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節(jié)
光明正大理直氣壯地告訴你我就是防著你,人就跟著你,你能怎么著? 這樣羅鈺是光明正大了,但沈問秋幾人卻是被sao擾地不輕。 宜生有些愧疚。雖然不是自己吩咐的,但也是她昨天跟羅鈺說他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所以沈問秋他們今天才會遇到這事兒。 當然她并不怪羅鈺,事實上羅鈺還是因為相信她,才只是讓人這樣緊跟著沈問秋,若不是她說自己相信沈問秋,羅鈺恐怕就直接把人抓起來了,哪里還用得著這樣費時費勁兒地跟蹤監(jiān)視。 這事兒誰都不怪,只能說這局勢讓人不得不小心。 確定了沈問秋幾人要在這里吃飯,紅綃立刻高高興興地去廚房切切剁剁,準備這五個大男人的早餐去了。 沈問秋一個眼神,靛青靛藍那是十分自覺的,立馬跟著紅綃去了廚房,幫著她打下手。而阿幸都不用他示意,一到這兒就圍著七月轉了,這會兒七月吃了飯要去碼頭,他也不等紅綃做好飯了,立即表示要陪七月一起去。 于是,一轉眼就只剩下宜生、沈問秋,還有一個杜管事了。 杜管事先還不覺,在沈問秋幾個關愛的眼神從他臉上掃過后,再遲鈍也察覺到了。 得,敢情這是嫌他礙事兒了啊! 杜管事捂著胸口也跑廚房去了。 好在,一進廚房,聞到食物的美味香氣,他就立刻被治愈了。三爺那是有情飲水飽,他老杜這會兒可快餓死了啊。 于是,眨眼間又只剩下宜生和沈問秋兩人。 其他人一個個轉眼都走了,宜生突然有些尷尬。 她還從沒這樣單獨跟沈問秋在一起過。 以往兩人見面,從來都是有外人在場,沒外人也有丫鬟小廝在一旁守著,總之絕對不可能出現(xiàn)這樣孤男寡女兩兩相對的局面。 沈問秋向來很注意避免給人留下這方面的把柄。 所以,現(xiàn)在這情形讓宜生覺得有些不適應。 更何況,沈問秋還一直笑吟吟地看著她。 總覺得……重逢以來,這個沈問秋跟她記憶里的三叔,差別似乎有點兒大。 沈問秋也看出了她的不自在。 “別緊張?!彼Φ?,“只是有些問題……不太方便在人前說?!?/br> 什么問題不方便在人前說?宜生疑惑地看著他。 沈問秋端起茶杯,呷了一口茶,斟酌了一下才道:“我只是想知道……如今你和七月,是以何為生?當初和親被救走,就算當時身上帶了些財物,如今應該也所剩不多了吧?” 原來是說這個。 宜生點點頭。 事實上當時被羅鈺帶著偽裝成馬匪的義軍救走時,和親隊伍里的嫁妝自然也被義軍一并笑納了,因為那是皇帝賜給“舜華郡主”的嫁妝,所以安頓下來后,羅鈺便讓人把那些嫁妝全都還給了宜生。 但宜生卻不愿接受,至少不能心安理得地全部接受。 為了救出她和七月,義軍死傷了數(shù)十人,那些死者還有親人在世,那些傷者中有幾人已經(jīng)注定不能再上場殺敵,而義軍當時很是窮困拮據(jù),甚至沒有私產(chǎn)一說,戰(zhàn)利品都是收繳上來后統(tǒng)一分配,死傷者和他們的親人會分地多一些,但也僅此而已了。 一次活動損傷數(shù)十人,這對義軍是很大的損失了,結果卻什么都沒撈著,金銀財寶全都給了她這個被救的人,即便別人不說,宜生也不會要這筆錢。 所以,她只留下一小部分保障生活,其余大部分都又給了羅鈺,讓他分發(fā)給義軍,尤其是哪些為了救出她而死傷的義軍和他們的親人。 后來,她跟隨義軍四處輾轉,留下的那部分錢越用越少,到如今,她手里總共也不過三十多兩銀子了,對普通人來說,或許節(jié)省下,會持家,再想辦法弄些進項,這三十兩也不算少了。 但宜生畢竟過慣了有錢的日子,這樣猛然要扣扣索索過日子,還真有些不習慣。之前在漁村里,幾乎與世隔絕,什么都要自己做,錢基本派不上用場,她倒還能習慣,但如今在廣州,吃穿住行都要錢,花費陡然大了起來,她便也琢磨著要想辦法開源了。 雖然羅鈺曾多次表示缺錢就找他要,光是她發(fā)現(xiàn)了鐵礦這一個理由,就足以讓紅巾軍把她供起來了。 