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節(jié)
鐘瀾掃過他青紫的手,冷淡的道了聲不用,示意府醫(yī)可以先行出去。 等府醫(yī)出去后,鐘瀾才讓賈越成將賈杜氏眼上的絲帶,嘴中的軟布拿出來。 囑咐了兩句,也不等賈杜氏開口,走了出去。 賈褚氏不好意思的拿手帕壓了壓泛紅的眼角,“阿姈,母親的腿可好了?” 鐘瀾坐在賈褚氏身邊,見她面色不好,撒嬌似的拉著她的胳膊,手指放在她手腕上。 “不過就是腳扭了,能有什么事?!?/br> “原來只是腳扭了,阿姈,你莫要黏你表姨?!辩娏峡戳艘谎坨姙?,示意她到自己這里來。 鐘瀾笑瞇瞇的收回自己的手指,湊到母親身邊,“母親可是吃表姨的醋了,阿姈最喜愛母親了?!?/br> 鐘柳氏面上不自在起來,“你都成婚了,怎的還像個孩子般?!?/br> 賈褚氏愛憐地摸了摸鐘瀾的頭,從小培養(yǎng)出的世家大族女郎從容不迫的氣質(zhì)從她手中流露。 然而鐘瀾卻準確地捕捉到了那一抹濃郁的哀傷,“阿姈,這是有福氣?!?/br> 既有夫主疼惜,又有婆婆愛護,哪像她,夫主雖有心對她好,奈何過于孝順,面對婆婆刁難,總是讓自己忍著。 忍著,忍著,可什么時候是個頭…… 鐘瀾給了賈褚氏一個甜甜的笑容,“表姨也是有福氣的。” 視線落在賈褚氏的肚子上,那里有一個小寶寶呢。 “表姨最近要注意飲食,切不可勞累?!辩姙懶÷暥诹藥拙洌幚硗曩Z杜氏就同謝珵回了府。 謝珵去了書房與門客商議事情,她自己一人滿懷心事的回了房。 孩子…… 鐘瀾心神不寧地玩著手里的夜明珠,她什么時候能有一個和槿晏的孩子呢。 謝珵一進房門便看見他家夫人坐在微光中,百無聊賴地將一把夜明珠撒在床榻上,用手指來回點著玩。 夜明珠散發(fā)的光暈將她籠罩其中,嚴肅的小臉上透著某種讓人想撕碎她的衣裳,打碎那神圣的意味。 頌曦小聲道了句:“從鐘府回來后,夫人便不是很開心,不讓點燈,自己在那玩夜明珠?!焙推渌九坏劳肆顺鋈?。 婢女們不敢多言,連眼神都不敢多看,自從夫人將那兩個有異心的婢女退回給謝夫人后,她們便像個縮頭縮腦的鵪鶉,時時刻刻謹記自己的身份。 那兩個婢女被送回,謝夫人勃然大怒,一人打了二十大板攆出府去,不光這樣,府中凡是跟那兩個婢女沾親帶故的都被趕了出去。 一人連累一家,等待她們的絕不是什么好下場。 謝夫人處置了兩個婢女,還親自跟鐘瀾解釋,她沒有往自家兒子房中塞人的打算,真真將鐘瀾當成自己親女兒,絮絮叨叨了一整天,鐘瀾再三表示自己清楚了,這才逃脫了謝夫人的魔爪。 謝珵攜著一股從外面帶進來的清冷空氣,緩步走向鐘瀾,“阿姈這是怎么了?今日讓你受委屈了,是為夫不好?!?/br> 鐘瀾仰起自己的臉,躲避謝珵伸過來的手,整個人往床榻里面滾,“別過來,快把衣裳脫了,你帶進來一股冷風?!?/br> 說完抱臂抖了抖,將壓在身下的夜明珠掏了出來,尤不解氣地彈了兩下。 謝珵沒縮手,反而一只腿跪在床榻上,湊的鐘瀾更近,冰涼的手指撫摸鐘瀾的臉頰,夜明珠的光亮被他擋住,也看不清他臉上戲謔的表情,只聽他委屈道:“阿姈現(xiàn)在就開始嫌棄為夫了。” 他家阿姈就是個心軟的性子,別人強她也強,可一但你示弱,她就…… “沒嫌棄,喜歡你還來不及呢?!辩姙應q如一只小貓般蹭了蹭謝珵手心。 謝珵胸膛震動,硬是將想要笑出口的聲音吞了下去,借著夜明珠的光亮尋到她的唇吻了下去。 謝珵的唇與她的唇碰在一起,靈巧的舌頭翹開她的牙關(guān),一路暢通無阻地卷起她的舌頭嬉戲。 