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節(jié)
陸賢妃、顧德妃一個育有三皇子一個育有五皇子,不能百尺竿頭更進一步的原因也在于此。 “若是蘇淑妃日后有……” “既然已經(jīng)是淑妃,日后想必是不能再有子嗣了?!?/br> 二人說話,羅婕妤又恨其不爭,“你看看景豫,你還是公主呢,她都能給你父皇批閱奏章,你呢?整天就知道家長里短,跟章迎秋玩心眼兒,就不能在你父皇面前多露露臉,也不至于說被人欺負?!?/br> “我倒是想,可是父皇的御書房,我如何進得去?”端云道,“父皇也不會讓我去的,我如今是外姓人了,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br> “每回讓你做什么你就推脫,對了,你舅家弟弟的差事找好了嗎?”羅婕妤兄長生了幾個孩子全是不學(xué)無術(shù)的男孩兒,年紀差不多大,如今都到了娶妻的年紀,可是無寸功在身,只有求著端云才能拖人找個職位。 端云笑道:“托了侯夫人,她不是要離京了嗎,那邊鵬城也缺自己人呢,要將二弟三弟都帶去。” “那敢情好,你待會兒就去跟你舅舅說這個好消息?!?/br> 與此同時,瑞親王府里。 侯夫人不是第一次與見到李嫻與白瀲滟,只是以往都沒什么交談,如今能與她們坐在一處,談及的話題,多是侯大人即將上任的事兒。 “侯夫人這次隨行帶的都準備好了嗎?丫鬟也得帶幾個常用順手的,不然生活上可不方便,”津北侯夫人以往也是隨著津北侯天南海北的闖過來,叮囑的都是生活上的小事,“對了,侯大人從京里帶了誰家公子去?” 京官去外地上任,帶上誰家貴公子賣個人情,到了上任的地方也能得到本地的一些幫忙——但凡大家族,哪個城里沒幾家親戚呢? 侯夫人含蓄道:“受端云公主之托,這次帶了兩位羅家公子。” “羅培玉的兩個兒子?”津北侯夫人有些詫異,“端云推薦了自己兩個表兄弟,只顧親戚不顧侯大人嗎?” “這二人素來有些紈绔我是知道的……”侯夫人也擔(dān)心著丈夫未來的前程,“只是,沒那么不靠譜吧?” 津北侯夫人都不用與朱承瑾交互眼神,笑道:“這倒是讓我不大好說了,我與羅家,沒什么深仇大恨,只是為了侯大人考慮,侯夫人還是多打聽打聽。” 這話說得,欲語還羞。 侯夫人心里如同被撓癢癢一般,出了瑞親王府,猶豫再三,“不去公主府了,調(diào)轉(zhuǎn)馬頭,咱們?nèi)ダ蠣斈莾??!?/br> 端云再上瑞親王府,是氣勢洶洶殺過去的,問罪而去。 侯夫人打聽清楚了,自然不愿意讓侯大人再帶著兩個無惡不作的紈绔子弟去,再說了,她現(xiàn)在剛與景豫郡主攀上了關(guān)系,自然不愿意再回到端云公主的陣營。 津北侯夫人那些話,難不成景豫郡主不知道?知道了卻不阻止,這就是暗中的提醒,也是明示讓侯夫人站隊了。若還是帶著羅家兩個公子去,不僅給自己添麻煩,也再也進不了朱承瑾那邊的小圈子里,這對侯夫人來說,無異于是一個打擊和損失。 “meimei倒是好悠閑!”端云見朱承瑾前來迎接自己,一派清閑的模樣,“你為何勸侯夫人不帶我舅家兄弟去鵬城上任!” 端云以為,朱承瑾最起碼會解釋一二,這樣自己也有理由讓朱承瑾略作補償,最起碼給自己舅家弟弟們找個正經(jīng)職位。 “勸,倒不是我勸的?!敝斐需]有想要解釋的意思,坦然承認,“但是的確是我的意思,怎么,jiejie若是不服氣,大可去皇伯父面前告我的狀?!?/br> “你以為我不敢嗎?”