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節(jié)
沒了外人, 陸焯從輪椅上站起來, 牽起沈七的手:“跟我來。” “去哪?”沈七疑惑,難道是要給他禮物?剛剛所有人都給了,只有陸焯沒有,他還以為他忘記了。 陸焯牽著他一路從宴會廳走回主樓, 穿過客廳,直奔廚房:“到了?!?/br> “這是……”沈七持續(xù)疑惑。 “你坐在這?!标戩虊褐募绨蜃屗诹骼砼_前坐下來,然后慢條斯理的卷起袖子,走到廚灶前,“等一會兒,馬上就好?!?/br> 鍋里的雞湯是準備好的,他只需打開火,打開上面的櫥柜,果然放著他需要的東西,一碗準備好的面,一碗切洗好的蔬菜。 沈七起初茫然,等看到他一樁樁動作,瞪大了眼:“你要給我做飯?長壽面?” 陸焯聽到他起身的動靜,立刻回頭:“你坐著別動,我來,你只管等著吃就行?!?/br> 沈七怔怔看著他,一時不知道怎么反應(yīng),心里滋味莫名,最終笑了,重新坐下來:“好,我等著?!?/br> 因為只做一人份的量,雞湯很快滾開,面條倒進去,用筷子小心撥開,防止黏連,等面煮的差不多的時候,將準備好的蔬菜倒進去,再打一個雞蛋下去,碗大小的鍋,都不用撈,直接當碗,加簡單的調(diào)料調(diào)味就好。 陸焯關(guān)了火,直接連鍋端了過來,放在沈七面前:“好了,嘗嘗味道怎么樣?”順手放上一雙筷子。 沈七低頭,淡淡的香味撲鼻,很簡單的一碗清湯面,賣相很好,中間臥著一顆荷包蛋,四周是各色蔬菜,紅的胡蘿卜,綠的小青菜,黑色的紫菜和木耳,又飄著一些小蔥和香菜,看著十分清爽可口。 陸焯在他旁邊坐下來,心里難得帶了幾分忐忑:“這是我第一次做飯,做的不好,你別嫌棄,長壽面,吃個意思就行?!?/br> “那你很有天賦?!鄙蚱吣闷鹂曜?,笑道,“這面看著就很香,怎么會想到要做長壽面給我做生日禮物?” “一直都是你做飯給我,我想試試做給你吃。”陸焯神色坦然,他臉上的清冷越來越少,依稀間讓沈七想起那個在籃球場上明朗熱情的少年,“別的我不會做,這個簡單,正好又是你生日,做給你嘗嘗?!?/br> 沈七夾了一塊蔬菜嘗了嘗,眼睛亮了亮:“不錯?!?/br> 確實不錯,不說多美味,至少正常,第一次做真的很不錯了。 “這是一根面,必須從頭吃到尾,不能斷?!标戩虖乃掷锬眠^筷子,幫他挑出一頭,喂到嘴邊。 沈七一口咬住,伸手去拿筷子,卻被陸焯擋住,表情嚴肅:“我?guī)湍銑A著,不能斷?!?/br> 沈七失笑,嘴里含著食物說不出話,只能借著他的手,一點一點將一條面完完整整吃完。 陸焯看著他撐的圓鼓鼓的臉,拍了拍他的頭,夸贊:“真棒?!?/br> 這神態(tài)語氣,他又不是三歲小孩! 沈七瞪了他一眼,費力將嘴里的面咬碎咽下去,然后撈起菜吃完,最后連湯也喝得干干凈凈。 幸虧之前宴會上他沒有多吃,這碗面量也不多,不然他肯定要撐。 “吃完了,看!”他展示給陸焯看,他夠意思吧,半點都沒有剩。 陸焯抽了張紙巾,幫他擦了擦嘴,眼底含笑,擦完了,從兜里掏出一個東西來,放到沈七手心:“長壽面是祝福,這個才是禮物。” 是一個小小的盒子,這種樣式…… 沈七心突然砰砰跳動了兩下,打開一瞧,果然,是戒指,確切說是一對戒指,銀色的鉑金戒指,十分簡單的樣式,只有頂端鑲嵌著一顆小小的鉆石。 慢著—— 這是要……求婚? 陸焯在他驚疑的目光中取下戒指,先拿起稍小一圈的,捧起他的手,毫不猶豫戴在了他的無名指上。 然后將剩下那個戒指放在了他的手心,他凝著他,表情透著鄭重和堅定:“我可能不能給你一個光明正大的婚禮,但我希望你能陪我走完剩下的一生,我以陸家祖輩的名義保證,這輩子都會愛護你,尊重你,陪你到老,可以嗎?” 