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節(jié)
他半絲沒有利用小朋友的心虛感,他一沒有囚禁胡小寶,二沒有慢待他,憑真本事哄住了他,何況是胡司令自己先有的異心,當(dāng)初沈家沒少幫他,選舉之前說好的會投贊同票,結(jié)果卻臨陣倒戈,人總得為自己做錯的事付出代價不是。 胡小寶就這么留在了沈家,沈家上上下下對這個虎頭虎腦的憨厚孩子都很喜歡,或許沈家屬于商人的血脈太過深刻,從兒子到孫子全都精明的不像話,哪怕專注學(xué)術(shù)研究的沈二少,也絕對不會吃虧。 驟然來了這么一個傻乎乎的小福娃,從大太太到幾個小少爺小小姐全都稀罕的不行。 胡小寶在沈家過得開開心心,胡司令在外面愁白了頭,偏偏自家兒子就是不愿意走,一說走就哇哇大哭,比沒了爹娘還傷心。 沈七見他們相處的好,便撂開了手,關(guān)注起了那天相親會上的事。 以沈佩萱的身份地位,大少奶奶不愿意將女兒低嫁,尋常來往的那些官太太之子她覺得太低,所以才想在這些軍閥之子中挑一位,最好是繼承人,但是她又擔(dān)心這些少帥上位后學(xué)了丈夫,在外面養(yǎng)外室,矛盾之下,又放低了要求,不一定非要繼承人,當(dāng)然,有一點需要強調(diào),必須是原配夫人生的。 參加相親的十三家軍閥,三家不符合年紀和條件,排除掉,剩下十家里再排除已經(jīng)定親的,剩下七家,這七家,有五家是在這次選舉中投了贊同票的,兩家是反對票。 偏偏經(jīng)過陳定幾個考察完,沒有劃去名字的兩個,正好是來自這兩家,一個姓閻,一個姓齊,而且這兩家是沈家之外最有希望參與下屆選舉的兩家。 沈七仔細看了兩個人的資料,最后給了大少奶奶,大少奶奶看過,嘆了口氣,決定將婚事先緩一緩。 沈佩萱不知道沈七用了什么方法讓母親打消了給她定親的念頭,卻十分高興,隔天就捧了一盆花回來送給沈七。 沈七少愛花,人人皆知。 之后半個月風(fēng)平浪靜,趙司令并沒有來找沈七討要說法,反倒十分欣喜表示了感謝,認為他給趙懷煜找了出路,然后得寸進尺想給剩下的趙懷森也做個安排,可惜連沈總統(tǒng)和沈七的面都還沒見,趙懷森就自己給他丟了人,跟某公子哥為了一位交際花爭風(fēng)吃醋,被套了麻袋,打了個頭破血流。 趙司令舉著槍去找麻煩,對方根本不承認,而且七拐八拐居然跟閻司令有親戚關(guān)系,鬧來鬧去,最后不了了之。 各大軍閥來京一個月,該辦的事辦得差不多,今年過年早,除夕在一月底,大家十二月中旬來的,趕在過年之前,紛紛回了駐地。 胡司令終于扛不住真愛的哭鬧,跟沈總統(tǒng)服了軟,該交代的交代,該簽訂的簽訂,領(lǐng)走了胡小寶。 沈七就瞇著眼嘆了口氣,這么多美人計,上當(dāng)?shù)囊簿瓦@位胡司令一個了,該說他重情真意呢,還是該說他難成大事呢? 司令們離開,如趙懷潮一般得到軍校免試名額的幾個少爺都留了下來,提早熟悉京師,為開年的入校做準備。 沈七抬舉趙懷潮,有刺激趙懷煜的意思,也確實覺得他不錯,只是到底少年心性浮躁了點,先放到軍校里打磨打磨再說。 像趙懷潮這樣的人才,他手底下有很多,不著急,慢慢再看。 倒是趙懷煜這樣的,就尤為珍稀了。 念到什么來什么,他正想著趙懷煜訓(xùn)練的如何,沈安便帶了小甲進來。 “趙四少說想趁著假日來見見您?!?