端云冷嘲,“我們現(xiàn)在就去父皇面前分說清楚,你敢不敢!” “等著jiejie呢,”朱承瑾利落道,“我沒什么需要準備的,現(xiàn)在就可以進宮,jiejie先請吧。” 真要進宮?端云有些微愣,但是話一句句逼到如今,再說不進宮已經(jīng)是不可能了,她不禁皺眉,自己是不是……踏進了景豫的圈套里? 朱承瑾就是特意要帶著端云進宮呢,到了皇帝面前,看看到底是她朱承瑾錯處多,還是端云做的不地道。 端云在馬車上想了十八種哭的樣子,到了皇帝面前,還沒說上幾句話,便抽泣道:“父皇給女兒做主,女兒知道,女兒不如景豫meimei聰慧,景豫meimei入了朝堂,可以為父皇分憂,而我沒用?!?/br> 這一番委屈訴苦,皇帝牙都要酸倒了,“究竟是怎么回事兒,哭哭啼啼跟著景豫一道進宮,不知道的還不以為是景豫怎么欺負了你。本來你二人就被外面?zhèn)髡f不合,如今豈不是坐實了這則傳言?” “父皇,女兒只是……”端云仍舊帶著哭腔,“女兒是委屈罷了,這事兒……原本就是景豫不對,她怎么可以憑借自己在朝堂上,就逼迫侯大人換了隨行官員呢?” “哦?”這事兒實在太小,皇帝壓根就沒關(guān)注,但是也知道景豫并非這樣的人,“景豫,你來說,偏聽偏信不可取?!?/br> “皇伯父圣明,自然不會偏聽偏信,”比起端云一句話哭五次的頻率,朱承瑾含笑不緊不慢的語調(diào),就讓人聽起來心里舒服得很了,“jiejie說的這個事兒,侄女是要認個錯,只是與朝政卻并無關(guān)系。” “只是夫人們私下閑聊,要說這事兒吧,著實是侄女的錯?!敝斐需J錯態(tài)度誠懇,恭順無比?!霸?,端云jiejie托關(guān)系將自己舅家弟兄塞到侯大人身邊,我的確是沒說什么。只是后來一打聽,這二位公子,一個在外面養(yǎng)了外宅,另一個欠下大筆賭債,人品尚且有問題,如何能為侯大人所用呢?” “侄女與津北侯夫人提了一句,原是準備來與皇伯父說的,可是津北侯夫人不忍侯大人被蒙蔽,與侯夫人略略提了一句。侯夫人也去打聽了,一看與侄女所聞分毫不差,這才勸著侯大人不要自誤?!敝斐需竭吅?,看了一眼端云,“這哪里是朝政上的大事兒,不過是后院閑話罷了?!?/br> “羅婕妤尚且會與jiejie討論貴淑賢德四妃之事,怎么我們?nèi)鹩H王府里議論些事兒,就成了牽涉朝政官員任命的大事兒呢?!?/br> 皇帝聽到最后一句,面色微變。 端云已然發(fā)問:“我與母妃說了什么,meimei如何知曉?” “也不是什么大事兒,打聽羅家二位公子的時候,聽他們說,他們姑母對貴淑賢德四妃頗多品評?!敝斐需Φ?,“而后進宮問了問皇祖母,婕妤娘娘說話向來不大遮掩,也沒什么壞心,只是隨口一說,jiejie何必當真呢?” 端云可以不當真,皇帝卻不行。 “是嗎,羅婕妤說了些什么話,朕的貴淑賢德四妃,需要她一個婕妤品評?”皇帝主要,是為了蘇淑妃。他現(xiàn)在正拿著蘇淑妃當寶貝呢,說什么也不會讓別人有一點點折辱蘇淑妃,或許是年紀大了,疼寵愛妃比之前寵愛賀氏還少了點忌諱,多了幾分縱容。 “還是讓端云jiejie說吧?!?/br> 朱承瑾談笑之間,就將問題拋給了端云。 端云如何敢說呢? 皇帝淡淡道:“景豫,朕讓你說,放心吧,恕你無罪。” “皇伯父一言九鼎,那侄女便說了。聽羅家二位公子說,他們姑母覺得,貴淑二妃之所以位份升了,是因為有寵無子,賢德二妃是因為育有皇子,被皇上忌憚呢。”朱承瑾將羅婕妤所說的話原樣說了出來,果不其然,皇帝臉色十分不好看。 