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jié)
他的眉心微微擰起,開口問道:“怎么相信你?!?/br> 林肖一直等著反應,這個時候見他終于問出這個讓他期待很久的問題,才徹底松了口氣,釋然一笑,不徐不緩地取出了手機:“很簡單,我有證人。” 就這樣當著尤景的面,他慢悠悠地撥通了電話:“喂,沈副隊,有件事需要你做個證明?!?/br> 自從林肖強行將尤景帶走之后,沈常與因為莫名其妙的舉動,難免受到了隊友們的質疑。一面在圍攻之下絞盡腦汁地解釋,一面看著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而等得有些心焦,這時候好不容易接到電話卻是聽到這么沒有沒腦的一句,不由一愣:“什么證明?” 林肖慢悠悠道:“當然是關于我和我?guī)煾钢g關系的證明?!?/br> 林隊以前有過師父?沈常與一頭霧水。 “吶,就我是老鬼徒弟這件事,你直接跟尤隊說啊?!绷中み@么說著已經算是提醒過了,隨后就這樣直接把手機遞給了尤景,淡然一笑,“尤隊,我想這件事,讓作為師父一手提拔起來的‘知情人士’沈副隊來回答,應該再合適不過了?!?/br> 尤景接過手機,靜默片刻后,問道:“是真的嗎?” 電話另一頭,沈常與感受著顯然并不似表面上這么風平浪靜的語調,這才領會過來幾天前林肖所謂的需要他幫忙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然而,此時此刻唯一的感覺,就是好想直接把電話掛斷。 老鬼的徒弟?到底是怎么想出來的這樣毫無邏輯的破說辭啊??? 手微微一哆嗦,沈常與強作鎮(zhèn)定下才沒有沖動到把手上的手機直接甩出去。 在聽筒里的一片沉默中,他的嘴角隱隱一抽,盡量讓語調聽起來平靜穩(wěn)重一些:“對。是……真的?!?/br> 另一頭,尤景沒有再說話,片刻后,只聽“啪”地一聲掛斷了電話。 “剛好像聽到說什么徒弟什么的事,都什么情況啊沈副隊?那人到底找尤隊什么事啊?”一直在旁邊偷聽的許一鳴一臉疑惑地湊過來問道。 沈常與淡淡地“哦”了聲,面無表情地掃了眼周圍詢問的注意,語調已經因為生無可戀而完全沒了任何起伏,就像在說晚飯吃什么一般平淡自然:“沒什么,也就是林肖是當年林隊徒弟的事?!?/br> 許一鳴不由驚呼出口:“老鬼居然還有個徒弟!?那個死基佬居然是老鬼徒弟?。俊?/br> 眾人表情也頓時格外精彩。 沈常與掃了他們一眼,默默轉過身去,把棄賽申請表遞到了李泊川面前:“李經理,我想,應該可以簽字了?!?/br> …… 林肖看著尤景掛上電話,淡淡地挑了挑眉:“這下確認了嗎?” “確認了?!庇染罢f話的聲音較平時顯得有些緊,把手機遞給林肖之后,道,“只要你有實力,回去后我會去找李經理掠過訓練營的所有流程。具體事項回俱樂部后再談,現(xiàn)在我需要回去了,團隊賽馬上開始?!?/br> 林肖見他轉身要走,伸手攔在了他的跟前,有些無語地挑了挑眉:“冒這么大風險跟你挑明身份,你不會真認為只是為了讓你給我走個后門的吧,尤隊長?” 尤景依稀聽到了出場的鈴聲,眉心擰起:“讓開。” “我還就是不讓。”