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jié)
玉蘭書院與溪山書院都是由皇家開設(shè)出來的京都兩大正規(guī)書院,只不過玉蘭學(xué)院里面都是女子,溪山書院里面都是男子,兩大書院合并這事兒就是沈曲禾提出來的。 “反正!我堅決反對。”爭論了一番后,王必簡仍舊堅定地持反對態(tài)度。 沈曲禾沈大人今年也有四十又五了,看著王必簡冷冷一笑:“迂腐不化的老不休!” “你!哼,老夫不與小人論短長?!蓖醣睾喭崃送犷^,一臉嫌惡。 “老東西,你說什么?”沈曲禾拿著手中的朝笏就要往王必簡腦袋上砸。 朝上亂做一團,小皇帝糾結(jié)地看著下面不可開交的局面,眼巴巴地瞅了瞅兀自老神在在的季黎:“季卿,你以為沈老大人提出的這一想法可行還是不可行?” 此言一出,沈曲禾老大人有些糾結(jié)地看了看自己揚起了的朝笏,遲疑了一會兒終是輕哼一聲站回自個兒的位置,其他忙著勸架的人也都安靜下來,一瞬間朝堂寂靜無聲。 小皇帝得意地挑了挑眉,果然,關(guān)鍵的時候還是得把季卿掂出來。 季黎對著小皇帝拱了拱手,唇角微動:“可行?!?/br> 這兩個字一出來,最高興的莫過于沈曲禾老大人了,眉角都高高翹起,最氣的當(dāng)然是王必簡,雙唇哆嗦,走出列隊,高聲道:“此事不妥,此事不妥,玉蘭書院的那群姑娘家這怕是要耽誤我溪山書院的好兒郎,我大靖的好兒郎。”不是他看不起那一群玉蘭書院的姑娘家,只是溪山書院的兒郎們,年輕氣盛,這攪和在一起……不敢想,不敢想,老頭子他不敢想?。?/br> “放屁!什么叫我們書院的姑娘耽誤你們?王必簡,你好生不要臉!”沈曲禾心中惱怒啊,溪山書院是先建立起來的,各項設(shè)施都是最好的,要不是她惦記著溪山書院的好東西,誰想著什么合并? 眼看著這又要吵起來了,小皇帝鼓著腮幫子的小模樣實在是可愛的緊,季黎抿了抿唇開口道:“沈大人,王大人,朝堂不是閨房,二位的閨房之樂還是回了家再慢慢體會比較好。” 朝堂上瞬地發(fā)出一陣輕笑聲,沈王兩位老臉一紅,兩人是老夫老妻了,偏偏每次上朝吵的最歡騰的就是這兩位。 季黎轉(zhuǎn)了轉(zhuǎn)身,掃視了一眼低聲發(fā)笑的諸官員,聲音冷淡:“很好笑?” 滿朝寂靜,再也聽不見聲響。小皇帝見朝堂徹底安靜了下來,輕咳了一聲:“那此事就交由季卿負責(zé)。” 季黎微微擰眉,此事理應(yīng)交與禮部才是,但是小皇帝已經(jīng)開口了她也不好直接提出來,只頷首應(yīng)下。 ………… 退朝之后,季黎立在宣和殿的大門口并未離開,想起久未歸京的齊老將軍來,思索了一番后,還是對著尚未離開的威遠將軍魏褚之招了招手。 “你與你長兄魏延之即刻前往邊界,你駐留邊界接手齊老將軍手中的事物,讓你兄長一路護送齊老將軍回京,齊老將軍若是執(zhí)意不歸,就捆回來?!?/br> 魏褚之訝然:“捆回來?” “老頭子性子倔,捆回來。”季黎捻了捻衣袖:“你接任的圣旨隨后便會到,先去吧。” “是?!?/br> 魏褚之先行一步離開,季黎也準(zhǔn)備去督衛(wèi)署一趟,卻見小皇帝身邊的大太監(jiān)章來福喚她,說是小皇帝有事兒尋她。季黎轉(zhuǎn)身便隨著他往小皇帝辦公的理政殿去。 在白玉階之下立了許久的寧王謝常鈞看著季黎離開的背影有些惆悵,惹得路過的平王謝常和不解地看著他:“大哥,你這是怎的了?” 寧王撓了撓鬢角,訕訕道:“沒,沒什么?!?/br> 平王見他不欲多說也不再多問,扯了扯歪著的帽子,打了個呵欠,王爺他還是回府好好睡覺,哎呀,昨天斗蛐蛐兒斗的有些晚了,都沒怎么休息呢。 