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節(jié)
“現(xiàn)在這個情況,我只想到一個可能?!柄Q唳手中扯著半塊酥餅,慢吞吞的吃著,見左顏一臉求知的盯著自己,眼睛一轉(zhuǎn),手肘捅了捅青山:“你來說?!?/br> 青山無奈的看了她一眼,還是認真回答了:“若有人告訴丁清華和莊喬,是我與鶴唳與jian人勾結(jié),致使葉斯英年早逝,那這二位無論出于道義還是情義,都是要攔我們一攔了。” “葉斯……”聽到這個名字,左顏頓時恍然,的確,能與這二人同時產(chǎn)生關(guān)聯(lián)的人也只有葉斯了,這三人相識于偶然,卻共歷數(shù)次艱險,甚至不惜犧牲性命相救,情義自然不菲。當(dāng)初為了救江湖人,葉斯即使知道丁清華和莊喬已經(jīng)被救出,還是隨風(fēng)聲一道殺入敵營,最終生死未卜,左顏幾個為此嘆息了很久。 “那幕后這人應(yīng)該就是風(fēng)聲了,雖然不知道雨歇當(dāng)初有沒有去,但是作為親歷者和帶頭人,風(fēng)聲告訴他們的話,可信度總是相當(dāng)高的,我們什么證據(jù)都沒有,也只能背著這個鍋了?!弊箢伬杏魫灹恕?/br> “哈哈哈,然后一會兒我們還要給他們會心一擊呢?!柄Q唳居然笑起來。 “哎……”左顏愈發(fā)鱉悶,愁眉苦臉的,鶴唳樂不可支。 日頭漸漸升高,三人杵在店里不斷吃著小吃,時不時注意著周圍的行人,雖然不指望這么輕易堵到風(fēng)聲或者雁鳴,至少前往大理寺的車輛還是可以盯住的,龍游巷比隔壁校場里寬的多,更適合走車。 隨著時間的流逝,左顏終于是緊張的什么都吃不下了,她心砰砰直跳,覺得自己看人的眼神肯定很神經(jīng)。沒一會兒鶴唳就無聊的逗她玩起來,撐著頭和她一起觀察路人,時不時的評頭論足一番。 “你覺得這個人做什么的?店鋪伙計?哈哈哈哈,絕對是小偷,不信你等著……瞧,瞧,我說什么!” “這人肯定犯過事兒,瞧他那眼神虛的?!?/br> “他?你說他?練家子?逗我呢,不是屠夫就是廚子!” “這人完了,女票完也不清一下領(lǐng)子,口紅印子都在。” “哎我看秦檜不帶著皇命進大理寺前,那些壯士是不會冒頭的了?!?/br> “要不我們吃個午飯再來?” 話音剛落,一陣踢踢踏踏的聲音響起,一輛馬車由幾個府兵護衛(wèi)著小跑過來,路過飯莊行到盡頭時徑直往左,赫然是直奔大理寺。 看著馬車過去,鶴唳和青山都望向左顏,卻見她石化似的坐著,除了急促的呼吸什么反應(yīng)都沒有。 “怎么了,是不是???”鶴唳捅捅她。 “呼!”左顏長長的呼出一口氣,緩緩站起來,強忍住全身的戰(zhàn)栗,“沒錯,秦檜……我們走?!?/br> 作者有話要說: 嘿嘿嘿 宋朝沒宵禁,下次要改一下上一章~寫著寫著又寫到自己家去了,以后看到鼓樓估計也會感慨啦 ☆、第130章 風(fēng)波亭中 秦檜進去后, 大理寺一派寧靜。 作為現(xiàn)下最為高級的中央監(jiān)獄,大理寺的環(huán)境卻更像是個療養(yǎng)院, 它占地極廣, 門面朝東, 極西處則直接臨著西湖, 其中有一處人工小河從西湖往東延伸過來, 形成一個u字形的水岸, 而這個小河的最東頭,就豎立著風(fēng)波亭。 岳飛死的地方。 鶴唳點著紙上簡陋的繪圖, 最后確認了一遍:“你確定, 這兒就是風(fēng)波亭?” “恩?!弊箢伳贸鎏抗P, 左左右右又加了一圈示意, “這些,是考證的建筑遺跡,從古籍里翻出來的, 考古院幾十年前的考證成果,我只參與過幾年前杭州城建部南宋御街復(fù)原計劃的3d建模,負責(zé)顧問助理, 你如果非要我為這個圖的精確性負責(zé),我可以負,但是……我只能做這么多了?!?/br> “幾十年前……”鶴唳撇撇嘴。 “文盲了吧?!弊箢亾u手指,“幾十年前,是我們這的暗語,意味著這是一個在某十年前完成的工作, 懂?