但宜生并不想太依賴紅巾軍和羅鈺。 而且,七月實在太爭氣,幾個月時間就給她搗鼓出一艘船來,雖然造船的原料人工都是在羅鈺的授意下船塢出的,但作為樓船設計者,七月自然不會做白工,昨日樓船試航成功,等再檢查下,確定沒有問題后,船塢那邊怎么也得給七月一筆錢,而且這筆錢還不會太少。 所以她如今錢雖少,也想著開源,卻也并不怎么急。 不過,沈問秋問了,她也便照實說了。 聽宜生說完情況,尤其是聽她說不想太依賴羅鈺和紅巾軍后,沈問秋的雙眼便始終亮亮的,等宜生說完,他便笑瞇瞇地道:“你的想法是對的,坐吃山空自然不行,還是要有些持續(xù)賺錢的法子?!?/br> “這次來地匆忙,以前為七月準備的嫁妝都沒帶來,正好,你若想久居廣州,我這里有幾個鋪子和住宅,就先給你,也算作七月的嫁妝里頭吧。” 宜生瞪大眼。 沈問秋又興致勃勃地道:“我那幾個宅子中,有兩處特別好的,原來的主人是京城來的官員,宅子修的很有京城那邊的風格,你看了肯定喜歡,而且兩處宅子是挨著的,我昨日已經(jīng)讓人打掃了,今兒我就先搬進去其中一處,另一處就留給你和七月,這兩天你收拾下,不然明天就搬怎樣?” 宜生張著嘴,有些說不出話來。 這……怎么突然她就要搬家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一更~ 有沒有跟宜生一樣覺得重逢以來的三叔畫風突變的? 因為吃盡苦頭的三叔要改變風格耍牛虻啦~(≧▽≦)/~ 帶著耍牛氓的三叔邪魅一笑求營養(yǎng)液:) ☆、第116章 8.05 “這個……搬家就不必了,我們在這里住地挺習慣的, 而且離碼頭近, 七月每天去碼頭也方便。” 想了下,宜生還是委婉地拒絕了。一來確實如她所說, 她和七月在這里住地挺好,而且已經(jīng)習慣了,離碼頭又近, 根本沒有搬家的理由。 而二來……沈問秋這有些過分熱情的態(tài)度也讓她有些吃不準。 單單只是宅子也就罷了,他居然還要送鋪子, 以他一貫的手筆和行事, 能送出手的鋪子必然不會差,一個好鋪子可以日進斗金, 就算他錢多不在乎, 她也受之有愧。 以往他雖然也會送七月許多值錢的禮物,但那些禮物再怎么值錢也只是死物, 與能生錢的鋪子是沒法比的。 “還有鋪子, 這個太過了, 雖說您疼愛七月,但這也有些過了,三爺, 我不能接受?!?/br> 說到鋪子,宜生沒有委婉,直接拒絕了。 “您放心,我和七月有收入的, 我——”宜生頓了頓,有些不好意思,但還是將自己的打算說了出來,“以前在京城時,我有個陪嫁的文房鋪子,原本不怎么掙錢,后來我讓掌柜找了些書生寫話本放在鋪子里賣,若是受歡迎,就多印些,低些價格給別的文房鋪子寄賣,一本只收兩文錢,利雖薄,但話本子頗受歡迎,積少成多,也是一筆不小的進項?!?/br> “所以,我準備過幾天盤個文房鋪子,也按京城里的方式比照著來,想來應該能掙些銀子。如今我和七月也沒什么大的花費,有這么一個鋪子也就足夠了?!?/br> 她將自己的打算徐徐托出,卻沒有說她不止是想找貧困書生寫話本,她自己同樣也在寫。 在京城時,她假借“晉江先生”之名寫的話本子可是挺受歡迎呢,甚至還培養(yǎng)了一批忠實讀者。離開京城后,除了想念親朋外,她最舍不得的反而就是那個書鋪和“晉江先生”這個名字,畢竟那是她第一次認真做一份事業(yè),而且這份事業(yè)還取得了一些成就。 所以,這幾個月在廣州安定下來,需要開源想法子掙錢時,她第一反應就是重開書鋪,以及重新?lián)炱稹皶x江先生”這個名字。 而且,現(xiàn)在與那時的情況也不同了。那時候,她寫故事多少有些束手束腳,不敢在故事中透露出什么反叛的思想,寫的多是神仙鬼怪、書生小姐之類的俗套喜劇。 但現(xiàn)在,她連造反的事兒都做了,還怕什么世人眼光禮法束縛么? 如今的宜生,用一個未來的詞兒形容,就是放飛自我了。 