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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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日后,”他說的有些遲疑猶豫,“咱們搬到望京去住,是不是能行?” “老爺,八字還沒一撇的事兒,你想得也太多了,”老仆人拍了拍自家老爺?shù)谋常玫牧獠恍?,“今晚好好睡上一覺,明天直接去問大姑娘,大姑娘怎么說,你看著辦就行,現(xiàn)在何必杞人憂天?!?/br> 顏兆鴻苦笑一下,點了點頭,“你說的是,對著囡囡,我總是有些想太多的,以后得改改。” 我看是改不了了,老仆人嘆氣,過去那些年,有些事情的影響太深刻,恐怕終其一生老爺都改不了擔心大姑娘的性子了。 縱然大姑娘其實比他要來得更加聰慧,知道路該怎么走,他這擔心也少不了。 為父之心,柔軟至此,也是世間一景了。 *** 中秋團圓夜,這天晚上,裴郁寧半夜又爬了顏書語的床。 房間里很安靜,照舊沒人守夜,顏書語聞著身旁人滿身傷藥味兒,把人往旁邊推了一下,“別挨得這么緊,心煩?!?/br> “夜里冷,我給你暖暖。”裴郁寧這句話說得理所當然,他早發(fā)現(xiàn)了她比一般人怕冷,現(xiàn)在正好是他派上用場的好時機。 顏書語身邊多了個火爐,不得不說,果然比自己睡好很多,畢竟,和他同床共枕,真的是早已習慣的一件事。 “你父親不想你嫁給我?!眱扇诉€未入睡,裴郁寧輕聲和她說著小話。 安靜的夜里,兩人湊在一起低聲說著小話,耳廝鬢摩,親密無間,他太喜歡太迷戀這種感覺,每一刻都覺得是享受。 他在西北,心心念念的就是這種生活,抱著她,和她一起,待在他們的家里,過著安穩(wěn)平和的日子。 “不止父親不想,我自己也是不想的,你要認清現(xiàn)實?!鳖仌Z閉著眼,窩在他懷里,低聲回道。 “這個我知道?!彪m然說的是讓他不開心的事情,但裴郁寧反而沒什么壞心情,他順著她耳旁發(fā)絲,聲音低沉帶笑,“你的想法太好懂,我都不好意思說自己看不明白。” “在你面前不能裝傻,一旦裝傻,你就會當我是真傻,”他湊過去在她額頭親了一下,心情看起來似乎很好,“為了不讓你把我當傻.子糊弄,我就努力聰明一點吧?!?/br> 顏書語不想和他扯這些,聽完自顧自換了另一個話題,“你從西北回來,不回望京嗎?” 裴郁寧順著她的心意轉(zhuǎn)移話題,“暫時不回。” “你來這里除了看我,還要做什么事情?”顏書語問得直接。 “我來就是為了看你?!迸嵊魧幍皖^湊得更近了些,和她氣息交纏。 “你要是不想說實話那就打住吧,”顏書語不買賬,顯然心里自有定論,“明天還要早起,早些睡?!?/br> 裴郁寧輕笑一聲,在她唇上親了下,似是有些無奈,“果然瞞不過你,不過,我來慶州就是為了看你,但不那么快回望京,也是有原因的?!?/br> “至于是什么原因,過兩天你就知道了,讓我自己來說,我覺得說不好?!?/br> 對于這個答案,顏書語的回應(yīng)只是輕哼一聲,隨后氣息漸漸平穩(wěn)下來,陷入黑甜夢鄉(xiāng)。 裴郁寧看著人睡著,多親了她幾下,自己也安心閉眼,他傷得重,喝的藥里加了不少安眠的藥材,充分的休息才能讓他早日恢復(fù)元氣。 對于裴郁寧所說的不久后她就會知道原因的事情,顏書語并不怎么放在心上,她事情多得很,也沒心思去猜測這些。 但五日后,她還是從慶州城里風傳的流言與消息里知道了真.相。 西戎人今年犯邊寇關(guān),跌了大跟頭,還被人夜襲王庭營地,死了不少部落首領(lǐng)與貴族,聽說邊關(guān)不少關(guān)隘與防線上都筑著京觀,邊軍氣勢如虹,可以說是難得的大勝。 聽著被眾人傳頌的那些將領(lǐng)的名字,顏書語眉心一跳,她沒記錯的話,其中有兩人是裴郁寧的上官,還是直屬的那種。 書房里,暗香浮動,顏書語放下處理好的賬冊,看向一旁正慢條斯理吃藥膳的裴郁寧。 “他們搶了你的軍功?” 裴郁寧放下勺子,笑看著她,神情里不見絲毫陰霾,“也不算是搶,畢竟,大家同屬西北軍?!?/br> “在我面前也要裝模作樣?!鳖仌Z看著他,換了個舒服些的姿勢,“說吧,你怎么打算的?!?/br> 以裴郁寧的性子,會讓人搶了他的軍功才是大笑話,他的后手只多不少。 “你對我倒是很有信心?!迸嵊魧幏畔鲁粤艘话氲乃幧?,搬了椅子坐到她旁邊,“不過,你對我有信心也是對的,我是你男人,你不相信我還能相信誰?!?/br> “別廢話,說正事?!鳖仌Z瞪他一眼。 見她沒反駁他的說法,裴郁寧帶著滿身藥味和藥膳味道湊過去低聲耳語,“過些日子,和我一起回望京,你就知道我打什么主意了。” 他用的是回,而不是去,顯見,在他心里,他和她是一樣的。 望京不算是他的故鄉(xiāng),但也是他呆了許久的地方,就像他在宜郡呆了許多年,那里同樣不是他的故鄉(xiāng)一樣。 從前,他待在那里,只在乎外祖父,現(xiàn)在,她在哪兒,他的家就在哪兒,有她的地方才是他的歸處,是他的家。 “望京?”顏書語抬眼看他,“你覺得我會想去?” “雖然這么說可能會讓你不開心,但我覺得,你會去的?!边@點上,裴郁寧不靠推測,完全靠直覺。 她曾經(jīng)在望京呆了那么多年,說是沒有一點感情那都是騙人,她或許對那個地方感情很復(fù)雜,但不會毫無感情。 望京里的神威侯府曾經(jīng)是她的家,她不想嫁給他,不意味著她不想回去,這點他看得清楚。 這輩子,他們的家只會在西北,望京那個侯府,和他們沒關(guān)系。 包括從前那些應(yīng)該消失的痛苦回憶,這些都應(yīng)該從她的生命中徹底消失。 他有那個耐心同她一起慢慢周旋,慢慢等,只要她不妄想離開他,一切就都好說。 顏書語沒反駁裴郁寧認定她會去望京的想法,事實上,她確實會去,不說年底之前本就打算跑一趟北方,就是為了他那些被冒領(lǐng)的軍功,她也得和他一起去一次。 “去就去吧,正好我最近打算去北方看看,”她不說望京,只提北方,但他們兩個人顯然都清楚她的意思,“我會盡快安排一下,到時候我們一起啟程。” 裴郁寧笑笑,握著她的手,欣然認同。 你看現(xiàn)在多好,她不拒絕他的親近,心里也惦記著他的前程,于她而言,她可以冷待他欺負他,卻不能忍受別人虧待他。 “你這么好,都讓我有些害怕了。”他玩笑一句,閉眼靠在她肩膀,少有的軟弱。 這么好的她,如果真的離開他,他也會受不了的。 別讓我失去你,他在心里道,也別給我發(fā)瘋的機會。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一更,第二更不知道能不能趕上十二點,趕不上就算了,但還是會更的 說實話,防盜真的很坑爹啊,我自己打開都是防盜章,炒雞炒雞不開心! 所以我還是取消了吧,愿意看番外就看番外吧,愿意胡說就胡說吧 我不理就行了,哎,玻璃心真煩人,一天三折的,我的心都快成折扇了 ☆、322望京之行 中秋節(jié)過后半個月, 裴郁寧得了望京傳來的消息,宮中旨意,讓他回京復(fù)命。 半個月里, 裴郁寧已經(jīng)讓顏三老爺對他的排斥降到了最低點,看他的眼神也從會搶走自家女兒的狼崽子變成了貼心佳婿, 包括顏景煥在內(nèi),這家里的男人每一個都對他放松了警惕。 顏書語在一旁看著,沒提醒父親和弟弟,她心里清楚,以裴郁寧的性格和本事, 只要他想做成一件事,所展露出的力量和手段是別人所不能及的。 就連她,現(xiàn)在也已經(jīng)不如從前對他那么排斥,愿意容許他的接近。 她知道自己心軟,也知道他會手段百出, 不過,有一點得稱贊他,裴郁寧很聰明,縱然耍了手段,也沒惹她不喜, 他光明正大將一切擺在她面前,讓她看得清清楚楚,由著自己去想去做,只要不去碰他的逆鱗, 她所做的一切他都不會過多置喙。 就像從前一樣,他給了他能力之內(nèi)的最大縱容。 只不過,兩個人終究是不同的。 所以她現(xiàn)在才和他一起踏上了去往望京的路。 “真的不用我一起?”顏三老爺不肯死心,縱然現(xiàn)在客船已經(jīng)馬上要啟程,他還是在做最后的努力,“我一起去的話,能幫著你照顧你,能做很多事的?!?/br> 顏書語笑容無奈,理好了父親被風吹亂的衣擺,“父親,家里母親和弟弟還需要您照看,怎么能跟我北上呢,我?guī)е涸滤麄儯磉呉哺o衛(wèi),還有姜叔在一旁看著,您盡管放心好了?!?/br> 顏兆鴻嘆口氣,滿眼都是對女兒的無奈,三年前,他說過不想女兒再出遠門,果然,三年間她都乖乖呆在慶州,這時候她北上,他怎么都不該再給她添麻煩,更何況她去還是為了正事。 “照顧好自己。”最后,他只能眼神柔軟的叮囑了他一句,“照顧好她?!?/br> 這一句,是說給旁邊的未來佳婿聽的,他能接受女兒嫁人,但同樣希望這個人他沒看錯,是個值得托付終身的好丈夫。 “顏伯父放心,一切有我在?!迸嵊魧庍@句話說得平常,背后卻是強大的能護著她的自信,旁邊送行的幾人聽到,神色都變得怪異。 不得不說,他們這位未來姑爺,還真不是普通人,就和他身邊那些西北來的軍士一樣,個個有兩把刷子。 “去吧去吧,一路順風?!笨粗松洗?,顏三老爺在碼頭上站了一會兒,直到客船徹底消失在遠方,這才起身回家。 家里,顏景煥被黎先生勒令不準出門送行,正在學習新的文章,周氏在忙忙碌碌的處理家事,等著人回來。 一切,都是平靜普通且溫暖的日常,是他所喜歡的。 “要早些回來啊?!毙睦锬钸读藘删?,顏三老爺進了家門。 *** 船艙待客的外廳里,顏書語坐在主位上聽旁邊人報著望京的生意情況。 年紀三十出頭的男人姓嚴名柯,性子也如同名字一樣,做事嚴謹,是顏書語手下最得用的幾個管事之一。 正是因為嚴柯提前送信說中秋會回來,顏書語才那么利落的定下了望京之行。 “咱們其他生意都沒什么問題,只除了天霧閣,這半年來大大小小的問題不少,我著人查過,背后有高家同五皇子的手筆,尤其是上個月,高掌柜被人請去了五皇子府,說是五殿下要在閣里宴請新交好的學子,透了口風出來,想讓咱們投在五皇子門下。”嚴柯皺著眉頭,顯然對這件事情很不愉快,“高掌柜只專心辦事,并沒應(yīng)下,后來就出了大問題,現(xiàn)在還被巡城御史封著門,沒能做生意?!?/br> 顏書語聽完,只給了一句話,“等我到了望京再說。” “那我傳消息過去,讓他們先別輕舉妄動?!眹揽率侵捞祆F閣背后有一位皇子插手的,但具體是哪位皇子,他并不知情,因此只安心領(lǐng)命。 “這樣就好,等到了望京,一切都會解決的。”顏書語笑笑,給了自家大管事一顆安心丸。 得了準話,嚴柯離了外廳,去外面做自己的事。 顏書語側(cè)著身子倚在窗前,看著外面前行的水路和附近水花,又恢復(fù)了沉默。 在一旁呆了許久的裴郁寧,此刻終于能找到機會湊上來,坐在她旁邊,他扯了披風將人裹起來,“江上寒氣重,少吹風。” “天霧閣是陳昑的生意?!鳖仌Z側(cè)頭看他,她心里還記得那次他說陳昑對她有覬覦之意的話,在她的事情上,他很少亂說,所以即便此次同陳昑合作,她也一直注意著分寸,很多事情并未自己親自插手,只交給了底下人。 當然,至于那些人會不會走漏風聲,她是不在意的,皇子和大商們有聯(lián)系一向是心照不宣的事,差別只在于每人選擇的合作對象不同。 “他主動找上你的?”裴郁寧問她。 “最初,我以為是你讓他來找我的?!鳖仌Z任由他幫自己擋著冷風,聲調(diào)有些懶散,“不過后來想想,以你的性子,不太可能。” 他是知道那時候他說的那些話的,和她一樣聽進了心里,以他對她的看重,不可能任由陳昑這么危險的人物和她接觸親近。 “這點你看得很對?!迸嵊魧帥]否認,“陳昑,是應(yīng)該遠著一些。” “我和他從前雖然有合作,但是這幾年已經(jīng)淡了下來,沒以往那么親近?!迸嵊魧幷f得是實話,他從前覺得陳昑是很好的合作對象,但自從聽那個蠢貨說了那些話之后,他就改了主意,所以他才同延昭帝求了個密折直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