他慢慢俯下了身子,攬著鐘瀾,碳盆將屋內(nèi)的空氣燒的都是熱的,鐘瀾渾身上下只披了件紅袍,謝珵一俯身,冰涼的觸感透過紅袍傳到她軟嫩的肌膚上,讓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鐘瀾迷迷糊糊想,這可真是冰火兩重天。 纖長的手指順著紅袍領(lǐng)口游走,尋到系帶,將紅袍褪了下去,謝珵身上的寒氣直接向鐘瀾襲來,鐘瀾忍不住停下親吻。 呢喃道:“冷……”用手臂推著謝珵使勁想躲,卻被謝珵一把翻過身來。 光滑的后背,一把就能掐住的楚腰,凹陷下去的腰窩下漸漸升高的曲線…… 謝珵眸子微瞇,解下自己裹挾著寒氣的披風,扔到衣架上,自己覆到她的身上,微涼的衣裳碰到她的肌膚,讓她驚呼出聲,汗毛顫栗,下意識扭動起來。 謝珵手上動作不停,親了親她的臉頰,“乖……” 鐘瀾背對謝珵,委屈極了,不停從喉嚨處發(fā)出嗚咽的聲音。 床榻搖晃,有幾顆夜明珠滾落掉地,和透過窗子進來星辰之光交相輝映。 “疼……” “我都沒用多大力,阿姈你專心些。” “夜明珠膈到了我了!” “……” 將身上香汗洗掉后,鐘瀾便裹著薄被縮在了床榻里,謹慎地盯著謝珵動作。 謝珵點亮蠟燭,回過身來見鐘瀾那副炸毛般的小模樣,心里一片暖意流過,卻又哭笑不得,“屋內(nèi)這么熱,裹著薄被不熱嗎?” “不熱!”鐘瀾從薄被中伸出手,數(shù)了數(shù)床榻上的夜明珠,催促道,“一共十八顆夜明珠呢,這才十五顆,你快找?!?/br> 謝珵心虛理虧,想將剛點的蠟燭熄滅,鐘瀾渾身又警惕起來,“不許吹,亮著找。” “黑了更好找?!?/br> “不行,不行。” 謝珵見鐘瀾一雙杏眼溜圓,就差沖出來在他身上撓兩爪子,“好,好,不吹,我找?!?/br> 謝珵舉著燭臺在地上搜索,他今晚可想摟著嬌妻睡覺,轉(zhuǎn)移鐘瀾的注意力問道:“你覺得賈越成此人如何?” 鐘瀾一眨也不眨的看著他,并沒有如他的意轉(zhuǎn)移注意力,說道:“他的能力才學都值得肯定,但論人品,我倒不覺有多好。” “都說他是清屏郡的第一君子?!?/br> 鐘瀾撇嘴,“我要是哪個郡的太守,我也是上孝順父母,中疼惜妻兒,下愛護百姓的翩翩君子?!?/br> “我同岳父今日還商量此人來著。” 鐘瀾終于被挑起一抹興趣,“哦?你們商量出什么來了?” “此人不堪大用。清屏郡褚氏那般支持他,他言語之中理所當然,不知感恩,此其一。一昧盲目孝順母親,致使自己妻子遭受折磨,耳根過軟,此其二?!?/br> 謝珵一邊說一邊撿起最后一顆夜明珠,拿起盒子將夜明珠全部裝進去,鐘瀾抓著盒子往里夠,“給我留一顆?!?/br> 謝珵黑了臉,“不行!” ☆、第66章 066 第二日, 鐘瀾早早起身, 經(jīng)不過謝珵的哄, 讓他為自己梳妝,待她再一次睜開眼睛,看到銅鏡中人不人鬼不鬼的自己。 默默地接過頌曦遞來的手帕, “槿晏, 你公務繁忙, 就不用每日都練習為我梳妝了,珠株的手很巧的?!?/br> 謝珵也覺得自己為阿姈臉上的胭脂抹多了,紅彤彤的像飄香四溢的牡丹花,咳了一聲道:“雖說我胭脂抹多了,但我覺得今日為你插的頭飾甚是漂亮?!?/br> 鐘瀾擦著自己濃重的眉毛,夸張的血盆大口,透過銅鏡看向自己插得滿滿登登的頭,以及露出滿意之色的謝珵…… 兩人收拾妥當,食了早飯, 臨別之際,謝珵拉過鐘瀾吻了一下, “你去看病,可要小心,不要誤傷了自己?!?