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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美人譜在線閱讀 - 第120節(jié)

第120節(jié)

    看著那張櫻桃小口說出這般無恥的話來,錦厘心里就跟被貓爪子撓了一般,而且這一爪子還特別狠,爪爪見血啊。

    這種你很想捏死她,卻又舍不得捏死的感覺,太特么糟心了!比他看到漱玉齋出他畫本更糟心!

    宋軼卻沒體恤他腦中的神獸奔騰,而是趕緊翻出這兩日整理出來的資料,一一讓他校驗(yàn)。那專注又正經(jīng)模樣,倒讓錦厘突然不敢輕妄待之了。

    認(rèn)認(rèn)真真地將資料校對了一個時辰,劉煜就在外面窗戶掛了一個時辰,恨得磨牙。

    里面時不時發(fā)出爭吵聲。

    一個說:“我聽到的就在這般?!?/br>
    “誰在那兒胡編亂造,你也信?”

    “那你說這件事到底是怎樣的?”

    于是拔拔錦厘那個混蛋就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了。

    喬三在一旁撫額,他怎么覺得他們家宋先生比豫王殿下還要無恥難纏呢?偏偏很多人犯賤,讓好好合作的時候不配合,非得被弄成這樣。

    里面的談話終于到了尾聲。

    “我想過兩日將軍的傳記便會寫好,屆時有什么冒犯之處,還請海涵?”

    宋軼將資料翻到最后一頁,錦厘盯著她纖長柔嫩的手指頭,發(fā)現(xiàn)再沒有下文,心里突然空落起來。

    他一本正經(jīng)說道:“胡編亂造我可不接受!有什么把握不準(zhǔn)的,我隨時可以與你驗(yàn)證。”

    錦厘目光灼灼,宋軼答得肯定,“暫時沒有?!?/br>
    錦厘最后將宋軼看了一眼,小身板在朦朧燭光下很是柔軟單薄,那張臉像被暈染了一道柔光,美得不像凡塵之物。

    “真的沒事了?”

    “沒了!”

    “你攪這么多事情出來,這樣就沒了?”錦厘很是不滿。

    宋軼很不客氣的翻了個白眼,“本來就沒多少事,是你一直不愿意配合!”

    錦厘:“……”

    門吱嘎一聲開了,劉煜踏著嗖嗖涼風(fēng)走進(jìn)來,“夜深了,拔拔將軍該回府休息了!”

    這逐客令下得能不這般虛偽么?有本事把你的磨牙聲收斂一下?。?/br>
    錦厘離開,臉色相當(dāng)不好看。

    劉煜大馬金刀地往床上一坐,厲眼掃到宋軼身上,明明沒做什么虧心事,宋軼突然就心虛了,小心問道:“天色晚了,殿下也該回屋睡覺了?!?/br>
    劉煜面無表情,問她:“深夜私會野男人,而將自己的夫君拒之門外,你的良心疼不疼?”

    “不疼!”

    宋軼很斷然答道,她沒覺得良心疼,而是感覺額上青筋突突地跳。我們能算夫妻么?我們之間應(yīng)該只差一紙合離書!

    劉煜徹底惱了,從床上躥起,宋軼嚇得一縮,就看到一道殘影,轉(zhuǎn)眼自己便被壓到床上,那一剎那,她想都沒想,張嘴便咬住劉煜撐在她身側(cè)的手臂。

    劉煜俯身看她,俊臉好似凝了一層寒霜,手臂動也沒動一下。宋軼感覺到嘴里的血腥味兒,略心虛地看了男人一眼,男人面無表情,于是她心虛地舔了舔剛被自己咬出來的傷口,男人依然面無表情,她又舔了舔……

    劉煜臉頰抽搐了幾下,終于沒忍住,將人往懷里一裹,沉聲道:“睡覺!”

