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最珍貴的，所以才與眾不同。”

    我……是最珍貴的？艾利爾微微有些發(fā)愣，拽著長發(fā)的手指緩緩松開，伏蘇的眼神像是裝進整個大海一樣，溫柔又繾綣，認真又專注地看著他，將他包裹。艾利爾突然覺得……從他出生起，從來沒有一刻比現(xiàn)在更愉悅、更幸福的了。

    他終于徹底放下對人類的畏懼和防備，游到了伏蘇的身邊，渴望而急迫地說道：“我叫艾利爾，我想知道你的名字，好想知道。”

    伏蘇將他垂落下來的紅發(fā)撩到耳后，輕柔道：“我叫伏蘇，應(yīng)該比你要大，可以叫我蘇哥哥?！?/br>
    “伏蘇、伏蘇……伏蘇?！卑麪栒J真地念了好幾遍，好像對這個名字喜歡得不得了，眼底水盈盈的喜悅：“我想叫你蘇蘇，可以嗎？”

    伏蘇想了想，一個稱呼而已，也沒什么，就點頭了。

    艾利爾繞著伏蘇游了幾圈，興奮地臉頰都變得紅撲撲的，還嫌不夠，沖出了海葵包圍，在廣袤的海洋之中肆意徜徉了一番。他就像一個發(fā)光體一樣，他一快樂，四周的水波都變得溫柔了，斑斕魚群與他共舞，巨大的海葵揮舞起粉色的觸手替他打節(jié)拍。

    還真是個可愛的男孩。

    伏蘇抵著唇邊，忍不住笑了起來，不過想起自己未來要做的事，笑意微微收了一些。

    艾利爾把力氣都花光了才游回來。

    他的兩條魚尾使他能像人類一樣行走，套上褲子的話，一時半會還不一定能看出他種族的不同。他坐在了伏蘇身邊，伏蘇主動問起他的事情，他興奮的神情才收斂了一些，變得有些黯然。

    “我的父王是海神，我是他第七個孩子。”艾利爾翹起自己的魚尾看著，低聲說：“我的哥哥jiejie都非常好看，有著最漂亮的尾巴，只有我……大家都不喜歡我，覺得我是父王的污點?！?/br>
    他失落地低著頭：“于是我搬出了宮殿，住在這里，幸好，還有?？托◆~們陪著我。哦，我的祖母偶爾也會來看我，昨天是我的十五歲生日，她就來了，還告訴我我應(yīng)該去看看更廣闊的天地?！?/br>
    伏蘇懂了：“所以，你去了海面？”

    艾利爾點點頭，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他臉微微一紅，粉嫩嫩的：“我在碼頭邊就看到蘇蘇了，覺得蘇蘇……好好看，比我的哥哥jiejie都要好看，明明沒有尾巴，但是好像渾身都在閃光。祖母跟我說過不能接近人類，但是我還是忍不住跟著你了?！?/br>
    伏蘇低頭看看艾利爾的魚尾，確認無法做那種事，也確認自己對跟人魚滾床單沒有半點興趣，他笑著說道：“那，我們做朋友吧，怎么樣？”

    “朋、友……”艾利爾輕輕地呢喃著這兩個字，突然撲進了伏蘇的懷里，緊緊地抱住了他，悶聲說道：“艾利爾一直都是一條魚，出來沒有魚喜歡跟我玩，蘇蘇是第一個主動要跟我交朋友的……我很開心，真的，非常開心?！?/br>
    “能遇到你，真是太好了?！?/br>
    作者有話要說：　　話說攻用的是原著公主名字的諧音 愛麗兒→艾利爾

    兩尾的設(shè)定是從資料上來的，據(jù)說最早的人魚形象是兩尾的。然后我又暗搓搓地添加了污設(shè)定，嘻嘻，你們猜啦啦啦。

    的確有很多個公主，但不是群p，不劇透啦。以及那個說魚頭人身play的你站出來你害我傻笑著寫完整章?。?/br>
    第16章 白馬03

    伏蘇在海底過了三天。

    掛在他脖子上的珍珠項鏈是艾利爾的。柔韌的金絲串起瑩潤的珍珠，表面流轉(zhuǎn)著微弱的彩光，據(jù)艾利爾說，這是他祖母在他生日那天向海巫女求來的，每一顆珍珠都是大海珍貴的結(jié)晶，蘊含詭妙的魔力，能讓艾利爾的生命永遠停止在十五歲。

