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點小傷自己會好，”芙蕾雅說，“我不能治得太多，有損龍族自己的恢復(fù)能力?！?/br>
    巫師稱是，于是轉(zhuǎn)身退了下去，幫助其他傷勢更重的人。在巫師離開后布魯斯不贊同地看了她一眼。

    芙蕾雅對這種視線適應(yīng)良好，跌跌撞撞地走過去，握著蝙蝠俠伸出來攙扶的手，倚著他的腿坐在了地上。她有些調(diào)皮地把頭枕在布魯斯的大腿上，看著遠(yuǎn)處勝利后的孩子們，他們中有的為看到自己的朋友仍然幸存而歡呼雀躍，有的卻在低頭垂淚，接受同伴的安慰。

    布魯斯撫摸著她的頭發(fā)

    這個動作讓精疲力盡的金龍有些昏昏欲睡。

    “我想著，”在布魯斯也完全放松下來時，她忽然開口，“我不喜歡綠色，以后家里的布置不要綠色的?！?/br>
    對方似乎很是愣了一下。

    “也不要金色?！避嚼傺潘伎剂似?，又?jǐn)蒯斀罔F地說，“我看膩啦?！?/br>
    她仰頭去看自己帶著點疲態(tài)的愛人。

    “好?！彼f，“不要綠色，不要金色?！?/br>
    有一會兒，他們似乎都在消化自己說了什么。

    “就這樣？”芙蕾雅率先發(fā)問，“沒別的了？你就沒點別的話說？”

    “不然呢？”布魯斯挑眉，忍住笑意。

    這下可捅了馬蜂窩了，金龍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至少得有個戒指吧！”她咬牙切齒地說，布魯斯卻發(fā)現(xiàn)她的耳朵尖有點發(fā)紅。

    他輕咳一聲，從自己萬能腰帶的一個格子里取出了什么。

    是個小小的絨布盒子。

    芙蕾雅下意識地坐直了身體。

    蝙蝠俠用他溫柔的藍(lán)眼睛注視著她，緩緩，緩緩地打開了這個盒子。

    那一瞬間的光幾乎讓金龍落淚。

    她見過許多寶石，事實上在龍巢的洞xue里，她所收集到的寶石珍品無一不比這顆更大，更璀璨，更珍貴，她曾在冰霜巨龍那里得到寒霜之心，她曾在生日收到過大地之石，她曾見過龍族最無可挑剔的珍藏，但不知為何，不知為何，在全世界所有的寶石里，芙蕾雅覺得眼前的這顆克什米爾藍(lán)寶石是她此生見過的最美的一顆。

    “啊呀，哭鼻子了?！辈剪斔构瘟斯嗡谋羌猓B想好的求婚詞都忘了說。

    芙蕾雅又瞪他一眼

    “歲月如何變遷，我將愛你如一，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天。”布魯斯在她面前單膝下跪，“請你成為我的新娘，成為我一生中最驕傲的成就，最珍貴的寶物?！?/br>
    金龍珍重地點頭，她的眼眶有些紅。

    布魯斯帶著抹芙蕾雅從未在他臉上見過的微笑，小心翼翼地把藍(lán)寶石戒指套上了她的指節(jié)。

    “哥譚呢？”在他這樣做的時候，芙蕾雅忽然玩笑般發(fā)問。

    從他們耳邊，伴隨著幾個咳嗽聲，有個家伙終于大仇得報，噴笑出聲。

    布魯斯的動作一僵。

    “其實......”是克拉克惴惴不安地說，“我們不好意思打斷你們，但通訊系統(tǒng)還沒關(guān)呢，你們還記得的，是吧？”

    芙蕾雅毫不給面子地大笑起來。

    這笑聲就像個信號，很快，更多的笑聲從通訊頻道傳來，帶著點喜愛的逗弄，真心的祝福和劫后余生的輕松。

    在所有的笑聲里，淹沒了最早出聲的壞家伙酸溜溜的響動。

    “沒鮮花，沒燭光晚餐，沒存折本，剛打完仗，衣服都沒換，這垃圾求婚也能成？”托尼從鼻子里噴了口氣，“要是我們沒聽著，估計就錯過了，沒良心，設(shè)計師還是我?guī)兔榻B的呢?！?/br>
    第67章 真的是

    距離滅霸戰(zhàn)爭過去了幾周, 紙媒和社交網(wǎng)絡(luò)上仍然到處充斥著這場戰(zhàn)斗的相關(guān)消息, 而上周全球英雄聯(lián)盟的正式成立無疑把民眾的議論推向了一個高潮。即使有鋼骨親自坐鎮(zhèn)英雄聯(lián)盟的官網(wǎng)都差點被訪問量擠得癱瘓，另一部分人則全部涌向各個超英組織各自的信息發(fā)布平臺, 希望得到盡可能多的消息。

