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節(jié)
竊賊這下算是知道自己惹了不該惹的人,男人縮起的眼瞳,跟草原上兇殘冷暴的狼一樣,幽光直射竊賊,讓竊賊全身都止不住哆嗦顫抖。 他鼻涕眼淚沒多會就糊了一臉,模樣要多悲戚,有多悲戚,竊賊連聲哀求:“小的、小的有眼不識泰山,冒犯了大人,請饒我這一次,我以后都不敢了,求您饒過我,求您……” 異族高壯的男人眼里兇光陡放,盜賊不求還好,他一開口,男人提著他胳膊,就猛然往后擰。 竊賊大張著嘴巴,驚恐到極點,兩腿間更是忽然淅淅瀝瀝流出了水來,浸濕了灰撲撲的褲子,一股尿sao味散開,圍觀的眾人隨即都捂住了鼻。 預(yù)料中的斷骨疼痛卻是沒有來,面前多了一個析瘦的黑影,順著黑影往上,竊賊看到一個穿著青衣的公子模樣的人不知道何時擋在了他和異族男人間。 亓官闕驟縮的獸瞳緊盯面前的不速之客。 青年抓著他正準(zhǔn)備擰斷盜賊腕骨的手,可以清晰的感知到,對方施加過來的力量。 亓官闕鋒銳目光上下打量了青年一番,身體很單薄,中原人不管男女都這樣,看起來就跟小雞仔一樣,他一只手就能擰斷脖子。 不過出來阻攔他的這一個,倒是意外的有和外表不一樣的力量。骨骼被捏得有點微痛。 亓官闕松開竊賊的胳膊,轉(zhuǎn)而用一胳膊將青年手從他腕上拿開,他拽著手里比那些他愺過的女人還細瘦的手,和剛才青年一樣,他用力攥緊青年的手。 等待著這人和竊賊一樣,對他求饒。 然而結(jié)果挺出乎亓官闕意料的,他自己都能明明感覺到,幾乎要將青年腕骨給捏碎,這種痛,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青年不但沒告饒,反而開口替盜賊說話。 “你擰斷他一只手,算是懲戒了。何況他東西已經(jīng)找回來,就這樣放他一條生路吧。” 青衣長袍的青年面容堅韌,相貌到不算特別出眾,起碼剛開始看的時候,是不會有太多注目,但一雙并非純黑的眼眸,光芒明亮,猶如黑夜里的啟明星一般,靠得近,甚至能仿佛間嗅到從他身上散發(fā)出來的清冽氣息。 這股氣息將亓官闕心中勃發(fā)出來的怒氣,給瞬間就安撫了下去,亓官闕眼底兇冽的幽光沉了幾分,讓他身后的幾名部下都有點奇怪,奇怪性格從來狂暴易怒的亓官闕,竟然莫名地,就冷靜了下來。 其實他們很想阻止亓官闕的,只是前車之鑒太多,足以讓他們在亓官闕盛怒時,為了自己的小命,站在一邊觀望,不敢踏上前去。 亓官闕幽瞳瞥了地上嚇得失禁,地上尿了一灘水漬的盜賊,狼一樣冷狠的目光重落許從一面上。 他聲音帶著游牧民族特有的粗獷和沙啞,更兼具渾厚有力:“你認識他?他是你朋友?”亓官闕詢問。 許從一直接搖頭:“認識,但不是朋友?!边@盜賊常在街上溜達,尋找下手對象,尤其喜歡偷盜外地人,一般這類人都來去匆匆,不會待太久。 “那你替他求情,他會感激你?他這種人的感激,可不值錢。”亓官闕發(fā)現(xiàn)和青年談話是一件挺讓人心情舒暢的事,青年嗓音和他人一樣,都清清洌洌,聽在人耳朵里,似澄澈的泉水,滌蕩過心房。 “我知道,但我們這里有句話,得饒人處且饒人。還請高抬貴手,饒他一回?!痹S從一說著,話題回到最開初,求亓官闕放盜賊一馬。 盜賊癱坐在地上,眼睛抖動地厲害,額頭冷汗涔涔,兩眼不錯地盯著亓官闕,就怕從他嘴里,說出一個不字來。 “好,我今天就饒過他。下不為例?!必凉訇I這句話一停,順勢也放開了一直都拽著許從一腕骨的手。 