沈七被這突如其來的正式搞得有點懵,這樣鄭重的被求婚,對他來說還是第一次,上一回是他向江長燊求的婚,而且因為是在頒獎典禮上,十分熱鬧歡騰,但現(xiàn)在,突然被求婚,而且還是在廚房里,實在是…… 嗝! 他一時沒忍住,竟然打了個嗝。 四目相對,下一秒,齊齊笑了出來,緊張嚴肅的氣氛蕩然無存。 陸焯有些無奈,撫了撫額,他就知道,跟阿七在一起,就別想嚴肅的起來。 “好了好了,我錯了?!鄙蚱吒骛垼闷鸾渲?,輕快的給陸焯戴上,“行了,我答應(yīng)你了!” 兩只手放在一起,兩個相同的戒指,看得他笑瞇了眼。 “剛剛的話再說一次。”沈七眉開眼笑,這還是他頭一回聽陸焯說這種情話,可比戒指稀奇多了。 陸焯輕咳一聲:“我喜歡你?!?/br> “不是這個,是剛剛那些話?!?/br> 陸焯又恢復(fù)了面癱臉:“我剛剛說的那些,要表達的意思就是這個?!?/br> 這怎么能一樣!沈七無語,然而他再怎么癡纏,陸焯就是不再多說一句,而且這些話終其一生,也只有在今天,在求婚的時候說過,叫沈七后來后悔不已,后悔沒有錄下來。 吃飽喝足又求了婚,沈七舔著唇:“我們做吧。” 陸焯:…… 為什么又突然拐到了這種事上?! 沈七一臉理所當然:“你求婚,我接受了,那今晚就是新婚之夜,難道你要我一個獨守空房?” 陸焯忽然覺得腎有點疼。 不提所謂新婚夜如何折騰,轉(zhuǎn)眼到了九月底,劇情的結(jié)點,終于,安澤出現(xiàn)了。 彼時沈七和陸焯正在參加一個宴會,和陸家相當?shù)淖考遗e辦訂婚宴,沈七和陸焯代表陸家出席,誰也沒想到安澤居然會出現(xiàn)在訂婚宴上。 卓家和陸家的關(guān)系其實并不算好,更多是競爭關(guān)系,但面子情還是要做。 沈七和陸焯事先說好,打算送了禮看完訂婚儀式寒暄幾句就走,誰知居然看到了安澤。 卓家人丁要比陸家興旺許多,光和陸焯同輩的男丁就有六個,而且還都不是同一個媽,今天訂婚的是卓三少,原配夫人生的,其余五個兒子都是情婦生的,但卓父很神奇的,將所有兒子都認回了家,據(jù)說原本還想抱給原配夫人來養(yǎng),被拒絕了才允許情婦自己養(yǎng)。 陸君私下吐槽這位卓總裁臉大把自己當古代皇帝了。 安澤是跟著卓四少來的,沈七一眼就認出了他,無他,全場除了他和陸焯,顏值最高的,就是他了。 跟陸君給他看過的少年時期的安澤相比,現(xiàn)在的安澤更漂亮了,但絲毫不顯得女氣,只是這種漂亮卻給人一種不正派的感覺,如果說少年時期的他還透著一種青澀剔透,現(xiàn)在的他則顯得鬼魅妖異,一雙眼睛看過來,總給人一種說不出的壓抑感。 沈七看到他,腦子里想起四個字:妖艷賤貨。 轉(zhuǎn)念一想,那他豈不是清純不做作的主角?別說還挺像,他這一回改了眉形改了氣質(zhì),雖然五官沒有變,但相比上一回俊美近乎濃烈的沈小七,確實要清純一些。 所以陸焯就是那種放著妖艷賤貨不愛,偏愛清純不做作的男主角了? 這么想著,他忽然撲哧就笑了。 “怎么這么高興?”陸焯仿佛沒有看到安澤,剝了?;ㄉ沟缴蚱咦爝?。 沈七湊到他耳邊,將自己剛剛想的小聲嘀咕給他聽,越說越樂。 陸焯聽完失笑,揉了揉他的腦袋:“淘氣?!?/br> 他這一笑,引得旁邊眾人連連驚奇,大名鼎鼎的陸閻王也有這樣笑的時候,頓時明里暗里,不少視線落到了沈七身上。 卓四少正好帶著安澤到了他們這一桌,朗聲笑道:“什么事讓陸哥這么開心?” 陸焯斂了笑臉,淡淡瞥了他一眼,沒有搭話的意思,只點了點下巴,朝沈七介紹:“這是卓四,我弟弟,沈七?!?/br> 卓四少也不在意陸焯的冷淡,打量了沈七一眼,恍然道:“我知道,你家陸老爺子幾個月前收了個干親,就是這位吧,你好,我叫卓安,稱呼我卓四就行。” “你好?!