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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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都待在同一個地方,活動場所被限制在很小的范圍中,魔界的氣息對妖物而言,有一定的侵蝕作用,乜笙化為人形的時間一天比一天短。但當下,一半多的時間,都以原形出現。 許從一修為比乜笙要高一些,相對的,都保持著人形。 乜偃在兩次同許從一的交.歡中,第一次緊守精關,從頭到尾一次都沒泄過元陽,就是第二次,開始意外沒控制住,泄過一回,但后面,任由攀附在身上的狐妖怎么誘惑,他都控制著自身。 兩次下來,他的修為有突飛猛進的漲勢看這情形,只要再有一次,他必然能重回過去的法力高深,甚或者,比過去還要強。 乜笙已是原形,不會知道周圍發(fā)生的事情。 手臂堪堪一揮,將乜笙用法力罩住,乜偃眼眸看向神情間赫然愣住的許從一,狐妖對于乜笙的忽然消失,顯然還沒能立馬反應過來,到察覺斜對面那道凌厲的目光時,幾乎是馬上就知道僧侶未及出口的話。 一種受辱的情緒從許從一眸底快速掠過,他何其聰慧,怎么會不明白乜偃這樣的根本原因。低掩下眼簾,遮住不該有的情感,雖然一開始是被半強迫,可上一回,分明就是他自愿的,他明白一個深刻的道理,世間萬物皆如此,有舍才有得,上天并不會太偏愛誰,想要獲得一些東西,就得相應付出一些。 或許當下只是獲得,在未來的日子里,總會以這樣或者那樣的方式,去付出代價。 后天就是月圓之夜,這一次應該是最后一次,許從一嘴角彎了一彎,他很快背過身,走向出口,無需更多的言語,以行動表明他的態(tài)度。 只是同他想的不一樣,后面沒有腳步聲,和尚還坐在地上,不見任何動靜。 難道他想錯了,乜偃不是這個意思,許從一疑惑地微擰過頭。乜偃眸光銳利,直直盯著他,視線沉重,猶如一張巨大的蛛網,從頭頂落下來,將他整個身體都給緊緊罩再里面。 他沒有看錯,乜偃就是要他助他修歡喜禪??韶抠葏s又不動不走。 許從一倏地一怔,然后抵觸的情緒以翻滾的海浪一樣,涌上眼睛里。他嘴唇微動了一下,心中已有猜想,只是這個猜想不在他的接受范圍里,怎么能,怎么行。 不可以。 乜偃面色冷寂無波,這不是有多個選擇的選項,打從一開始,答案就是他在設定,他給一個答案,那么許從一就只能選那一個。 沒有商量的余地。 于是兩人就這么一站一坐,一陣涼風吹過,將石窟外的一些塵土吹了進來,許從一火紅的外裳隨風浮蕩,他就站在石窟正中間,魔界里恒古不變的暗灰色,天空低得,仿佛伸手就能夠到,沒有明亮的光源,但許從一周身卻是意外地被攏了一層薄薄的光,把他和周圍陰暗的世界分隔開。 光暈里的狐妖,在某個瞬間,身形意外變得模糊不清,乜偃心中頓生一種古怪的感覺,好像許從一會下一瞬就從他眼前消失。 這種感覺有點熟悉,仿佛曾經有過,他往過去回想,被前方向封印的回憶,他都找了回來,過往的一切他都記得很清楚,他未曾對任何人動過情,亂過心,這種空寂的感情是怎么回事。 想不出所以然,唯一可以確認的是,這種感覺由面前那妖引起,那么無論如何,他都會緊緊握好手,不放許從一從他眼前消失。 他原本打算借此動搖一下許從一的心緒,不過轉念一想,其實沒有必要,動搖許從一,不如直接從乜笙那里下手。許從一深愛乜笙,從種種跡象來看,他不會違背乜笙的意愿。 等乜笙離開許從一,這個妖就會完完全全屬于他。乜偃已經變得和過去的那個他截然不同了,即便違背天理循環(huán),也要將自己執(zhí)著的東西牢牢掌控在掌心,哪怕使用曾經絕對不會認可的卑鄙行徑。 或許他本質就是這樣,所以體內才會有另一個黑暗面,那也是他,不是單獨的其他個體,他們原本就是一體。 乜偃從地上站起來,走動間純白的僧袍無風輕揚。他走到許從一面前,因著個子要偏高一點,乜偃下顎垂了一些。 一人一妖四目相對,狐妖眼眸呈深棕色,與人類微有些不同,眼眸收緊,整個身體都繃得緊緊的。 “后天就能離開?!必抠茸齑轿?,說道。 