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節(jié)
這話引起了羅三的注意,而方才說話的漢子拔腿就追了出去,嘴里罵著臟話,羅三朝黃菁菁拱手別過,一身健碩的肌rou突突跳著,看得人膽戰(zhàn)心驚,門口的人不自主讓開一條道,而王婆子跑了幾步便被人抓著了,羅三箭步流星的追上去,問了王家,拖著王婆子朝王家走。 好事者圍上去,紛紛交頭接耳,壞了人親事是要遭天打雷劈的,王婆子活該。 秦氏抱著田子進院子,平順著胸口的呼吸,“媽呀,剛才的陣仗嚇死我了,還以為要打起來呢,四娘,你咋就不害怕呢?” “都是莊稼人,哪有不由分說就揮拳頭的?”黃菁菁嘴角噙著笑,看似鎮(zhèn)定,實則后背出了一身汗,虧得來的是年輕人,要是找個無賴的婦人,事情不好解決,年輕人血氣方剛,心思單純,只想著報仇,換作經(jīng)驗豐富些的人,少不得要勒索筆錢財鬧得不死不休,不過這事給她敲了警鐘,她原以為把周士義攆出家門就夠了,眼下來看,還是她太過仁慈,攆出家門還不算,還要他不能借著她的名聲在外邊坑蒙拐騙才行。 村子里鬧哄哄的,傳來婦人驚天地泣鬼神的吶喊,趙二兩他們確認人走了,才出門做自己的事情去了,黃菁菁心頭感激他們,關鍵時刻,還是要村里人幫襯才行,否則,對方看他們勢單力薄,少不得會仗勢欺人,這便是住在村里的好處,雖然平日有些口角,大是大非面前,出手幫忙的人還是有的。 她讓周士武送大家出門,叫他們在老花搬家那日過來吃飯,好好答謝一番。 老花的戶籍落下了,以后是名正言順的稻水村的人,趙家和周家關系好,老花搬家自是要來的,孫達沒料到自己也在邀請之列,有些不好意思,孫婆子做的事他都知道,但那是他娘,他能怎么辦?說不敢說,罵更是不敢,要不是有他爹吼著,他娘沒準會成下一個馬婆子。 和他同樣看法的還有劉大,村里人到周家鬧事后,劉家和周家便沒了往來,周士武做出邀請,他受寵若驚,下意識的看向黃菁菁,她背過身,仰著頭和老花說話,看不見她臉上的表情,他想回絕周士武,又怕周士武以為他看不起,囫圇不清的應了聲就走了。 看熱鬧的追到王家去了,周家分了家,但王家可沒有,而且人到的時候,王麻子還在屋里呼呼大睡,除了不見周士義,其他人都酩酊大醉,不省人事。 這下好了,一鍋全端了,嚇得王婆子又是磕頭又是賠錢,好說歹說才把王麻子保住了,至于鄭氏,王婆子是不準備管的,這個兒媳心眼可不少,要不是她在旁邊攛掇,王麻子哪會跑出去掙錢,但對方不罷休,要她拿錢不然就帶著王麻子一塊帶走,王婆子是悔的腸子都青了,就不該信周士義的話,花錢買這么個兒媳回家。 饒是花了錢,王麻子還是被打得個半死,其他人被帶走了,王婆子抱著王麻子,哭得昏天暗地,明明昨晚周士義也在,今早卻說有事出了門,王婆子認定周士義早得了風聲溜了,心里把周士義恨得牙癢癢,但她能有什么法子,周士義住在哪兒她也不知。 王麻子沒了半條命,鄭氏挨了打,但衣食不懈怠的照顧著王麻子,期間不忘給王婆子吹耳邊風,“娘哪,都是黃寡婦惹出來的事兒,活是她兒子攬下來的,結果他們全家好好的,相公卻遭了罪,您可得好好保重身體,給相公報仇啊?!?/br> 王婆子又氣又恨,抄起門閂的木棍就打鄭氏,罵她是掃把星,娶了她家里就沒太平過,要不是她,王麻子不會出事,王麻子游手好閑,但不會做那些作jian犯科之事,都是跟著好人學好人,跟著壞人學壞人,王麻子是被人帶壞的。 