/br> 沈七聽著小甲的語氣,再瞧著他的神情,就挑起了眉,看來趙懷煜果然沒有讓他失望,短短一個月,就讓他身邊的護衛(wèi)向著他說話了,而且還是真心實意的。 他來了興致:“帶他過來。” 很快,趙懷煜就出現(xiàn)在了他面前。 第38章 為少帥鼓掌七 沈七乍一看到趙懷煜, 切切實實驚訝了下。 狼崽子變化太大了。 不是外表的變化, 畢竟現(xiàn)在是冬季,要曬黑也不容易,臉還是那張臉, 最多多了一層被風(fēng)雪吹出來的薄紅, 個子似乎也稍稍長了一些, 他本來個子就比同齡人要高出許多,現(xiàn)在筆直的站著,差不多要跟他一樣高了。 變化最大的是他的精氣神。 不再像以往那樣瑟瑟縮縮, 即使那是假裝出來的, 軍姿站得筆挺,一身灰藍色的軍裝穿在他身上,襯得英姿颯爽,配著本就深邃成熟的五官,乍一瞧倒像是個成年人。 如果說之前還能看出一點稚嫩來,讓人不好判斷他的年紀, 現(xiàn)在看來, 任誰都想不到他還未成年。 兩鬢和額前多余的頭發(fā)被剪掉,露出完美的輪廓線條,眉眼間一掃以往的陰郁,斜飛入鬢的眉透著一抹自信和張揚,目光鋒利而尖銳,讓人不敢直視。 他抬手十分干凈利落的一個軍禮:“七少爺!” 一雙眼睛直挺挺凝著沈七,不挪開半分。 “好好好?!鄙蚱哌B說三個好, 臉上帶出愉悅的笑,“這才像樣,是我的衛(wèi)青和季光?!?/br> 趙懷煜心頭一松,眼里流泄出同樣的愉悅,這些日子他在軍中見識了很多,也學(xué)會了很多,而且心中的戾氣也有了發(fā)泄的渠道,每每刀刺下去濺起溫?zé)?,或者槍火炸裂,他只覺得分外暢快,以往那些壓抑全部發(fā)了出來。 別的人覺得累,他卻絲毫不覺得,仿佛天生合該就是這樣。 而且……他不想讓面前的人失望。 莫名的,沒來由的,心里就是有這么一個念頭。 沈七高興,覺得自己提前將他送去軍營的做法沒錯,點頭示意他坐下,讓沈安送了茶水進來。 “看來你在軍中適應(yīng)的不錯,很好,我沒有看錯你?!?/br> 趙懷煜沒有說那些多謝栽培之類的客套話,只靜靜坐著,看著沈七,仿佛真的只是像他說的,字面上的意思,來見一見他。 沈七端起茶抿了一口:“你來見我有什么事?” 因為在家里,地?zé)釤门淮┝艘患咨慕z綢睡衣,這一端茶,衣袖往上,露出半截小臂,他從小養(yǎng)尊處優(yōu),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不保養(yǎng)的好,皓白的手腕竟是要比綢衣還要白一些。 趙懷煜視線不自覺被吸引,又在那細長瑩潤的手指上停頓了兩秒,莫名的,想起了軍營里那些士兵胡侃時說起的葷段子。 “皮膚白的弄起來才好,輕輕一掐就是一個印,等滿身上全被弄出印來,光看著老子就夠爽了!” 七少爺是他見過最白的人…… 腦子里控制不住浮出某些畫面,他當(dāng)即斂目,道:“沒有什么事,只是想來看看你。” 沈七在喝茶,倒是沒有注意他的目光,聞言心中失笑,這哪里是想看他,分明是放假了沒處去,只能來找他了,想起馬上就是除夕,他道,“既然是我害你不能回去跟家人一起過年,你便留下來,跟我們一起守歲,如何?” 趙懷煜驚愕。 “怎么?不愿意?”沈七語氣輕松,目光透著親切,“你出去也沒有地方住,我也不能扔你一個人在酒店,再說我可是應(yīng)了你父親要照顧你,至于我家里人你不用擔(dān)心,他們不會多說什么,更不會為難你,我父親和你父親也算是兄弟,按照你父親說的,你還得叫我一聲世兄,你來宮中過年,我父親見你也會高興。” 