許從一頭顱幾不可察往后仰了一點,站在前方的和尚給人一股不可忽略的侵.略感,令他不太舒服。 許從一嘴角抿著,沒接話。 “去溪流邊?!必抠葋G了這么四個字,便擦過許從一肩膀,徑直下了斜坡,俊拔的身形在灰暗的世界中,顯得極為突出。 “40,40?!毕到y報了兩個相同的數。 疊加起來就是八十,許從一無聲扯開嘴角,快速笑了一笑。 這次去的不是之前那個竹林,而是另外發(fā)現的一條溪流,溪流蜿蜒綿長,沒有源頭,也不見終點。溪水澄澈,一眼即可見底。 岸邊雜草叢生,更是有許多巨大的石塊突兀立在草叢里。 白袍的僧人褪了身上長袍,淌水往溪流中走,走到溪流正中央,不顧溪流湍湍流動,直接坐下,盤腿必要。溪水不深,在僧人坐下后,剛剛冒及到他胸口。 矗立在草蔓里,許從一垂下眼簾,看著溪流中打坐修煉的僧人,用力閉了下眼,隨后猛得睜開,擱在身側的拳頭也緩緩松開,他抬手起來,脫身上的衣裳,速度不快,但也不慢,火紅的外裳滑落在腳邊,他繼續(xù)褪里面的白色里衣,上半身轉瞬不著半縷,以后他弓背,后面兩翼蝴蝶骨微微突起,扯了下.身褲子,全身都隨即光.裸。 赤足踩在雜草上,枝葉鋒利,踩下去割裂了腳底,微微的刺痛,許從一走進溪流里,冰涼的溪水裹纏著小腿,帶來涼涼爽爽的感覺,然而這番涼爽停留在表面,無法蔓延進心底。 因為跟著會發(fā)生的事,并不是任何值得期待和歡喜的事。許從一緩步走著,水聲嘩啦作響,他走到僧人面前,瞧著僧人緊閉的雙眼,兩手落于乜偃肩膀,身體下沉,也坐進了水中。 溪水清澈透明,其間一切都無所遁形。水面波蕩開,在起起伏伏的搖晃中。 隱約有低吟淺呻隨著溪水的流動,一起流溢出來。情慾氣息悄無聲息地蔓延開,有低階的魔獸嗅到氣息,往這邊趕。等到溪水邊時,猙獰可怖的腦袋左右轉動,氣息在這里達到一個濃郁的頂點,可是什么都沒有,溪水沉寂,涔涔流動,仿佛僅是魔獸的錯覺。 乜笙從沉睡里醒來,化出人形,余光往身邊一移,看到靠坐著的許從一。她傾身過去,手碰到許從一胳膊,想叫醒他,只是嘴巴剛動,就立刻合了起來。她湊上前,視線盯著許從一微微泛紅的眼角,乜笙手指輕輕在那里抹了一下,指間有著一點濕意,視線下移,到許從一嘴唇上,乜笙微瞇著眼,仔細去看的話,可以在緋色的唇瓣上看到一些咬痕。 痕跡并不鮮明,但明明之前是沒有的,乜笙指腹小心翼翼揉搓了一下,心下惶惶然,在她沉睡的中途,莫非發(fā)生過什么。 是出去找食物,碰到魔獸,在戰(zhàn)斗的過程里咬出來的,可若真是那樣,咬痕不該這么輕。似乎是因為克制著什么,但最后肯定沒克制住。 乜笙鼻翼闔動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她直接靠上去,湊到許從一頸邊,淺淺吸了一口氣,一陣濃郁的香甜味,甚至讓她身體都在這種味道下,有點發(fā)熱的跡象。乜笙抓起許從一手,將他卷曲的指骨掰開,指腹間有點微微發(fā)紅,像是抓過地面一樣。 乜笙心中一團亂麻,她眼底眸光輕輕晃動,忽然的,她渾身一顫,隨后僵直著脖子轉過頭。 又是那種凌冽的注視,讓她下意識就收回了握著許從一手腕的手。 她嘴唇微有顫動,想移開視線,只是周身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給抑制著,她甚至于一時間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 等到乜偃將冷寒的視線游移開,乜笙心間才立馬松了一口氣,她后背緊緊貼著上,努力將存在感減低。 這一天和往日沒有變化,在許從一睜眼后,依舊關切的是乜笙,在快到晚間的時候——乜笙是樹妖,有自己的一套對時間的計算方式。兩妖從石窟里出來,在離開魔界前,準備再去看一眼如星辰絢麗的螢火蟲光。 許從一如上一次一樣,孤身走到草叢中間,幻化出一條艷紅的長緞,將棲息在草下的螢火蟲都給震飛出來。萬千光點冉冉上升,令注目觀看的乜笙隨光點揚起頭,她笑容明媚,沒有深陷兇險魔界的陰霾。 許從一踱步出來,同乜笙并肩而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