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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重生蘇桕在線閱讀 - 第26節(jié)

第26節(jié)

    連菀到時,是十點三十二,和蘇桕預(yù)計的時間差了兩分鐘,她站在房門口按門鈴。門內(nèi),那個站在落地窗前遠(yuǎn)眺的少女聽見門鈴聲響起,突然唇角上揚,原本飄忽不定的視線也從遠(yuǎn)處收回來,變成興味盎然。

    蘇桕轉(zhuǎn)身朝房門去,她打開門,連菀正站在外面,這個姑娘同她記憶中的模樣一般無二,好身段兒,全身上下都充斥著成熟細(xì)膩的柔情味道。

    連菀以為開門的該是白啟,因此她望見蘇桕時眼底就劃過一絲錯愕,但她很快又笑著說:“不好意思,路上堵車來晚了。”

    “沒事,來了就好?!碧K桕回答。她說話時彎了彎唇,輪廓眉眼在這時都變成格外柔和??吹倪B菀有一瞬間晃神,她不知道這個素來劍跋扈張連笑起來都囂張的不得了的蘇桕是從什么時候起變成了這副模樣。

    但連菀并沒有問些什么,她也沒再深思這個問題。她關(guān)心的不該是這些,她應(yīng)該關(guān)心的是她的計劃??伤M(jìn)門后卻發(fā)現(xiàn)房間里除了蘇桕以外空無一人。

    蘇桕就見連菀視線掃過房間的各個角落然后又轉(zhuǎn)頭問她:“嗯?白啟呢。”那個姑娘黛眉輕蹙,說話的語氣聲音皆溫柔的不像話。

    蘇桕笑笑,她還不曾見過這樣的連菀。她回答說:“白啟接了個電話就出去了,我還以為是你打給他的?!?/br>
    連菀一滯,緊接著又說:“那我出去給他打個電話,你等我一下?!彼@樣說,然后就轉(zhuǎn)身朝房門口去。

    但她的的手剛剛握到門把,就聽見身后傳來白啟的聲音:“一開始是我答應(yīng)連菀追求你,如果我把你搞定了她就會乖乖的自己爬上我的床?!?/br>
    連菀?guī)缀跏窍乱庾R的轉(zhuǎn)身,但白啟并不在她身后,站在她身后的只有蘇桕。

    蘇桕姿態(tài)閑適的坐在沙發(fā)上,手里還把玩著一只錄音筆,她順著連菀望她的視線回望:“剛剛聽清楚了嗎,要不要再聽一遍?!?/br>
    連菀不語,蘇桕就笑著朝她招招手:“不如你坐下好好聽,不只這一句還有其他的。假如你不愿意好好聽的話,我就只好讓愿意好好聽的人去聽了?!?/br>
    她話音剛落,連菀就一步步朝沙發(fā)走過來,但她走的極慢,仿佛邁的每一步里都夾雜著百般不愿,但又不得不一點一點朝蘇桕靠近。那個少女臉上仍是同之前一樣的柔和溫曖,卻讓連菀有一瞬覺得毛骨悚然,仿佛她面對著的是一個多么可怕的人。

    蘇桕只挑了白啟說的幾句話讓連菀聽,連菀坐到沙發(fā)上后便不曾開口,等那只錄音筆里不再傳出白啟的聲音時,她才神情平靜的看著蘇桕問:“就這些?”

    蘇桕放下那只錄音筆,回說答:“就這些。”

    連菀聽后神色微微松了松:“這種一面之詞能說明什么?”

