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節(jié)
“不必擔心,主君。” 付喪神的聲音很溫和:“加州殿就在你的身邊。” 陸喬喬一怔,順著付喪神的目光,她低下頭去,一振打刀躺臥在青黃的落葉上,血跡與灰塵皆已被擦拭干凈。 ——是加州清光的本體刀。 “清光!” 陸喬喬連忙將打刀拾起,她抱著加州清光,好像擁住了失而復得的珍寶,長長的舒了口氣。 “加州殿的本體刀上雖有裂痕,但并未有碎刀的跡象。” 三日月宗近悄無聲息的垂下手,攏起衣袖:“至于其他幾位殿下,大約也在某個荒野吧?!?/br> 陸喬喬低頭凝視著打刀,半晌才回過神,她有些迷惘的:“荒野?” “……” 三日月宗近沒有馬上回答。 付喪神垂下眼眸,眼底的新月紋微光閃動,似乎氤氳著無數(shù)話語。 “三日月先生?” “哈哈……只是稍稍有些為難,該怎么說而已?!比赵伦诮p笑 陸喬喬的心頓時提了起來,她顫巍巍的問:“是、是有什么……不好的消息嗎?” 她得到了一個揉頭作為安慰。 “別緊張,您會在這里醒來,只是因為,剛才您的前輩,親自打開了靈道,將您送到了結界之外?!?/br> “只不過那個庭院中的靈力早就混雜失控,所以靈道并不穩(wěn)定。” 他輕嘆一聲:“原本打算將您直接帶入鬼道之中,沒想到卻直接被拋到了這里呢。” 第145章 靈魂 陸喬喬抱著加州清光, 過了好一會, 混亂的大腦才理解了三日月宗近的話。 “昆前輩……把我們送出了結界?” 她輕聲的呢喃著,眉頭漸漸皺起。 “那這樣的話,”少女抱著打刀,抖抖索索的道, “昆前輩……一個人留在那里?” “糟糕了?!?/br> 她慌慌張張的站起來,抱著加州清光原地轉(zhuǎn)圈:“總覺得,麻倉葉王會對昆前輩出手啊!” 少女臉色蒼白, 顯然陷入了極度的擔憂之中, 她皺著眉,像被燙了腳心一樣,不停的走來走去。 “主君……” 付喪神輕輕的喚了她一聲。 少女的腳步一頓,她沉默了片刻,隨后,便在付喪神的注目之下,重新坐了下來。 “主君?” 三日月宗近稍稍傾過身, 付喪神的眼底流淌著微光——不過是這般短暫的時間,面對窘境, 陸喬喬看起來居然已經(jīng)冷靜了下來。 “您在擔憂我嗎?” 陸喬喬的臉色看起來像是被誰打了一拳, 她看了一眼三日月宗近,很快又低下頭去,神情前所未有的沮喪:“請放心吧,我還有理智,不會說出‘回去找昆前輩’這樣的話的……” 當然, 理智是一回事,感情又是另一回事了。 陸喬喬抿著唇,拼盡全力想要冷靜下來。但心底卻猶如被蟲蟻啃咬著一般的煎熬。 昆前輩的庭院……被摧毀了。 他本人也陷入了危險。 “三日月先生,”她突然問了一句,“髭切殿他們,也是被前輩送走了嗎?您剛才說,他們也許正在某個荒野?” 沒等付喪神回答,她又揉著眉心:“對哦,靈道……昆前輩曾經(jīng)說過呢,現(xiàn)世的大地上,有著眾多如河流一樣的靈道……那么,是因為庭院周圍的靈力太混雜,導致大家在靈道中失散,被各自沖向不同的地方了嗎?” “是這樣呢,主君?!比赵伦诮卮鸬?,“靈道匯聚之處大多是山林、河湖,哈哈……誒呀感覺是在遠征呢?!?/br> “那……髭切先生,”陸喬喬并沒有追問何謂“遠征”,只是神情擔憂的追問,“他、他現(xiàn)在是本體。會……被熊什么的吃掉嗎?” “哈哈,膝丸殿一定不會讓髭切殿被吃掉的?!?/br> 陸喬喬露出松了口氣的模樣,接著便低下頭,好像是被霜打的殘花,失魂落魄:“太好了……我一直擔心著呢,髭切殿也變成了本體,如果……” 一點水光涌上了眼眶,陸喬喬低著頭,一聲不吭的眨動眼睛,將眼淚逼了回去,然后慢慢的抽出了放在膝上的打刀。 ——是了,現(xiàn)在不是胡思亂想的時候啊。 “三日月先生,”少女啞著嗓子,“雖然還不清楚這里是否安全,不過,我想先替清光手入,我很擔心他的狀況?!?