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節(jié)
長寧微微擰了下眉,微微靠近鄒四娘子身側(cè)嗅了好幾下,轉(zhuǎn)頭看著她道:“是四娘身上的味道呢,不會錯的,很綿長、濃厚的香味。” 鄒四娘子抬起胳膊在自己鼻下聞了聞,才恍然笑道:“是我禮佛時沾上的香味,沉水香,佛前供奉常用的。” 長寧微微嘟了嘟唇,疑惑道:“可是我去廟里燃的香味與此不同呢?!?/br> 鄒四娘笑看著她,聲音柔和道:“是我自己做的,你若喜歡,待我回去使人給你送些過來……不過不曉得你如今可能用,還是問問大夫為好。” 長寧第一次聽她說這么長的話,更覺她的提醒妥帖細心,笑著點頭致謝,挽著她的手向前走。 山茶花早已到了凋零的時候,便是這幾株照應(yīng)的再好,花瓣也在瑟瑟寒風(fēng)中打起了卷。 雖說賞花只是借口,可面對如此殘敗的山茶花,長寧還是有些尷尬的笑了笑:“花瓣落紅成泥,來年花開的更好呢?!?/br> 鄒四娘子笑看著她,臉上并無一絲責(zé)怪嘲笑,反而包容道:“風(fēng)吹殘花無人見,我們能見到也是一種福氣?!?/br> 長寧看向鄒四娘子,張了張嘴,半響后才笑道:“四娘子說的是,亂紅無數(shù),也是別樣景色。” 屋外實在寒冷,兩人在此處沒站多久,便覺得全身都有些寒涼。長寧看向?qū)χ霘埖纳讲杌òl(fā)怔的鄒四娘,小聲道:“四娘子,我們回堂內(nèi)吧。” 鄒四娘抬頭看向長寧,眼眸中帶著幾分慈悲之色,沉靜的仿佛是另一株幽幽盛放的山茶花。 二人從院中回到正堂時,恰巧遇到剛剛被人喚來的曲元白,不妨如此相見,幾人都是微微怔了下。 曲元白的目光從長寧身上劃過,落到一旁的鄒四娘子身上,當(dāng)即便明了了喚他來為何。 長寧見曲元白臉上閃過一絲不虞,連忙上前行禮道:“小舅舅安好。” 曲元白許是真的生氣了,都未像以前那般扶她起來,只是輕輕嗯了一聲,打量著一旁的鄒四娘子。 長寧連忙拉起鄒四娘子的手道:“這是湖平鄒家的四娘子……這是我小舅舅?!?/br> 曲元白不悅的看了眼長寧,上前拱手彎腰道:“鄒家小娘子有禮,剛剛?cè)粲袥_撞還望諒解?!?/br> 鄒四娘子抬眼看向曲元白,淺淺笑道:“曲家郎君多禮了。” 曲元白再度看向安靜的鄒四娘子,剛好與她目光相對,像是一潭清澈的湖水一般,讓他微微有些愣神。 長寧見他這般,小聲提醒道:“小舅舅先請。” 曲元白恍然回神,微微側(cè)身道:“鄒家小娘子先請?!?/br> 見三人同時回來,余氏幾人都愣了下,但很快就將目光投向了被專一喚來的曲元白。 鄒夫人看著眼前的郎君,不由眼前一亮,曲元白長相自不必說,本就是他幾位兄弟長得最好的,只是因著長期在海上,皮膚有些微黑,但依然難掩不菲的氣度。 鄒夫人臉上微微露出了笑意,若說之前還有五成猶豫,那么此時只剩下了兩份猶豫。 曲老夫人與余氏對視一眼,都微微在心中松了口氣。 曲元白并未留多久,向鄒夫人行過禮之后,便告退離開了。鄒夫人看著女兒目送曲元白離去,像是下定了什么主意一般,直接開口道:“曲家郎君果真不凡,只是不知他可還出海?” 曲老夫人眼神黯了黯,臉上的笑意漸漸落了幾分,道:“許是不會再出了,五兒年歲不小了,應(yīng)在家好好歇歇了,只不過我還未與他說?!?/br> 曲家一半生意都在外邦,只是幾年都是曲元白一人cao勞,便是要換人,只怕也要帶上一兩年才能放手,鄒氏也知其中道理,垂了眼眸道:“曲家郎君甚好,只是婚姻大事我還需回府與外子商議……” 曲老夫人點頭:“這正應(yīng)該,四娘子沉靜穩(wěn)重,我也喜歡得很,若是真能做成親家那最好不過?!?