    蘇桕仿佛早就知道連菀會這樣回答,她笑笑說:“不能證明什么,我當(dāng)然不指望白啟隨便說幾句話就能讓你把端在手里的臟水往自己身上潑。”

    “但就這幾句話就足夠你在殷放那里身敗名裂了,你說殷放是會相信你還是相信我?!?/br>
    蘇桕一邊說一邊拿起桌上的紅酒瓶,往連菀面前的空酒杯里邊倒,猩紅的葡萄酒雀躍的涌進(jìn)高腳杯中,又在快占據(jù)酒杯容量的二分之一時,在猝不及防間戛然而止。

    連菀盯著面前香氣內(nèi)斂,靜止在高腳杯中的紅酒問:“你在酒里放了什么。”

    蘇桕一笑:“放了你本來想讓我喝的東西?!?/br>
    她話音剛落,茶幾上擺著的酒杯就全被掃下了桌,暗紅色的液體淌了一地,滿室皆是馥郁的酒香。

    蘇桕像是被雜合在一起清脆的玻璃碎裂聲嚇了一跳,她手里還握著剛剛倒酒的瓶子,少頃才說:“我不會逼你喝的何必浪費好酒,幸好我手里還有,不然等一下你想喝也都沒有機會了?!?/br>
    連菀手掌撐在茶幾上,因為憤怒身體微微有些顫抖,蘇桕能看見她指腹被碎掉的玻璃扎破,沁出鮮紅的血液,她卻好像一無所覺。

    “我不會喝的,就算你和殷放訂婚了又怎么樣,你們不是還沒有結(jié)婚。就算殷放聽了又怎么樣,他就一定會信你?”連菀這樣說,然后臉上的表情重又變的和順溫柔,仿佛剛剛歇斯底里的人才不是她。

    蘇桕聽見她繼續(xù)道:“殷放他也許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喜歡,他只是習(xí)慣了和你在一起,是你一直不放手。你和殷放一起長大,你該了解殷放的,就算他厭倦了你,也會因為這種習(xí)慣不得不把自己和你綁在一起?!?/br>
    連菀這樣說,神情甚篤。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心里有多么的不確定。她不是那種天真到盲目的姑娘,和姚念念不同,她知道殷放絕對不只是習(xí)慣了和蘇桕在一起,她能從他提起蘇桕時熱情充滿張力的笑容里看出來。

    她就是喜歡那樣的殷放,希望有一天他說起她時,也會露出這種笑容。

    但知道歸知道,連菀從來都認(rèn)為只要她花更多的時間,更有耐心,總會如愿的。哪一種感情是真的不會變呢,時間它最擅長的神奇又古老的魔法,便是教人忘卻。

    連菀這樣想,她臉上的表情就變得更加篤定。可蘇桕卻絲毫沒有要同她爭論殷放究竟是喜歡她還是只是習(xí)慣她。

    她捧著那瓶紅酒,對連菀的話置若罔聞,她說:“不如我們玩?zhèn)€游戲。”

    連菀顯然對這句回答有些訝異,但她還是問:“什么游戲?”

    蘇桕一笑,她不答反問:“你覺得殷放在意你嗎,不是喜歡或不喜歡,是你覺得他在意嗎,你在他心里有沒有一點分量。”

    連菀聽后臉上就變成布滿嘲諷:“你以為他心里只有你?你知不知道你不跟著他的時候他都是和誰在一起,你知不知道他幾乎不瞞著你任何事,但卻從來不對你提起我,你說這代表什么?”

    她沒有直接回答蘇桕的問題,但她話里的意思蘇桕自然能夠意會,連菀覺得殷放當(dāng)然在意她的,而且絕非一點點。

    她頓了頓又說:“更何況,就算他現(xiàn)在不在意我也不介意。因為,總有一天他會在意,會非我不可。蘇桕,你覺得你哪里比得上我嗎,還是你覺得殷放一直對著你,但永遠(yuǎn)不會厭倦?

    ”

    連菀說哪怕殷放不在意她也絲毫不介意,這就同蘇桕之前的策劃相悖。她要在意必須在意。這個游戲才會好玩??呻m然連菀是說的不在意,蘇桕也并沒有流露半點失望。

    沒有人比她更清楚了,有些事猶抱琵琶半遮面是一回事。真正攤開在你面前時,又是另外一回事。

    她并不會真的對連菀做什么,她只是打算讓那些被掩蓋的東西傾巢而出。

    她先將紅酒瓶放到小幾上然后說:“既然你這樣想,那應(yīng)該會對我說的游戲感興趣。”