/br> “這樣啊?!?/br> 三日月宗近溫和的應了一聲。 付喪神沒再說什么,只是拾起了放在一旁的本體刀,扶著它站了起來。 他衣袖上的落葉簌簌飄灑,三日月宗近抽出了刀,刀刃如新月。 付喪神溫柔的俯視著少女:“那就讓我來警戒吧。” “這……” 陸喬喬倒是有些意外,她手入的次數(shù)寥寥無幾,憑著靈力的強大,幾乎每一次都能在瞬間治愈付喪神的傷勢。 倒是從未想過‘警戒’這樣的問題。 “那、那就麻煩您了?!?/br> 陽光從枝梢的縫隙漏下,流淌在刀刃之上,被切割成細碎的金芒。 陸喬喬收斂心神,小心翼翼的撫上了打刀。 加州清光的刀刃溫順的躺在少女的掌心,明明是能縱橫戰(zhàn)場的利器,但卻好似盡力收斂了鋒芒——即便是以這樣的姿態(tài),也在毫無保留的,展現(xiàn)他的忠誠。 她來回撫摸著刀刃,終于通過指尖的觸感,在刀刃約三分之二處的地方,摸到了一片細如蛛網(wǎng)的裂痕。 這裂痕rou眼難以看見,但卻在不斷的散逸著靈力。 ——就是這里了。 陸喬喬心中松了口氣,這比她所預想得要好太多了,比起對她的呼喚毫無回應的模樣,這不斷散逸著靈力的裂痕,是加州清光‘活著’的絕好證明。 只要還活著就好。 少女心底既喜悅又難過,她更加輕柔的撫摸著刀刃,如往常那般,想要調(diào)動靈力,過了片刻,一縷如蛛絲般細弱的靈力,才從她的指尖涌出—— ……咦? 陸喬喬愣了片刻,突然有些心慌。 “小心?!?/br> 一雙手臂伸來,輕輕的扶住了她的肩膀,陸喬喬這才發(fā)現(xiàn),她的身體搖搖晃晃,像是要軟倒在地一般。 少女眨眨眼睛,視線中一片青黃交錯的朦朧景象,她暈乎乎的愣了半晌,才慌慌張張的抬起頭,果不其然,入目是一張五官模糊的臉。 “三、三日月先生,”陸喬喬小聲的驚叫著,“我這是,怎么了?身體軟軟的……眼睛也看不清楚了。” 雖然如此,少女卻還是在第一時間用力握住了加州清光的刀身。謹小慎微得像是害怕弄丟了。 “……” 片刻的寂靜之后,陸喬喬感覺肩上一緊,模糊的視線里,三日月宗近的面容突然湊近。 緊接著,她感到一只手撫上了她的臉頰。 付喪神的呼吸柔軟的落在了她的眼睫上:“……您看不見我了嗎?” 過了片刻,少女才回答道:“還能看到您的輪廓,只是很模糊?!?/br> “而且,”她緊握著打刀:“也許是我的錯覺……我感覺,聽力好像也在變差……” 她聽見了一聲嘆息。 隨后付喪神似乎艱難的說了些什么。 “三日月先生?” 陸喬喬茫然的睜大眼睛:“……您說了什么?” 哐當—— 是刀劍摔落在地的聲音。 陸喬喬下意識的握緊了手,感受到打刀依然被她緊握著,才松了口氣。隨后便感覺眼前一暗。一雙手臂,緊緊的擁抱住了她。 少女愣了片刻,才小聲的:“三日月……先生?” 她的眼前,垂著一片深藍色的發(fā)絲,熟悉的香氣,被付喪神的體溫蒸熏著,混合著他的呼吸聲,如霧氣一般,將陸喬喬包裹住。 三日月宗近抱住了她。 “……現(xiàn)在,能聽見我的聲音了嗎,主君?!?/br> 他一連說了兩次,第二次時陸喬喬才終于聽清,她連忙點頭:“啊……嗯,聽、聽見了!” “是嗎?!?/br> 付喪神似乎輕嘆了一聲:“太好了呢?!?/br> 細碎的發(fā)絲落入了少女的衣領,蹭著她的脖頸,微微的癢。 陸喬喬忍不住稍稍偏過頭,她茫然的仰著臉,努力將視線聚焦:“……剛才,我似乎聽見了刀墜地的聲音,是您的本體刀掉了嗎?” “啊,不礙事的?!?/br> 付喪神的聲音一如往常,溫和而平靜,只是有些沙啞,他彎下腰,隨意的將本體刀拾起,而后便專注的詢問:“這些細小的聲音您還能聽見嗎?” “嗯……聽力的話,時好時壞?!?/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