/br> 鐘瀾將自己印在他唇上的唇脂擦均勻, 看著因這點唇脂而紅潤起來的唇, 笑道:“那里是我家, 你且放心就是, 倒是你,馬上入冬了,若是身子不舒服,定不能忍著?!?/br> “好,”說完,謝珵好似發(fā)現(xiàn)了什么,拉過鐘瀾,比量了一下,懷中的人都要到他的下巴了,“好似長高了些?!?/br> “是嗎?”鐘瀾興奮的叫了一聲,這些日子謝夫人天天變著花讓廚房給她頓各種乳制補品,可見這是起作用了。 謝珵本想揉揉鐘瀾的頭,可滿頭的釵子讓他無處下手,只好擁著她親了親額頭,“我走了?!?/br> “恩,路上小心些。”鐘瀾接過一個小暖爐塞進謝珵手中,目送他上了馬車。 “走吧,一晚上過去了,去看看那位老夫人又出什么幺蛾子了。”鐘瀾對著珠株和頌曦說笑,上了馬車。 鐘謝兩家相隔雖稱不上近,到好歹都在洛陽中,鐘瀾能得謝夫人的肯,時不時回趟娘家,出入謝府自由,委實讓一干小姊妹羨慕的腸子都要悔青了。 當時自己怎么就看不上謝相,嫌棄人家身子不好,可如今人家有神醫(yī)看病,說不準哪天病就治好了。 再看最難相處的婆婆,鐘瀾要什么有什么,恨不得上天上摘月亮給鐘瀾玩,人和人的差距怎么就這么大。 鐘瀾進了府中小西院,察覺到院子中婢女小廝神色有異,詫異道:“你們這是怎么了?母親呢?” 有個掃地的婢女支支吾吾回道:“夫人被氣的狠了,頭暈胸悶,這會兒正回房讓府醫(yī)看病呢。” 鐘瀾一驚,“出什么事了?”拔腿就要往母親院子里走。 馬嫗從房中出來,叫住了鐘瀾,還是用鐘瀾沒出閣的稱呼,顯得親昵,“女郎不必擔憂,夫人身子無礙,您,”快步走到鐘瀾身邊,小聲說,“您進去一看便知?!?/br> 鐘瀾狐疑著,跟著馬嫗進了屋,府醫(yī)正在此處等候,見了鐘瀾行禮,臉上也是一片古怪之色。 珠株下意識就將鐘瀾擋在身后,幾人進了內(nèi)室,賈杜氏一見鐘瀾,眼睛就亮了,“你來了,快給我看看腿,一晚上過去,你別說,還真沒那么疼了?!?/br> 鐘瀾皺緊了眉頭,賈杜氏身靠軟枕倚在床上,右手使勁推了一下站在她旁邊,為她端茶的賈褚氏,“你還不去倒茶,愣著做什么?” 賈褚氏被推了一個趔趄,白芷看不過,想替自己夫人端茶,卻被賈杜氏罵了一通,“我讓她倒茶,你個小賤蹄子出什么風頭。” 賈褚氏深深吸了口氣,對著鐘瀾露出一個稱的上難看的笑容,“母親,我這就去倒茶?!?/br> 鐘瀾這回知道為何眾人神色難以言說了,鐘府上上下下那么多小廝婢女,給小西院也撥了不少。 可這賈杜氏偏偏只使喚表姨一個人,這不是作踐是什么! 鐘瀾哪里肯讓賈褚氏給她倒水,使了個眼色,讓頌曦給攔了下來。 “表姨,你身子不能……” “阿姈,”賈褚氏突然出聲打斷了鐘瀾的話,微微搖頭,深吸一口氣道:“我身為兒媳,伺候公婆是本分,如今母親傷了腳,我自要在母親身邊伺候。” 沒用的,就算有孩子也沒用,母親,就是不喜她,何苦說出來,讓她找到借口說自己憊懶,更加折磨自己。 鐘瀾接過茶杯,借著杯蓋遮住自己滿是怒火的眼,不由分說,如同昨日般再次為賈杜氏治病。 只不過這次陪著賈杜氏的由賈越成換成了她表姨。 府醫(yī)也看不慣賈杜氏的做派,剛剛夫人為賈褚氏出頭,還被這個賈杜氏用自己媳婦別人無權(quán)插手的話罵的氣病了,當下手中力道加重。 鐘瀾眼皮狂跳地看著賈杜氏狠命拉賈褚氏的手,像是要摳掉塊rou般,沒一會,那只手就遍布傷痕青紫相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