趙懷煜怔怔瞧著他,不知道在想什么,半晌才回過神來,點頭:“好?!鄙裆故菐е鴰追粥嵵?。 沈七眼里露出笑意,又似漫不經(jīng)心般道:“對了,還有你三哥,他得了軍校的名額,也留在了京里,正好也叫上他一道?!?/br> 趙懷煜沒有吭聲,心里剛浮起的那一絲隱秘的喜悅瞬間蕩然無存。 沈七卻仿佛沒有看到他的臉色,一錘定音:“就這么說定了,到時候我派人去接你三哥過來,至于你……” 他放下茶杯,含笑看向他:“你便留在我這里吧,正好免了你住酒店的錢,也無需去客房,今夜我們來抵足而眠,聽你說說這些日子都學(xué)了些什么,如何?” 仿佛蕩秋千,趙懷煜低落的心情瞬間又高揚了起來,但表面一派冷靜,不讓自己露出半分端倪:“好?!?/br> 沈七瞧著他的模樣,勾了勾唇。 趙懷煜來的時候是下午,離晚飯還有一些時間,沈七便帶著他去見了沈總統(tǒng)和他幾個哥哥,今天已經(jīng)是二十八,后天就是除夕,包括沈總統(tǒng)在內(nèi)都放了假在家。 沈總統(tǒng)在沈七看來,是個十分有意思的人,他不像個商人,倒像是古代文人雅士,一個雅字刻入了心里,時時刻刻端著一股范兒,什么芝蘭玉樹霞姿月韻都是年輕時形容他的詞語,據(jù)說年輕時那叫一個光風(fēng)霽月,有名的才子之一。 哪怕到了現(xiàn)在五十多,還是一個美大叔,信訪處每個月都能收到不少表達愛慕的信件來,叫人哭笑不得。 沈七覺得,如果開放選舉,憑著沈老爹這顏值這氣質(zhì),絕對穩(wěn)贏其他人,要知道,沈老爹可是連國外有名的雜志《時刊》都上過的人,以這個時代的照相技術(shù),封面一出來,立刻就被搶購一空,可見一斑。 沈七這些年沒少讓沈老爹發(fā)揮他的顏值效應(yīng),在群眾中狠狠刷了一筆聲望值。 當(dāng)然,沈老爹本人的性格絕對沒有外表這么高潔,否則如今坐在總統(tǒng)位子上的就不會是他了。 沈老爹見了趙懷煜果然很是溫和,平易近人得就像鄰居家叔叔,拉著趙懷煜問長問短。 沈七似笑非笑的瞥了他一眼,三兩句終結(jié)了話題,帶著人走了,順手拿了沈老爹寫好的福字和對聯(lián),省得傭人多跑一趟。 沈老爹十分遺憾,難得見自家小兒子對一個人上心,居然還帶回家來,想多了解了解,結(jié)果護得這么緊,實在無趣。 沈七的三個哥哥,沈大少小時候聽華總統(tǒng)講多了武俠故事,將成為一個大俠立為了人生終極目標,可惜大俠沒當(dāng)成,當(dāng)了將軍,叫他無不遺憾,時不時就要感慨一番,恨不能策馬去塞外奔騰。 沈七:武俠小說害人不淺。 沈二少從小聰慧好學(xué),但卻太好學(xué)了,整個人恨不能鉆到書里去,其它一概不理,如今在京大掛了個副教授的名,在華總統(tǒng)的支持下組建了實驗室,整日做不完的研究,發(fā)表不完的文章。 沈三少也聰慧,但聰慧體現(xiàn)在錢上,簡直沈萬三轉(zhuǎn)世,不管什么生意到了他手里,絕對日進斗金。 沈七覺得沈家三個少爺變成這樣,都是華總統(tǒng)的鍋,沈大少不用說了,武俠小說鬧的,沈二少和沈三少也都是被他拐帶的。 