    伏蘇掛上之后，不僅能在海里自由呼吸，身上因為翻船時受的外傷也以rou眼可見的速度愈合了。

    艾利爾去海底商城給伏蘇買了一條假魚尾，伏蘇套進去之后甩了甩尾巴，有點不習慣，但還挺好玩的，有了魚尾在海中的前進顯然方便了許多。

    艾利爾牽著他游過浮翠流丹、繽紛斑斕的珊瑚礁，追逐過貼著水面滑翔的海鳥，相處的過程之中，伏蘇發(fā)現(xiàn)，艾利爾真的是一個天真無邪的男孩，即使受到過無數(shù)來自他人的惡意，他依然懷著一顆赤誠向善之心，以最包容寬懷的態(tài)度對待所有人，用生命詮釋著何謂大寫的圣母——

    裝的特別好，給你鼓掌，棒棒的。

    誰能看出你的本性是個可愛的小病嬌呢？

    在第三天的傍晚，艾利爾帶伏蘇坐在一塊石礁上看夕陽落日，伏蘇雙手撐著石面，鉑金色發(fā)絲濕了之后懶懶地耷拉下來，他微闔著眼，陣陣吹拂而來的微風撩撥著他纖長的眼睫，像一根輕羽，搔刮著艾利爾的內(nèi)心。那雙藍寶石一樣璀璨的雙眸掠過一絲不易捉摸的情緒，隨即，艾利爾屏著氣，一點點靠近伏蘇。

    他忍不住抿緊雙唇，克制著那因為緊張和雀躍而起的顫抖。

    近了——好近。

    伏蘇身上有海水的氣息，濕濕的，是他熟悉的，但是怎么會在現(xiàn)在覺得這么好聞呢？

    正在他意識恍惚之際，伏蘇突然歪了歪腦袋，原本就靠的極近的側(cè)臉與淡色的唇撞到了一起，艾利爾心跳漏了一拍，慌張地向后跌倒，坐正來后就看到伏蘇正揶揄般地笑睨著他，祖母綠的眼睛溫潤而多情，像是對他的所作所為了若指掌卻故作不知地放任包容，艾利爾不知為何更加緊張了：“不好意思……我、我不知道為什么，突然想親親你?！?/br>
    親親我啊……伏蘇忍不住彎著眼笑了起來，眼角閃爍的光芒比夕陽光更溫暖。艾利爾輕輕喘出幾口氣，輕手輕腳地挪到伏蘇身邊，伏蘇伸手拂過他那一頭傾瀉而下的紅發(fā)，他像是受到了什么鼓勵一樣，抬起雙手，捧住伏蘇的手，舉到唇邊，顫抖著輕輕吻了吻那細膩柔軟的指尖：“我覺得這三天是我這一生最幸福的日子，好高興蘇蘇能出現(xiàn)在我的生命里。能不能、留下來，陪我？”

    伏蘇不言不語，就連臉上的笑意都沒收斂，靜靜地看著他。

    艾利爾低下頭，伸出粉嫩的舌頭，無意地舔過伏蘇的指尖，隨后抬起眼簾，濕漉漉的眼看著伏蘇，小聲訴說著他的渴求：“留下來，好嗎？”

    伏蘇緩緩抽回手，安撫孩子一樣摸了摸他的頭：“艾利爾，你知道我遲早會離開的。我跟你不一樣，我不屬于大海，但是我會來看你?！?/br>
    艾利爾垂下了腦袋，發(fā)絲垂落下來，遮擋住了他的面孔。

    “一定……要走嗎？”

    “是的艾利爾。”

    “……”

    [?！繕巳宋锇麪栃撵`污染值達到百分之十。]

    “乖，你沒有我也照樣能過得很好?！狈K揉揉他腦袋，從石礁上站了起來，“日落了，是個道別的好時候。穿過這片海域，石崖的另一頭就是奧蘭帝國，艾利爾，最后幫我一次吧？”

    艾利爾逆著光看向伏蘇，他整個人好像墜入旖旎而夢幻的光暈之中，側(cè)過頭來淺淺的一笑就如無解的毒，滲透進全身的血管脈絡(luò)，順著血液順行進了蓬勃跳動的心臟。

    年輕而不諳世事的大海的孩子，這一生第一次產(chǎn)生了一種，想抱緊一個人、隔絕所有人目光的欲望。

    “……好?！卑麪栞p聲道：“你所有的要求，艾利爾都會答應(yīng)的哦?！?/br>
    伏蘇笑了笑：“當然，我們是——好朋友啊。”

    在日暮四合之際，艾利爾將伏蘇送到了崖壁邊。伏蘇想把脖子上的珍珠項鏈拿下來，艾利爾阻止了他：“我想把它送給你，這樣你隨時都可以來找我了。”

    “可這是你祖母送你的？”

    “那就是我的所有物了，我可以決定他的歸屬?！卑麪柕南掳肷斫诤Ｋ?，他示意伏蘇蹲下來，然后輕輕吻了一下瑩潤的珍珠，一陣白光之后，他輕聲道：“它會帶著你找到我的?！?/br>
    伏蘇嗯了一聲：“我得走了，入夜之后不好找路?！?/br>
    看得出來艾利爾非常不舍，但他還是黯然地放開了伏蘇。