這件事,在村里穿得沸沸揚揚,心疼黃菁菁的有,認為黃菁菁太過絕情的有,眾人看法不一,原以為事情解釋清楚了就成,不料消息不脛而走,傳到了鎮(zhèn)上,先說她掙了錢不管兒子死活把人攆出門,后說周家的席面吃死了人,三人成虎,一發(fā)不可收拾,連著周士文都問家里是不是出了事,得知事情的原委,他沒說什么,只是讓人打聽周士義的下落,務必要把人找出來。 周家做席面的生意一落千丈,之前說的好好的,等周士武和周士仁到了,人家卻說重新請了人了,對他們諱莫如深,周士武和周士仁被放了鴿子,但也無能為力,城里人最是看重名聲,估計怕出事吧。 他和周士仁依著周士文給的名單挨著去鎮(zhèn)上詢問,都不肯要他們再做席面,怕死人,無論周士武如何解釋,對方皆不肯相信。 周士武怕黃菁菁擔心,沒說鎮(zhèn)上的事兒,回家?guī)椭苫钣l(fā)賣力,他知道,掙不了錢,黃菁菁心里也不會好受。 秋意涼涼,漫山遍野盡顯荒涼,周家院子安安靜靜的,因著不出門做席面,周士武覺得空閑不少,好在老花院子里打井的事情有了著落,他跟著里正去縣衙繳了五年的稅,縣衙派人來丈量了位子,就開始打井了,打井是大事,村里看熱鬧的絡繹不絕,夸周士武重情義,羨慕老花運氣好,多年前的施舍如今有了大回報。 周士武笑笑不說話,如今家里收入少了,往后不知會怎樣呢。 古井打好,當天傍晚就有了井水,周士武和周士仁在院子堆灶臺,后天老花搬家,請了走得近的人家來熱鬧,黃菁菁說做幾桌席面,哪怕沒人請他們了,廚藝也不能丟下,待風聲過去就好了。 “明天老二去鎮(zhèn)上把做席面的rou買好,老三把鍋碗瓢盆買回來,缺什么全部添上。”黃菁菁坐在井邊,安排明天的事兒,“你大哥回不來就算了,后天留桌席面,老二送去鎮(zhèn)上給你大哥,讓他別擔心家里的事兒,凡事有我呢?!秉S菁菁邊洗著碗,邊叮囑周士武道。 周士武滿手是泥,認真堆砌著灶,聞言,認真回道,“我知道了,明日趕集,我和三弟挑柴去鎮(zhèn)上賣,娘你歇息幾日,割紅薯藤的事兒有我們呢?!?/br> 老花說紅薯藤曬干了磨粉,等沒豬草的時候可以做豬食,黃菁菁便到處割紅薯藤,紅薯藤割了還會長起來,只要黃菁菁開口,幾乎村里種了紅薯的人家都會同意黃菁菁割,如今,周家院子和這邊院子,堆滿了紅薯藤,周士武怕黃菁菁累出個好歹,故而才這般說。 “又不是個累人的活,我總不能什么都不做吧,對了,你去鎮(zhèn)上問問,誰在背后敗壞我們的名聲。”這些天,她越來越覺得不對勁,羅家的事兒是周士義做下的,她把話說得很清楚了,之前周士武還說農閑辦事的人多,結果生意全沒了,她覺得內里還有事兒,想起她在鎮(zhèn)上賣雞蛋聽到以訛傳訛的話,決定讓周士武去打聽打聽。 這件事,背后沒人落井下石她不信。 周士武應下,怕黃菁菁多想,寬慰道,“生意沒了就沒了,我和三弟在家也好,今年砍的柴全堆著,如今得空,正好挑去鎮(zhèn)上賣了?!?/br> 這話是真心的,他們在家,黃菁菁始終要輕松些,不用起早貪黑的干活,不用擔心他們在外出事,雖說分鍋吃飯,起碼每天能見著面。 黃菁菁點了點頭,翌日一早,她給周士武裝了一籃子雞蛋,叫他順便拿去鎮(zhèn)上賣了,家里雞蛋多,留著也吃不完,至于劉慧梅坐月子還早著,能賣些錢是些錢。 