    在英雄聯(lián)盟發(fā)布了一些高精度衛(wèi)星拍攝的滅霸戰(zhàn)爭的圖集和視頻后, 許多超級英雄的聲望空前, 商業(yè)頭腦爆炸的托尼不顧布魯斯的反對（“我可還沒原諒你！”）開始售賣各種超級英雄周邊。憑借把幾個敵人化灰的功績和確實引人注目的原型, 芙蕾雅的聲望幾乎達(dá)到了頂峰, 金龍的模型被銷往世界各地, 而由波比制作的一個等比縮放的龍形冰雕則在斯塔克博覽會上占據(jù)了一角，引得來參觀的人們紛紛上前合影留念。

    這讓布魯斯更不高興了，因為除了穿著羽絨服被抱上去的孩子們, 有的成年人都在拍照時爬到了巨龍背上假裝自己是龍騎士。

    “他應(yīng)該在展區(qū)外面寫上小心對雕塑的損壞?！彬饌b和自己的未婚妻大倒苦水。

    對此, 托尼的回應(yīng)是：“老男孩布魯西只是在嫉妒自己都沒騎過龍，ps，這不是個雙關(guān), 謝謝。”

    于是那天上瞭望塔的新成員們有幸看到了蝙蝠俠拿著鉤槍滿世界追鋼鐵俠的壯景。

    “你們兩個加起來都九十歲了?！卑押⒆觽冾I(lǐng)到訓(xùn)練室去之后折返的神奇女俠教育道，“而且馬上都要結(jié)婚, 如果打得鼻青臉腫的怎么去見家長呢？”

    立竿見影。

    當(dāng)時的場景芙蕾雅至今想到都覺得有點好笑，她也確實笑出了聲, 讓此時坐在她對面的女士投來了不贊同的目光。

    “我告訴你有人代替你去解救了完全被你忘在腦后的小胖子, 你笑得那么開心做什么？”化作人型的菲歐娜恨不得拿攪拌匙敲女兒的腦袋，“等過兩天大長老來了非扒掉你一層皮不可。”

    芙蕾雅麻溜地告饒。

    戰(zhàn)爭結(jié)束后她立刻投入了聯(lián)盟組建的工作，結(jié)果把小胖龍忘在了腦后，不過她還是和母親開了個玩笑?！拔乙詾槟悴幌矚g他, 畢竟當(dāng)年你追著圖拉打了那么遠(yuǎn)，差點沒削光他所有的鱗片。人家本來就是金龍和紅龍的混血，好不容易長了身金燦燦的鱗片，被你這么一揍不知道躲起來哭了多久。”

    “小哭包一個也敢追我女兒?！狈茪W娜哼聲。

    芙蕾雅露出“我就知道你不喜歡他”的表情。

    年長的巨龍原本帶著點縱容的笑，卻漸漸收斂了起來?！拔沂遣幌矚g他，”菲歐娜說，“但如果真的要我選一個，圖拉也會比韋恩強?！?/br>
    “媽。”芙蕾雅皺眉。

    “我希望你快樂?！狈茪W娜說，“但韋恩，我在英雄聯(lián)盟被收集到達(dá)坦星的資料里看過許多故事，那些蝙蝠的事，老實說，你不覺得他有點.....”

    “自毀傾向？”芙蕾雅打斷了她的話。

    年長的巨龍只是看著她。

    “有人和我說，一個像布魯斯一樣的人，遲早會毀滅他自己?！背聊艘粫?，芙蕾雅說，“地球面對的宇宙危機告一段落，接下來布魯斯工作的重心又會回到哥譚去了。他已經(jīng)為哥譚獻(xiàn)出了自己最好的部分，但哥譚仍想要他獻(xiàn)出所剩無幾的殘軀。我住在莊園里的時候經(jīng)?？吹剿瓦_(dá)米安帶著些糟糕的傷口回家，它們中的一部分本可以避免，而另一些則應(yīng)該得到更迅速的救治?！?/br>
    菲歐娜抿唇。

    “他已經(jīng)在改變了，雖然我們沒紅過臉，但卻都算不上是什么容易被說服的人?！避嚼傺判π?，“阿爾弗雷德上回甚至建議我們開發(fā)一套旗語掛在家里，以防‘老年人沒法從你們笑瞇瞇或者面癱的臉上看出冷戰(zhàn)的痕跡’?！?/br>
    “而你認(rèn)為他會為你繼續(xù)改變?！狈茪W娜盡可能冷靜地說。

    “為什么不呢？”芙蕾雅沒臉沒皮地向母親眨著眼睛開玩笑，“尤他拉不是說晨星所至之處，死的追求者皆敗退嗎？”她頓了頓，又補充道：“如果你有別的不滿......”

