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節(jié)
明石國行坐在內(nèi)苑的回廊上,看也不看這美景一眼, 只是仔細的擦拭著鏡片上的灰塵。 “明石?!?/br> 太刀青年的動作一頓,他微微斜過眼睛, 面無表情的道:“哦……是你啊,隊長?!?/br> “……咳,我現(xiàn)在似乎沒有擔任隊長的職務呢?!?/br> 燭臺切光忠拾階而上, 有些無奈的說道。 “還在擦眼鏡嗎, 明石, ”他在太刀青年的身邊站定, “也對, 無論何時都要保持外表的帥氣呢?!?/br> “……” 明石國行沒有出聲,只是側(cè)過頭,打量著燭臺切光忠。 付喪神顯然已經(jīng)整理過儀容,發(fā)絲根根抖擻, 服飾一塵不染,就連眼罩也被精心打理了一番, 黑得有些閃亮。 如果忽略他臉上的巴掌印的話。 淡淡的紅痕印在付喪神的右臉,指節(jié)清晰可見。 “所以說——”太刀青年毫無干勁的道,“頂著巴掌印的人, 為什么會覺得自己帥氣?” 沒等付喪神回答,明石國行長嘆一聲,煩惱的搖頭:“真是的, 雖然你對帥氣的執(zhí)著,就像我的‘沒干勁’一樣,是獨特的賣點,但也稍微看下場合啊……” 他還沒說完,燭臺切光忠便果斷的伸出手,直接拽住了太刀青年的手臂。 “明·石,”付喪神保持著帥氣的微笑,將太刀青年‘拎’在手中,“請先閉上嘴,跟我來,再說,一個眼睛都被打腫的家伙,就別再教訓我了?!?/br> “???難道這是我的錯嗎?!?/br> 明石國行不滿的道,他反手拽住了燭臺切光忠的手臂,一氣呵成的抱怨著:“說起來,都是那個平安刀的錯,還有你們這群心思不正的家伙,也有責任!但是我絕對沒有冒犯主的意思???” “當然,我不是在埋怨主人,挨打什么的,無所謂啦,只是……既然連我都受到了懲罰,為什么,隊長你卻只挨了一巴掌呢?” 太刀青年義正辭嚴的道:“再怎么說,至少也要把隊長你吊起來——” 燭臺切光忠回過頭,充滿殺氣的微笑著:“想要與長船派先祖之作對抵刀刃嗎,明石?!?/br> “我可是來派師祖的作品,雖然沒什么干勁,但遇到這樣的挑釁,可是不會退縮的?!?/br> 一道聲音插進來:“嚇到了……這種時候,居然要先內(nèi)訌起來嗎?” 鶴丸國永站在連廊盡頭,環(huán)手而立:“喲,終于過來了啊,光忠?!?/br> 一邊說著,他抬起手,朝付喪神揮舞著,顯然是在打招呼。 ——然而,卻始終沒有轉(zhuǎn)過身,只是用側(cè)顏對著他們。 “……哦呀,”明石國行懶散的道,“我說這樣是何必,轉(zhuǎn)過臉來吧,鶴之助君。” 鶴丸國永身軀一僵。 良久,付喪神才轉(zhuǎn)過身。 晨光之中,黑發(fā)紅瞳、俊美如神的青年,鼻子上塞著兩團紙巾。 不僅如此,他的臉頰上,有一圈清晰的齒痕。 很顯然,就在剛才,有誰‘嗷嗚’一口,咬了他的臉。 “哦哦,被我這幅駭人的模樣嚇到了嗎?”付喪神若無其事的道,并豎起手指,“沒有驚嚇的人生,可是會無聊至死的?!?/br> “誰會被你嚇到啊,”太刀青年面無表情的道,“不如說你現(xiàn)在的樣子,看起來真是太可憐了吧。” “雖然我也認為鶴丸殿現(xiàn)在一點也不帥氣,”燭臺切光忠適時的道,“但是眼眶都腫了的人沒資格可憐別人吧,明石?!?/br> “你到底要重復幾遍眼眶腫了啊。” “這是事實?!?/br> “嘖?!?/br> 明石國行皺眉:“好吧,隨便你……加州?” 太刀青年的聲音一揚,有些詫異:“你在……干什么?” 不知何時,加州清光悄無聲息的走到了鶴丸國永身后,打刀少年站在廊柱的影子下,也沒說話,抱著刀,一幅失魂落魄的樣子。 聽見聲音,加州清光抬起頭,心不在焉的道:“快開始了,你們別再耽誤時間了?!?/br> “你那是什么表情啊,”明石國行懶散的道,“一幅要死的樣子?!?/br> 太刀青年顯然只是隨口一說而已。 然而,加州清光卻好像遭受了重擊一樣,付喪神驀然抬起頭,一幅悲傷欲泣的模樣:“因為……主人,對我‘哼’了一聲??!” “……哈?” “對我‘哼’了哦!是‘哼’!” 加州清光一把捂住臉:“就是那種不開心的‘哼’?。 ?