周士武出門,她瞅著時辰差不多了,也準備出門,清晨露水重,路邊淺淺的野草會打濕鞋子,農閑了,不用搶著時辰干活,她多是等露水干得差不多了才背著背簍出門,栓子去學堂念書,走得早,桃花和梨花是女孩,再貪玩都不會到處跑,兩人要么在家跟著老花,要么和她一起割紅薯藤,紅薯地里有綠色的蟲子,長長的,軟軟的,觸感很是恐怖,黃菁菁去紅薯地的時候便不讓她們跟著,王麻子受傷一直在床上養(yǎng)著,王婆子和鄭氏伺候在側。 她到紅薯地的時候,地里的紅薯藤被人割過一遍了,這是趙吉瑞家的紅薯地,前兩天她打了招呼,一直沒過來,結果被人割過了。 “喲,是嬸子啊,你怎么到這邊地里來了?”真是想什么來什么,黃菁菁看見從對面地梗上過來的人,微微揚起了眉,鄭氏蒼老了很多,顴骨還殘著烏青之色,王麻子遭罪,鄭氏沒落到好下場,挨了一頓揍,秦氏沒去王家院子湊熱鬧,卻把當日王家院子發(fā)生的事兒描繪得栩栩如生,王麻子被打得剩下半條命,鄭氏被王婆子拿棍子打得暈了過去,認為是鄭氏拖累了王麻子。 王家就一團烏煙瘴氣。 見著鄭氏出現(xiàn),黃菁菁看著紅薯藤上殘留的新鮮的漿,有什么恍然大悟,“你割的?” “聽嬸子說的什么話,我婆婆叫我過來摘點紅薯尖回去做飯,一不小心找錯了地,沒辦法,剛來稻水村,分不清誰是誰家的地兒?!彼脑庥龆际屈S菁菁造成的,要不是黃菁菁為人太過冷漠,周士仁和劉氏又是個膽小怕事的,依著兩家的交情,何至于見死不救,害她被賣了出去,遇著周士義那種恬不知恥的人,沒料到,轉來轉去,把自己賣到了稻水村。 黃菁菁見她嘴里若無其事,實則臉色抽搐得有些扭曲了,眼里充斥著怨毒的光,她冷笑聲,“找錯了地不要緊,還上就是了,我知道哪一塊是王家的地?!闭f著,調轉方向,朝著王家的地兒走去,鄭氏一怔,氣得臉色鐵青,“老寡婦,真以為掙了錢就能在村里橫著走了......” 黃菁菁充耳不聞,鄭氏跺腳,追上去要從背后襲擊黃菁菁,不料黃菁菁一個轉身,驟然變了臉,眼底厲色閃過,“知道嗎,我忍你很久了,你自己要湊上來的,怪不得我......”松開背簍,推向鄭氏,一個趔趄就把人推倒在紅薯地,“你算計老三當我不吭聲就過去了,我這人最是睚眥必報,你怕是不了解......” 她坐在鄭氏身上,重重揮起鐮刀,面上盡是兇光,嚇得鄭氏大叫一聲,頭一歪,暈了過去。 王婆子到的時候,坐在地里對著黃菁菁破口大罵,罵她欺人太甚,花錢買回來的兒媳婦也是人,黃寡婦說打就打,不給她面子,把里正喊來,要里正為她做主,趙衛(wèi)國因為外村來打人的事窩著一肚子火呢,周家做生意就好好做,能幫襯村里人是好事,結果出現(xiàn)周士義這種敗家子,近幾日,他聽著不少關于周家的謠言,說黃寡婦冷漠不認親兒子,周家的席面吃死了人,說啥的都有,外村得知他是稻水村的里正,都來打聽,他解釋得口干舌燥,末了,人家看他的眼神竟是他和黃寡婦有一腿,故意包庇。 周家得罪了人,有人借機抹黑是跑不了的,但黃菁菁好似不太關心,該做什么什么,不慌不忙,他能說什么。 聽王婆子哭得肝腸寸斷,他心頭愈發(fā)煩躁,“自己兒子什么德行自己會不清楚?花錢買回來的兒媳婦就好好管教,還嫌不夠丟臉是不是,你出去問問,誰不知你家買了個兒媳婦,沒聽說的還以為稻水村是深山老林呢,村里漢子娶不著媳婦要花錢買,你不安生,小心落得馬婆子的地步?!?/br> 說完,他怒氣沖沖就要離開,余光瞥到不受影響繼續(xù)割紅薯藤的黃菁菁,氣不打一處來,“什么事不能好好說,不是打就是罵的,傳出去很好聽是不是,十里八村傳成什么樣子了,怎么說家里養(yǎng)著個讀書人,就不能在意點名聲?” 