/br> 用罷午膳,目送鄒家母女離去,長寧才扶著曲老夫人轉(zhuǎn)身向后院走去。 曲元白早已等在曲老夫人所住之正堂,見他們二人過來,忙上前迎接。曲老夫人抬頭看了眼曲元白,嘆了聲:“你覺得那鄒家四娘子如何?” 曲元白扶著老夫人在榻上坐下,半響后道:“看起來很是沉靜。” “四娘子言語是少,可是卻并不木訥……”長寧看向曲元白,正色道:“她幼時便就生活在寺中,甚少接觸寺廟以外的東西,心思純善,你若是不喜,千萬莫要因為急著娶妻匆忙選定,那樣對四娘子不好?!?/br> 曲老夫人贊同的點頭:“你不成家,我心中著急,可是若你成家之后過的不好,我心中更是難受。你細細想想吧,若是覺得四娘子不錯,我便親自上門幫你求親,若是實在不喜,便罷了?!?/br> 曲元白看著母親銀晃晃的滿頭白發(fā),心中突然有些酸堵,這股酸意一直延伸到鼻腔,十分難受。 “還有一件事本打算回阜城再說,但今日牽扯到了,我便先說與你知曉?!鼻戏蛉寺曇羝届o:“待回阜城,我便打算將你們兄弟分出去。” 長寧聞言,先是一怔,隨后趕緊起身道:“外婆,你與舅舅好好談?wù)劊液鋈幌肫疬€有些事情未交待,便先回去了。” 曲老夫人看了眼長寧,停了停道:“也好,你母親不在,分家那日便讓陸郎君去做個見證?!?/br> 長寧心中有些震動,她從未想過曲家居然會現(xiàn)在分家,有些晦澀的看向曲老夫人,自從那場事情后,老人家還是不如以前精神了,她覺得喉頭有些哽咽,輕輕應(yīng)了一聲,退了出去。 走在路上,一片枯葉打著旋吹落至長寧眼前,伸手抓住這片已經(jīng)干枯的葉子,長寧舉起端詳,透過陽光可以看到這片落葉里清晰的脈絡(luò),仰頭看向路旁的樹木,聽的嘩啦啦的聲音,枯葉在風(fēng)中翻飛,最后緩緩落下…… 陸硯自從那日聽聞廣西欽州查收貨商一事,他便覺得蹊蹺,到家就尋了曲元白月曲景曜兄弟,請他們打聽廣西路的情況,剛剛幾人的下人都來回報,情況與那首飾鋪子的管事說的差不多,而且只扣押貴重珠寶、銀錢,其他東西也要貨商用錢交換,這般大肆斂財,總讓陸硯心中有些說不出的奇怪感覺。 在書房靜坐了許久,一點一點將所指的事情聯(lián)系起來,面色一點一點變得沉肅,從身后拿出一本密折攤開在書案上,陸硯盯著打開的密折,目光漸漸深沉,提筆寫了起來。 夜,漸漸暗了,長寧抬頭微微晃了晃有些酸困的脖子,將自己繡了半下午的衣衫抖開,看著袍腳下同色絲線暗繡的云紋,臉上露出滿含甜蜜的笑來。 阿珍將榻上的針線都收起來,道:“六娘子,傳膳吧。” 長寧將手中的衣衫放入籮筐中,看了看窗外的天色:“什么時辰了?郎君還在書房嗎?” “已經(jīng)酉時了,郎君還未回來?!币m輕聲應(yīng)道,伸手扶長寧下榻。 走到門前看著已經(jīng)黑下來的天色,想到那日在首飾鋪聽到的消息,長寧臉上浮現(xiàn)出一抹擔(dān)憂,雖然只有只字片語,但欽州乃是南平與越國交界,此時無端開始查扣貨商,便是她不機敏也知曉情況不正常。 “打燈,隨我去書房?!?/br> 陸硯靜靜的看著眼前寫好的密折,墨跡已干,可是他卻在心中猶豫是否送出。 門外傳來熟悉的聲音,他微微怔了片刻,便聽到棋福有些為難的阻攔著。將密折放入一旁匣內(nèi),起身將房門打開,就看到長寧滿是關(guān)心的目光。 “可是擾了夫君?”長寧見他神色低沉,上前抬手撫了撫他的臉頰,輕聲道:“若不是十萬緊急,先用了膳再處理公事可好?” 陸硯抬手握住她的手,唇角揚了揚,帶著她走進書房:“無妨,已經(jīng)辦完了?!?