不是因為無緣無故的猜測,而是皇帝——真的有這個想法。 天子,要喜怒不辯,要恩威并施,要深藏不露。沒有人能猜他的心思,就連蘇淑妃,也只能揣摩,而不是這么大喇喇的猜然后往外說。 皇帝尤其嫌惡此等揣測,還就這么說了出去!告訴自己侄兒?就羅家那群人,還不早就將此事傳了個遍,他就成了什么人?就是一個,心思深沉,滿腹權(quán)謀的君主。 朱承儒也在猶豫:“太子哥哥,咱們這樣不大好吧,別人還不定以為皇伯父是如何的……”是如何的連自己后妃都要算計…… 羅家的事兒,怎么可能少的了太子推波助瀾,不然流言何故流傳的那么快,就到了朱承瑾的耳朵里。 太子正教震兒臨摹字帖,像足了一個正兒八經(jīng)的老師:“儒兒,要我說你就是太過死腦筋,做個守成的臣子不錯。” “我本來就是臣子。”朱承儒低聲嘀咕了一句,他性格與沈家人像足了十分,尤其是沈家男人,愛舞文弄墨,性子耿直。 太子則既不像忠勇周家,也不大像正經(jīng)皇族。昭華公主又一次說道,這是將朱家人缺點給放大了,以前的皇帝,有什么正經(jīng)貴族,太子擅長背后陰人,表面光風(fēng)霽月,做個仁義儲君。 光是不要連這一點,就不知道隨了誰。 震兒描字帖呢,也不理二人,朱承儒卻問道:“太子哥哥,見過未來太子妃了嗎?” “我沒事見她干嘛,”太子連孤也不用了,道,“母后為我挑選的人,想必是聰明的,前幾日聽她與端云的那個對話,就知道這不是個胡攪蠻纏的笨人。” “夫妻還是要相愛相親,舉案齊眉?!敝斐腥逭J認真真道,“這是jiejie教我的。” 太子聽到前一句剛想說,“讀書讀傻了”,后一句才將自己的話咽下去,道:“我沒那個心思?!?/br> 震兒卻忽然抬頭:“有些人盼望夫妻同心,相愛相親,有些人卻只是組合在一起,彼此尊重利用。兩種人生,皆是自己選擇,相愛的不能因為利益而看輕,利益的也不能蔑視真愛一說。這個,也是景豫jiejie告訴我的?!?/br> “別偷懶,”太子不咸不淡輕拍了一下震兒腦袋,“大人說話,你插什么嘴,趕緊描你的帖子??茨隳且皇譅€字,還練武呢,臂力就這么差?” “已然是很不錯了……”震兒委屈道,“我覺著再練幾年,大約能超過齊世子哥哥?!?/br> “你就想得美,”朱承儒也忍不住打擊震兒了,“你光看著齊家表哥整日里吊兒郎當,小時候那也是被抽過來的,一在家里習(xí)武練字就是一整日,辛苦的很?!?/br> “齊世子哥哥也要練字習(xí)武?”震兒驚訝道,“我以為他整日里只需要逛街,與jiejie們說話聊天就行了?!?/br> “楚世子,齊世子,邊關(guān)雙璧名不虛傳。”太子目光微斂,“太平盛世,利刃不需出鞘,可是若是等到日后……這二人會青史留名。” 朱承儒忍不住看了太子面容一眼。 太子又陷進自己的思緒里——這二人,會在屬于他們的朝代里,為他征戰(zhàn)天下,與他一道留名青史。忠臣良將,開疆拓土的帝王,這豈不是佳話嗎? 一旁正在認認真真描著字帖的震兒不會知道,未來天下,亦是有他一席之地。 ☆、第一百六十八章、義軍歸順 端云爭來爭去,差點兒把自己剩下不多的圣心給折騰沒了,現(xiàn)在但凡有人問端云公主干什么呢,都會得到統(tǒng)一的回答:“在家閉門思過繡花兒呢。” 堂堂公主,尚且如此,還有誰敢掠其景豫郡主之鋒芒? 更不必提以前那些稍與景豫郡主有嫌隙的大家小姐,此刻態(tài)度紛紛轉(zhuǎn)變,年紀大的是為了自家孩子。 