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jié)
蘇漾拎著點心在餐廳門口等候著,百無聊賴,在原地打著轉(zhuǎn)兒。 一步、兩步、三步、四步…… 眼前突然出現(xiàn)一雙男式皮鞋,蘇漾覺得又陌生又熟悉。 一抬頭,顧熠的臉出現(xiàn)在視線里,把蘇漾嚇了一大跳。 那么高的個子,站在蘇漾面前,蘇漾很難當看不見。 顧熠靜靜看著她,臉色看上去有些沉,眸中也含著一些蘇漾看不懂的神色。蘇漾緩了緩神,抬起頭試圖光明正大地與他對視。 本來碰到他就夠倒霉了,此刻也不知道是哪里惹到了他,他就那么盯著她,用帶著幾分冰冷的眼神。眸色深不見底,只有暗色的倒影沉于其中。 最后蘇漾還是拜下陣來,她縮著身子,覺得整個人籠罩在一層寒意里。手心卻因為緊張,出了一層微薄的汗。 “顧工……”蘇漾率先打了聲招呼。 顧熠的視線微微向下,斜眸看著蘇漾手上拎著的點心。 蘇漾也鬧不明白顧熠是什么意思,見他一直盯著自己手里的點心,先是低頭看了一眼,隨后反應了過來。趕緊拎起了打包袋,在顧熠眼前晃了晃。 她有些緊張,試探性地問了一句:“顧工,你是想要這個嗎?” 第二十四章 餐廳的面積有限, 收銀的吧臺建在轉(zhuǎn)角處沒多遠,和餐廳大門隔了一小段距離。 林鋮鈞側(cè)靠在吧臺上,等著收銀的小meimei結(jié)算賬單, 他正低頭看手機, 和蘇漾一起吃飯的那個男人就走了過來, 認真地拿了支筆,在紙上寫著發(fā)票抬頭。 林鋮鈞收起了手機, 上下打量了他幾秒,隨后微微湊近:“你是蘇漾的男朋友?” 那個男人手上的筆一頓,聽見“蘇漾”的名字,抬起頭, 皺了皺眉:“你是?” 林鋮鈞禮貌地自我介紹:“我是gamma的建筑設計師,蘇漾的同事?!?/br> 聽到“gamma”的抬頭, 男人的臉色立刻緩了下來,換上了一副和善的笑臉:“你好你好,我是蘇漾的堂哥?!?/br> “噢~”林鋮鈞的一聲“噢”帶著長長的拖音,隨即笑笑:“某人心里估計要松一口氣了?!?/br> “什么?” “沒事。”林鋮鈞擺擺手:“你meimei很厲害, 一進來就搞定了我們所里最了不起的人物。” 蘇漾的堂哥想法很純潔, 立刻禮貌地回了一句:“我meimei能有這樣的業(yè)務能力, 我也很驕傲。” 林鋮鈞話中有話:“這能力,真不是一般學建筑的就能有的?!?/br> …… 蘇漾高高舉著外賣的袋子,手都有些酸了,顧熠依舊是一副面無表情的樣子,完全沒有要接的樣子, 蘇漾最后只能尷尬地把手收了回來。 她趕緊給自己打圓場:“其實這個我們沒吃過,是新買的,不過你要是介意就算了?!?/br> 顧熠就這么一直盯著蘇漾,盯得她心里毛毛的,完全不知道自己哪里又做錯了。 此刻他就這么直挺挺站在蘇漾面前,完全一堵墻一樣,蘇漾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最后只能又問一句:“要不我單獨給買一份?” 顧熠終于皺了皺眉,低沉的聲音說著:“不必,我已經(jīng)飽了。” “噢?!碧K漾抬頭,看了看他那張陰云密布的臉,實在有些不明所以:“那你這是?有什么指示?” 