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jié)
“怎么會?文宬郡主有安陽郡主??!”宋軼示意他看過去,果然安陽郡主臉色極度難看,不時瞟著文宬郡主和虞孝卿。以安陽郡主的性子,不搗亂是不可能的。而且她和她抽中的那名武將也有搗亂的本事??傊墙^對不可能看到文宬郡主和虞孝卿拿到魁首的! 長留王了然,“那豫王和虞少容這一隊呢?據(jù)我所知,虞少容的騎射是虞孝卿自小教的,相當(dāng)不錯,他們這一對未必會輸于文宬郡主和虞孝卿。相反,徐若就太不夠看了?!?/br> 宋軼神神秘秘地壓低聲音道:“豫王那一對,不是還有我們照顧嗎?” 長留王一驚,隨即有點小興奮。 宋軼道:“所以,這事還得仰仗長留王殿下了!” 給劉煜搗亂,這似乎是個不錯的建議。這些人當(dāng)中,除了盧君陌、趙誠,也就長留王有這興致有這膽量,既然長留王選她,她怎能不好好利用一翻。 兩人如此如此這般這般商量了一通,長留王覺得以宋軼神出鬼沒的屬性,說不定真行。 劉煜覺得,人的無恥通常都是有底限的,但他發(fā)現(xiàn)長留王跟宋軼湊成隊后,那底線被大大刷新了。 再一次看到自己射出的箭連毛都沒沾到一根,劉煜觀察四周,這圍場草木豐茂,的確方便藏身,可要屢次從他眼皮子下偷走獵物,這也絕非尋常人能夠做到。 “呀呀呀,真是可惜了!豫王殿下怎么又射空了?”長留王策馬優(yōu)哉游哉地走過來,故作驚訝狀。 劉煜倒是沉得住氣,撿起箭,收回箭筒,淡漠說道:“這圍場不但蚊子多,偷東西的老鼠也挺多,若是被本王抓住了,一定會送她十箭。” 長留王笑得春風(fēng)蕩漾。 虞少容又獵了只兔子,從遠(yuǎn)處追過來。正好碰到路過的徐若和盧君陌。她的視線幾乎第一時間落在徐若的馬背上,那里已經(jīng)搭著一串野雞野兔,竟有六只之多。 何時這個廢物也變得這般厲害了? 再看看自己到現(xiàn)在不過三只,還是豫王讓給她射的,虞少容便覺得心頭有一股邪火! 面對她的怒火,徐若依然如尋常一樣表現(xiàn)得低眉順眼很是小心,虞少容冷哼一聲,策馬離去,徐若只是嘴角揚了揚,哪里有半點卑微,轉(zhuǎn)眼便看到一棵樹上做下的標(biāo)記,策馬往那邊走去,果然又有一只。 盧君陌與她離得并不遠(yuǎn),走過來道:“又有一只了,不錯不錯,快趕上我了!” 徐若露出一個憨厚老實還有點羞澀的笑,“運氣好而已?!?/br> 盧君陌也不拆穿她,只是看著茂密的草叢,他是行軍打仗之人,自然知道哪些地形適合掩藏適合埋伏圍攻,即便狩獵,也會習(xí)慣性地觀察這些地方是否有埋伏,明知道徐若的獵物來得有蹊蹺,他卻沒逮到一次那個人的行蹤,這手段比他預(yù)想的要高明得多。 同樣,若是那個家伙不懷好意,要刺殺這些名門望族的話,怕也是防不勝防的。 “盧將軍,我們往那邊去吧?!毙烊粜⌒奶嶙h道。這是第三次在可能跟劉煜一隊分道揚鑣時她如此提議了。 盧君陌從善如流,他就不信了,憑他行軍多年的經(jīng)驗會找不到那個家伙的行蹤軌跡。 徐若甚感欣慰,這位鎮(zhèn)國將軍真是太好相處了,從來不拒絕她的請求,若非如此,她也不能追著宋軼留下的記號行事。 虞少容本來就沒好氣,一會去便見長留王這個礙眼的存在竟然還跟著他們,氣就不打一處來。 “長留王殿下不是跟宋先生在一起嗎?為什么你反倒一直跟在我們后面?” 長留王抬頭望天,“此事說來話長?!?/br> 虞少容本來就不是什么好脾氣,聽得眉心狠狠一跳。 “長話短說就是我跟她走散了,而我,不認(rèn)得路,又手無縛雞之力,一人獨行,若是遇上兇猛野獸,怕是會有危險,所以,最好的選擇是跟在豫王身旁。哎呀呀,那里有只兔子,豫王殿下,快射,別客氣!” 