寧王瞧著平王那昏昏欲睡的模樣,不由緊蹙著眉頭,語重心長道:“常和啊,你昨晚可又是在斗蛐蛐兒了?你這一看便是沒休息好的……” 寧王的話還沒說完,平王果斷溜了,他一點兒也不想聽他這大哥絮絮叨叨,這一絮叨起來可就是沒完沒了了。 平王一溜煙便沒了影子,寧王憋著一肚子話頗為委屈的看了一眼皇城大門,立在原處低著腦袋,心下思索著他究竟是在這兒等著季大人出來,還是去陛下那兒找她呢? 季黎剛走進理政殿的大門,就聽見一清脆的嗓音:“黎黎姐?!?/br> 季黎:“……”她最討厭別人叫她黎黎,因為這個稱呼實在是太損她季大人的威嚴(yán)了! 季黎雙目直直地看這兒坐在案前的小皇帝,小皇帝吐了吐舌頭,勉勉強強地改了稱呼:“季卿。” 季黎坐在小宮女?dāng)[置的椅子上,手輕輕地搭著扶手:“陛下讓臣來此所謂何事?” “沒什么事啊,只是想特意告訴黎黎姐……哦,不,是季卿你一聲,母后今天下午應(yīng)該就從千丘山回來了。”小皇帝將毛筆放下,看著季黎說道。 “所以呢?”太后要回來便回來唄,除了不著調(diào)愛折騰外,老太后其實挺好的,做什么特意叫她過來與她這么一說?這般想著,季黎突然嗅到一絲不對勁兒來,但到底哪里不對勁兒又說不上來。 理政殿安靜的不行,小皇帝站了起來,滿臉糾結(jié)猶豫地看了季黎一眼,原打算說什么,但是想起昨日自個兒母后叫人傳來的信,又把到嘴的話給咽了回去。 “也,也沒什么,朕就是跟季卿你說一聲?!毙』实勖嗣掳停鋵嵞负蟮南敕ㄟ€是很好的。 季黎莫名其妙地出了理政殿,微微搖了搖頭,慢步繞過宣和殿就見寧王立在白玉階之下,低垂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今日日頭好,時辰尚早,但太陽光已經(jīng)灑落一片了,寧王那模樣愣是叫她瞧出幾分委屈來。 她和寧王不熟,是真的不熟,寧王此人吧,怎么說呢?這性子實在是…… 唉,季黎突然很想嘆一口氣,這口氣是替故去的先皇嘆的。 先皇一共有三子,長子就是寧王謝常鈞,次子便是平王謝常和,這最小的兒子嘛自然便是如今小皇帝謝常深了。 大兒子傻白甜,二兒子老紈绔,當(dāng)初先帝都快絕望了,以后他屁股底下的椅子傳給這兩個之中的一個,這國不是亡就是衰??!季黎想起先帝拉著她師父的衣袖抹眼淚的樣子,不由抽了抽嘴角。 據(jù)傳言小皇帝謝常深出生的時候,先帝他老人家在皇家宗廟里哭了一天一夜,說是感謝他老謝家祖宗顯靈給他送了個兒子來。小皇帝長到四歲的時候,從上到下都透著一股子機靈勁兒,都說從小便能看到老,比起另外兩個傻兒子,這一個可真真是算得上極好了。先帝熱淚盈眶,駕崩之前連說了三個‘好’字,毫不猶豫地讓人擬旨將皇位傳給了年僅四歲,剛剛學(xué)完千字文的謝常深。 “季大人?!?/br> 季黎本欲繞過寧王自行離開,卻沒想到被寧王叫住,駐足頷首:“王爺有事?” 寧王在這里已經(jīng)站了許久了,腿腳有些發(fā)麻,他在原地蹦了兩下隨后很是鄭重地給季黎拱了拱手:“本、本王是、是來跟季大人道歉的。” 其實寧王心里很虛,他到現(xiàn)在都很怕這位季大人,不說別的,就當(dāng)初那血濺宣和殿這一件事便讓他有不小的陰影。但是作為一個父親,他覺得自己不能退縮。 “昨日亭松送小兒回來,大致說了一下在千杯酒樓的事兒,此事皆是我兒不知禮數(shù),還望大人海涵。” “確實不知禮數(shù)?!焙迷诮袢找淮笤鐮栆烁崃艘蛔?,她才曉得那人是寧世子謝云邵。 寧王一臉贊同地點了點,半是嘆氣半是道:“他啊就是不怎么會說話,給季大人你賠不是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