許從一手垂落到身側(cè),腕骨痛得快失不像是自己的,他忍著這股痛,笑著頷首。 “多謝?!崩^而又擰頭對劫后余生的盜賊道,“你可以走了?!?/br> 盜賊連滾帶爬,連向許從一道謝都沒顧得上,手腳并用,就狼狽穿過人群,以眾人幾乎有點不置信的速度,消失在了一個陰暗的巷道里。 周圍人群看事情就這么結(jié)束了,好一些都表現(xiàn)出失望的神色來,下一瞬,當(dāng)他們同事件中一名主角目光相接時,所有看好戲的心態(tài)立馬被擊散,甚至于連大氣都不敢喘一聲。男人目光如利箭,被他冷漠地盯著,讓人有種一支鋒利的箭已經(jīng)朝著自己射過來,身體馬上就會被擊個對穿。 眾人紛紛退開,被懾到一般,離開的速度,不見得比那盜賊慢。 “怎么稱呼?”在準(zhǔn)備離開前,亓官闕第一次有了想要知道他人姓名的念頭。 許從一明顯愣了一下,有些人還沒有走遠,聽到亓官闕的聲音后,故意放慢速度。 許從一嘴唇抿了抿,在亓官闕的凝視中,道:“許,許從一?!?/br> “許、從、一,從一而終嗎?是個好名字。我叫亓官闕,記住這個名字。”亓官闕深看了許從一一眼,話語里似乎帶著一絲笑意。 注目著亓官闕和其他幾名身著異族服飾的族人快步走向遠方,等人慢慢融入人群里,許從一轉(zhuǎn)身,往截然相反的地方走。 最先去的地方,到不是自己的綢緞莊,而是離得不遠的一家藥房,買了一點消腫化瘀的藥膏,之后才是去的綢緞莊。 天色漸晚,鋪里一伙計正忙著收整布料,余光中看到許從一回來了,放下手中工作,迎了上去。 “公子,你回來啦。”伙計臉上燦然的笑遮都遮不住。 許從一微點頭‘嗯’了一聲。 “公子吃晚飯沒,那位小姐,也回去了吧?” 伙計高興之余,察言觀色的能力弱了一分,沒及時發(fā)現(xiàn)許從一略蒼白的神色。 “你繼續(xù)忙你的。”許從一自伙計身邊擦肩而過,往內(nèi)室里面走。 等人走過去,伙計這個時候才眼尖地看到許從一右手腕腫的很高,青紫一片。 伙計追過去,聲調(diào)瞬間就拔了上去:“公子,你手怎么了,傷到了,誰這么無理,竟然會傷你?”在伙計的印象中,從來沒見過許從一同任何人交惡,就是本城那些常常四處招搖作惡的人,在許從一面前,都會收斂幾分。許從一從小學(xué)了一身好武藝,他倒是從來不仗勢欺人,卻也不是個被人能隨意欺負的。 許從一在伙計的驚呼聲里,抬起手臂,移到眼前看了看,手腕腫了一圈,動作間都裂骨般的痛,但他知道,亓官闕還是有分寸,或者一開始就沒有真的打算捏碎他腕骨,只是一種警示而已??雌饋硗乐?,其實還好,差點消腫藥,不出兩天,就會好。 “大驚小怪什么,不小心被重物砸到而已。托你辦的事進展得怎么樣?”許從一暫停了步伐。 伙計見許從一一副全然不在意的模樣,擔(dān)憂跟著緩了一些。 “聯(lián)系上買家了,說是明天下午過來看。公子,你真的想好,要和亓官小姐去塞外嗎?” 伙計不太明白,許從一和亓官靈相識一個月時間都不到,就愿意為對方這樣付出。 “你不同意?”許從一偏過頭,清潤的眸光閃爍間,似有冷意直冒。 “不不?!被镉嬅Σ坏負u頭否認,他哪里敢左右許從一的決定,只是覺得事情太突然,起碼他一時間都還有消化完全,伙計吞吞吐吐道,“不是,公子。我怕你過去住不習(xí)慣,塞外一般都風(fēng)沙很大,而且他們的飲食習(xí)慣和我們中原相差很大,要是你不適應(yīng)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