顧熠深深看了蘇漾一眼,最后冷冷說道:“希望你不要因為談戀愛影響工作,拖大家后腿?!?/br> 說完,冷傲地轉(zhuǎn)身,頭也不回地走了。 蘇漾實在一頭霧水。 已經(jīng)晚上八點多了,路上依舊很堵。 各種顏色,各式車型,將馬路擠成了一塊大拼圖。 車停滯得過多,馬路都變窄了,人們趕著回家,心浮氣躁,時不時有人按兩聲喇叭,讓人不勝其煩。 林鋮鈞是那種越亂越冷靜、越耐心的人,不管什么情況都能隨遇而安。 堵車在路上,他就靜靜等著,時不時找顧熠聊幾句。 他從后視鏡看著顧熠那張黑沉的面孔,忍不住皺眉:“你這什么毛病?。堪逯鴱埬??我這車平時只載美女,你上車我都沒板著臉,你還給我先來???” 顧熠緊抿著嘴唇,沒有理他。 林鋮鈞又道:“話說,今兒跟小蘇漾一起吃飯的那個男的,看著很不錯啊,白白凈凈斯斯文文,是招小女孩兒喜歡的類型。”說著,有意無意瞟了顧熠一眼。 顧熠倏然轉(zhuǎn)過臉,狠瞥了林鋮鈞一眼:“你吃多了以后,話就變多了?!?/br> 林鋮鈞笑:“可惜了,是小蘇漾的堂哥,不然兩個人還真的挺般配的?!?/br> 聽到這里,顧熠的眉頭皺了皺。 下意識反問:“堂哥?” 林鋮鈞故意裝作意外的樣子:“剛看你不是和蘇漾說了兩句?蘇漾沒和你說???”說著,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說:“你是不是誤會了什么?你該不會以為是蘇漾的男朋友,吃飛醋了吧?” 不等顧熠反駁,他就繼續(xù)了下去,語重心長地說:“這男人和女人之間,也就那么點事,荷爾蒙的吸引,那是一種本能。顧熠啊,對一個女人有占有欲,那是看上了的表現(xiàn)啊?!?/br> 顧熠聽到這里,終于忍無可忍:“開你的車?!?/br> “你這是被我說中了?” 顧熠意味深長看了他一眼:“要不去喝酒?” “cao。”林鋮鈞忍不住說起了臟話:“我閉嘴還不行嗎?” 誰和千杯不醉去喝酒?又不是自虐狂。 車廂里終于安靜了下來,顧熠靜靜看著窗外,若有所思。 蘇漾以為自己和堂哥吃過飯,回寢室應該已經(jīng)算很晚了,結(jié)果石媛居然比她回得更晚。將帶回來的點心放在桌上,必須等著石媛回來一起吃,真是一種自制力的挑戰(zhàn)。 晚上快十點,寢室快關門了,蘇漾連衣服都洗完了,石媛還沒回來。 站在陽臺上看著回寢室的必經(jīng)之路,十點還差一兩分的時候,蘇漾終于看見了石媛的身影。 她居然是被一個男的送回來的。 敏銳的八卦雷達立刻打開,蘇漾拿了一根衣架在手,然后坐在椅子上靜靜等著石媛。 她一進門,蘇漾立刻用衣架敲了一下床鋪,鐵面無私地說:“坦白從寬,抗拒從嚴?!?/br> n城的秋天很短,秋裝不過穿了幾天就有些雞肋了,晚上風大又下露水,有些涼。石媛臉上有些發(fā)紅,不知道是凍的還是因為害羞紅了。 大約是沒想到一下子就被蘇漾抓包,石媛有幾分忸怩。 “就加班加晚了,一個同事大哥送我回來,別想那么多?!?/br> 蘇漾對此自然是不信的:“得了吧,不是有點意思,你會讓人家送?”蘇漾回想近來石媛的異樣,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怪不得你最近每天都早起半小時化妝,原來是動春心了!” “哎呀,人家這不是想工作和愛情一把抓嗎?” 