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出, 顧青云臉上的笑意就滯了滯，他有些尷尬地咳嗽一聲。

    話說，那個游方道士不是爹娘請來的嗎？他當(dāng)時在假裝睡覺，還是記得很清楚的。

    顧大河此時也想起來了，他朝小陳氏使了個眼色，佯怒道：“什么準(zhǔn)不準(zhǔn)？關(guān)他人什么事？今天的大好日子是咱家栓子和孫子們拼出來的。你以為上下嘴唇一碰，就能讓咱們家走到這一步？那也太簡單了，大家不用干活，直接去找算命先生算命就行?！?/br>
    自打自家兒子當(dāng)官后，當(dāng)年為他批命的游方道士名聲大噪，村里人說著說著都玄乎起來了，現(xiàn)在一聽，孩子他娘似乎當(dāng)成真話了，只有顧大河還牢記當(dāng)初是怎么一回事，他以為孩子他娘是同樣的想法，沒想到她竟然忘記了！

    什么游方道士？那是他們花了一兩多銀子請來的騙子。

    小陳氏一聽，突然想起前因后果，就不好意思地扶額道：“對對對，你爹說得對，什么道士的的話做不得數(shù)，要不是你爭氣，怎么說都沒用。”

    “就是這個理，而且那是四十年前的事了，那什么游方道士約摸早就作古?！鳖櫞蠛友a充。

    顧青云把他們之間的眉眼官司看在眼里，忍不住笑道：“不管怎么說，只要咱們家還能保持清醒，好好約束族人，以后的日子會越來越好的。爹，娘，你們可要好好保重身體才行，特別是娘，您晚上吃過飯后可要多走動，不能一直坐著?！?/br>
    “我哪有一直坐著？”小陳氏不服，“壯壯皮得很，我跟著他到處走都走不及。”

    顧青云只是低頭把玩她的手，半晌沒有應(yīng)答，她說的是白天的事，到了晚上顧傳恪一般是在書房接受他或顧永良的考核，考完后才讓他出去玩耍，沒多長時間就得洗澡休息了。

    因此和小陳氏在一起的時間有限。

    “要吃午飯了，你是在前面吃還是在這里吃？”顧大河趕緊轉(zhuǎn)移話題。

    因為現(xiàn)在只有顧大河和老陳氏孝期還未過，所以一般情況下，早上和中午他們二人是在自己房里吃的，晚上才和大家一起。

    “在這里吃吧。”顧青云拉著小陳氏的手仔細(xì)打量，二十幾年的養(yǎng)尊處優(yōu)還是沒能掩飾她早年的辛勞，她的手指關(guān)節(jié)粗大，這是養(yǎng)不回來的。

    讓人去跟簡薇說一聲后，顧青云就在后院和顧大河、小陳氏一起吃中飯，看著桌子上撲鼻的香氣，他滿意地笑了笑。

    “爹，可不許吃那么多rou了，特別是肥rou?！鳖櫱嘣埔婎櫞蠛訉ｉT逮著那碗紅燒rou吃，就忍不住勸了一句。

    大概是以前過慣苦日子，即便后來日子好過了，顧大河他們的生活也沒有多奢侈，最多是在飲食方面改善，其中rou食是任吃的，而顧大河隨了顧季山，特別喜歡吃紅燒rou，還是肥膩軟綿的五花rou，簡直是無rou不歡，胃口還很好。

    這是顧永辰寫信告訴他的。

    以前住得遠(yuǎn)就罷了，現(xiàn)在顧青云和他們一起住，請大夫來看過后，聽大夫說老人最好是飲食清淡，顧青云就想趁機約束。

    “好了好了?！鳖櫞蠛硬荒蜔┑?fù)]揮手，“我還在守孝，都一年多沒正經(jīng)吃過rou了，你拿來說什么?！?/br>
    顧青云一想也對，想想又不好意思，要不是他做官，他爹娘作為平民百姓是沒有人會去管吃不吃rou的問題的。