話完,趙衛(wèi)國這才走了。 周家出了名,連帶著稻水村小有名氣,如今周家名聲臭了,帶著稻水村的名聲都不太好,尤其還有王婆子買兒媳這事,更讓外村的人侃侃而談,趙衛(wèi)國頭都大了。 老花側過身,看著趙衛(wèi)國闊步離開的背影,問黃菁菁,“里正是在說你吧。” “不是?!秉S菁菁不假思索道。 老花哦了聲,繼續(xù)割紅薯藤,院子堆滿了紅薯藤,但黃菁菁怕不夠,從早到晚的往家里背。 鄭氏挨打的事兒因著里正的訓斥不了了之,村里人笑王婆子自取其辱,黃菁菁什么人,年輕那會就沒怕過人,更別論如今手里掙了錢了,席面的生意沒了不假,但按捏的人還有人呢,生意剛開始蕭條了兩天,如今又漸漸好了,待風聲過去,大家忘記得差不多了,肯定會有人重新請周家人做席面的。 只是,周士武不這么想,他去鎮(zhèn)上問了幾家人,如黃菁菁所料,有人故意造謠敗壞他們的名聲,而且說得有理有據(jù),好像親眼所見似的,鎮(zhèn)上的人和村里人不同,村里人也會議論誰家發(fā)生了什么事兒,但多是說說就過去了,不會太往心里去,畢竟誰家都有難事,田地的活又多,哪有功夫理會。 鎮(zhèn)上的人不同,有了錢便格外在意名聲,聽說周士義打著他娘的名聲做席面,嗤之以鼻過后,便認為黃菁菁教子無方,家里拿得出錢做席面的多是有錢的人,一年到頭難得遇著喜事,自然怕被搞砸了,哪怕他們做的席面好,但那些人也怕攤上事,不求好,只求穩(wěn)。 所以才沒人肯上門找他們做席面了。 他把打聽來的事兒和黃菁菁說了,黃菁菁問道,“誰說吃咱家席面死了人?” “還不是羅家親戚,吃了沒熟的rou回家鬧肚子,在床上躺了幾天,不知怎么就傳出來說死了人?!闭f起這個,周士武恨不得抓著周士義揍一頓,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他就不該手下留情的。 黃菁菁了然,人云亦云,不會有人尋求事情是否真實,“但消息傳得這么快,其中多少有人故意造謠吧?” 這個周士武搖頭,“這個打聽不出來。” 他們平素不和城里人打交道,問了別人也不會說實話,由此來看,往后怕是不會有人請他們做席面了。 “你也莫氣餒,其實席面的事兒我想過了,你們出門干活,閑暇時還好說,農忙哪兒得空,不做席面就不做席面了吧,再想想其他路子?!睆纳匣刂苁课淙ネ怄?zhèn)挨打回來,她就在想有沒有兩全其美的法子了,你擋了別人的道兒,別人肯定會暗中使壞,但如果把席面的方子賣出去是不太可能的。 周士武心道,哪兒還有其他路子,名聲壞了沒人敢請他們了,只是怕黃菁菁多想,面上沒有表現(xiàn)出來,老實道,“好,我和三弟每天去鎮(zhèn)上賣柴,到過年,也能掙些錢,對了娘,買田地的事兒還買嗎?” 不做席面,斷了一大筆收入,周士武不懂黃菁菁怎么考慮的。 “買,怎么不買?米久大了,你大嫂又懷著,多些田地總沒錯的。”家里的孩子越來越多,不買點田地往后怎么養(yǎng)得活孩子,只是之前打算把所有的錢都換成田地,如今卻是不成了,得留些起來做其他打算。 按捏一天下來差不多有三四百文,天兒漸漸涼了,待入冬出門的人會少很多,那時候錢不好掙,留點錢想其他掙錢的法子,家里有孩子,留些備用總是好的。 周士武心里有了數(shù),黃菁菁又想起一件事來,“關于買地的事兒,我有事和你說,分家時,你大哥啥也沒撈到,我就想著,這次買田地,分出些給他,他不在村里,你和老三幫他種著,每年給糧食給他就是了?!?