以沈七對他的了解,恐怕他當(dāng)時想的,是想給自己的兒子培養(yǎng)幾個幫手,便給沈家三個少爺從小灌輸起了這些思想,但誰知他到死都沒有一個活著的兒子,最后只好將希望放在了沈七身上,專心培養(yǎng)起了他。 沈七對此很無語,這位華總統(tǒng)在感情上是典型的種馬男,當(dāng)年但凡出名一點的女子都被他網(wǎng)羅到了身邊,還幻想著嬌妻美妾和睦相處,結(jié)果等他打出一片天,后宅早亂成了一鍋粥,好不容易有了兩個兒子,一個五歲夭折,一個長到十五歲騎馬摔死了,他自己一檢查,被下了藥無法生育。 為了這件事,狠狠鬧了一場,打發(fā)了好幾個姨太太,當(dāng)時正好是第一屆選舉,本來華總統(tǒng)可以連任,因為這件事,傷了元氣只能修養(yǎng),才換了沈總統(tǒng)接替,后來又出了賈總統(tǒng)的事,被一刺激,到底國家大事占據(jù)了上風(fēng),又重新出山了。 沈七來的時候,這些種種已經(jīng)落幕,只當(dāng)個舊聞聽了。 沈家三位少爺見了趙懷煜都很驚奇,但一瞥到沈七笑吟吟的模樣,紛紛關(guān)上了多余的好奇心,你好我好打招呼。 從沈老三的院子里出來,沈七笑瞇瞇道:“瞧我沒有騙你吧,父親和幾個哥哥都很和善,不會為難你?!?/br> 趙懷煜決定保持沉默。 家和園經(jīng)過修繕,基本都是兩層,前后左右一共有八院落,沈總統(tǒng)夫夫住一個,三個哥哥和嫂子住一個,侄子侄女們年紀小的跟父母住,年紀大的,男孩們一個院落,女孩們一個院落,沈七自己單獨住一個,剩下一個用做客院,這客院關(guān)系親近的才會住進來,關(guān)系一般的安排在外面的酒店。 沈七帶著趙懷煜轉(zhuǎn)了一圈,重新回了自己的院子,進了院子,他將福字和對聯(lián)發(fā)下去,讓大家去張貼,自己各拿了一副,朝趙懷煜道:“來,這個我們自己貼。” 他翻過福字攤平:“你來抹漿糊?!?/br> 趙懷煜怔了怔,從沈安手里接了制好的漿糊,抹了一大坨上去。 “太多了。”沈七自己不愿意碰黏糊糊的漿糊,干脆直接握住趙懷煜的手,“一看就知道你沒有貼過,我教你,要這樣……” 趙懷煜霎時渾身僵硬,入目是那張離得極近的臉,只看到對方開開合合的唇,聽不到說了些什么,等回過神來,一張福字兩張對聯(lián)已經(jīng)涂抹好。 “行了,快貼上去,否則漿糊要干了?!?/br> 沈七將福字交給他,自己拿了和沈安一人拿了一張對聯(lián),踩著凳子貼在了門框上。 福字很容易就貼好,趙懷煜微一側(cè)首,便看到旁邊的沈七少,從下往上看去,看到他光潔的下巴,白皙的脖頸,因為伸手往上,帶動衣襟,露出一截腰線,若有若無,若隱若現(xiàn)。 忽然下巴一緊,對上一雙似笑非笑的眼,原來不知什么時候,七少爺貼完了對聯(lián),捏著他的下巴,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在看什么這么出神?” 趙懷煜直勾勾盯著他臉,目光竟透著幾分幽深,舔了舔唇,大膽而直白:“看你?!?/br> 沈七抬了抬眉,放開他的下巴,意味不明的笑了笑,重新回了屋內(nèi)。 趙懷煜看了眼貼好的對聯(lián)和福字,跟了上去,腳步輕快。 “幸福值 1。” 作者有話要說: 沈七:調(diào)教是一件需要慢慢來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