    “我這不是把素齋當(dāng)成rou食了嘛？做得太像了?！鳖櫱嘣坪呛且恍?，為了讓顧大河和小陳氏吃得開心，他專門出錢讓廚子去慈恩寺學(xué)習(xí)過怎么做素齋，雖然不能學(xué)到人家的精髓，但做個形似還是可以的。

    再者，朝廷對六十歲以上的老人有優(yōu)待，只要年過六十，就算是守孝也可以少量吃rou，不會去追究。

    *

    顧永辰的婚禮如期而至，為了這樁婚事，顧家的每個人都忙得腳不沾地，連壯壯也要去當(dāng)滾床童子。

    婚禮的那一天，當(dāng)顧青云看著絡(luò)繹不絕的賓客時，突然真切地意識到，不知不覺中，他們家已經(jīng)在京城認(rèn)識了這么多人，他的同年、同僚、上司，還有兒子們的，還有姻親……

    離他中進(jìn)士只過了二十二年，一轉(zhuǎn)眼就結(jié)下那么多人脈，那以前那些號稱幾百年的世家呢？想想就可怕。難怪絕大部分的皇帝不能做到真正的“一言九鼎”，實在是朝中的關(guān)系盤根錯節(jié)，牽一發(fā)而動全身，更別提所謂的改革了，太容易讓人把經(jīng)念歪。

    “青云，在想什么？”何謙竹見顧青云突然陷入沉思，就拍拍他的肩膀，笑道，“阿智不能離開任地，托我給辰哥兒送上賀禮，還讓我替他向你道喜。恭喜你，辰哥兒現(xiàn)在是成家立業(yè)了，哈哈，就差給你生個孫子了?！彼牡诙€孫子剛剛降世，心情極好。

    顧青云很快就回過神來，這個偶爾走神的毛病他已經(jīng)習(xí)慣了，笑道：“同喜同喜，等你家鐵蛋滿月，我一定去喝喜酒?！?/br>
    “那是一定的?！焙沃t竹笑得合不攏嘴，額頭上的抬頭紋清晰可見，顯得很是慈祥，“要不是我記得你的小名是‘栓子’，我差點就給鐵蛋起這個小名了?！?/br>
    顧青云滿頭黑線，這民間的風(fēng)俗真是根深蒂固，大家的小名一個比一個奇葩，不同的是有些人的小名掩飾得很好，有些人的小名幾乎人盡皆知。比如說何謙竹，他就不知道對方的小名，以前去何家時對方就很有心機地封口了。

    至于他的小名，有改不了口的顧大河和小陳氏在，起早該知道的都會知道，他該慶幸自己沒有被叫“小豬”、“狗蛋”嗎？

    整個婚禮非常熱鬧，場面盛大，面對其他人的恭喜，顧青云笑得臉都僵住了，不過他心甘情愿。相比之下，當(dāng)事人顧永辰才是最高興的那一個。

    大小登科，金榜題名時，洞房花燭夜，可謂是雙喜臨門，他能不高興嗎？

    婚禮的高潮出現(xiàn)在顧永辰和盧妙云這對小夫妻即將拜堂的時刻，當(dāng)顧青云和簡薇坐在高堂上等候他們行大禮時，一句“圣旨到”讓所有人都愣住了，大家面面相覷，沒有反應(yīng)過來。

    “顧大人，還不快來接旨？”來宣旨的內(nèi)侍一本正經(jīng)地甩了甩拂塵，面上流露出一絲笑意。

    顧青云看了一眼也在驚詫中的顧永良，沒有多想，趕緊讓人準(zhǔn)備香案，在場的人立即拜下，烏泱泱一片。

    當(dāng)顧青云聽到圣旨的內(nèi)容時，忍不住松了口氣。

    在這個大喜的時刻突然冒出一道旨意真是讓人不安，剛才還在揣測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現(xiàn)在好了，是好事，這是皇帝給他們家賞賜，說他教子有方，為國盡忠之類的。

    聽到那些贊美的話，饒是顧青云臉皮厚，竟然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內(nèi)侍和御林軍宣讀完旨意，放下賞賜之物后，只在顧家喝了三杯水酒就急匆匆回去復(fù)命了。他們一走，在場的人一下子活躍起來，氣氛比剛才更加熱烈。