/br> 周士武想也不想道,“錢是娘的,娘想做什么您做就是了,大哥為這個家cao勞不少,有了田地,在外底氣也足些。” 為什么這么些年家里大事小事從不敢去鋪子找周士文,不就是耽誤周士文丟了活計斷了路子嗎,分家后,他和周士仁都有田地,周士文啥也沒有,便是東屋周士文都說了給黃菁菁的,試想,萬一周士文在鎮(zhèn)上過不下去了,他能去哪兒? 有些事,周士武以前沒想過,如今想起來,才覺得自己果真太貪婪了,那是他的親大哥,一點退路不給他留呢。 “嗯,先問問里正,合適的話買三畝地,你們三兄弟一人一畝?!笔掷锏腻X是夠的,只是她不想讓別人知道罷了,原本是要修繕屋子的,眼下來看,把田地買了再說,房屋的事兒推到明年。 周士武點頭應下,去找里正說了買地的事兒,村里有空置的地兒他是清楚的,災荒之年,村里死了不少人,有些一家子都死了沒了親戚,田地便空置下來,做主給村里地少的人種著,每年分些糧食出來,只是分出來的糧食不多,落到每戶人家手里有半碗米就算不錯了。 他和里正說了買地的事兒,里正給他說了位置讓他挑,三兩五百文一畝,周士武想著離家近些的,毫不猶豫選了東邊的地。 只是地里還種著莊稼,要等收了莊稼后才能賣給他們,周士武滿口應下,這些日子麻煩里正的事情多,周士武請他明日過來吃午飯,順便還有事打聽,各人有各人的圈子,有些事他打聽不出來,里正能聽到些風聲。 趙衛(wèi)國見他垂眼想著事,皺眉道,“想問什么就直接問?!?/br> 他見過形形色色的人,哪會看不出周士武打什么主意。 周士武有些不好意思,便說了實話,他好奇誰在背后說他們的壞話,羅家親戚確實亂說,但旁邊還有人煽風點火。 “你們家席面紅紅火火,看不慣的人不在少數(shù),十里八村幾個廚子,輕飄飄的幾個字就夠你們吃了?!眽Φ贡娙送?,周家就是這么被推下來的,生意好,掙了錢,眼紅的人肯定多,有個機會能打倒對手搶生意,大家怎么可能保持沉默,一開口,就足以雪上加霜。 周士武心里有了數(shù),要真是這樣,想要翻身就難了。 “你們啊,終究根基不穩(wěn),好在掙了些錢,安安穩(wěn)穩(wěn)種地吧?!敝芗疫€有門按捏的手藝,這門手藝夠養(yǎng)活一家子了,趙衛(wèi)國嘆了口氣,周士義害了一家人,兒子養(yǎng)成那樣子,黃寡婦哪是沒有責任的,這話趙衛(wèi)國沒說,說了黃菁菁也不會認。 周士武又把周士義罵了個遍,他抓著人,非得好好收拾一通,從小到大不省事,給家里添的麻煩還少嗎? 黃菁菁在老花新屋切rou洗菜,他過去幫忙,將里正的話說了,“二兩說四弟頭晚在王家,翌日一早匆匆忙走了,王麻子娘懷疑四弟聽到風聲帶著四弟妹逃了,娘,您說會不會有人給四弟通風報信?” 他和羅三一樣痛恨周士義,不把人找著他不會甘心,如今家里就剩下一條掙錢的路子了,如果再被周士義搞砸了,一家子就回到以前了。 黃菁菁知道他的想法,放下菜刀,看著院外流淌的小河道,“他真要聽到風聲跑了,以后肯定還會回來的,等著吧?!?/br> 她的聲音無悲無喜,像在說件無關緊要的事兒,周士武心底明白,愛之深責之切,她是真對周士義失望了。 第91章 091 搬閑事 周士武見黃菁菁心不在焉, 明顯不想多聊周士義的事兒,他便止住了話題, 羅家人到處找周士義, 他該是不敢出來了, 黃菁菁cao心了一輩子,哪能一而再再而三的給他擦屁股,周士義自己不懂珍惜, 不怪往后黃菁菁不管他死活。 