/br> 長寧看著這間并不算太大的書房,目光落在還搭在筆山上的小毫上,慢慢轉(zhuǎn)回目光看向陸硯,盡管面色平靜,但她還是從他眼底看出他似乎藏著許多事情。 長寧微微垂了下眼簾,拉著他的手坐下,走到背后輕輕揉按著他的后頸,柔聲向他說著今日與鄒家母女見面的事情:“今日小舅舅與鄒四娘子見了呢,小舅舅好像并不中意鄒四娘子,外婆讓小舅舅仔細想想再說,也不曉得小舅舅最后會如何。” 舒服的揉按下,陸硯漸漸覺得一陣疲憊涌出,緩緩閉上眼睛道:“小舅舅會應(yīng)下的?!?/br> “我也這般覺得,不過外婆說此次回阜城便要將二舅舅、三舅舅分家出去呢?!遍L寧微微嘆了一聲,見他閉上眼睛,抬手散開了他的頭冠,纖纖十指伸入他有些微硬的烏發(fā)之中,輕輕按揉著。 聽到她的嘆息,陸硯安撫般的抬手拍了拍她的的后腰,略微有些含糊道:“外祖母這般安排也好,大表兄已經(jīng)承業(yè),也該讓小舅舅做做自己的事情了?!?/br> 長寧心中雖惆悵,但卻也無法評說什么,輕輕應(yīng)了一聲,見他有些發(fā)困,長寧手下力度減少了幾分,看著他疲憊的面龐,忽覺得一陣心酸。 都道他是少年英才,文才武略兼?zhèn)洌蛇@背后他的辛苦又有誰能看到。日日四更初便起身練武,冬夏無休;每日習(xí)讀史冊,從不間斷。承擔(dān)兩浙十四州的繁重公務(wù),便是都在錢塘,最忙時,也曾六七日不歸家…… 長寧停下動作,疼惜的摸了摸他瘦了些的臉頰,將自己身上的短裘褪下給他搭上,走到門口對阿珍道:“去將飯菜熱一熱拿過來吧。” 陸硯感覺自己好像很久沒睡的這般沉了,自從疑心東步亞的那幾艘商船開始,心中便像是墜了一塊石頭,緩緩睜開還有些沉重眼皮,視線還有些朦朧,輕輕喚了聲:“阿桐?” 長寧抬頭看向他,見他緩緩坐起身,將手中衣衫放到一邊,笑道:“可睡好了?” 陸硯點點頭,對她張開手道:“過來?!?/br> 見他這般,長寧臉上的笑容徹底綻放,從矮榻的另一邊蹭著挪向他,然后猛地撲進他懷里,帶出了幾聲清脆的笑聲。 陸硯臉上露出笑意,緊了緊胳膊將人擁進懷里,側(cè)頭在她鬢邊親了親,道:“我睡了多久?” “不久,只有兩炷香時間。”長寧靠在他的肩頭看著他,見他眼睛似乎還有些沉重,抬手輕輕按了按他的睛明xue,道:“眼睛可是不舒服?” 陸硯輕輕嗯了一聲,道:“是不是為了等我,還未用膳?” 長寧嗯了一聲,見他臉色微微沉了下,忙道:“我不餓的?!?/br> 陸硯無奈的看著她,輕聲責(zé)備道:“你如今懷著孩兒,應(yīng)按時用膳才對,以后再是這般,莫要等我了。” 長寧輕輕點點頭,想從他懷中出來,卻被他抱得緊緊的,陸硯也不看她直接對外喚道:“擺膳?!?/br> 阿珍帶著幾個下人立刻推開門進來,見二人這般,垂著頭快速將晚膳擺好,躬身告退。 長寧只覺得耳根發(fā)燙,抬手輕輕捶了下他了兩下,道:“這下可該松開我了吧。” 陸硯看著她,眼中笑意溫柔,松開一只手,拿起面前的筷子加了一塊奶糕子喂進長寧口中,道:“剛剛為何不陪我一起睡?” 長寧奇怪的看著他,老實道:“我不困呀?!?/br> 陸硯看她一臉無辜的看著自己,微微點了下頭,將她往懷中摟了摟,淡淡道:“這般,便讓我先抱夠兩炷香時間再說。” 第一百三十章 “三郎, 鄒夫人竟然看出我有孕了呢。”長寧靠著陸硯的胸膛,抬手輕撫著自己的小腹,半響后有些驚喜道:“好似真的比以前大了一些呢?!?/br> 陸硯聞言, 大掌也撫向那孕育這生命的地方,掌下不似以前那般平坦, 有些微微凸起,他坐直了身子,大手直接探進長寧的衣擺中,細細感受了一番,點頭肯定道:“確實大了些, 也該大些了,已經(jīng)快三個月了?!?