    有人看顧青云的眼神都不對了。

    顧青云表面不動神色，其實心里也在琢磨新皇的意思。只是當(dāng)他看到顧永辰和盧妙云在他面前拜下時，就把剛剛琢磨的東西暫且放下。

    不管如何，現(xiàn)在是他小兒子的大喜日子，他還是專心享受這一刻吧。

    婚禮過后，顧青云等人休息了一天才緩過氣來。

    而新進(jìn)門的盧妙云舉止得當(dāng)，性子比寧瑤活潑一些，時常有妙語出現(xiàn)，簡薇等人本來就對她有愧疚，此時見她如此表現(xiàn)，更是滿意到十分。

    三朝回門時，簡薇和寧瑤提過后，就讓顧永辰在盧家住了對月。

    至于婚禮上新皇突如其來的旨意和賞賜，顧青云幾人左思右想還是猜不透皇帝的意思。如果他有從龍之功，皇帝這么做大家都能理解，雖說賞賜并不厚重，但面子大啊。

    在官場混，大都講究的是一個“面子”問題。

    “我最近沒做什么大事啊，一直老老實實的?！鳖櫱嘣期に伎嘞?，他又沒立大功。

    “算了，不想了。”顧永良笑道，“反正這是好事，指不定陛下是做給太上皇看呢?！钡艿艹捎H，他也跟著請假，幾天沒在翰林院，所以不知道有這份詔書。

    “良哥兒說得對，陛下有什么想法遲早會露出來，老夫估計也不是什么壞事，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不要過于焦慮，興許是陛下心血來潮?！狈饺氏霰持衷陬櫱嘣泼媲皝砘仵獠剑氨菹碌腔詠碣p的人不止你一個，說不定他就是這般風(fēng)格?！?/br>
    “可是那些人和我不同。算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鳖櫱嘣坪舫鲆豢跉猓哉f他當(dāng)初才舍不得老皇帝退位，換了新老板，還得重新揣摩對方的性子，重新適應(yīng)，不容易啊。

    他現(xiàn)在每天要上早朝，天天面對皇帝，有時候想想，覺得歷史上那些侍奉了三代皇帝、還能安全致仕養(yǎng)老的官員真不簡單。

    第268章 伙伴

    無論如何揣測, 日子還是照樣過。小兒子的人生大事已經(jīng)完成，女兒還要等龐家出孝, 顧青云目前業(yè)余的重心主要放在顧傳恪的教育上。

    所謂的書香門第起碼要傳三代, 顧傳恪這一代是重中之重，他相信勤能補拙，況且自家孫子又不笨, 他只是沒有他父親那么聰明而已。

    處于啟蒙階段的顧傳恪性子踏實，能老老實實地遵照他或者方仁霄的安排來做，背書幾遍不會還能一直背下去，乖巧的模樣讓顧青云等人頗為欣慰。

    相信經(jīng)過精心的教導(dǎo)，總能讓孩子有一番收獲, 為進(jìn)入皇家書院打下良好的基礎(chǔ)。

    幾天的假期過后，顧青云照常上值, 經(jīng)過早朝的暗自觀察, 發(fā)現(xiàn)新皇對自己的態(tài)度似乎更……呃，似乎是和煦？有時還會把他招到御書房問一些民生、藩國、外國、算學(xué)等問題。

    剛開始他還有些忐忑，兩次過后就淡定下來。新皇登基，朝廷又開始新一輪皇權(quán)和相權(quán)的角力。不得不說, 顧青云所在的鴻臚寺在大家眼里還屬于冷衙門，于是這種大事涉及到他們的極少。

    不用摻和這種事情, 顧青云當(dāng)然高興, 只是等到九月九日重陽節(jié)來臨之際，簡薇準(zhǔn)備節(jié)禮時，猛然發(fā)現(xiàn)和自家有來往的人家少了幾戶。