    再被這個混蛋撩下去,他可不保證自己能做出什么來。

    北地第一本《驚華錄》新鮮出爐,薄薄的一小冊,配了一張麒麟臺上的錦厘畫像,而且是難得的彩繪畫,瞬間讓人耳目一新。

    鮮卑人說漢語的不少,但懂漢字的卻不多,不管買的人是沖著畫像來還是傳記來,反正又是半個時辰一售而空。這回錦厘的手下一本沒搶到,空手而歸,倒是漱玉齋給錦厘送了一本過來。

    姚瓊心不在焉地翻看著這本傳記,因?yàn)槿菨h字,他認(rèn)識的真有限,也不知道到底寫了些什么,只念念叨叨地說:“我后悔沒同意漱玉齋寫了。你看你現(xiàn)在名聲多大,八勛貴,就你們拔拔氏出盡風(fēng)頭,今兒個皇上還在說,你竟然做了那么多事,他都不知道,還想著要給你加官進(jìn)爵?!?/br>
    錦厘看他很欠揍地搓捏他看不懂的書本,皺了皺眉頭,將書拿過來,揣進(jìn)口袋里,說道:“你若后悔了,還來得及!”

    姚瓊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他后悔的可不是沒上《驚華錄》,而是這幾日他入宮,想遵照父親意思,去陪陪那武威公主,結(jié)果一次被一刻鐘就打發(fā)回來了,二次干脆說身體不適,三次帶了補(bǔ)藥過去,她還閉門不見,他分明看見她與沮渠牧坐在湖邊亭子里畫畫。

    看來,武威公主是真有將沮渠牧據(jù)為己有的打算。

    從拔拔府出來,姚瓊?cè)チ耸颀S一趟,就一個要求,帶沮渠牧過來,要跟他探討一下天下大勢。宋軼足看了他一盞茶的功夫沒說話,而姚瓊依然神色自若,沒有為自己的詭異要求露出一點(diǎn)不妥當(dāng)?shù)念伾?,反而警告宋軼,“有些事,不該說出口的就不要說出口的好,以免惹來殺身之禍!”

    宋軼想起了符秦時期的慕容小鳳凰,那位被苻堅(jiān)圈養(yǎng)后,乘著符秦大亂,不也殺回來,親手了結(jié)了苻堅(jiān)么?同是鮮卑族,說不定他們信奉的神明就不允許這種異端存在,是以,像姚瓊這般囂張的主兒最好避忌三分。

    他敢堂而皇之地來漱玉齋,怕是將漱玉齋當(dāng)做他可以隨意斬殺的螻蟻了,完全在他掌控之中。

    “此事我可做不了主,還得武威公主放人才行?!?/br>
    你不敢跟武威公主明著來搶,所以才會拐彎抹角找漱玉齋么?把我們漱玉齋當(dāng)成什么了?

    宋軼笑,笑得跟只小狐貍似的。

    姚瓊卻掏出一錠金子,道:“我相信宋先生有這個能力!”

    說罷起身就走了。

    姚瓊沒有回姚府,而是去了畫古樓。這畫古樓也是個奇處,專挑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兒賣,從來沒人知道它的東家是誰。但是,你想要的,只要告訴掌柜,它總有辦法幫你搞到手。

    姚瓊一露臉,掌柜便親自迎了出來,將他引進(jìn)最里面的房間。

    畫古樓接待客人有個規(guī)矩,越是身份高貴的,待客室越靠里面,越是秘密的東西,待客的規(guī)格也越高。這回姚瓊是直接從另一條專用通道到了最里面的待客室。

    茶水端上,掌柜命左右將東西抬上來。姚瓊端茶的姿勢看似鎮(zhèn)定,實(shí)則整個心神都飛到九霄云外了,心臟撲通撲通亂跳。

    待東西被抬上來時,他手里的茶杯幾乎被捏碎。這東西有近六尺高,一襲紅綢從頭罩下,拖曳到地上,擋住了里面那道□□。

    姚瓊緊張地咽了口口水,放下茶杯,掌柜看了他一眼,起身過去,想將紅綢挑開,手剛碰到綢緞一角,便被人阻止了。

    “我來!”