她心里是這樣打算的,但并沒有對沈問秋合盤托出。 見宜生這樣說,沈問秋不由嘆了一口氣,沒能成功拐走人是有些遺憾,但也完全沒有出乎他的意料。 這就是他認識的渠宜生啊。 不能急,慢慢來,之前那么多年他也一直忍下來了,現(xiàn)在有什么好急的呢? 于是放棄拐人計劃,轉而將注意力放到宜生說的話上。 “京城的鋪子?你是說歸翰齋?”他笑著問道。 宜生有些驚訝,“三爺也知道歸翰齋?” “當然?!鄙騿柷稂c點頭,“京城哪些鋪子賺錢哪些鋪子虧損,我不說個個了如指掌,但也差不多都略知一二。歸翰齋之前并不怎么掙錢,是突然開始賣話本,又做了許多新穎有趣的活動才突然生意紅火起來,我那時就關注了下,只是沒想到竟是你的主意。” 他笑吟吟地看著她,眼里有不掩藏的欣賞和贊嘆,這讓宜生有些不好意思,但心里更多的卻是咕嘟嘟泡泡一樣向上冒的竊喜。 她的第一份事業(yè),真真正正屬于自己的事業(yè),雖然是很小很小的事業(yè),但能夠得到認可和欣賞,就足夠讓她高興了。 這樣的成就感,是前世養(yǎng)尊處優(yōu),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渠宜生從未體會過的。 “而且,”沈問秋忽然又道,“歸翰齋對面有個專賣話本子的書鋪,叫做奇趣書堂,你知道么?” 宜生點點頭。 她當然知道奇趣書堂。當初她想起賣話本子還是受了奇趣書堂的啟發(fā),甚至還專門去人家鋪子里偷師觀摩,后來歸翰齋也賣話本子,生意又紅火,就搶了奇趣書堂一部分生意。她還記得有次去歸翰齋,無意中瞥到對面奇趣書堂的伙計,正眼神哀怨地瞅著翰墨齋。 后來,奇趣書堂的掌柜主動找上門合作,想從歸翰齋這里進些話本子,每本給歸翰齋兩文的利,這樣歸翰齋有的話本奇趣書堂也有了,生意便不會太受影響。而且奇趣書堂還允諾幫歸翰齋與京城乃至外地的各個書鋪牽線,讓歸翰齋的話本也能出現(xiàn)在其他書鋪,相當于為歸翰齋的話本鋪開一個完善的銷售網(wǎng)絡。而奇趣書堂當然也要從中抽一些利潤,但相比奇趣書堂給歸翰齋帶來的利潤,歸翰齋還是穩(wěn)賺不賠的。 當時宜生仔細看過奇趣書堂提供的合作條款,發(fā)現(xiàn)的確是雙贏的好事,便同意了合作。 只可惜,合作還沒進行多久,七月就被封為郡主,然后就是和親,遠走京城。 也不知現(xiàn)在歸翰齋和奇趣書堂的合作怎樣了。 宜生正這樣想著,忽聽沈問秋帶著些笑意的聲音道:“其實,奇趣書堂的東家——是我?!?/br> ——什么? 宜生有些恍惚地看著沈問秋。 沈問秋輕咳了下,又說了一遍:“書鋪生意我也略有涉足,奇趣書堂便是其中一處產(chǎn)業(yè),當時我注意到歸翰齋,便讓書堂的掌柜聯(lián)系歸翰齋掌柜尋求合作,只是那時候不知道歸翰齋是你的鋪子?!?/br> 聽他說完這話,宜生有些驚訝地笑了。 世界還真小。 宜生知道沈問秋在京城有許多鋪子,但卻不知道奇趣書堂竟也是他的,而像奇趣書堂這樣的鋪子,想必還有很多很多。 而且沈問秋說地顯然有些謙虛了,奇趣書堂能幫歸翰齋與整個京城乃至外地的書鋪牽線合作,哪里是略有涉足就能做到的? 從前世的經(jīng)歷里,她知道沈問秋是真正的深藏不露,伯府的人都以為他不過是普通商戶,掙了些錢,但也是辛苦錢,卻不知道他何止是有些錢,簡直是富可敵國。 而且錢還不是最難得的,難得的那些生錢的生意帶來的龐大關系網(wǎng)。比如奇趣書堂能夠聯(lián)合所有書鋪的能力,這絕對是比一個簡單的鋪子更難得也更珍貴的資本。 想到這里,宜生忽地心里一動。 她抬頭望沈問秋,就見他正巧也看著自己。 那眼神專注,認真,像看著什么珍寶一樣。 宜生被他這目光看得有些愣。 好在很快,沈問秋的目光就恢復了正常,只是,他一開口說話,就又把宜生給驚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