    面對她的疑問, 顧青云表現(xiàn)得頗為淡定：“你們女眷圈子沒有傳聞？新皇恩威并施，自登基以來，已經(jīng)有多位官員自行乞休或請辭了，他們大部分會回到老家?！贝蠡首拥热斯怨曰赝醺L(fēng)花雪月了，以前跟著他們的官員自然會被新皇或者說是有從龍之功的大臣秋后算賬。

    顧青云該慶幸這些官員中被揪出罪行的只有幾個，其他人還能保住身家性命，得以回老家安度余生。

    “是影影綽綽聽到一點，只是不分明。這些日子我成天忙著，小丫又定下人家，沒怎么出去參加宴會，大都推辭了?！焙嗈币贿吙粗Y單，一邊答道，“最主要的是老二家的現(xiàn)在懷孕了，她這是頭一次，親家又不在身邊，我能不盯著點嗎？”說到這里心情就好了起來。

    她現(xiàn)在管家輕松多了，有寧瑤幫忙，這些各家的禮單她只需最后確認(rèn)一下即可。而且孩子們都各自有歸宿，小兒子明年五六月就要當(dāng)?shù)侨朔晗彩戮袼?，感覺自己似乎年輕了好幾歲。

    說起二兒媳懷孕的事，顧青云臉上也跟著露出笑容，家中只有顧傳恪一個孩子還是太孤單了，因此上個月一知道盧妙云有孕，整個顧家都興奮得不行。

    接著兩人開始討論禮單的事，剛一說完就聽到庭院那里傳來孩子的尖叫聲和笑聲，仔細(xì)一聽，發(fā)現(xiàn)不止顧傳恪的聲音。

    顧青云和簡薇對視一眼，笑道：“壯壯和堅哥兒又在鬧了，我去看看?！眻愿鐑壕褪顷憟?，陸煊的二兒子。

    當(dāng)初要和荷蘭打仗，陸煊就讓去泉州的顧青云順便送妻兒一起回京，之后打完仗，陸煊養(yǎng)好傷，就直接把嫡長子陸圻丟進(jìn)皇家書院讀書，自己則帶著妻子和一雙兒女到泉州任職。

    等到今年顧永辰中進(jìn)士的消息傳出后，陸煊道喜的信立馬到了，信中還說要把二兒子陸堅送回京城接受教育，因怕小家伙不適應(yīng)，就先讓他在家中待一段時間，等明年二月再進(jìn)入皇家書院。

    以陸家的權(quán)勢，送兩個孩子進(jìn)入皇家書院是不難辦到的事。

    顧青云見陸煊在信中大大咧咧地提出要把陸堅送過來，準(zhǔn)備和顧傳恪一起接受教導(dǎo)，他想了想就同意了。反正趕一只羊和兩只羊沒什么區(qū)別，還可以讓孩子們多個小伙伴。

    十天前，等陸堅一回到京城，就被侯府的管家每天送過來上學(xué)，小家伙比顧傳恪大一歲，兩人從陌生到熟悉用了不到三天的時間，現(xiàn)在好得跟一個人似的，幾乎是形影不離。

    “夫君，你說世子怎么就那么心大，兩個兒子都扔在京城，他們夫婦倆遠(yuǎn)在泉州，侯爺又在夷州島未回，侯府現(xiàn)在只剩下譚氏?！焙嗈鳖H為不解，見顧青云要去看孩子們，她也來了興致。

    顧青云和她并肩走著，聞言忍不住一笑，解釋道：“再怎么說譚氏都是小寶名義上的母親，有奶奶看著，可以說得過去。再說了，這么多年來譚氏沒有出什么幺蛾子，對外經(jīng)營的形象一如她未嫁時，而且小寶兄弟一人從文一人從武，這是已經(jīng)確定的事，譚氏是聰明人，又有侯府和國公府的一干人等看著，應(yīng)該不會出什么意外?！?/br>
    兩位孩子的外公可是一位國公啊。

    他倒是不擔(dān)心，既然陸煊和陸澤商量過還肯讓陸堅回來，那說明安全是有保障的。譚氏只是擔(dān)著一個名，主要還是靠下人照顧。再者，明年陸澤的任期就到了，有陸煊在泉州，陸澤肯定是要回京的。