林肖面上依舊是淡淡的笑意,心里卻是終于被這樣固執(zhí)的態(tài)度,難得地被激起了幾分浮躁的情緒。 就在對方想要從他身邊繞過的瞬間,一把按住肩膀,猛地一用力下就將尤景推到了墻上。 撐在身后的墻上,垂眸看著那張分明已經薄去幾分血色但反而透出別樣誘惑的俊臉,林肖深邃的眼底眸色略微一晃,唇角極淺地勾了起來:“我都說了,以我?guī)煾傅拿x起誓,一定會讓黑玫戰(zhàn)隊入圍季后賽的,你怎么就偏偏不聽呢?” 尤景的左手不能用力下無法掙脫,只能這樣定定地看著他:“老鬼的名義,不是可以用來隨便起誓的。要知道,你畢竟不是老鬼。” “那又怎么樣?鬧了那么久,也該鬧夠了吧?”林肖的視線從他弧線好看的臉龐漸漸落下,淡淡地撇過垂在身側的手臂,“不可否認,隊長確實承擔著帶領隊伍走向勝利的重任,但這并不是全部。當年老鬼也一度曾經認為,奪冠比任何事都要來得重要,但是后來卻更加深切地明白,比起勝利而言,隊友要更加重要的多。” 尤景的嘴角微微抿起,眼底情緒莫名。 想起曾經的一些事,林肖淡淡地嘆了口氣,嘴角的弧度漸漸帶上了一層淡淡的無奈:“團隊不是單個人單個人的守護,而是每個人互相守護,才叫團隊。不要做一些,可能會讓隊友后悔的事?!?/br> “請多相信自己的隊友,尤隊,今天到此為止?!币琅f是平日的語調,卻莫名透著一種不容質疑,林肖見尤景神色間沒有阻止的意思,直接取出手機來再次撥通了沈常與的電話,“沈副隊,提交棄賽申請單吧?!?/br> 沈常與早就準備好了一切,這時終于等到了準確的回復,這才徹底松了口氣:“好的,剩下的交給我就好。” 林肖“嗯”了一聲:“辛苦了?!?/br> 除了通話的聲音,周圍的氛圍再次陷入一片詭異的寂靜。 直到電話掛上,尤景才再次開口:“現(xiàn)在可以讓開了?” 林肖卻依舊是這樣的姿勢紋絲不動,一只手拿著手機看了眼上面的時間,笑盈盈地垂眸看著他,不緊不慢地說道:“時間不早了,還是趕緊去掛個急診吧。啊對了,你之前的檢查都是在哪個醫(yī)院做的?” 尤景在他這樣的注視下默了片刻,眼睫略略一垂:“h市二院?!?/br> 林肖輕輕一笑,這才滿意地后退了一步,淡淡地做了個請的姿勢:“那么,我陪你去。” 第46章 chapter46 當組委會將黑玫戰(zhàn)隊棄賽一事公布出來后,頓時在場館內引起了一陣軒然大波。 沒有人料想得到,在這輪的對戰(zhàn)過程中居然會出現(xiàn)這種情況,以至于解說席在讀完收到的通知后,也陷入了一片沉默。 前一刻被兩隊徹底點燃的激情仿佛一下子被澆下了一盆冷水,不止是黑玫戰(zhàn)隊的粉絲,甚至連天啟戰(zhàn)隊的粉絲一時間也有些無法接受這種不戰(zhàn)而勝的狀況,一時間質疑聲四起。 在一度有些失控的場面下,雙方戰(zhàn)隊在保安的護送中退出了賽場。 賽后采訪,黑玫戰(zhàn)隊棄賽的原因,自然成了各家媒體記者關注的重點。 在內廳的招待會現(xiàn)場,當戰(zhàn)隊成員出場后,已經有人敏銳地發(fā)現(xiàn)了尤景的缺席,統(tǒng)一地都將目標轉向了代替隊長坐在正中心位置的沈常與,以及隨行的總教練李泊川。 面對諸多尖銳的提問,沈常與的回答顯得格外官方:“因為戰(zhàn)隊內部的一些調動安排,導致臨時決定放棄這場團隊賽,我們對此也表示非常抱歉?!?