    年長的巨龍看著她，終于嘆了口氣。

    “所以您有別的不滿?！避嚼傺趴陀^地說。

    “我本希望你不那么喜歡他，”菲歐娜不再試圖隱藏，“布魯斯·韋恩只是顆流星，也許你卻要用畢生時光來消磨他帶來的傷害。他會讓你心碎，這一天終會到來，我希望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br>
    她看著自己的女兒，可從那雙金瞳里她只看到了平靜。

    “別擔(dān)心?！避嚼傺艑捨?。

    我怎么可能不呢，菲歐娜想。

    無論多少年過去，無論多少人說格蕾戈爾已經(jīng)可以獨當(dāng)一面，無論看過多少從歐阿星到地球的戰(zhàn)斗報告，在母親心里，她永遠(yuǎn)是那個只會磕磕絆絆地在父母雙翼下穿梭的稚兒。

    她記得格蕾戈爾剛破殼而出的時候比其他幼龍都要脆弱，尤他拉為這個小東西起名，向她噴吐龍息，祝福她一生順?biāo)?。新生的晨星蜷縮在巢里，用細(xì)細(xì)的聲響呼喚自己的雙親，那么小，那么惹人心憐。菲歐娜記不清有多少次守著巢中安睡的女兒，祈求自然神讓自己的孩子能像其他龍一樣健壯，強大，不會早早地回歸龍神的懷抱。

    后來格蕾戈爾漸漸長大，因為身量的缺陷開始在打鬧時變得花招頻出，總帶著一群老實過頭極好忽悠的小龍崽子到處闖禍。但凡她被大龍當(dāng)場抓住逮到雙親面前，又會擺出乖巧的樣子，拿那雙金色的眼睛惴惴不安地四下亂瞄。厄伯克從來拿晨星沒辦法，一看到女兒露出可憐巴巴的神情他就恨不得上天去摘星星，下海去撈寶石，而自己則會擔(dān)負(fù)起嚴(yán)母的責(zé)任，在一頓教訓(xùn)后帶著她坐在洞口，告訴她怎樣捕捉風(fēng)的軌跡，怎樣生存，怎樣戰(zhàn)斗。

    她記得自己第一次帶著格蕾戈爾正式飛行，她們穿過草浪起伏的山崗，穿過生靈匯聚的洼地，穿過狂風(fēng)暴雨中的大海，然后向上，劃破云層。

    記得自己如何目送女兒走進第一學(xué)院，看著她貪婪地汲取億萬年來的見聞和知識，看著她認(rèn)識越來越多的朋友，看著她成為最好的一批學(xué)生之一，看著她離開能庇佑所有龍族的達(dá)坦星，開始自己的闖蕩。

    菲歐娜也記得那個讓她心碎的夜晚。彼時晨星看著她，就像從小到大千百次那樣，用那雙濕漉漉的眼睛，帶著點俏皮和一往無前的勇氣，然后說：對不起，mama。

    年長的巨龍說了許多故作輕松的話，卻還是沒忍住最開始脫口而出那一句的“你對不起的不是我”。

    也許你有朝一日會發(fā)現(xiàn)你在傷害的是你自己。

    菲歐娜看著眼前脆弱的骨瓷茶杯，這是送過來的第四只。人類世界精巧的產(chǎn)物，但對巨龍來說，要穩(wěn)穩(wěn)地握住這只茶杯，卻需要她無比的全神貫注，小心翼翼。這整個世界都是如此，放眼望去，所有的一切，城市，建筑，車流，都像玻璃球里的藝術(shù)品，觸之即碎。

    晨星的手掌能撕碎山川，可現(xiàn)在她卻端著瓷杯，斂眉輕輕地朝里面guntang的咖啡吹著氣。

    “他只是個人?！狈茪W娜喃喃地說。

    “您說得對?！?/br>
    芙蕾雅沒有反駁她的話語，只是握緊了母親有些冰冷的手掌。

    “同巨龍，氪星人或者神族相比，人類或許生而殘缺，可正是由于這種殘缺，和為克服殘缺所做的一切斗爭，才使人成為比神更光彩奪目的造物?！?/br>
    菲歐娜大為震動，她怔怔地看著自己的女兒，竟不知道還有什么話可說，還有什么話能說。

    就在這時，放在桌面的手機忽然屏幕亮起。

    喧嘩聲從門外響起，似乎有什么人在奔跑，尖叫，呼喊，金龍向窗外看去，只見在重重包圍中，從黑色的阿斯頓馬丁db5上走下來一個人。

    “mama，你看?！?/br>
    芙蕾雅隔著玻璃窗指了指不遠(yuǎn)處向這里走來的男人。

    這個男人穿著一身得體的西裝，他匆匆簽下助手小跑著遞過來的最后一份文件，然后認(rèn)認(rèn)真真地檢查了一遍自己的服飾是否妥帖，這才轉(zhuǎn)身朝這家私人咖啡吧走來。

    他算不上十分高大挺拔，也算不上絕頂?shù)挠⒖?，甚至算不上年輕，但金龍看著看著，就柔和了眉眼。

    上蒼將這張臉龐細(xì)細(xì)雕琢，繪成最完美不似真人的模樣，可只要她一笑，卻又如此鮮活，快樂。

    那是人性迫使神性褪卻的時分。

    菲歐娜不敢再看她的神情，只恐自己無法強忍住眼淚，便順著指尖偏過頭去張望。

    “mama，你看?！?/br>
    天神溫柔地說，帶著無限了然，無限包容，無限喜愛。

    “那是我的人類。”

    【正文完】

    作者有話要說：　　醞釀了兩天的結(jié)尾_(:3」∠)_

    正文完結(jié)，接下來就是番外，大家點的我都看到啦~趕緊番外寫起來~