲,娶妻王秀芬,今年同樣二十七歲,育有二子一女,大兒子許明亮,今年八歲,老二是個閨女,叫大丫,今年六歲,老三小兒子許明江,今年三歲。 二兒子許向華,今年二十五歲,娶妻田春梅,今年二十四歲,育有二子,大兒子許明彰,今年六歲,二兒子許明文,現(xiàn)在剛好整一歲。 三閨女許英和老二許向華是一對雙胞胎,今年也是二十五歲,嫁到縣里在木器廠上班的張建華,育有一子一女,大兒子張軍峰五歲,二女兒張紅花三歲。 四兒子許向民,今年二十三歲,娶妻柳小滿二十二歲,育有一女二丫,今年三歲。 小女兒許萍今年十八歲,許劉氏三十一時生下的小女兒,雖然這會還沒有出嫁,但已經(jīng)與隔壁村馬家屯的大隊長馬六斤家小兒子馬江海定了親,算算時間,這親事也快了。 許家兄弟子妹幾個,包括大家長許滿屯在內(nèi),都是早婚,早育,不到二十都當了爹娘,在許向華記憶里,隨后幾年許家的兄弟子妹幾個也是一個接一個小崽生個不停歇,很是符合當時人多力量大的國情,對國家的政策支持,貢獻是很大,很大的。 這一大家子祖孫三代,住在一起的大院子,先是十好幾口子到后來的二十來口一個鍋里吃飯,一個勺里掄稀稠,可想而知會是多么的熱鬧。 第4章 許家的院門只是從外面扣上,并沒有鎖上。不過想想也是,這個時代還是比較純樸的,農(nóng)村幾乎家家都不鎖門,再有就是大家都是窮的叮當響,一個樣,想鎖,估計連把鎖頭都找不著。 再加上許家莊又處在山中,要想從縣里或是鎮(zhèn)里進村,還得翻過一座大山,像別處餓的到處流竄的氓流,沒人領(lǐng)路還真找到這塊,村里人又是祖祖輩輩都住在這里,冶安還是可以的。 看這狀況,家里應(yīng)該沒人,大概都去生產(chǎn)隊上工了吧,許向華并沒去生產(chǎn)隊上工的地方去找人,而是先回到他和春梅曾經(jīng)住過的屋里。 家里沒人,周圍靜悄悄的,許向華鼻子發(fā)酸的看著眼前的一切。 坑上鋪的鋪的干凈粗布單子,兩床疊好摞的整整齊齊的大紅,大綠花夾底帶鴛鴦的大花被子,這還是他和春梅結(jié)婚時做的被子。被子旁邊摞的枕頭和明彰,明文的小褥子,被子。小被子上還放著一個明文百天時,他姥姥給做的小布老虎。 坑頭是并排放著兩個大木箱,緊挨著炕邊,靠墻放著一個老式的舊衣柜,正對著炕放著一個帶著兩抽屆的大木桌,和兩把帶著靠背的木椅子,桌上放著一個暖瓶,一個白瓷的茶壺和成套的白瓷杯子。 靠近門口的位置一個木頭做的臉盆架子,上面放著上洋瓷洗臉盆,下面放著洗腳盆,墻上貼著幾幅《鴨多蛋大》《放鴨圖》《辭舊歲不忘階級苦,迎新春永做革命人》《公社的紅棗》花花綠綠不是很新,但是很干凈的年畫。 整間屋子簡單,干凈,整潔,溫暖,帶著一點暖香,雖然養(yǎng)著孩子,可屋里卻沒有一絲異味和雜亂,就像是記憶中梅子的樣子。 前世這間屋子在他娶劉春花之前,便改成了倉房,原先許英住的那間改成倉房的廂房,經(jīng)過簡單的粉刷,盤了一鋪新炕,便成了新房,而這間屋子,他便很少,幾乎就沒有怎么再踏足過了。 聞著屋里的淡談的暖香味道,許向華從醒一直不安的心里,終于有了安定,踏實的感覺,這就是有一個屬于自己的家的感覺,看著眼前的這一切,想到前世沒有梅子后,過的那些亂七八槽的糟心日子,真是沒法比。 許向華掏出懷里的小布袋,放進炕頭的大柜子里。剛放好,便聽見院子外傳來了說話的聲音。聽動靜,應(yīng)該是家里在生產(chǎn)隊里干活的人回來。 許向華走出去,便看見打頭拿著黃銅煙袋,戴著破舊狗皮帽子,穿著黑棉襖,小腿處用綁帶綁的緊緊的肥大黑棉褲,黑棉鞋,微有些駝背,面色黝黑的許滿屯,人稱許老頭也就是他爹從院外走了進來。 