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節(jié)
這是個有特殊意義的稱呼。 至少現(xiàn)在是。 他掀起眼簾看于盡,換了個話題,問他:“你到底什么時候離開?” “逐客不用逐得這么明顯吧,真不給我面子唉?!?/br> “我需要安靜?!?/br> “得,我不說話,”于盡躺在他沙發(fā)上看《男人幫》,“我這正看書呢,誰想跟你說話?” 才過了半分鐘—— “你什么時候回德國啊?”他話音剛落,被某人劈頭蓋臉砸了一個紙盒。 “我錯了我錯了,”于盡理虧,不能反駁,坐起來認真重復了一遍,“那你到底什么時候回啊?我聽說范初影近期要回北京一趟,他爸今年連任來著。” 他的動作頓了一下,爾后繼續(xù)拿著零片拼圖,“等我處理完手頭上的事再說?!?/br> “你手頭上有什么非要在國內做完的事嗎?” 輕皺眉頭,張說:“有,大事?!?/br> 7 周六傍晚,裴穗看著甘卻一臉苦惱樣,二話不說就把她押到全身鏡面前,然后拉開衣櫥開始給她挑衣服。 “不行不行,我還打算直接穿著工作服去的,換衣服不是讓他想多嗎?” 甘卻在苦惱該怎樣跟邱卓一一次性表明,表明自己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裴穗不理她的糾結,兀自甩給她一套水藍色中長連衣裙,“快換上?!?/br> “?。俊彼龜Q著眉,不想換。 “我跟你講,換不換衣服是禮貌,保持狀態(tài)是女人的魅力之一。這跟他會不會想多沒什么關系。” “哈?”穗穗的‘美麗理論’她總是不能很好地理解…… “換上,等下我教你怎樣開門見山跟他說?!?/br> “好吧……”甘卻正要動手脫衣服,又立刻轉頭,“不對!穗穗你出去呀,我要換衣服哎?!?/br> “什么毛病你這是,都是女的,你當我要看你什么?” “哎呀你出去就是了嘛。”她走過去把她往外推。 裴穗跟她同住有一段時間了,知道甘卻在這一方面特別放不開。有時候她自己換衣服被她撞見了,她也要捂著眼睛趕緊跑開。 8 心里裝著裴穗教的方法,甘卻有點不自在地坐上邱卓一的車。 隱在暗處的黑色賓利,張一手撐在車窗邊框,支著自己的額角,靜靜看不遠處的他們。 往副駕坐,是正常的。只有兩個人,并且無雇傭或者尊貴高低的情況下,她坐副駕是人之常情。 但他還是輕輕蹙了眉。 邱卓一挑了左家莊的一間西餐廳,兩人一前一后進去了。 西餐廳,庸俗。要是換他來挑的話…… 這個假設突然讓張想起跟她在鹿特丹街頭的一幕,兩個人用石頭剪刀布決定該去果蔬自助餐廳還是烤rou餐廳。 有點遙遠的記憶。 司機把車停在離他們餐位不遠處的街道轉角。 張支著額頭,眼簾半抬,透過西餐廳的玻璃面,沉默地用唇語解讀著他們的每一句對話。 甘卻心心念念該何時說出口,但是邱卓一一直在聊他自己的話題,她半句話都插不上,更別提什么合適的契機了。 邱卓一也并不是只打算來跟她吃個晚餐的,他計劃著今晚要再跟她告白一次。 畢竟這次調離之后,工作忙起來,就很難再見到她了。 托他的福,有生之年,甘卻見到了傳說中俗套又浪漫的餐廳表白。 大束的深紅色玫瑰花,精心制作的卡片,用心準備的禮物,深情款款的他。還有,一臉懵逼的她。 “你愿意和我交往嗎?” 餐廳外,張往后仰,靠在車后座上,微瞇起桃花眼,等待著她即將啟合的唇。 “我………” “算了,你先不用急著告訴我,或許我們可以繼續(xù)相處一段時間后,再來考慮這個問題?!?/br> 也許是感覺她一定會婉拒他,邱卓一及時地改變了計劃。 趁她茫然之際,他又滿臉歉然地補充了一句:“對不起,是我太魯莽了?!?/br> “………”甘卻在心里拼命吶喊:穗穗,你沒告訴我在這種情況下該咋辦呀! 張輕輕哼笑了下,這位學長,情場經驗倒挺豐富。 苦了那傻子。 9 “是不是覺得有點膩?”