/br> 在場的都是資深的老記者,哪里聽不出話里敷衍的味道,當即有人敏銳地提出了提問:“請問尤隊為什么沒有出席招待會?之前結束的小隊賽實在讓人印象深刻,現(xiàn)在的突然離開,是跟前一局對戰(zhàn)有關嗎?” 這個問題問到了所有人關注的重點,全場頓時安靜了下來。 李泊川把話筒移到跟前,環(huán)視一周,回答地很平靜:“不可否認,與閻隊的對決確實損耗了尤隊的不少精力,這也是我們讓他提前回去休息的原因。但是,臨時放棄團隊賽完全是出于戰(zhàn)隊的策略性安排,和尤隊并沒有什么關系?!?/br> 既然已經說了是戰(zhàn)隊的策略性安排,潛臺詞也就隱含了“無可奉告”的意思。 記者們見半天沒有挖出什么勁爆的消息來,顯得有些不甘心,當即又扔出了一個問題來:“眾所周知,黑玫戰(zhàn)隊這個賽季以來的表現(xiàn)一直以來都不盡如人意,現(xiàn)在又主動放棄掉團隊賽5分的爭奪,從局勢上看很可能會因此而失去進入季后賽的資格。對于眼下不容樂觀的局面,請問戰(zhàn)隊內部又是怎么看待的呢?” 這樣的問題有些尖銳,甚至可以說得上是有些針對了。 許一鳴第一個感到不爽了,一把把話筒給搶了過來:“怎么的就不容樂觀了?都等著看吧,季后賽,我們是一定會進去的!” 沈常與拍了拍他的肩示意他坐下,轉身看著提問的那個記者,淡淡一笑:“就像一鳴說的,我們季后賽見?!?/br> 雖然還是和平常一樣的溫和笑容,語調里,卻是透著一股分明的自信,仿佛勢在必得。 場內的氛圍一度古怪,然而眼前的情況來看,想要從黑玫戰(zhàn)隊的口中挖出線索,顯然已經是不可能的事了。 記者們只能眼睜睜地目送他們離開,等到接下來接受采訪的天啟戰(zhàn)隊入場之后,直接將話鋒都對準了閻獨舟:“請問閻隊,對于黑玫戰(zhàn)隊對棄賽做出的‘戰(zhàn)略性’解釋,您怎么看?” 閻獨舟依舊是萬年不變的淡漠表情,聞言稍稍頓了頓,嘴角淡淡地勾了起來:“我很期待他們接下來做出的安排?!?/br> 喂喂喂,我們想要的不是這種純官方回答好嗎!臺下的記者們簡直感覺快要哭了,這一個兩個的口風都這么緊,他們到底上哪里去挖有價值的報導題材啊?。?/br> 不甘心歸不甘心,只能繼續(xù)嘗試性地追問:“那么,對于黑玫戰(zhàn)隊對他們確認能進季后賽的強大自信,閻隊有什么其他的話要說的嗎?” 閻獨舟道:“很期待在季后賽與他們再次交手?!?/br> 在這樣毫無營養(yǎng)的回答下,現(xiàn)場不少的記者已經把手上的筆記本摔在了地上——想從這些選手口中聽到點有營養(yǎng)的話怎么就這么難呢?這工作簡直沒法再繼續(xù)了! …… h市二院骨科。 林肖在走廊上等著尤景做檢查出來,正百無聊賴,接到了蕭勵打來的電話:“喂,蕭老板。” “喂什么喂?。∥艺f你上哪去了都?我們戰(zhàn)隊棄賽了知不知道!這里現(xiàn)在都鬧開鍋了!”蕭勵顯然還在現(xiàn)場,透過那邊嘈雜的背景聲,幾乎可以想象一片混亂的場面。 林肖道:“鬧吧鬧吧,我現(xiàn)在在醫(yī)院,等會你先自己回去啊。” 蕭勵一愣:“醫(yī)院?不是去廁所嗎,怎么上到醫(yī)院去了?” 