/br> “你夠了啊,別在說‘哼’這個字了!” “啊……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燭臺切光忠試圖安撫道,“畢竟,早上那會……再怎么說,主人也是女孩子啊,肯定會生氣的。” “是吧!” 然而,加州清光卻更加激動了:“果然是生氣了!” “主人生我的氣了,”他緊緊的握著本體刀,“只要一想到這一點,感覺,就好像要死了一樣?!?/br> “嚇到了……這個沒有挨巴掌,也沒有被捶,沒有被咬的家伙,在這里擔憂什么啊?” “這是很嚴重的問題!” 加州清光怒視著鶴丸國永:“這代表著,也許在主人的心中——” “我不是世界第一可愛了??!” 不是世界第一可愛了啊。 世界第一可愛。 可愛。 “等、等等!” 鶴丸國永伸出手,拽住了加州清光的肩膀:“要說可愛……我也是有信心的哦?” “在主人面前像個變態(tài)那樣流鼻血的家伙說什么呢?!?/br> “流鼻血也是驚嚇的一種!而且,仔細想想,被主人咬了臉頰,也就相當于被親吻了吧?!?/br> “閉嘴!變態(tài)!” “可惡……” 加州清光握著刀柄,渾身都因為憤怒而微顫著:“說來說去,都是那個臭老頭的錯?!?/br> 他握著刀,用刀鞘的尖端哐哐的敲打著廊柱:“果然還是應該懲罰他!” 一邊說著,付喪神跳下連廊,他撥開細竹叢,內(nèi)苑的觀景庭便出現(xiàn)在付喪神們的面前。 在細竹與松柏之間,天下五劍中最美的一刃,三日月宗近,被捆綁得嚴嚴實實的,扔在覆蓋著些許青苔的石板上。 “哈哈哈,”付喪神表情平靜,如往常那樣輕笑著,抬眼看著加州清光,“誒呀……加州殿,主君仍不愿意露面嗎?” “老頭你是怎么做到如此平靜坦然的,”加州清光看起來非常想要一刀斬下去,“快給我剖腹謝罪?。 ?/br> “哈哈,切腹嗎,不愧是加州殿,很有武家的風采啊?!?/br> “是呢?!?/br> 回答他的卻是另一道聲音。 在三日月宗近的前方,源氏的重寶,髭切,笑瞇瞇的端坐于竹席之上,頂著一臉撓出來的紅痕:“不過相比切腹,我認為斬首更合適呢?!?/br> “難得看到那孩子居然會生氣……雖然這樣的體驗也很新奇,不過,我果然還是更喜歡她微笑的樣子?!?/br> “既然是三日月殿令她惱怒,”淡金發(fā)絲的付喪神笑瞇瞇的道,“那就斬殺三日月,這樣一來,那孩子就不會再躲避著我們了吧?!?/br> “是吧,”他斜過眼睛,睨著身側(cè)另一振源氏的重寶,“哭哭丸?!?/br> “兄、兄長!我……我才沒有哭呢!” 薄綠發(fā)絲的青年頓時小聲的道,他握緊了手,表情既羞且惱,過了片刻,才猶猶豫豫的舉起了一札白幅:“這個……按照您的吩咐,寫好了。” 撒著金箔的箋上,甚是優(yōu)美的字體寫著:三日月宗近謝罪札。 “哦呀,不錯呢,就將三日月宗近的狗頭,以及這份謝罪札,一并送往那孩子的面前吧?!?/br> “還請不要這樣做,髭切殿?!?/br> 眼看三日月宗近真的要被斬掉狗頭,一道嘆息聲落下,一期一振略顯克制的聲音響起,軍裝青年撥開松柏的枝條,從小徑走來。 加州清光的精神立刻為之一振:“一期一振!” “哦哦,一期殿?!?/br> “喲……粟田口的大哥?!?/br> 不過是片刻,這觀景庭之中所有付喪神的目光,便全數(shù)聚集在了一期一振的身上。 一期一振的腳步一頓。 “怎么了嗎,吉光的太刀?”髭切托著下巴,笑瞇瞇的道,“在我們這些被主人懲罰的刀中,你可是唯一的希望了啊。” “請不要這樣說,髭切殿。” “在謙虛嗎?”有著斬鬼傳說的刀輕輕把玩著‘三日月宗近謝罪札’,“可是,你是唯一一振,沒有挨巴掌,沒有被撓,更沒有被咬……是被那孩子,額外原諒了的刀哦?” “我倒是更加希望姬君能懲罰我呢。” 軍裝青年微微一笑,又輕嘆一聲:“雖然在下也非常惱怒于三日月殿的行為,不過,就算要懲罰,也該由姬君親自動手?!?/br> “哈哈哈,甚好甚好,主君的巴掌,再多打幾下也是無妨的?!?/br> 被捆綁·狗頭·三日月宗近,微笑著說道:“這一次,是我連累了諸位,不過,既然一期殿能夠被主君原諒,那么,并非罪魁禍首的諸位,肯定也能得到主君的諒解,不如仔細想想理由……唔咳咳” 髭切十分精準的將謝罪札塞進了三日月宗近的口中。 “三日月殿,請先練習謝罪札咬在口中,即便被斬首也不要松口?!?/br> “知道自己是罪魁禍首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