    伏蘇與他道別之后，轉(zhuǎn)身離開，艾利爾自始至終都看著他漸行漸遠的背影，突然大聲呼喚他：“蘇蘇——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我也能變得跟你一樣，擁有人類的雙腿，我可以去找你嗎？”

    伏蘇愣了愣，然后舒展開一個平緩的笑容：“當然可以。”

    艾利爾的雙眼終于露出愉悅的光彩。

    他看著伏蘇逐漸看不清輪廓的背影，喃喃道：“我一定會去找你的……”

    伏蘇在天完全黑之前找到了一座漁村，一戶人家熱情地接待了他。

    系統(tǒng)：[分開啦？才百分之十。]

    伏蘇：[短暫的分別更有助于感情的促進，系統(tǒng)就是不懂人類……和魚類。]

    他想了想，忍不住好奇問道：[話說回來，科科你知道魚跟人怎么叉叉嗎？]

    系統(tǒng)：[……你想嘗試？]

    [好奇。嘗試不敢。]

    [雌性人魚的交配地點在生殖縫，雄性人魚的咳咳在興奮狀態(tài)下有二十公分以上，呈微s型，遍布肌rou，正常來說，人類是無法承受的，所謂的一步到胃？……]

    [停停停，別說了，我頭暈。]

    [科科，蘇蘇你個慫貨，像我這樣經(jīng)歷豐富的系統(tǒng)就心如死水。]

    伏蘇心里一陣后怕，心想著幸好他明智地選擇跟艾利爾做朋友。反正艾利爾也不會變成人，否則看到身下受是那樣的……他大概會直接嚇得萎掉吧，臉再好看都沒用，死都硬不起來的。

    這就，非常地，尷尬了。

    ——

    金碧流光雄偉壯麗的宮殿屹立在奧蘭帝國的海之角上，錯落山峰穿插其間，重重殿門鎖進了極致的奢華與頹靡。兩側(cè)描繪著古典彩繪壁畫的走道里鋪滿了大理石，一位穿著潔白的宮裙的公主提著裙擺，不顧從粉色蕾絲發(fā)帶間流瀉而出的燦金色碎發(fā)，提著裙擺，踏著細細的高跟鞋，寬大的裙幅逶迤身后。

    她像一陣快樂的風一樣跑過寂靜的走道。

    看到了遠處站在巨大的白柱的兩道身影，公主嬌嫩可愛的臉上浮現(xiàn)雀躍而羞怯的笑容，她緩緩放慢了步子，像一只膽怯的蝴蝶，看到了極致喜愛的鮮花又不敢靠近唯恐驚擾它的綻放。

    而這時，那個站在光暈之中的騎裝王子已經(jīng)在余光中看到了她，然后微微側(cè)過臉來，清俊明晰的臉上浮現(xiàn)一個似調(diào)侃又似認真的笑容：“露露，你比上次見面的時候又高了。”

    露露公主終于露出了由衷喜悅的笑容。

    “好久不見，伏蘇哥哥?！?/br>
    我的、伏蘇哥哥。

    ——

    年輕的、不諳世事的海的孩子，他離開了溫暖的巢xue，依靠與眾不同的雙尾，奮力跨越了黑幽森險的海域，攤開雙手，閉上水藍的眼睛，緩緩沉入像一張張開的巨口的海淵深處。

    血紅的發(fā)絲簇擁包裹著他的身體，他來到了他的目的地。

    他抱著某種堅定的心愿，一點點靠近骯臟又黑暗的地方——海巫師的住處。

    海巫師縮成一團，靜靜地躺在石床上。

    海的孩子說話了：“……我想，變成人?！?/br>
    沉睡的海巫師緩緩地睜開眼。

    “我想跟他永遠在一起。”

    海巫師披上了他的斗篷，坐了起來，冷冷瞧著不自量力地闖入整片大海最危險的地方的人魚。

    “請……滿足我?！?/br>
    海巫師轉(zhuǎn)過頭，看起來不打算搭理這條人魚。

    “為此，我可以付出一切。”

    ……

    許久之后，海巫師開口道：“你將永遠無法變回人魚，你將回不到你的故鄉(xiāng)，你將死在陌生的大陸。”

    “我愿意。”

    海的孩子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臉，垂落的發(fā)絲細微地顫抖著。

    “我要跟他永遠在一起，我無法忍受與他分離?！?/br>
    而不是躲在陰暗的海底，癡癡地望著浮光掠影的海面，數(shù)著發(fā)絲度過見不到他的每分每秒。

    “即使是死，也想死在他的身邊?！?/br>
    [?！繕巳宋锇麪栃撵`污染值達到百分之二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