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牧收回思緒，笑說：“可您在新聞發(fā)布會上轉(zhuǎn)讓股權(quán)的消息一出，這香江不曉得有多少人將目光落在她身上。您愛護(hù)看重她的心意我明白，但這件事對她而言未必不是負(fù)擔(dān)?！?/br>
    他的意思，歐陽杰等人自然也明白。

    半晌，歐陽諍開口道：“夭夭這些東西自然有人幫她打理。四個小的比她大不了多少歲，自然也會一直護(hù)著她?！?/br>
    “他們四個過不了幾年都得成婚，能護(hù)她一生？”程牧笑笑，又說，“她畢竟只是meimei。”

    歐陽諍一噎。

    程牧又說：“話說到這，晚輩也就不拐彎抹角了。無論她是陶夭，還是歐陽瑤，她是我認(rèn)定了的人，我早晚會娶。這心意和她的身份背景沒關(guān)系，只為她這個人。先前沒能照顧好她，我有錯。今天來一為道歉，希望你們原諒，二為表態(tài)，希望你們能準(zhǔn)許我和她交往。”

    “孩子年齡大了，自己有主意，感情的問題我本不愿意過問干涉，可你們畢竟相差十二歲，你又長她一輩?！睔W陽杰語氣有些無奈。

    程牧也無奈：“先前在一起的時候，她并沒有回家，只是陶夭?！?/br>
    再說了，兩家只是世交而已，并不存在任何親緣關(guān)系，縱然交往，并不違背倫常。

    他語氣堅決態(tài)度明確，歐陽杰等人頓時犯難了。

    陶夭剛回家，他們顧慮頗多。

    況且，他們歐陽家素來家風(fēng)開明，長輩會在晚輩的問題上指點(diǎn)把關(guān)，卻甚少橫加干涉阻攔。

    尤其，陶夭眼下和他剪不斷理還亂。

    那丫頭敏感執(zhí)拗有主見，一個處理不好，和他們生分了怎么辦？

    歐陽杰想了又想，語氣妥協(xié)說：“你們?nèi)羰莾蓭樵?，交往的事情我不會干涉，只一點(diǎn)，夭夭年齡還小，身體又不好，眼下甚至沒想清楚這一生有何規(guī)劃打算。我作為爺爺，希望你為她多加考慮，有些事可一不可再。等再過幾年孩子大一點(diǎn)，你們?nèi)院同F(xiàn)在一樣心意明確想要成婚，我不會阻攔?！?/br>
    “爸！”唐蜜有些不悅地喚了他一聲。

    歐陽杰抬手，用手勢告訴她：“不用多說?！?/br>
    唐蜜嘆了一口氣。

    程牧也微微松了一口氣，點(diǎn)頭笑道：“您的意思我都明白，謝謝?！?/br>
    歐陽杰笑笑，彼此又寒暄了兩句，請人將程牧送了出去。

    程牧來帶了不少禮物。

    一眾人說話的時候，司機(jī)全部交給了傭人。

    等他們離開，唐蜜便有些不滿地說：“爸，你這也太好說話了。就這么同意了？”

    歐陽杰看她一眼：“不然呢？”

    唐蜜撇撇嘴，很郁悶。

    唐甜拍拍她肩膀說：“程二是那么個強(qiáng)勢的性子，夭夭又倔強(qiáng)，這兩人要在一起，你不同意那根本不頂用?，F(xiàn)在這樣也好，讓他們先處著，后面的事情且走且看吧?！?/br>
    歐陽誠笑笑說：“他能對夭夭這么上心也算難得。先前夭夭一無所有他尚且能將她舉到脖子上。眼下心存愧疚，又有愛意，甚至還說了早已認(rèn)定這樣的話，這事情未嘗不可。再說了，夭夭那孩子苦過來的，若不是真的對她好，她如何會信任接納？”

    “好了?！睔W陽杰揮揮手說，“時間不早了，散了?！?/br>
    話落，他有些無奈地嘆口氣，回房去。

    ——

    家庭醫(yī)生給陶夭掛上了點(diǎn)滴。

    她坐在房間里餐桌邊，左手輸液，右手吃飯。

    邊上，歐陽家兄弟四個都在，眼見她神色如常，歐陽瑜有些抑郁地說：“夭夭，你真和程叔又在一起了？”

    陶夭努努嘴：“嗯?！?/br>
    “你就不生氣？”歐陽瑜吐出一口氣，又道，“先前那件事，你都不難過嗎？我不明白，你到底喜歡他什么?。俊?/br>
    陶夭看他一眼：“他也沒你想的那么差勁?！?/br>
    什么面冷心硬人狠??？