    蘇桕這樣說,見連菀望向她便接道:“你和白啟的交易是他幫你讓我主動或被動離開殷放,然后你陪他一個晚上。我和白啟的交易是,他把你們之間的交易告訴我我給他一個睡你的機會。”

    蘇桕笑笑,點了根煙,遞到嘴邊時中途折返摁到煙灰缸里。

    “這樣,你喝了這杯酒,你知道里面放了什么。我會告訴殷放你被人下了藥,也會告訴他你的具體位置。當(dāng)然,我還會還會告訴他我不希望他來救你。”

    連菀這時注視蘇桕的神情不再是那種嘲諷輕蔑,變得頗為猙獰。蘇桕大抵能猜到那個姑娘是在心里罵她無恥,她視若無睹,繼續(xù)道:“假如他來了,你不是自詡了解我,那你該知道我眼里向來揉不得一粒沙,我一定不會再和他訂婚,以后也不會再見他。假如他沒來,你就和白啟珍惜春宵一刻?!?/br>
    連菀沒有動。

    蘇桕便笑著誘哄她:“你不是早就把自己當(dāng)做籌碼和白啟做交易了嗎,這次只不過換了一種方式罷了。如果殷放哪怕真的有那么一點在意你,也不會因為我不愿意就不管你,還是你覺得他會聽我的話。”

    蘇桕話音剛落,連菀便伸手握住紅酒瓶,倒了一杯酒,一飲而盡。

    這像是一個信號,昭示一場游戲的開始。

    ☆、第四十六章

    連菀將手中的酒杯放下后便坐回了沙發(fā)上,蘇桕這時才拿出口袋里屬于殷放的手機。但她神色懨懨,并沒有注意到那個少女的動作。

    蘇桕在通訊錄里找到她自己的號碼,然后撥出去,她按下免提后的那一瞬間電話就被接通。

    “桕桕,你在哪?!笔且蠓诺穆曇?。

    連菀垂著頭也能聽出里面的急切。

    然后她聽見蘇桕回答:“我剛剛路過我們之前經(jīng)常去的那個酒吧,看見連菀被人下了藥,她向我求救,但我沒有救她?!?/br>
    “我看見她被白啟帶進(jìn)酒店了,就在珠翠綺羅。”

    這時連菀有些緊張,如蘇桕所說她本來就已經(jīng)把自己當(dāng)做籌碼,但那時主動權(quán)在她手中,現(xiàn)在卻不是。而她之所以答應(yīng),更多地是想爭口氣罷了。

    然后她聽見揚聲器里殷放的聲音:“桕桕,不要靠近那家酒店,不要進(jìn)去聽到了嗎?”

    蘇桕眉頭微挑:“為什么?”

    殷放當(dāng)然不能說,是因為蘇桕前世就是從這個酒店的十七樓摔下來。他強裝鎮(zhèn)定:“沒有為什么,桕桕聽話。”

    蘇桕反問:“那連菀呢?”

    “我叫喬昂去找她,你告訴我你在哪里,我去接你?!?/br>
    “接我?”

    殷放聽見電話另一端那個少女輕笑的聲音。

    然后他聽見蘇桕說:“接我回去參加明天的訂婚典禮嗎?”

    殷放先是沉默,然后又說:“那個可以再商量,你不要動不動就玩消失還留下奇怪的話,現(xiàn)在告訴我你在哪我去接你。”

    蘇桕留給林青沅的話是:林青沅,等我三天,三天后你重新送我一次好不好,不準(zhǔn)找我只準(zhǔn)等我回來。

    而她回到老宅又離開時,留給殷放的話是:殷放,是不是人死了就能回到過去。我想回到更久之前,自己把高三那群來堵我的揍服,不讓你做那個假英雄。也許,就不會有后來的事。

    殷放那個傻小子哪怕重生一世遇到蘇桕也沒有變得更聰明,他之前看著蘇桕摔下來,在他面前悄無聲息。沒有任何事能比這件事更讓他惶恐了,以至于這句奇怪的話讓他終日惶惶,非要見到蘇桕不可。

    蘇桕呢,她之所以這樣說是因為覺得殷放變了,但她腦子里盤亙的猜測十分很非常的不可思議。

    所以她才想要驗證一下。

    最后,蘇桕沒有直接告訴殷放她在哪里而是說:“我可以告訴你我在哪里,但你不能管連菀的事,一點也不能管,哪怕你知道會發(fā)生什么糟糕的事也不可以,你能做到嗎?”