劉煜早就彎弓搭箭,箭都快離弦了被他一吼,驚擾了獵物,一躥進(jìn)了草叢,這回是真真正正射了空箭。 劉煜反應(yīng)何等快捷,另一支箭重新搭在弓上,長留王也知趣,沒有再出聲,箭出。 “我去看看?!遍L留王十分熱情地策馬上前,半晌拿著箭回轉(zhuǎn),道:“又沒有!下次,你盯準(zhǔn)了射?。 ?/br> 劉煜嘴角突然一翹,又搭起一箭,這一弓還拉到圓滿,長留王只覺那有鑿石穿墻之力,一頭猛虎都足夠?qū)⑺┩?,而他射箭的方向…?/br> 箭矢離弦,長留王聽見了空氣被撕裂的聲音,嗖地從耳邊呼嘯而過,臉唰地白了。 鋒利的箭尖穿入草叢,擦著宋軼的臉頰,釘在身后石頭上,箭身半數(shù)盡沒,徒剩一截尾羽在外瑟瑟發(fā)抖。 若換個膽小的,瞬間就能嚇尿。而此刻的宋軼,只是小臉兒更癱了,唇色更白了些罷了。 “長留王要不要再幫我看看這一箭是否射空?” 長留王去了,看到?jīng)]人,這才大出一口氣,但那支沒入石頭的箭卻是拔不出來的。 “又是空箭!”長留王朝遠(yuǎn)處喊道,劉煜策馬過來,一手將箭矢拔出,環(huán)望四周,像突然發(fā)現(xiàn)什么,風(fēng)馳電掣而去。 “豫王殿下?”虞少容急了,劉煜只留得一句“你留下!”。 長留王暗暗抹了一把冷汗,宋軼這次看來是兇多吉少了。他很知機(jī)地攔住還要追的虞少容,道:“若是連虞姑娘也走了,可教本王怎么辦?” 偏在此時,另一匹馬不知道從哪里躥出來,如離弦之箭沖向劉煜離去的方向,徐若可憐巴巴地追在后面,身下的馬匹大概因為負(fù)重太高,跑得著實艱難,長留王都忍不住替它喘了口氣。 虞少容一看她馬上堆著的獵物,心里那個堵啊,“你不就不用追了,鎮(zhèn)國將軍的馬術(shù),大宋天下也只有豫王殿下能與他匹敵。” 徐若憨笑著抹了一把汗,看到虞少容手里那點獵物,笑容愈發(fā)憨厚了。 長留王高坐馬頭,遙望遠(yuǎn)方,兩只雄獅獵一只老鼠,宋軼這回兇多吉少啊,他決定烤只兔子壓壓驚。 ☆、第三十五章 獵物 宋軼深深覺得,男人這種野獸是不能隨便撩撥的,不就是搶了劉煜幾只獵物嗎,至于追在她后面不放嗎?身為豫王的大氣上哪兒去了? 還有,那個盧君陌是怎么回事?你們不是死敵嗎?你這樣跟劉煜同仇敵愾對老娘圍追堵截是鬧哪樣?還有,你知不知道你的馬蹄子剛才差點踩到老娘爪子了? 那破馬好說也有七八百斤,加你一個混蛋和配重千斤有余,這一蹄子若真踩中了,老娘的手還要不要??? 宋軼趴在地上,周身全是雜草掩蓋,一邊腹誹著一邊觀察逃跑的機(jī)會。盧君陌的馬蹄子就一個勁兒地在她面前徘徊,讓她動彈不得。 還是劉煜矜持穩(wěn)重,高坐馬頭動也不動。 盧君陌道:“我們來打個賭吧,這只小老鼠誰抓住便歸誰如何?” 劉煜道:“好!” 盧君陌扯出一抹別樣笑意,手便往下襲來,正是宋軼躲藏的方向,與此同時,一枚箭破空而來,擦著他指尖飛過,箭尖斜插進(jìn)宋軼身側(cè)泥土。那堆雜草窸窣抖了一下。 一擊被擋,盧君陌連發(fā)三擊,他快,劉煜比他更快,宋軼就如一個人把子,被人幾支箭連連射到身旁,差點要在地上給她釘出個人字形。 盧君陌眼角余光瞟來,生生捏了一把汗,再看劉煜面無表情,竟還在彎弓搭箭,仿佛那里真是一個草垛??v使他箭術(shù)了得,但草叢之下,誰又能真的清楚辨識小老鼠躲藏的準(zhǔn)確位置?但劉煜的箭卻發(fā)得毫不遲疑。 “你還真夠冷血呢!”在盧君陌看來,宋軼就如當(dāng)年的王靜姝一樣,在飛蛾撲火,自取滅亡。拔劍出鞘,斬下劉煜射來的箭,盧君陌道:“走!” 毫無疑問,這個字是送給宋軼的。宋軼一陣郁悶,這兩個家伙都是狗變的吧,她躲得如此隱蔽,竟然還能被找到準(zhǔn)確位置。 但現(xiàn)在可不是跟他們計較的時候,她也無心當(dāng)兩個混蛋交火的戰(zhàn)場,翻身起來,怕腿便跑。 