想了想, 周士武轉而說起了其他,明日來的客人多, 家里的桌椅不夠用, 周士武問去誰家借, 孫達這回站出來幫忙, 然而黃菁菁對孫婆子不甚滿意,孫婆子話多愛嘮叨,喜歡陰著來, 黃菁菁最厭惡那種人, 依著黃菁菁的心思,恐怕不樂意和孫家有往來。 果不其然,黃菁菁投來冷颼颼一瞥,“是不是什么都要問我啊, 借桌椅這么大點事都來問我,還當自己幾歲孩子呢?!?/br> 周士武咧著嘴笑了笑,心里有了主意, 明早只得勞煩趙二兩和趙吉瑞跑一趟了。 一家子人,把明日要用的rou菜全部備好后才回了周家,席面放蒸籠鎖進了屋里,涼風習習,天邊閃著幾顆星星,劉慧梅熬了幾根骨頭湯,栓子和桃花梨花捉迷藏,這間屋子躥到另間屋子,好不熱鬧。 沒了做席面的收入,大家都有些興致懨懨,老花一只手抱著米久,說起明日搬家后的打算,他照顧米久許久了,若是周士武忙不過來,可以把米久送到他那兒,黃菁菁劃了半畝地給他,他尋思著種些白菜和蘿卜,一個人過日子,也得有過日子的奔頭。 黃菁菁吃得津津有味,喝了兩碗湯還有些意猶未盡,回老花的話道,“你自己有安排就好,我手里有菜種,逢著我也要種菜,連你的一并撒了就是,索性不出門做席面了,孩子叫老二帶著?!?/br> “娘說的是,花叔,您如果遇著事,過來知會聲就是了,不要藏著捂著舍不得開口,我和三弟是大老粗,有些話不說出來,我們不懂?!敝苁课淇粗匣?,一臉真誠,他們幾兄弟給他養(yǎng)老,不知是嘴巴上說說的,誠心誠意盼著老花過得好。 老花擱下筷子,抹了抹嘴,清雅的臉上浮著淡淡的笑意,“我記著呢,不用你們說,真要幫忙的地方還得叫你和周三?!?/br> 睡晚飯后,黃菁菁把老花的東西收拾好,叮囑周士武明日挑著柴先進屋,接下來才是鍋碗瓢盆,老花抱著米久就在堂屋里坐著,看著她忙前忙后,心里涌起無限暖意,朝周士仁道,“你娘不容易。” 周士仁抬起頭,看著黃菁菁忙碌的身影,沒有回答,有些事看不明白,大事小事他娘做慣了,以為他娘再忙再累都是理所應當?shù)?,漸漸才深有體會他娘的不容易,養(yǎng)了幾個不懂事的兒子,他娘不罵著,家里不定會亂成什么樣子。 他側著頭,盯著老花好看的眉眼,低低道,“花叔,您以后也要對我娘好,她看著兇巴巴的,心腸比誰都軟,這個家里,不能沒有她?!?/br> 他知道老花喜歡他娘,說實話,有個人陪著他娘,他覺得好,外人怎么說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娘開心。 老花的目光落在黃菁菁身上不曾挪開,語氣篤篤,“我會的?!?/br> 翌日一早,天麻麻亮的時候,周士武和周士仁就起了,兩人挑著籮筐去了老花的新屋,把柴火順著柴篷堆放整齊,籮筐里的東西拿出來規(guī)整好,二人干活迅速,手腳麻溜,跑了兩趟,上房的門才開了,黃菁菁惺忪著眼,栓子挎著書袋,不情不愿撇著嘴,看到黃菁菁,他興高采烈喊了聲奶,“奶奶,中午吃席面,我能不能不去學堂啊?!?/br> 黃菁菁搖了搖頭,眼底慢慢恢復了清明,看著天邊升起的太陽,“奶給你留著,哪能為了點吃食就不念書了?” 她的語氣還算溫和,栓子一下耷拉了脊背,彎腰駝背的跟著劉氏走了,學堂的人年紀比他大,有些不樂意和他玩,還諷刺他沒斷奶,他不想去念書,想在家,和桃花梨花玩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