林肖道:“陪人來的,有什么話回去再說?!?/br> 沒有再聽蕭勵說什么,就徑直掛上了電話。 一抬頭,恰好看到尤景走出來,隨手把手上的隊服披到了他身上,瞥了眼經過簡單處理的手傷,問道:“還疼不疼?。俊?/br> 尤景道:“不疼。” 從林肖的角度看去,只見這人濃密的眼睫間,因為周身的清冷氣息仿佛也凝著一層淺淺的水霧,蓋著眸底的神色,叫人完全猜不透那心里的情緒。只覺好笑下,也就就跟著他翹著二郎腿坐在旁邊的椅子上等著。 等檢查報告出來,沒等尤景反應,他已經二話不說地一股腦拎在了手上,轉身一路陪同回到了主治醫(yī)生的診室。 直到把檢查結果遞交給醫(yī)生的時候,林肖的心里還是難免有些緊張。 “從報告上看,比之前的情況確實稍微惡化了一點,好在還沒有傷到要害。但是這次回去如果還是繼續(xù)不聽我勸告不好好休息的話,會是什么樣的結果我可不能保證!”估計是把林肖當成了縱容尤景任性妄為的朋友,老醫(yī)生在說這話的時候始終狠狠地瞪著他,一副嫌棄照顧不好人的態(tài)度,“今天新配了一點藥,一部分口服一部分外敷,回去一定要好好養(yǎng)著!” “是是是,一定一定?!绷中ゎD時嬉皮笑臉地應著,又被瞪了兩眼,這才擺出一副態(tài)度端正的嚴肅臉來,“這回我保證會好好看住他,再讓他亂來就為我是問好了!” 尤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老醫(yī)生在這樣神色真摯的保證下,這才稍顯滿意地放過了他。 …… 等到從醫(yī)院再回俱樂部基地,天色已經徹底暗下,也不知道為什么,在這個時間點上偏偏一路來一個人都沒有撞見。 林肖拎著大包小包的東西踱步跟在后面,就這樣一路到了宿舍門口。 剛要進去,尤景忽然停下了步子,轉身攔在了門口:“東西放下,你可以回去了?!?/br> 林肖在他這樣的注視下卻是一步都沒有動,反而是慢條斯理地偏身把東西擱到了門里,神色散漫地看著他:“你確定要我回去?” 尤景道:“確定。” 林肖笑道:“忘記醫(yī)生說什么了?” 尤景蹙眉:“那是我的事?!?/br> “哦,確實是你的事?!绷中て沉搜鄞永锏哪z布,又瞥了眼他纖長好看的十指,嘴角淺淺地浮了起來,“如果,你自己能用一只手完成包扎敷藥的話,我倒是沒有什么意見?!?/br> 周圍一片寂靜,他的話顯得格外不徐不緩:“當然,你也可以找沈副隊來或者其他隊員來幫忙,他們應該也不介意順便多了解一下你的病況的?!?/br> 尤景抬頭看來,冰涼的視線對上跟前這幅笑盈盈的表情時隱隱一晃,再沒說什么,轉身走進了房間,留下一扇原地敞開的房門。 林肖心情愉悅地把門口的東西拎了進去,一邊慢條斯理地取出紗布和膏藥,一邊打量著屋里的陳列。 不得不說,作為一個男人的房間,可以說是格外的一絲不茍。 所有東西都擺放地僅僅有條,并沒有任何名貴的裝飾點綴,但是不論哪個角落看過去,都透著一種說不出來的獨特氣質,就如主人本身給人的感覺一樣。 一圈看過,無意中瞥到墻壁上的海報時,林肖的視線不由驟然一頓。 不論是海報上的人,或是周圍的情境氛圍,都是他所格外熟悉的。 甚至,可以說是永世難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