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jié)
“幾年過去,江國建立。只不過人走茶涼,路走橋拆,桃瑤為江逸打下了江山,卻沒辦法守得住人心。桃瑤為妖的言論傳得江國滿國上下,人心惶惶,妖孽禍國,人人誅之。桃瑤心灰意冷,自焚于蒼國那片灼灼桃林中。” “江逸趕到時追悔莫及,面對一片焦黑的桃林,往日記憶涌上心頭,痛徹心扉,失心瘋般守著那片焦黑的桃林,一代帝王守著一片焦林孤苦終生。” “故事完了?”倪淺皺著眉頭,一臉不屑。哼,原來是個負心人。 作者有話要說: ☆、迷霧藤林 臺下的眾人唏噓不已,孫老堂木一拍:“各位看官,那江逸果真是個不折不扣的癡情郎,當年桃瑤為何要自焚于桃林無人所知,傳聞江逸死后,在忘川河畔三生石上用帝王血一筆一劃寫下兩人的名諱,只求來世能與桃瑤再續(xù)前緣?!?/br> 倪淺聽得不禁冷笑:“擁有時不珍惜,最后了期期艾艾地在塊破石頭上面寫幾個字能有什么用?” 孫老在臺上尋著倪淺的聲音看去,一個眉間隱隱紅印的女子,明眉皓齒,一雙利眼毫無懼色地看向他,嘴角的笑容極為諷刺。 他也不惱,捋了捋那把長須,意味深長地投去一記眼神:“雖是傳言,但是那片桃林千年來都是一片焦土,桃瑤姑娘即使入了輪回道,她的癡纏愛恨依舊附在那片焦土上。千年前的情愛畢竟不是我們這些后輩能夠說得清楚的?!?/br> 孫老又道:“只不過這桃林外竟無端端又長出了一片迷霧林,傳言有邪祟作怪,許多人進去后被里面的迷霧困住,至死都走不出來!” 倪淺不禁搖頭嗤笑:“盡是危言聳聽。這樣一來,我倒要去會會這迷霧林里是何方神圣了!” 鶴憶若有所思,心下一動:“ 在下早年去過那里,且不說那故事,也可惜了那片林子,再釀不出那么好的桃花釀?!?/br> “桃花釀?” “沒錯,其實這壺桃花釀是那片桃林下埋著的,我叫煥楓去尋了許久,才找到這么一壺?!柄Q憶說著,倒了一杯,細細品嘗著,面上耐人尋味。 倪淺剛剛喝的滋味已經(jīng)忘了,聽他一說,再次倒了一杯,酒入口中,舌尖辛辣而甘甜,韻味悠長,久久難忘。 倪淺不由驚奇,這酒埋在焦土下千年,竟沒有被枯枝殘根侵入苦澀之味,如此濃烈甘甜,辛辣入肺。 角落里的尹燁不緊不慢地舉杯飲完手中最后一杯酒,用余光掃過門口提劍離開的倪淺姐弟倆。 “哥哥,他們都已經(jīng)去了,我們怎么還不去?要是這次被那個倪淺搶了先怎么辦?”樂菱明顯是個沉不住氣的,她身側的玉笛似有靈氣,在氣流壓迫下隱隱作動。 “等不及了?”尹燁站起身,背上那把古琴,“走吧?!?/br> “好!”小丫頭歡欣鼓舞地跑上前,跟在他左右。 迷霧林外,陰風陣陣。 倪淺和太瑀在迷霧林外繞了許久,也沒敢擅自走進去。 太瑀揚起頭道:“姐,我們怎么還不進去?。俊?/br> 倪淺伸手就是一個板栗敲上他的小腦袋,道:“廢話!你看這林子上空連只鳥都沒有,咱們貿(mào)然闖進去,要是真遇到什么邪祟妖魔,你有把握活著出來嗎?” 太瑀摸著腦袋嘟囔道:“可是來都來了,難不成還回去?” “哈哈哈哈哈......”詭異的笑聲突然在空中響起,“小兄弟說得對啊,來都來了,怎么不進來坐坐呢?” 倪淺臉色一變,還未反應過來,林中不知何處竄出來一根樹藤,勢如閃電,一下就將太瑀卷起,轉(zhuǎn)瞬間卷入了迷霧林中。 “太瑀!”倪淺見勢伸手去拉,卻依舊晚了一步,太瑀的聲音越來越遠,眼見著整個小身影都消失在迷霧林中。倪淺想都不想,拔腿追了進去。 不肖幾步,她就徹底進去了迷霧林深處。里面不比外面,參天的大樹遮天蔽日,一層薄霧氤氳在上空,她走在下面,卻也看得清晰路況。 她一手持劍,小心翼翼地前進著,嘗試著喊了幾聲太瑀,毫無音訊。 她靠著敏銳的聽覺察覺到身后有動靜,側身一劍劈去,斬斷了一根墨綠的樹藤,眼見著嗖嗖嗖地聲音響起,樹藤迅速移動。她循著聲音抬頭望去,千萬根濃密的樹藤裹著參天的大樹,迅速地抽動著,密密匝匝地裹在樹干上。 