邱卓一見她用完餐之后喝了好幾口果汁。 甘卻剛要解釋自己是有點渴,話還沒說出口,他就率先提議:“要不等會兒我們去酒吧坐坐?” “不了吧,我、我……”她在腦海里尋找得體的借口,最后只能說,“我很少去的。” 邱卓一笑,“那今天就去一次。” 她猶豫了會,心里想著也好,在那里把話徹底給說清楚。 “那十點前得回去呀,我室友鑰匙丟了,我不在的話,她回去進不了門?!?/br> “可以,保證可以?!?/br> 于是,倆人從西餐廳出來之后,邱卓一就帶著她去了三里屯酒吧街。 他們進去不久,一身黑色衣服的人也閑閑走進來,往角落里的沙發(fā)坐下。 黑色西褲搭純黑襯衣,他長腿交疊,隱在一片彩色燈光里,整個人看上去漫不經心,只有眼睛留意著吧臺邊上的倆人。 甘卻根本沒有什么酒量可言,到了酒吧也只能繼續(xù)喝果汁。 邱卓一不勉強她,但心里卻免不了有著各種各樣的小念頭一閃而過。 “邱學長,有件事,”她清著嗓子,有點忐忑,“我記得以前在大學,我有跟學長說過?!?/br> “說過什么?”邱卓一一時不知道她指什么。 “就是,其實,我有一個喜歡了很久的人了。”說出來之后,甘卻就覺得沒那么忐忑了,也就是一兩句話的功夫。 邱卓一明顯愣住了,但他很快調整過來,笑著問:“我們學校的?” “不是。”甘卻搖頭,清澈的眼睛里沒有一絲雜質。 邱卓一還是得笑,這種情形下只能笑。笑著笑著突然想到什么,他放下酒杯,恍然大悟:“哦!是不是那位,你前幾天在公司問過我的,張什么……” “張存夜?!?/br> 她的唇形一動,角落里的人就挑了下眉,長指搭在酒杯邊沿,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 “對,就是這個名字,張存夜,”邱卓一低下頭問,“你喜歡這個人喜歡很久了?” 甘卻眨了眨眼,心里很不自在,就像被人看穿了什么寶貝心事。 “不是?!?/br> 敲著酒杯的指尖頓下,在她說出這句話之后,張認真盯著她的唇看,隔著攢動的人頭,隔著紅綠光束,隔著略微渾濁的空氣,還有震動的音樂聲,目不轉睛,一瞬不瞬。 “我喜歡的不是這個人,但我確實有喜歡的人了,所以學長………” 張垂下眼眸,沒有繼續(xù)解讀他們的唇語。 摸著酒杯邊沿,他偏頭打量這杯酒,眼里波光流轉。 爾后端起來,喉結滾動,一滴不剩。 她不是他的欲望,也不承載他的欲望。 這一刻,他也不知道她是他的什么。 未可確定的東西,是危險的。比如,感情。 放下酒杯,再抬眸看過去,那邊只剩下邱卓一一個人,她不見了。 張若有所思地環(huán)顧了一圈酒吧里的人,然后起身,在節(jié)奏感極強的音樂聲中穿過人群,去了洗手間。 這里隔絕了外頭吵鬧的音樂,甘卻甚至都不想出去了。 但一直待在洗手間總歸是怪異的,她整理好衣服,拉開門出去洗手。 嘩嘩的水聲,涼涼的水流,洗手間似乎只有她一個人,一切聲音都被放大。 她覺得手臂有點冷,平時很少穿裙子的,今天卻穿了裴穗給她挑的這套連衣裙。 甘卻抬頭去看鏡子里的自己,瞥見一個剪影,立刻驚慌地關掉水流開關,“不好意思這是女士洗手間,你………” 話沒說完,這一瞬,連血液都忘了該怎么循環(huán)。 她就這么看見了鏡子里的倒影,站在身后門邊的人,她找了很久很久的人。 黑衣黑褲,長身玉立,如夢似幻。 她呆呆地看著鏡子,手上的水珠一滴滴掉落。 張反手鎖上洗手間的門,站在她身后,偏頭打量鏡子里的她,漂亮桃花眼中浮動著淡淡的陰郁。 甘卻使勁眨了下眼,身后人影沒消失,好像不是幻覺…… 她轉身去看,還沒看清,被他拉過去,抵在后面的墻壁上。 “你、”她聞到了青檸氣味,迷惑住她的一切感官。 扣住她手腕,摁在身側墻上。他低首,鼻尖輕觸到她臉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