    那是表面。

    程牧笑起來很溫柔，心腸其實(shí)也還好，又從來沒做過什么殺人越貨的勾當(dāng)，怎么能說人狠呢？

    他還照顧著許媽祖孫倆。

    縱然這些事對他來說不值一提，可卻實(shí)實(shí)在在。

    他看著在孩子面前有些不茍言笑，可過年的時候也知道安排許媽祖孫倆出去玩，會讓徐東陪著許一生堆雪人，自己也會滿足她放煙花的心愿。

    他還是很好的。

    而且這些好就她看見了。

    她因為尤可為的事情跟他在一起，發(fā)生那種關(guān)系原本也是她提的，流產(chǎn)的事情也怪不到他身上。

    陶夭胡思亂想著，覺得程牧哪哪都挺好的。

    和蘇瑾年那樣甜言蜜語都掛在嘴邊的好不一樣，他這樣的好，更讓她覺得踏實(shí)溫暖。

    想到蘇瑾年，她一時間又微微出神了。

    先前他出事，她渾渾噩噩六神無主，幾乎滿腦子都是他，可眼下和程牧鬧了這么兩天，她卻沒有那么多時間去想到蘇瑾年了。

    心里滿滿都是程牧。

    若不是因為差點(diǎn)失去，她可能到現(xiàn)在都不曾看明白自己的心。

    陶夭舒口氣，朝邊上幾個人笑說：“你們別為我擔(dān)心了。他真的對我很好，我也喜歡他，是自己想要和他在一起的?！?/br>
    這話簡直扎心。

    邊上幾個人互相對看一眼，歐陽瑜不死心地問：“你就不能考慮考慮三公子嗎？他比程叔好多了?！?/br>
    陶夭有些無奈：“你別亂點(diǎn)鴛鴦譜了?！?/br>
    “好了?！睔W陽璟打斷了歐陽瑜的話，淡笑著說，“小妹不是小孩子了，感情的事自己心里有數(shù)。我們別在這打擾她了，讓她好好吃飯?！?/br>
    陶夭一愣，靦腆笑著說：“還好，不打擾。”

    歐陽璟看了歐陽琛一眼。

    從程牧進(jìn)門后，自己這弟弟就一直沒怎么說話。

    下午回家還先訓(xùn)了小四一頓。

    眼下程叔和小妹又發(fā)展到這一步，他心里應(yīng)該有些不好受。不過他這弟弟一貫心思重，具體在想什么他也并不能全部知曉。

    歐陽璟笑說：“你陪著小妹打針，我們先回房了?！?/br>
    “好。”歐陽琛點(diǎn)點(diǎn)頭。

    ——

    歐陽璟他們先離開了。

    歐陽琛看一眼陶夭，拿水杯接了一杯溫水，放在她手邊桌上，淡笑說：“吃飯吧?！?/br>
    陶夭低下頭吃飯。

    她覺得歐陽琛好像有點(diǎn)不高興。

    陶夭若有所思地想了想，直接問他：“你是不是生氣了呀？”

    “沒有。”

    “工作不順心？”

    歐陽琛雖然才二十四歲，卻是華安集團(tuán)二少爺，他去了公司，爺爺肯定安排個差不多的位置，難道是有人不服？

    陶夭正胡思亂想，聽到歐陽琛淡笑：“還好?！?/br>
    他語調(diào)帶著點(diǎn)云淡風(fēng)輕的意味。

    陶夭點(diǎn)點(diǎn)頭，若有所思地問：“你是去年暑假畢業(yè)的嗎？哪個學(xué)校？”

    歐陽琛報了個校名。

    陶夭意外地看他一眼：“你在國外念的大學(xué)？”

    “嗯?！?/br>
    “碩士？”

    歐陽瑜說過他從小就是學(xué)霸。

    “博士。”

    “?。俊碧肇惨е曜涌催^去，愣住了。

    歐陽琛嘆著氣坐在她對面，聲音淡淡地解釋：“跳級了。”

    “哦?！碧肇颤c(diǎn)點(diǎn)頭。

    一瞬間有點(diǎn)肅然起敬了。

    她念到初中就沒辦法念書了，肯定有點(diǎn)羨慕學(xué)習(xí)好的人。

    歐陽琛靜靜地看著她，半晌，語氣悠悠地問：“真的不想念書嗎？我可以輔導(dǎo)你，等你到我這么大，大學(xué)畢業(yè)沒有問題?！?/br>
    陶夭嘆口氣。

    歐陽琛又笑了笑：“原本以為你想一段時間肯定會重回校園的?！?/br>
    陶夭抿抿唇，輕聲喚：“二哥，你是不是覺得沒學(xué)歷很不好呀，感覺挺沒有文化的樣子?！?/br>
    “不會。”歐陽琛定定地看了她一眼，慢慢說，“我只是希望你能有幾年無憂無慮的日子?！?/br>
    “暫時不想回學(xué)校了?！碧肇矎潖澊?，解釋說，“我出社會太早了，以前好多東西都忘得差不過了，要是重回學(xué)校的話，我不知道從哪里開始學(xué)起，也不知道自己喜歡什么?，F(xiàn)在這樣挺好的。我暫時不反感拍戲，我想邊走邊看，說不定哪一天有了喜歡的東西，再轉(zhuǎn)行?！?/br>
    歐陽琛點(diǎn)點(diǎn)頭：“嗯?！?/br>
    陶夭補(bǔ)充說：“我不喜歡走回頭路，你能明白吧？”

    過去的日子她不想回顧，也不想重來。

    歐陽琛微微意外地看了她一眼，半晌，溫聲問：“你就那么喜歡他？考慮清楚了？”

    “現(xiàn)在挺喜歡的?！?/br>
    歐陽琛嗯了一聲，有一點(diǎn)魂不守舍。

    他對那一位印象實(shí)在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