后面跟著,穿著灰色斜襟盤扣棉襖,同樣黑色棉褲,包著頭巾的他娘許劉氏,以及后面同樣包著頭巾的大嫂王秀芬,弟妹柳小滿,小妹許萍,還有抱著二兒子許明文的春梅,還有一窩小蘿卜頭。 小蘿頭之一的許明彰看見從屋里出來許向華,歡呼的邊跑邊喊:“爸,爸,你回來啦?!?/br> 許向華快走了兩步,接住朝他跑過來的一臉歡樂的許明彰,一把抱了起來,用頭抵了一下他的小額頭,笑著點頭應(yīng)了一下,然后放下他,便朝著許滿屯,許劉氏,喊道:“爹,娘。” 許滿屯看見許向華有些納悶,問道:“老二,你咋在家呢?老大,老四呢?出啥事了?”其他幾個女人也是望著他,等他的答案。 許向華雖然心里知道自家事,但還是忍不住有一點小期待,扯了一下嘴角著說:“爹,娘,大哥四弟沒事,就是我,我有一些不舒服,頭暈胸口悶。請了五天的假?!?/br> “五天?”許滿屯皺眉問道,嘴巴咕囊的動了一下,也沒說出個啥,然后“唉”的嘆了口氣說道:”那你先歇上會看看吧,這長的人高馬大,年輕力壯的,一天天的那那么多事。”說完便吧嗒吧嗒的抽著煙袋走到堂屋前,摘下掛在墻上,一個用廢布條做的類似拂塵,農(nóng)村叫打子的東西,把身上的塵土拍了拍,轉(zhuǎn)身進了堂屋。 許劉氏緊跟著問道:“老二,你們那工地上發(fā)的地瓜干拿回來了么?,你大妹家孩子喜歡吃,咱這鄉(xiāng)下也沒個啥稀罕的好東西給娃娃們吃,只有這些個東西還能湊和給娃娃們當個干糧,零嘴。” 許向華雖然心里早都有準備,但這會難免心還是覺得哇涼哇涼的,自己這都頭暈胸悶了,親爹,親娘就惦記著上工掙公分,吃的,連句問詢的話都沒有。 前世活成那樣,也怪不得別人,只能怨自己笨,傻,看不透,想想倒也真是可笑,幾十歲的人了,還幻想著打小就沒享受過的父愛,母愛。 今世他再不會奢望這些東西了,只想守著心中最重要的好好過日子,至于其他的,沒有期待也就不會再有失望。 于是搖了搖頭說:“娘,大渠上的活忒重,發(fā)的東西都不夠吃,那還可能有留下的?!?/br> 許劉氏的臉,呱噠當即拉了下來,覺得礙眼的說道:”不是說頭暈胸悶,不舒坦嗎,去歇著吧。老大家的,今輪你做飯了吧,去燒火吧,俺給你拿糧?!闭f完邊往堂屋走,邊伸手到褲腰邊拿鑰匙,嘴里還低聲嘮叨罵著:“這一天天的光吃不進,老娘碰上你們這些討吃鬼,真是倒了八輩子霉……” 王秀芬,柳小滿,許萍在生產(chǎn)隊干了半天活,這會也都覺得累的不行,打了聲招呼就都各自走開,休息的休息,忙活的忙活,各自去做自己的事。 田春梅看著十來天沒見的許向華,聽見他說頭暈,胸悶,心里擔心的不行,面上帶著著急的說道:“向華,你先回屋歇會,我去找四伯給你看一下?!?/br> 許向華忙攔住她說:“梅子,沒事的,我歇會就好,別去找四伯了?!?/br> 許向華眼都不帶眨的看著眼前雖然面黃肌瘦但是年輕鮮活的田春梅,眼中都有些泛著淚花了。對于田春梅來說她只是十來天沒見許向華,可對于許向華來說,他可是幾十年都沒有見到這個一直藏在心里最深處的女人了。 田春梅見許向華這個樣子,還以為他難受的不行,趕緊拽著他回屋,把剛才用一塊包袱綁在在懷里的明文放到炕上,邊拉褥子,被子鋪炕邊說:“向華,你先上炕上躺會,你這樣子,我不放心,還是找四伯看一下的好?!?/br> 田春梅鋪好炕,扭頭便看見許向華站在她身后不動彈,只gtgt 是盯著她一看勁看,摸了摸頭問道:“我有啥不對的地方嗎?” 許向華搖了搖頭,田春梅有些急了:“向華,你到底咋了,樣子怪怪的,是不是難受的厲害?” 許向華強壓著心里的激動說道:“我真沒事,說難受是哄爹和娘的,我就想回來看看你和兒子?!?/br> “真的?沒騙我?”田春梅半信伴疑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