呵,終于肯冒頭了! 被人搶了一個時辰的獵物,劉煜心頭這口惡氣急需宣泄,那馬鞭抽得激情飛揚。盧君陌要攔卻晚了一步,劉煜擦著他馬身而過,還貼心地送了他的馬一鞭子,盧君陌的馬受驚,朝著另一個方向疾馳而去,一時半會兒竟是難得回轉(zhuǎn)。 宋軼心知不妙,一邊逃命一邊大吼道:“豫王殿下,你不能在光天化之下,欺負(fù)良家婦女!” “啪!” 又是一鞭子,馬蹄子踢得那叫一個歡騰。 宋軼跑得汗流浹背,狼狽不堪,口里卻沒消停,“人在做,天在看!你就不怕你一世英名毀于一旦嗎?” “本王的一世英明早被你親手毀了!” “噗通!” 宋軼踢到石頭,不料身下是一個斜坡,咕嚕嚕滾了出去,突然一條繩子纏住腰間,穩(wěn)住落勢,宋軼趕忙抓住,驚魂未定地看向上面。 劉煜抓著繩子一端,面色如玉,絲毫不見一絲狼狽樣兒,他高坐馬頭,鄙睨著眼前的小螞蟻,道: “知道錯了嗎?” 宋軼猛地醒神,趕緊說道:“知道了知道了!謝豫王殿下不殺之恩!” “錯在哪兒?” “宋軼最大的錯處便是打獵時不該躲在草叢里偷懶,連累長留王拿不到魁首!” “呵!” 無辜睜大眼,癱著小臉,宋軼很誠懇地問道:“那您說小的錯在哪兒,小的都認(rèn)!” “你的意思是,是本王對你屈打成招?” “做賊拿臟,不管豫王要治我何罪,總是要有證據(jù)的?當(dāng)然,現(xiàn)在你強(qiáng)我弱,識時務(wù)者為俊杰,沒證據(jù)我是也認(rèn)的?!彼屋W委婉含蓄地表示。 劉煜當(dāng)時就一個想法:好想直接捏住那截嫩脖子,咔擦一下折斷,那聲音一定會很美妙! 彈了彈手里拽著的繩子,劉煜嘴角突然勾起一抹笑,宋軼大驚,“等一等,我認(rèn)!” “已經(jīng)晚了……” 作者有話要說: 新文求預(yù)收 ☆、第三十六章 意外 手一松,宋軼連帶著繩子一起滾落下去, 她已經(jīng)做好被摔得鼻青臉腫的準(zhǔn)備了, 結(jié)果滾下去一點事也沒有, 地上的草叢也厚得意外的討喜。 她晾著兩顆小白牙看著斜坡上的劉煜,頗有幾分得意。那一刻, 劉煜好想將她拖起來再從上面滾一回。 但,很快兩人就沒有這種心思了。因為就在宋軼滾下來的路線旁邊, 一條很鮮明的血跡凸顯眼前。 那血跡正是從斜坡上一路蔓延到她此刻所待的位置。一股陰森的寒意襲上背脊,宋軼愈發(fā)感覺身下的草甸厚實得詭異,而她的手此刻抓住的, 像是木棍的東西也變得毛骨悚然。 劉煜幾步?jīng)_下來, 將她隨手提起,長劍一挑,厚實的草甸被掀開,露出三具尸體, 一劍斃命, 此刻喉嚨還有少量血水溢出, 三雙眼中還殘留著死前的不可思議之色。 “這尸體可真……新鮮??!”宋軼在劉煜的爪子下默默吞了口口水壓驚。 劉煜感覺到她盯視過來的灼熱目光, 迅速掃了三具尸體一眼,尤其那兩具被剝了外衣,正衣衫不整, 露出血染的結(jié)實胸膛。 他將人一丟,身子微不可查地移動了一下,擋住宋軼視線, 道:“穿云箭在箭囊里?!?/br> 宋軼瞬間會過意來,對方穿了中尉軍的衣服,難保不是另有圖謀,比如,借中尉軍的身份接近殺害某個人,今翻入圍場的人可都是名門望族,不容有失。 宋軼剛往上爬了幾步,便聽得一聲響亮的響聲撕裂空氣,在上空炸響。盧君陌收起箭看著下面還在爬的宋軼,衷心建議道:“此時此刻,宋姑娘應(yīng)該尖叫著昏過去才對。要知道,女子表現(xiàn)得越是堅強(qiáng),男人越覺得不需要憐惜她,這實在很不劃算!” “柔弱這種東西,通常是有堅實后盾的人,才可以奢侈得起的姿態(tài)。” 這個道理是他告訴她的。她還記得,那一年少年班師回朝,三年不見,他問她,“你可還想嫁我?” 她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