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節(jié)
季黎坐到他身邊雙手交叉放在腿上,她聞著屋內(nèi)月中雪的幽香,四處打量了一番:“這里是婚房?” 寧世子紅著臉擺了擺手:“不是,不是,婚房在另一邊的院子。”他們王府人少房子多,當初他老爹選婚房的時候還頗為苦惱的很,房子太多也是一種苦,后來還是他自個兒挑的,就挑了最近的那個,其實按他的想法婚房就用他的院子也是可以的嘛,反正以后他都是跟他媳婦兒住啊,天天都待在同一間屋子里,寧世子羞澀地攪了攪身邊的床幔,盛滿歡喜的雙眼緊緊地盯著身邊的季黎。 季黎輕笑一聲,攬住他的肩膀兩人一起倒在了被子上,謝云邵似乎特別中意月中雪的味道,就連被褥上都有淡淡的幽香,她深吸了一口氣,向來只用安神香的她突然覺得月中雪也不錯,她動了動頭和謝云邵的腦袋靠在一起,望著頭頂?shù)臒熐嗌\幔輕聲道:“你剛才在干什么?” 寧世子大著膽子把手搭在季黎的腰上,咧著嘴回道:“我在想明天的事兒呢?!彼谙朊魈斓亩捶炕T夜! “聽說明天迎親隊伍要從另一邊繞?”季黎記得雨眠好像提過一句,她沒放在心上只隱約記得似乎要繞很遠來著。 寧世子委屈地嗯了一聲,本來嘛,他們倆家離的多近??!就隔著一堵墻,明明走個幾步路就可以把媳婦兒抱回家了,結(jié)果師父大手一揮,不行不行不行!絕對不行!就這么點兒距離迎親隊伍都比它長,還迎個屁的親啊!她給自家徒弟準備的十里紅妝那不是全廢了?老季大人不高興了,直接沖到寧王府拎著寧王和寧世子‘商量’一下,最后拍板繞,必須得繞,從另一邊繞過去,再繞回來。 季黎嘆了一口氣,早知道她就注意著點兒了,早點兒知曉也好攔著自家?guī)煾赴?,這一繞可就得繞大半個京城呢,想到這兒季大人又嘆了一口氣,她到現(xiàn)在都不是很能接受自個兒穿著嫁衣嫁人,在季大人的心里她應(yīng)該才是騎高頭大馬的那一個才對! 季黎側(cè)了側(cè)身,撐著腦袋看著謝云邵,寧世子被她這目光盯的有些不自在,也學著她側(cè)身撐著腦袋,兩人相對著瞧了一會兒,季黎覺得時間差不多了正準備離開,旁邊的人卻是湊了上來吻了吻她唇角。 季黎瞇了瞇眼,直接抬手一推將人壓在身下,她一手撐在他的臉側(cè),一手輕輕滑過他的俊秀的面頰,雙唇微彎:“小白兔,你是想要先入洞房嗎?” 寧世子羞羞地抿了抿唇,雙手抓著她的衣袖,結(jié)結(jié)巴巴道:“也、也可以的,雖、雖然還沒有準備好,但、但是也、也沒問題的?!?/br> 季黎瞧著他閉上眼睛任君宰割的小模樣忍俊不禁,她淺淺地吻了吻他的雙唇,湊到他耳邊輕聲道:“今日就算了,咱們明天見?!毖粤T起身,走之前還順帶著捏了捏對方的臉。 寧世子起身坐直,對著已經(jīng)躍出窗外的季黎揮了揮手,小聲回了一句:“明天見?!?/br> 寧世子抱著被子滾到床上,興奮地差點兒笑出聲來,拿著喜服進來的七引奇怪地看了看他:“世子,你沒事兒吧,要不要請個大夫來看看?”雖然大婚前夕請大夫?qū)嵲谑遣患@世子爺好像有點兒不大對勁兒,剛才他出去的時候還好也就時不時傻笑一下,現(xiàn)在……七引默默地凝視著笑個不停的某人,這么一會兒病情就加重了? 寧世子氣鼓鼓地瞪了他一眼:“去去去,出去,小爺我好的很?!?/br> 七引摸了摸鼻子,把喜服擺好,又叮囑了一番才聳了聳肩退了出去。 季黎回到季府的時候季安歌正好在她房間,她一進門兒便被她拉了個正著,季安歌坐在凳子上一臉譴責地看著她,斜了斜眼:“真是不知道節(jié)制?!?/br> 季黎:“……”她怎么了? “你以為為師不知道?又跑去找旁邊院兒里的傻兔子去了吧?”季安歌一副你別想騙你師父我,你師父我心里門兒清的模樣,季黎抽了抽嘴角,關(guān)好門:“師父,我什么都沒做?!彼故窍胱鳇c兒什么來著,這不是沒做呢嗎! 季安歌搖了搖手中的扇子扇了扇風,言道:“你猜猜看我信不信?” 季黎叫了雨眠準備熱水,坐在季安歌對面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沒興趣?!?/br> 季安歌輕哼了一聲,合著扇子敲了敲桌子:“木疙瘩,真是沒有情趣?!?/br> 季黎放下茶杯淡淡地看著滿臉寫著‘朽木不可雕也’的季安歌,修長的手指抵著自己的下巴:“師父,對上小白兔我自然就有情趣了,至于對上師父你嘛……你好生看看我這波瀾不驚的雙眼,不止沒有情趣,連情緒都沒有。” 