那是近現(xiàn)代古籍最齊全的時代,也是近現(xiàn)代史學(xué)家最博學(xué)的時代,是考證最嚴謹?shù)臅r代,更是史學(xué)最學(xué)術(shù)的時代!別看不起幾十年前,別看我這樣的跟著我爸在研究院呼風(fēng)喚雨的,幾十年前我們那點料都不夠當(dāng)學(xué)徒的?!?/br> “哦。”鶴唳轉(zhuǎn)頭問青山,“你會游泳哦?” “喂!不要這樣晾著我??!”左顏背景音。 “會?!鼻嗌近c頭,又有些遲疑,“就是姿態(tài),不是很雅?!?/br> “狗刨式???” 他回味了一下,老實的點點頭:“……恩。” “一會兒跟我學(xué)學(xué)蛙泳吧?!柄Q唳沉痛的拍他肩膀,一點不想賢惠的表示不嫌棄。 “……” “你又要游進去?”左顏問。 “是我們?!柄Q唳點人,“你,你,我?!?/br> “我?!”左顏驚訝,“你就知道我會游泳了?” “你不會?那問題不大,就是看不了現(xiàn)場而已?!?/br> “不,我會!” “那你這么多廢話?” “可我從來沒冬泳過?!弊箢佉а缽娬{(diào),“冬、泳?!?/br> “啊……”鶴唳撓撓頭,有些發(fā)愁,“恩,這確實是個問題,恩,親愛的,我們走吧。” “喂!”左顏驚叫,“你們就走了?” “沒辦法啊,你是成年人了,我總不能說哦哦哦小寶寶乖馬麻雙手舉著你游哦么么噠……你忍心嗎?西湖水深絕對超兩米,你要我踩著湖底把你運過去?” “可你們上岸怎么辦,總不能在那果奔吧!” “我是不care啦,但是……我有大胸青山有大鳥打起架來確實不方便……” “……” “所以我們上岸先搶衣服吧親愛的!”拍青山。 “好。” “……”左顏拍額頭,“讓我熱個身……還有一點心理準備?!?/br> “時間不等人哦?!柄Q唳往遠處走去,“快熱身吧,推薦高抬腿,屬于全身運動,我們?nèi)フ覀€方便下水的地方……哎我真是太喜歡這種依山傍水的場所了,各種好潛入?!?/br> 左顏仰頭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氣,想象了一下湖水極致的冰冷,心里異常哆嗦,也不顧形象了,看人少就跟在后面高抬腿,唯恐下湖就凍死在里面。 ……可是剛下湖,她還是凍得一口氣沒上來,成棍形筆直的墜進湖里。 鶴唳抓著她的頭皮的頭拉出水面,在她掙扎前夕厲喝一聲:“別動!” 左顏知道游泳救援的時候被救援的人掙扎太厲害會導(dǎo)致同歸于盡,她只能強忍著恐懼任鶴唳一手攬著自己的脖子確保自己頭露在外面,直挺挺的往前游著。望著頭頂緩緩移動的天空,心情無限悲涼,她原本并沒單純的覺得自己就是來做腦力活的,所以能自己行動的她都自力更生了,連受傷的心理準備都做好了,卻沒想到還要受這種罪。 真是受罪,在冰水中凍得抖都抖不起來,心肝脾肺腎好像都在冷凍箱里,她的牙齒打顫差點咬到舌頭,嘴唇肯定已經(jīng)是紫色的了,她覺得自己神智都有些脫離身體,滿腦子就剩下一個字:冷。 不知道凍死……鶴唳化起自己的尸體來會不會不方便…… 相比青山的狗刨式,鶴唳確實是三人中泳技最精湛的人了,她拖著個人愣是游到了大理寺,遠遠的看到了風(fēng)波亭。確定進入了大理寺的范圍,便找了個茂密的樹叢,拖死狗一樣的將左顏拖上岸,探了探頸間確認人還沒死,朝青山點了點頭。 青山任勞任怨的率先上岸,確認她們藏好后,一路小跑離開,過了許久,真的尋摸來三套衣服,讓她們換上。 此時左顏已經(jīng)緩過氣來,雖然還是一臉要死的表情,卻掙扎著各種扭動全身,想讓血液流動的感覺重新回來。 “祈禱吧。”鶴唳給她揉捏著雙手雙腳。 “什……嘶……么。” “在你病死前能把事情解決?!?/br> “……阿嚏!” “得?!柄Q唳聳肩,“我們要是被發(fā)現(xiàn)絕對你害的?!?/br> 左顏正想反駁,張嘴又要打噴嚏,她立刻掐自己的人中,眼睛直直的瞪著鶴唳,兩人對視間,噴嚏竟然被她掐了回去。 