像是陸夫人、侯夫人等人,她們都有小女兒,年紀比太子小了四五歲,此時跟景豫郡主打好關(guān)系,未必沒有日后將女兒送進宮的心思。 卻說是顏家鬧出來了一場笑話。 顏庭陸的侄女顏明珠,倆小姐妹,一個做了悅寶林,被皇帝發(fā)配到了苦寒的念經(jīng)道觀里青燈古佛。另一個章迎秋,更不必多說了,給駙馬爺當姨娘,數(shù)也數(shù)不出來幾個。 顏明珠眼看著也是能嫁人的歲數(shù)了,全家人便都把這件事兒交給了顏庭陸。 皇后這些日子病的時好時壞,顏庭陸哪里有心思管家里這些事,只是讓家里人盡量尋找,人品才學(xué)匹配即可。要說顏明珠的身份,還真是不如另外兩個高,唯一的面子依仗也就是顏庭陸。如今顏家人雖然覺得顏庭陸不夠聽家里的話,可是也沒法子,誰讓一家人都要指望著她呢。 這一看不要緊,顏家這一個個都是心比天高的主兒。 人家壓根兒不看什么小門小戶的公子哥兒,或者是寒門學(xué)子,上來就是奔著伯爺府里去的,挑了一圈,還覺得沒什么好的。 往下看了吧,心有不甘,又瞄上了郡王府。 泉郡王也是倒霉催的,人家好端端做個郡王,大兒子不爭氣,原先的世子換人做,好歹還都是自己兒子。這剛給世子定下了康國公家的四小姐,顏家人居然不知道怎么打聽到了他們府里。 可千萬別想把顏明珠塞進他們府里,這些達官貴人哪個不知道,顏庭陸是皇后身邊得用的人,可是顏家是個爛攤子,沾上了再甩開就難了。泉郡王何等聰明決斷,當下就閉門不見客了。 顏家受此羞辱,更是不平。 再一看兩位郡王,一個是衛(wèi)郡王,一位是寧郡王。 怎么看都是寧郡王比衛(wèi)郡王受寵,做事兒也多,顧德妃又與皇后素來親近。 顏家人還想著呢,說是好歹是個皇子,女兒即使做妾,也不算怎么委屈了。 這話說給旁人聽或許還好,說給寧郡王和寧郡王妃? 陳望舒沒當場把他們抽出來都算是好的,即使如此,寧郡王妃也沒給顏家面子,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顏明珠,目光仿佛審度貨物一般。 就是隨行去的顏明珠父母,都被這目光盯得火辣辣,不好意思起來。 寧郡王妃牽扯唇角一笑,冷冷淡淡又火氣十足,“這種送進我府里來當妾?相貌、文采、騎射書法、字畫品評,家世頭腦,可有一樣如我?” “你若是強過我,我親自進宮,求父皇母后,賜你側(cè)妃之位。你若是不如我,那便離開吧?!睂幙ね蹂⒎亲园?,她出身陳家,父母皆尊貴,嫁給了五皇子后更是被千嬌萬寵,如何看得上送上門來做妾的顏明珠? 端看相貌,顏明珠就輸了一成。五皇子寧郡王雖說不著調(diào),但是詩詞曲賦、文章丹青卻都是拿得出手的,寧郡王妃能與之高談?wù)撻?,夫妻二人還能攜手同游,顏明珠想插進去,簡直是登天之難。 顏庭玖還不大想走:“寧郡王妃這話,寧郡王是否同意?” 寧郡王就坐在旁邊神游呢,什么都沒聽見。陳望舒道:“王爺,人家問你納不納妾呢?” 寧郡王才回過神:“納什么妾啊,養(yǎng)不起。本王的俸祿只夠養(yǎng)我娘子王妃一人?!?/br> 顏家人面對這樣一對夫妻,如何開口?被請出了府,說是請,實則與轟沒什么兩樣了。 顏家光考慮到,這些人都要給周皇后面子,卻沒想到,寧郡王妃與周皇后什么關(guān)系?周陳兩家素來交好,陳望舒是周皇后親自挑選的兒媳,顏家又是什么?不過是女官娘家罷了,這二人若是真的沖突起來,周皇后會護著誰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