見石媛大方承認,蘇漾立刻開始了全方位的拷問,石媛都一一解答。 石媛的實習單位是n城傳統(tǒng)的大設計院。領導都是體制內(nèi)和善的中年男人,石媛在的那個團隊里,只有送她回家的那個大哥和她,兩個年輕人,又剛好都是單身。單位里那些“好心”的領導,就要大哥帶她,想把石媛“留在”設計院。 光是聽形容就不難想象人家的團隊,是多么的暖心好相處,蘇漾對比一下,忍不住仰天哀嚎。 “天吶,人家實習,每天像小公舉一樣被呵護就算了,還有小桃花開得旺盛,為什么我實習的單位只有瘋牛病仇女癥?”蘇漾越說越悲憤:“老天爺!你這么對我,良心不會痛嗎?!” 石媛聽到這里,同情地拍拍蘇漾的肩膀:“將就將就,就顧熠吧,有錢有名長得帥,挺好的?!?/br> 蘇漾忍不住瞪了石媛一眼:“好個球啊!” …… 顧熠昨天失眠了。這種狀況已經(jīng)很久沒有發(fā)生過。 顧熠的性格,對任何事都必須提前安排,對工作亦或生活,都是指揮若定的樣子。他從來不容許自己的人生有偏離路線的可能,所以連謀劃人心,控制情感,也是他生活的一部分。 他意識到自己是有些過分關注蘇漾。 明明只是個本科實習生,最多比同齡人多幾分潛力,并不值得他花那么多心思。 難道真是林鋮鈞說的那樣,團隊里全是男的,久了以后,母豬也賽貂蟬? 早上一臉郁色地起床,到公司的時候都有些低氣壓。 從電梯出來,遠遠就看見了蘇漾的工位。 腦海中一閃而過林鋮鈞的胡言亂語。 “驗證是不是對一個女人有意思,其實特別簡單。就是越看她越順眼,怎么樣都好看,做什么奇怪的事都覺得可愛。” 顧熠一步一步走了過去,最后在不遠不近的地方停住,也沒有驚動蘇漾。 她一貫神經(jīng)大條,并沒有發(fā)現(xiàn)顧熠的存在。 天氣轉(zhuǎn)涼,蘇漾穿了一身淺卡其色的風衣,很ol的款式,將她清麗的容貌穿出了幾分秀麗的女人味。乍一看,有幾分湯唯的淡淡文藝感。 蘇漾大約也是剛來,辦公室里是恒溫的,她把風衣脫了掛在椅背上。只著里面的白色貼身針織衫?;⌒晤I口露出精巧的鎖骨,修身的腰部設計勾勒出迷人的腰線。 不過一晚上沒見,她似乎是長開了一樣,又美了幾分。 顧熠被自己的想法嚇到,整個人忍不住打了一個冷噤。 蘇漾從抽屜里拿出奶粉,往杯子里舀了兩勺,放在一旁,正要去沖牛奶。突然發(fā)現(xiàn)桌上還有一根棒棒糖,立刻一臉驚喜地拆了塞進嘴里。 她賊眉鼠眼地看了一眼四周,大約是以為沒有人,用棒棒糖在杯子里的沾了沾奶粉,然后再嘗一口,仿佛吃到了什么珍饈美味,眼睛里都放出光來了。 顧熠就這么看著她沾一下吃一口,吃一口沾一下,竟然不知不覺就過去了兩三分鐘。 等他回過神的時候,他竟然發(fā)現(xiàn)自己的嘴角帶著點點可疑的弧度。 不會這么邪門吧? 顧熠恍然反應過來,腳步生風,炯炯地從蘇漾旁邊走過,直接進了辦公室,看都沒有再看她一眼。 顧熠認真工作了一整天,直到被一個甲方電話打斷,才停止了手上的活兒。 這個甲方的經(jīng)理是個不到三十歲的單身女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