    姚瓊近前,眼神凌厲地掃了一眼抬東西進(jìn)來的小廝,掌柜知趣地讓他們都退下,并關(guān)緊門窗。姚瓊這才抬手,將紅綢小心翼翼地揭開,一尊人像出現(xiàn)在眼前。皮膚光潔,睫毛根根可現(xiàn),衣服是他說好的錦緞做的浴袍,紅底黑邊,果然很襯肌膚。

    這模樣,跟他當(dāng)日驚鴻一瞥,一般無二。

    姚瓊?cè)滩蛔∶嗣伺嫉哪橆a,軟的,又滑又彈,這觸感讓他暗暗心驚。

    掌柜臉上堆著笑,道:“這是敝店很多工匠研究很久才找到的最合適的材質(zhì)。希望沒讓公子失望?!?/br>
    姚瓊的手沿著臉頰拂過脖子,鎖骨,一直到手腕,都是一樣的觸感,他才滿意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掌柜又道:“公子不防抬抬它的手,四肢都是特別安裝制作的,雖然看似與軀干是一體,但是這些關(guān)節(jié)卻是可以像人一般運(yùn)動的,只是沒那么自如罷了?!?/br>
    姚瓊眼睛幾乎摒射出火花來,嘴唇有點(diǎn)發(fā)干,喉嚨有點(diǎn)發(fā)緊,他又吞了吞口水潤嗓子,“你做的很好。”

    付完錢,姚瓊親自將人偶用紅綢蓋上,示意掌柜坐下。掌故不敢,只彎腰拱手,老實(shí)規(guī)矩地聽候吩咐。

    “我問你,這人偶你們是照著誰做的?”那日見過沮渠牧,他心里總是放不下,才過來試試,說要等身大小的陶俑原身人偶。

    當(dāng)時他沒有提供任何數(shù)據(jù),包括身高,腿長,腰圍等等。但如今看到的人偶跟當(dāng)日見到的沮渠牧卻一般無二,這么說,這相似,便不是巧合,而根本原身就是沮渠牧!

    “這個人是誰,我們也不知道。我們只是受人之托,按畫像,做出那個人的各種把玩之物罷了。這剛擺出來,不就被公子您看中了么?難道真有其人?”

    最后一個問題分明是明知故問,想借此說明自己的無辜。

    姚瓊本就不是來治他們罪的,他又問:“拿畫像來的誰?”

    “這個、您可真為難我們了。畫古樓要為所有客人保守秘密,你買了人偶不會有人從我們這里知道,同樣,拿這個人偶畫像的也不能從我們口中說出,還公子見諒!”

    “他,可是一個匈奴人?”

    掌柜臉色變了變,堅(jiān)定說道:“請恕在下無可奉告?!?/br>
    看他的反應(yīng),姚瓊已經(jīng)明白幾分,沒再追問什么,臨走前再強(qiáng)調(diào)一次:“他的東西不許再賣!若是讓我看到任何一件流到外面,畫古樓便別想再看了!”

    掌柜膽戰(zhàn)心驚地恭送他出去。

    當(dāng)天傍晚,漱玉齋遞來書信,說翌日來登門拜會。

    姚瓊為人偶小心翼翼地洗臉擦身,穿好衣服,出去對手下說道:“給王玉龍和沮渠摩發(fā)請?zhí)?,請他們明日過府一敘?!?/br>
    宋軼覺得自己很是不仗義,出門前還對沮渠牧說:“你若不愿意其實(shí)不用去的!”

    沮渠牧面無表情,“從來覬覦我的只有女人,難得看到一個男人,我倒要看看是個什么貨色?!?/br>
    還有,他覺得那日錦厘和姚瓊看他的眼神有些怪異,這種怪異讓他很不安,一想到還有一個惡心巴拉的兄長在平城,他就覺得更不能回避。這回他不會再任由沮渠摩敗壞他的名聲了。

    “呃,那個,你可不能暴露是我告你真相,否則,姚瓊那個混蛋會殺了我的!”