    簡薇想起每天上午見到的那一隊侍衛(wèi)，恍然大悟。也是，陸堅一個小娃娃到哪都帶著一群侍衛(wèi)和小廝，想出事還真是不容易，而且還有陸圻在呢，他今年也十一歲了，在世人眼里已經(jīng)是個小少年，算是懂事了。

    “那夫君，你說世子讓堅哥兒跟你念書，是打算以后讓他從文么？”簡薇又問。

    “不是，和小寶不同，陸圻和陸堅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軍中講究上陣父子兵，他們兩個應(yīng)該還是會從軍，現(xiàn)在和前朝不同，有大海在，不可能馬放南山?！鳖櫱嘣茡u搖頭，自從和荷蘭打過一次后，朝中上下就有了個共識，以后的戰(zhàn)爭不止發(fā)生在陸地，還會發(fā)生在海上，因此目前武官還是很強勢的。

    至于陸煊的弟弟自從考中舉人后就屢試不中，如今仍在苦讀中，而在蘇州譚家的幫助下，倒是讓他在京城掙下不錯的文名。

    “這次送陸堅來的原因很單純，就是為了讓他多認(rèn)識點字，免得他到皇家書院跟不上進(jìn)度。呵呵，小家伙不喜文，在泉州就不愛學(xué)習(xí)認(rèn)字，讀了一年還是沒認(rèn)識幾個字，小寶實在是拿他沒辦法了?！鳖櫱嘣普f到這里，嘴角的笑意毫不掩飾地流露出來。

    當(dāng)然，名義上是讓他來教，其實真正教他們的是方仁霄，只有休沐日才是他來接手。

    他們還未走到前院就突然聽到前方傳來一陣驚呼聲。

    “哎呀，小少爺，快下來！”

    “壯壯，你在做什么？趕快下來?！边@是連氏帶著顫音的呼聲。

    顧青云聽到這里趕緊加快腳步，沒一會兒就到了前院，定睛一看，只見庭院里的石榴樹下圍著幾個人，其中就有陸堅的小廝和連氏，旁邊還圍著幾個急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的婆子。

    “外婆，這是怎么回事？”顧青云開口詢問，等他走近一看，終于了然。

    只見眼前兩棵五六米高的石榴樹上站著兩個孩童，大概是被眾人嚇住了，他們抱著樹干不放，眼睛看向下面，半晌不敢說話。

    連氏倚在一個婆子懷里，捂著胸口道：“青云你來了正好，太嚇人了，我剛從隔壁過來，一抬眼就見兩個孩子掛在樹上，又不敢高聲驚動他們，見他們抱穩(wěn)了才敢出聲，呼，年紀(jì)大了不經(jīng)嚇，快點，趕緊的，你趕緊叫堅哥兒和壯壯下來。太危險了！這兩孩子太頑皮了！”

    簡薇此時也快步跟上來了，見連氏上氣不接下氣的樣子，嚇了一跳，忙讓跟來的丫鬟婆子扶著她在旁邊的長木椅上坐下，柔聲安慰道：“外婆，您別擔(dān)心，他們很快就能下來的?！?/br>
    這邊廂顧青云則仰頭看著顧傳恪和陸堅，見他們還留有余力，就笑道：“你們想干什么？”眼睛迅速掃視了石榴樹一眼。

    話說，這兩棵石榴樹是他當(dāng)初買院子時親手種下的，到現(xiàn)在已有二十年了，長得高大茂盛，如今正是果實成熟的時候，樹上掛滿了紅彤彤的石榴果，異常顯眼。

    現(xiàn)在唯一的不足是樹干還是不夠粗，兩個孩子都爬得極高，讓一個大人上去抱他們下來還是有一定危險性的，可行性不大。

    大概是顧青云的笑意給了他們勇氣，顧傳恪和對面樹上的陸堅對視一眼，脆聲道：“爺爺，我在和堅哥哥在比賽，看誰摘的果子多。嗯，嗯，我們想吃石榴?！闭f到最后聲音就低下來，顯然，看到連氏的樣子，他知道自己似乎做錯事了。

    “堅哥兒，是這樣子嗎？”顧青云看向陸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