倪淺不禁皺眉,這些樹藤難不成通了靈性,已經(jīng)成妖了? 思及此,她抽劍朝著一處劈下去,竟沒有劈斷,只是將厚實地樹藤辟出一個口子,流出了墨綠色地nongnong汁水,直教人惡人犯嘔。 倪淺不禁感到頭發(fā)麻,猛然躍起,試圖跳到樹干上,卻被那無數(shù)妖樹藤察覺了她的想法,無數(shù)條樹藤猛然抽出,將她在空中裹住。倪淺越是掙扎,這樹藤就裹得越緊。 “啊啊啊啊?。?!是誰?!給我出來!你既然要我進來了,你就別再裝神弄鬼了,出來說句話!” “呲呲呲呲......”“呲呲呲呲......” 似乎是為了應她一聲,倪淺周圍漸漸想起無數(shù)的呲呲聲,在迷霧林的上空,視野里全是茫然一片,詭異的呲呲聲越來越急促,令人毛骨悚然。 倪淺只覺得心涼,來的到底是什么東西? 冰涼黏濕的觸感突然侵上她的臉頰,她猛地身子一顫。 “小姑娘,是你叫我出來的,怎還就害怕了?”妖媚的聲音伴隨著呲呲聲,倪淺驚悚之余,清醒了一分,方才知曉,剛剛滑上她臉蛋的是什么。 是這妖怪的舌頭! 倪淺強自鎮(zhèn)定道:“誰誰說我害怕了?!你你是誰?抓我弟弟做什么?快把他放了!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呵呵呵......放了他?當然沒問題,那么小丁點兒,也都不夠我塞牙縫的,倒是你,細皮嫩rou的,嗅著也香,怎么聞都是上好的大補珍品,說不定我藤娘吃了你,就能一舉得到飛升了......啊哈哈哈哈?。。?!” 倪淺聞言,額角不禁滑下一滴冷汗,暗自吞了下唾沫,笑道:“你鼻子靈不靈啊,我都多久沒洗澡了,你還說香?大補珍品?別開玩笑了,我自己還只是只道行淺薄的小妖罷了?!?/br> 藤娘一把將她推開道:“哼!管你油嘴滑舌說得天花亂墜,我都不會聞錯地,錯不了。來人,將她撥了洗了,丟進我的九盞琉璃燈里,我要將她一點一點地熬成香油,慢慢品嘗......哈哈哈哈......” 倪淺眼見著那些樹藤化身為人,十指一伸,化為樹藤將她纏著甩進了一個大水池子里,就要開始剝她的衣裳,忙喊道:“慢慢慢!我還沒看到你將我弟弟放了呢!做妖也是要講信用的!” 藤娘側坐在空中地藤椅上,晃蕩著,勾起半邊唇笑道:“好,來人,將那個小蛇妖放了。” 聞言,一根樹藤甩出來一個小男孩,三兩下解了他身上的捆綁。當嘴上地樹藤離開,太瑀忙開口大叫:“姐!” “太瑀,快離開!”倪淺十指隱在暗處一勾,將他一舉沖上樹藤云頂,沖破了束縛,天邊早已候著的小棉花飛快地狂奔而來,馱著小太瑀就撒丫子地往外飛去。 藤娘挑眉笑道:“我就說你還是有兩下子的,只不過......你也就只有這一次機會了!”她厲色揮手一道虹光掃過,幾根樹藤緊緊將她的雙手束縛在身后,動彈不得。 “別再想耍什么花招,否則,會死得更難受哦。 樹藤裹著倪淺的身子,隨著藤娘穿梭在迷霧林中,眼界漸漸開闊。 倪淺看著眼前的一片慘敗的焦土,一時間胸口竟悶得喘不過氣來。 這里的枯敗的死氣太重了,這林子里濃重的哀怨氣息讓她心生拒意。 也許,她就不該來。 可現(xiàn)在別無選擇。 不知為何,滿目的焦林竟開始動了起來。 藤娘一怔,若有所思,揚手命樹藤放下她來。 “自己走。” 倪淺無奈地向焦林內(nèi)踏進去,一瞬間,所踏步之處,竟神奇的枯木逢春,迅速抽枝、長葉、結苞、開花。倪淺驚訝不已,小心地繼續(xù)向前邁步,不過瞬息間,整片焦林因為她的到來,煥然一新,儼然已經(jīng)是一片芬芳桃林,滿目春風。 林子上空,鶴憶仙君歪躺在空中的云朵上,手拿一壺桃花釀一口一口地暢飲著,身后的煥楓看著他這般牛飲不由地心疼:“仙君,這酒不省著點可就......” “怕什么?這釀酒的人不是回來了嗎?”鶴憶笑著繼續(xù)喝了口,一只手支著歪著的腦袋看下下方,焦土以rou眼可見的變化迅速綻放接連成一片片桃林。 煥楓安靜地看著,靜默不語。 倪淺越發(fā)地覺得不對勁,藤娘卻是神情復雜地看向她道:“你......