/br> 長寧感覺到他掌心暖暖的觸感,隔著衣服按住他的手掌,讓那溫暖更加貼近自己的皮膚,含笑看了他一眼, 垂眸看向自己的小腹,輕聲細語的說道:“這是你爹爹的溫度,是不是很暖和?你長大了些呢,爹爹和娘親都甚為開心,你要乖乖的, 好好的長大,然后爹爹就可以用這雙暖和的手抱你了呢?!?/br> 溫柔的聲音滿滿都是慈愛,陸硯看著靠在自己懷中的人兒,明明還是那么稚氣的小娘子, 此刻身上卻帶著一層柔和的讓人暖心的光輝,璀璨的讓他想用一切來守護這種溫馨。 大掌輕柔的撫摸著光滑的小腹,指尖的繭子劃得的她皮膚微癢,讓她微微有些躲閃。 陸硯見她全身緊繃在自己懷中,低低笑了聲,將手從衣擺中抽出,環(huán)著她道:“我將隔壁的那座宅院買下了,明日告知大伯母之后,便搬過去吧?!?/br> 長寧猛地翻身看向他:“隔壁宅子?買下了?為什么?” “這畢竟是舒家的宅子,先不說新春我們住這里不合風(fēng)俗,便是到時你生產(chǎn)難道也在這邊嗎?”陸硯撫了撫她有些散亂的發(fā)絲,解釋道:“隔壁宅院雖小,但你我二人與這些奴仆夠住了,大伯母也可早些回大城山,你覺得如何?” 長寧有些怔然,這里是她從小曾經(jīng)生活過的地方,因為熟悉,所以忽略了南平出嫁女不可在娘家過年、生產(chǎn)的風(fēng)俗,難為他這么忙碌還要cao勞這般瑣事,長寧頓覺心中愧疚:“辛苦三郎了,都是我忘了?!?/br> 看她抱歉的樣子,陸硯微微一笑,抬手撫撫她的臉頰:“阿桐不必自責(zé),孕育孩兒已很辛苦,這些小事交給我便是?!?/br> 看著他如此溫和包容,長寧抬手環(huán)住他的脖子,在他唇上親了親,抵著他的鼻尖道:“夫君可要謝禮?” 陸硯身體一僵,垂眸看著掛在自己胸前的長寧,只見她眼眸微挑的看向自己,帶著幾分刻意勾人的嫵媚,其中意味不言而喻,暗示的他心癢。 “你現(xiàn)在可能兌現(xiàn)?”啄了下她的唇,順著她的鼻頭,將吻落在她的額間,陸硯聲音壓得很低,比以往清冷的音線多了幾分粗糙的質(zhì)感,磨得她身體有些酥軟。 長寧越發(fā)貼近他的胸膛,輕挑眼角看向他,勾唇一笑,貼著他的耳廓吐氣道:“夫君想要什么?” 看著她如此風(fēng)情萬種的小挑釁,陸硯手掌緩緩探進她的衣擺,輕輕摩挲著她光滑的后背,絲緞般的觸感讓他的手掌漸漸往上,慢慢攏住一團香雪,低啞道:“這份謝禮我先記下,待你方便兌現(xiàn)時,本息一起?!?/br> 長寧被他揉搓的身體發(fā)軟,眼眸漸漸有些迷離,靠在他的肩頭,低低道:“三郎許久都未這般了……” 陸硯胳膊收緊,將軟綿綿的長寧摟在懷中,自從她有孕,兩人已兩月多未曾親近,因怕她動情對胎兒不好,陸硯每晚只是輕輕抱著她入眠,連碰她一下都不敢。今日這般肌膚相親,久違的親昵感觸讓兩人都有些意亂情迷。 低頭吻住紅嫣嫣的唇,含糊道:“阿桐可是想?”說著手掌緩緩探進裙擺,向上探去。 這個吻有些急,還有些狠,長寧本就有些混沌的神志更是迷糊,感覺的他火熱的手掌在身上游走,身體也變得發(fā)燙起來,越發(fā)依賴的攀附著他的肩背。 陸硯被這種帶著禁錮的欲望折磨的有些焦躁,想要滿足長寧的需求,又怕傷了她,俊美的臉上滿是壓抑的忍耐,指尖從柔滑的大腿滑過,慢慢向內(nèi)側(cè)撫去。 低低的一聲嚶嚀在兩人唇間溢出,長寧手指猛地抓住了陸硯背后的衣物,只覺得身體酥麻的厲害,顫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