    連菀這時整個人已經(jīng)昏昏沉沉,但她仍舊努力分辨殷放的聲音。她掉進(jìn)一個糟糕的困局中了不是嗎,但那個人的一句話就能解救她。

    可沒有,可她心里的那個英雄并沒有向她伸出援手。殷放比連菀想象中還要果決,還要毫不遲疑,他回答那個少女:“不管,我不管連菀的事。桕桕,你告訴我,你在哪里。”

    蘇桕這時才說:“我在珠翠綺羅b樓17層,1704號房間。”她這樣回答,然后就按了掛斷鍵。

    而電話另外一端,殷放手心汗?jié)瘢暰€模糊,他仿佛又看見不遠(yuǎn)處流了一地的猩紅刺目的鮮血,那些他刻意不去回憶的片段在這時齊齊涌進(jìn)他腦海,炸成一片。

    蘇桕這時才垂眼去看連菀,連菀看見那個少女一步步朝她走來又停在她面前。

    她曾經(jīng)想著有一天會把殷放搶過來,然后趾高氣揚的站在蘇桕面前。但現(xiàn)在這個趾高氣揚的人卻并非是她而是另有其人。

    可連菀沒有說一句話,她覺得心里空了一片像有什么被連根拔起,說不出的無力。她腦海當(dāng)中有一瞬閃過白啟的臉,她就趴在茶幾上干嘔起來。

    但其實蘇桕這時并不是趾高氣揚的站在連菀面前,她只不過是靜靜的看著連菀罷了。

    絕望是用來描述情感的千萬個形容詞當(dāng)中的一個,它永遠(yuǎn)不會傷及性命,只會讓胸腔里存放的某樣?xùn)|西遭受怦然重?fù)袅T了。

    它看起來身形單薄,可最能擊潰人心。

    蘇桕這時就能從連菀身上看到,她駐足欣賞了片刻,然后又邁步朝房門走去。

    連菀十分疲憊的抬了抬眼皮,她看見蘇桕打開門,門開站著兩個男人。他們跟著那個少女走進(jìn)來,連菀了然的勾了勾唇,可正如蘇桕所想,她正被困在某種由殷放制造的絕望當(dāng)中,無力反抗,也無心反抗。

    蘇桕領(lǐng)著那兩個男人走到連菀面前,然后說:“送連小姐回家。”

    那兩個青年應(yīng)了聲,便架起連菀朝外走。

    連菀也聽見蘇桕說的話,她沒有力氣開口,只是十分吃力的抬眼去看那個少女。

    蘇桕也正看她,確切的說那個少女仿佛就等著她抬眼望過來。連菀聽見她說:“你是不是想問我這樣大費周章有什么目的?”

    蘇桕這樣說,然后又回答:“我其實沒有什么目的,我只是要你很長一段時間都記住殷放沒有來而我放過了你。連菀,也許你該謝謝我,幫你走出來。我是不是很善良,你那么多壞心眼我卻渡你脫離苦海?!?/br>
    她這樣說,回應(yīng)她的是連菀臉上嘲諷的笑。

    蘇桕就說:“你現(xiàn)在當(dāng)然不會懂,但你總會明白。”她揮了揮手,那兩個青年就帶著連菀離開了這個房間。

    連菀這時只會憎恨蘇桕,哪怕這個少女從某種程度上講放了她一馬??伤龤У袅怂睦镏匾臇|西,讓連菀覺得心里有一個地方的天在某些東西被摧毀的那一刻塌下來了,那些原本被那片天空擋住的洪水就在那一刻全部灌下來,把其他完好的地方也全部擊潰。

    蘇桕看著房門被合上,然后才重新走回落地窗前。她端起先前放在窗前的那杯酒,輕啜一口,然后才自言自語說:“本來不想放過你的..”

    然后就沒有了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