季安歌咬了咬牙:“……”臭丫頭,有了媳婦兒忘了娘! 雨眠回稟熱水已經(jīng)備好,季黎朝著房門指了指,季安歌拿著扇子敲了好幾下她的腦袋,這才略微解氣地大步走了出去。 第48章 成親的日子就在眼前, 天還未亮季黎便被人拉了起來重新沐浴梳妝, 她坐在妝鏡前,透過鏡子看著站在身后的季安歌, 季安歌很高興,她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她撩了撩柔長的秀發(fā),雙手搭在季黎的肩膀:“今天師父給你梳妝?!?/br> 季安歌是真的開心, 她把季黎當做唯一的親人,從小更是當女兒一般疼愛,無奈小丫頭太過懂事,她這個做師父的幾乎沒什么用。她親眼看著小小的一團長成這般眉眼精致的模樣,心中不斷地涌起一股又一股的成就感來。 季安歌握著木梳輕輕地劃過長發(fā),一下又一下, 她的手勁兒很輕,非常的舒服。 季黎看著季安歌手上動作不停挽著頭發(fā), 有種很新奇的感覺, 她的發(fā)式向來簡單,平常也就束個玉冠,平常女兒家的發(fā)髻她從來沒有試過。 季黎看著她帶上給自己帶上鳳冠,半攬著她的肩笑的格外溫柔:“我都差點兒認不出來了?!?/br> 季黎抬手摸了摸發(fā)髻, 翹了翹嘴角,她自己也差點兒認不出來了,季安歌下巴抵在她的肩膀,笑道:“你家小白兔說不定真認不出你了?!?/br> 婚禮都是定在黃昏之時, 季黎一大早就被拉了起來收拾一番過后已經(jīng)是晌午了,她勉強吃了些東西墊肚子坐在床上,這出嫁可真不是人干的活兒。 季黎靠在床上也不知道等了多久,總算是隱隱約約地聽見外面的嗩吶聲,她懶懶地打了個呵欠坐直了身體,季安歌很是激動把蓋頭給她蒙上。 她上無兄下無弟,最后還是由季安歌這個唯一的長輩攙扶了出去,大靖京都的嫁娶里一般沒有哭嫁這一回事兒,還好沒有,季大人舒了一口氣,你叫她哭?開什么玩笑,笑都笑不出來還哭! 向來腦子清醒的季大人一直到上轎都是處于一種昏昏沉沉的狀態(tài),直到外面高呼起轎,她才徹底清醒了過來,她掀了掀蓋頭入目的便是一大片的紅,這轎子里里外外紅通通的,刺眼的很,她干脆閉上眼養(yǎng)神。 因為迎親隊伍不走回頭路,按照季安歌的要求,接到新娘子的迎親隊伍又繞了大半個京都城繞回了寧王府,春風得意的寧世子跳下馬接過弓箭射了過去,季黎聽著箭矢發(fā)出的嗖嗖聲,坐直了身體,看著突然伸進來的手抽了抽嘴角,要不要這么急躁,外面還沒叫新娘子下轎呢。 外面盛裝的小女童天真地看向湊到轎子前的寧世子,咦,她今天不是‘出轎小娘’嗎?她不是來迎新娘子出轎的嗎?為什么表哥自己就上了? 周圍人也一臉懵逼,這還沒拜堂呢,怎么就搭手了!按照大靖的婚嫁習俗新娘子出轎需要‘出轎小娘’引出,然后新娘新郎各執(zhí)紅綾才對啊! 七引急的湊到謝云邵面前,扯了扯他衣袖,壓著聲音臉紅脖子粗:“世子,錯了!錯了!” 寧世子疑惑地看向他:“什么錯了?” 七引還沒開口,季黎理了理蓋頭,已經(jīng)將手搭了過去下了轎,剛一下轎兩人便被強迫性地分開了,季黎手中握著紅綾,剛才是怎么了? 手執(zhí)紅綾入正堂,三跪,九叩首,六升拜,最后禮畢送入洞房。 季黎坐在床上,蓋頭擋住了視線,她干脆無聊地低著頭看著自己手指:“雨眠,這還得多久?” 雨眠看了看房中漏刻:“大人,快了,姑爺應(yīng)該很快就來了?!?/br> 果然,雨眠說完沒有多久外面便響起了腳步聲,謝云邵推開門,微微立定,這種詭異的感覺,他突然就想起那個差點兒被狗咬死的夢來,謝云邵猛地搖了搖頭,大步走進去。 屋里只有龍鳳雙燭燃燒的聲音,安靜的很,他按照嬤嬤的提示接過秤桿,咧著嘴輕輕挑起蓋頭,‘普天壤其無儷,曠千載而特生’這話用在這里并不是很適合,偏偏寧世子就覺得對極了,他握著秤桿傻笑個不停,還是旁邊的嬤嬤扯著嘴提醒了好幾遍才回過神來。 寧世子坐在床上笑呵呵的,他眼巴巴地看著季黎:“娘子,我們、們喝、喝酒。” 這酒自然是合巹酒,季黎勾唇笑了笑,寧世子端著酒杯徹底傻眼了,他家娘子好漂亮! 呆呆地喝了合巹酒,寧世子還沒緩過神來,又被推了出去宴客,沒了蓋頭季黎瞬間自在了,她走至桌前慢吞吞地用著糕點,這成個親可比軍營巡查都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