她吸了吸鼻子:“我,可以的……” 鶴唳一臉不相信,毫不掩飾滿臉的不滿,卻還是起身擺擺手:“走,先去監(jiān)獄,我們護著岳將軍上路?!?/br> 這話耿直又不詳,左顏苦澀的跟了上去。 大理寺主體是監(jiān)獄,但大概臨近年關(guān)的緣故,守衛(wèi)并不強,聽青山說他偷衣服的營房還有濃重的酒氣,躲過三隊巡邏后,剛湊近監(jiān)獄大門,前方守衛(wèi)忽然多了起來,只見兩隊士兵排排站,中間牢門大開,一陣鐐銬觸地聲,一個魁梧的身影緩緩走了出來。 三人屏住了呼吸。 無論青山還是鶴唳,更遑論左顏。 不需要介紹和喊話,這個緩緩走出的人是誰,顯而易見。 他們折騰了小半年的主角,岳飛,終于露出了真容。 縱使經(jīng)歷近兩個月的嚴刑逼供,以至于蓬頭垢面衣衫襤褸,連長相都模糊不清,可迎面遇見他,第一個感受到的,還是那正直無匹的氣場,他身形如松,每一步都沉穩(wěn)有力,仿佛不曾受過任何折磨,腳上的鐐銬隨著他的每一步響動著,節(jié)奏和他的腳步一樣沉穩(wěn)有力,甚至如戰(zhàn)鼓般悅耳強勢。 “將軍?!鳖I(lǐng)頭的看守想扶他下臺階,被他閃開,眼眶有點泛紅,“將軍,外頭天冷,容小的給您披個外袍?!?/br> “不用?!痹里w昂首朝前走著,“北邊嚴寒酷烈,遠勝行在數(shù)倍,岳某不才,若不是皮糙rou厚,早已成北邊的冰殍,如今能在行在享受這如春四季,已是感激不盡了,哪敢要什么體面?!?/br> “可是……”看守咬牙,“若讓那秦,相爺看了笑話?!?/br> “是他來了?”岳飛冷哼一聲,“正好,岳某正想會會他,問他還有何花招!” “還沒宣……”左顏只是做個口型,卻被鶴唳一把捂住嘴,順著她的眼神看去,赫然看到岳飛的頭往這兒轉(zhuǎn)過來,利劍一樣的眼神掃視著這兒。 左顏嚇了一跳,整個人都僵硬了,身上汗毛排排起立又趴倒,竟然傻傻的在草叢中與之對視起來,卻是岳飛先若無其事的轉(zhuǎn)開了臉,繼續(xù)大步前行。 這對視僅是那么一瞬,于她們卻長如一個世紀,等人全走完了,她才長長的吐了口氣,劫后余生一般:“嚇死我了……對不起啊……” “怪他,是他太警覺!”鶴唳毫不猶豫的甩鍋,卻還壓著左顏的頭,邊上青山還是一動不動。 “怎么了?”左顏還是用口型。 “噓!”鶴唳緊緊盯著前面,“你看?!?/br> 就在她指著的方向,有四個人從四個掩體后面冒出來,穿著一身守衛(wèi)的衣服,排成一隊裝成巡邏的隊伍不緊不慢的跟上了前方押送岳飛的隊列。 領(lǐng)頭的是兩個不認識的人,第三個是雁鳴,可最后一個,卻不是風(fēng)聲和雨歇中任何一個,而是…… “葉斯!他居然沒死?” 等四人走遠,他們?nèi)艘睬那母希箢伣K于獲得自由,開始盡情的表達驚訝:“就他出現(xiàn)了!那該怎么知道他背后的是雨歇還是風(fēng)聲?!” “等就知道了?!柄Q唳臉色也很不好,“等到事情結(jié)束,如果他們都沒出現(xiàn),那只要和葉斯確定一下他們是不是都死了就行。” “哈?” “這么重要的事,他們隨便誰都不會放心假手他人,所以除非他們已經(jīng)廢了,就是已經(jīng)死了,否則肯定會來,要不然誰告訴他們情況如何?!?/br> “你這么確定?” “我剛才說的是中文嗎?不是說了要事后找葉斯確定嗎!”鶴唳很不耐煩。 “……好吧。”左顏緊皺著眉頭,關(guān)心則亂,她感覺自己愁得嘴角都在發(fā)燙。 押解岳飛的隊伍一路直接沖著風(fēng)波亭去了,看來秦檜正等在那給岳飛最后一擊,其實鶴唳和左顏都想不明白在這重重守衛(wèi)之下他們該怎么救出岳飛,感覺簡直是不可能的任務(wù),鶴唳都有點佩服雁鳴他們了,真是敢想敢做,她自問都做不到這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