鄙蚱邔W(xué)著陸焯,淡淡點了點頭。 他和陸焯沒有一個人好奇跟在卓四少身邊的安澤的意思,從始至終,一個眼神都沒有給他。 倒是卓四少主動介紹了起來:“這是我朋友,安澤,別看他年輕,可是國外名牌學(xué)府畢業(yè)的高材生,我請了很久,才請動他回來幫我做事的?!?/br> 沈七心里恍然,怪不得卓四少挨個桌子拉著人介紹,這是想讓安澤在大家面前混個臉熟,以后商場上相見給個關(guān)照。 安澤給卓家做事,這就很有意思了,他不可能不知道陸家和卓家競爭關(guān)系,所以這是還沒死心,覺得有了能力羽翼壯大回來繼續(xù)報仇了? 所以陸焯的車禍有卓家的手筆? 沈七瞇了瞇眼。 他實在難以理解安澤的腦回路,有這功夫,不如去找找他那個罪魁禍首的媽,總是抓著陸家不放是什么道理。 安澤這才上前一步,雙眼直勾勾盯著陸焯,勾唇一笑:“好久不見,我回來了?!?/br> 陸焯神色平靜,沒有半分變化,十分冷淡,仿佛再看一個陌生人,帶著最基本的禮貌:“你好。” 安澤臉上的笑斂了斂。 沈七撇了撇嘴,沒有理會,反正人家不是沖著他打招呼,甚至還忽略了他,他也不需要跳出來自找沒趣。 卓四驚訝,看看安澤看看陸焯:“你們認識?” “是啊。”安澤眼波流轉(zhuǎn),唇畔的笑意味深長,“我和阿焯是同學(xué),從高中到大學(xué),直到我出國才分開?!彼戳艘谎坳戩痰妮喴危劾锫冻鲂奶?,“阿焯對不起,當初我走得匆忙,不知道你變成了現(xiàn)在這樣?!?/br> 他一臉憐憫同情,沈七卻覺得他眼底透著說不出的惡意,心里登時冒出了一團火。 陸焯抬眼,仿佛這才看清楚他一樣,神色淡淡,語氣帶出一絲詫異:“抱歉,我并不記得我認識的同學(xué)里有你,你恐怕是認錯了吧?!?/br> 安澤臉色有瞬間的陰沉,然后變成了黯然:“我知道你怪我當初沒有跟你打一聲招呼就離開,可是我也是沒有辦法,我——” 陸焯打斷他:“這位先生,我并不認識你?!彼膊桓矟蓮U話,直接看向卓四,“麻煩你帶你這位朋友去醫(yī)院一趟,最好去掛個神經(jīng)科,不介意的話,我有相熟的醫(yī)生,可以介紹你們認識?!?/br> “噗——”沈七毫不客氣笑出了聲,果然是毒舌屬性。 四周關(guān)注這邊的人沒想到看到這么一場好戲,雖然都很有修養(yǎng)的沒有大聲說什么,但聞言都樂了。 卓四少和安澤臉色難看。 “抱歉?!弊克牡闪税矟梢谎郏K于陸焯的身份,只能掛起僵硬的笑,“他可能認錯了人?!?/br> 說完轉(zhuǎn)身看也不看安澤一眼,直接轉(zhuǎn)身離去。 安澤很快整理了表情,仿佛瞬間看淡了什么一樣,嘆氣:“罷了,你說不認識那就不認識吧,我本來以為……”他欲言又止,似乎有千言萬語想要說,但被陸焯的態(tài)度傷到,不想再說。 “他不認識你,我認識你?!鄙蚱咝Σ[瞇出聲,“你叫安澤對吧,來,我有個東西給你看?!?/br> 陸焯想阻止,卻被沈七瞪了一眼,順手抓了一把花生放到他面前:“剝給我吃?!?/br> 陸焯失笑,聽話的剝起了花生。 安澤仿佛這才發(fā)現(xiàn)旁邊有人,目光一轉(zhuǎn),落到沈七身上,頓了頓,往前走了兩步,明明他站在沈七這邊,卻偏偏走到了陸焯身邊。 “看!”沈七將手背面朝上放在桌子上,放在陸焯剝花生的手旁邊,陸焯頓時明白他的意思,配合的將手攤開和他并排放在一起。 兩個明晃晃是一對的戒指呈現(xiàn)在眼前。 安澤臉色僵住,心底冒出一絲恐慌,不,不可能,他是恨陸家的,包括陸焯,陸家上下都是他的仇人,如果不是陸家人,他不會家破人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