究竟是誰?” 沒等倪淺開口,天邊卻響起太瑀的聲音:“jiejie!我們來救你了!” 她一抬頭,就看到尹燁帶著兩孩子騰云而下,一身仙風道骨。 尹燁落在她面前,那把蝕月劍隱隱散發(fā)地劍氣讓遠近的樹藤小妖都退避三舍。 藤娘迅速一躍而上,藏匿在一顆桃樹上。她看到倪淺尹燁兩人站在桃樹下,乍一眼感到胸前一陣絞痛。她漂亮的臉蛋不受控制地變化著,似乎又另一個靈魂要喧賓奪主,破魂而出! 只一瞬間,那張原本妖媚地臉蛋似乎化去了濃妝,周身散出一層白光包著。 作者有話要說: 藤娘幼煙是個雙面嬌娃的人設,就是一會啪啪啪一會萌萌噠那種。 ☆、藤娘幼煙 發(fā)覺到動靜,倪淺疑惑地回頭,只見一棵桃樹上窸窸窣窣地動了幾下,從上面滾下個粉紅的人兒,花瓣震落了她滿頭,一雙眼剛睡醒般,歪著腦袋看向她,又有些笨拙羞澀。 “哇哦!jiejie,樹上掉下來個漂亮jiejie!”小太瑀驚艷地拍著小手,邁開兩條小短腿準備撲上去,被倪淺面無表情地揪著衣領騰空拽在了原地?!疤r,給我老實呆著。” “不要,我要漂亮jiejie!”小太瑀騰空撲騰著腳。倪淺一個發(fā)狠的眼神掃過去,終于偃旗息鼓,乖乖聽話,看著倪淺走過去。 少女看著一步步走近的倪淺,眼神突然亮了起來:“桃瑤,你回來了?!” 倪淺被她這么一聲驚呼,頓了腳步:“你弄錯了,我不是桃瑤,我叫倪淺?!?/br> “倪淺?”少女歪著腦袋重復了這個名字,“原來桃瑤現(xiàn)在叫倪淺了啊,也很好聽呢!藤娘知道了?!?/br> “幼煙jiejie!”小太瑀一個狼撲撲進了還不懂狀況的藤娘懷里。被撲到在地的藤娘懵懵懂懂地看著懷里的小太瑀,疑惑不已:“桃瑤你有孩子了嗎?” “不是不是!你弄錯了!”倪淺急忙擺手否認。 “你騙人!”藤娘卻態(tài)度驟變,一手抓|住小太瑀向后縱身一跳,停在后方的桃樹枝丫上,“這是江逸的孩子對不對?” “不是的不是的!我爹爹不是江逸!”小太瑀被突然抓在空中,嚇得大喊大叫。 “不是......江逸?”藤娘聽到這話,再看看小太瑀的臉,有瞬間的遲疑,剎那間,手上就松了。 “啊——!”急速墜落嚇得太瑀哇哇大叫。 倪淺眼疾手快,迅速上前接住了小太瑀。 小太瑀用小手拍著小胸脯,喘著粗氣;“jiejie......嚇死我了!她好可怕!” 倪淺一根手指戳上他額頭:“小家伙,見色忘姐?嗯?虧你還是妖族,怎么就這么點膽量?” “這個......這個......”小太瑀羞愧的低下頭,兩只手指頭對著戳,猛然抬起頭:“jiejie,下次換我保護你!” 倪淺將他放下,護在他身前,看向高處的藤娘笑道:“你這妖怪真是奇怪,一會兒要吃我,一會兒又要和我攀親戚,難不成你也被鬼附身了?” “你要走?你分明就是桃瑤?為什么要否認?!”藤娘抽枝化為一條藤鞭,揮手一抽,攔在倪淺面前。 倪淺回頭伸手將藤鞭拽住,不屑地冷笑:“我倪淺行得正站得直,區(qū)區(qū)一個灰飛煙滅的桃瑤,與我何干?” “你——”藤娘被她這句話氣得郁結,用力抽|出藤鞭,縱身跳下樹枝,站在倪淺面前:“千年了,我守在你自斷根基,自|焚樹體的這片焦林這么久,不過是個臭男人,你卻為了她拋卻了我們多年的姐妹情誼!” 她越說越氣,情動之時,還差點岔氣,“就連現(xiàn)在......就連現(xiàn)在回來了,連自己的身份都不要了嗎?!” “jiejie,你明明是只蛇妖,她怎么老誣陷你是桃樹精呢?”太瑀聽了半天,還是不太明白。 倪淺忽略這小家伙的疑惑,迎面上前,故意氣她:“不可理喻,你說我是桃瑤,那可真對不起,權當我投胎轉(zhuǎn)世了,全忘了個精光,你就守著這片桃花林繼續(xù)睡你的回籠覺吧!” “桃瑤,你要忘了,我就非讓你想起來不可!”藤娘移步上前,疾風而來,伴著陣陣花香,倪淺無奈,只好迎上去與她纏斗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