    沮渠牧回頭,她膽子真有這么小?這么怕死還不停地去撩老虎毛?

    面對牧美人的質(zhì)疑,宋軼滿臉虔誠。

    這邊要上馬車,沮渠牧站在宋軼身后,視線不經(jīng)意地落在她腰上。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感應(yīng)到他的怨念,宋軼剛踏上一只腳,凳子突然歪斜了一下,這是一個天大的機(jī)會,沮渠牧本能地伸手去扶,他幾乎能夠感覺到那截小蠻腰在手心會是怎樣一種觸感,可當(dāng)他手落下時,碰到的并非軟乎乎的腰身,而是另一只冷硬的大手。

    要問天堂到地獄有多大落差,就是此刻沮渠牧的感受了。

    劉煜悠悠瞥他一眼,沮渠牧退后半步,收回手,一張俊臉毫無顏色,就跟他根本沒覬覦過什么一般。

    宋軼被那一晃嚇了一跳,轉(zhuǎn)回頭看到劉煜,劉煜道:“我陪你過去?!?/br>
    宋軼剛要拒絕,便被劉煜堅(jiān)定的視線給堵了回來。

    “那、那好吧,但你不能這樣過去?!?/br>
    宋軼給劉煜易了容,才啟動馬車。

    沮渠牧問:“難道那些人可能認(rèn)識你?”

    他問的是劉煜。宋軼卻趕緊說道:“這不是生得太好,怕像你一樣,被那些人盯上么?”

    沮渠牧深深看了她一眼,不說話。

    今日姚府非常熱鬧,不止王玉龍和沮渠摩來了,連拓跋琿和拔拔錦厘也來了,這還沒完,宋軼這邊前腳還未進(jìn)門,那廂太子勵、拓跋佛貍和武威公主三兄妹攜手而來。

    姚瓊皺眉看著一幫子人,媽的,就不能讓他安靜地欣賞一下美人?

    太子勵掃了一眼,“怎么不歡迎?”

    “哪兒敢?今日大家齊聚一堂,該不會是巧合吧?”

    太子勵來,是因?yàn)闊o意間在宮里碰到了沮渠牧,今日又聽沮渠牧出宮,便想著可能是姚瓊做了手腳,豈會不來監(jiān)視一翻,以免他鬧出事情來,如今拓跋琿可是查得嚴(yán)得很。其他人不好查,但是有龍陽之癖的人卻太好查了!

    至于這位佛貍,太子勵看了他一眼,這位來,的確應(yīng)該也不是巧合,只是他不太明白他的目的究竟為何。難道是真想借漱玉齋上位?若是漱玉齋像捧錦厘一樣來捧他一回,這個回北魏以來默默無聞的佛貍,怕真是要上位了。

    武威公主看到沮渠牧眼神暗了幾分,今日他說要出來有要事辦,好歹是個皇子,她也不好管得太嚴(yán),沒曾想就是跟漱玉齋的人過來廝混的。

    看完沮渠牧,視線掃到宋軼,沮渠牧似乎很喜歡粘著宋軼,不知道這個人身上到底有什么魅力?難道他曾經(jīng)受了女子欺負(fù),所以在看似柔弱的人面前才會有安全感?

    “聽說宋先生畫功了得,想請他幫我們兄弟幾人一起畫個像而已?!碧觿钊缡钦f,視線投向宋軼這邊,宋軼只得拱手領(lǐng)命。

    姚瓊的視線是不敢在眾目睽睽之下黏住沮渠牧的,只好招呼眾人往里面走。太子勵走在前面,佛貍看似不經(jīng)意地掃過宋軼和劉煜,跟了過去,沮渠牧陪著武威公主,沮渠摩連邊都沾不上,只好與王玉龍跟在他們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